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休把儿悬念 -- 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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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休把儿悬念

    给家里打电话,岳母说,“你稍等,让你儿子来说两句。”电话里传来岳母让儿子叫爸爸的声音。没听到,只听到“喂,喂”两声。我说,“没关系啦,让他去玩吧。”岳母说我领导给儿子一个新玩具,有绳子,可以在地上拉着走,儿子很喜欢,整天兴高采烈地拉着在家里转圈。这个时候,他断断是不会想起他爹,我的。

    小时候,是家里的宝贝。过年的时候,父亲要去走亲戚。这亲戚家住在山顶,去他家就是爬山,幸运的是他家还不算远,两三里地就走到了。我吵着也要去,母亲就说,带他去吧。父亲带我到了亲戚家,过了一会到午饭点。我想家了,就说要回家,父亲拗不过我,只好把我带回家,然后自己再赶回亲戚家吃饭。

    后来上小学,因为老师生病,只好转学到父亲中学所在地去上小学。从家到学校有六、七里地,刚开始,每个星期一,我会坐班车去学校,然后星期六回家。后来班车改点了,要9点多才路过,我只好走路去。母亲这个时候就会挑那些我经过的地方去干农活,然后不断问那些路过的,你们可看见一个小孩,背着一个小篓过去的?路过的人就回答,那是你儿子吗?噢,看见过的,那个小孩已经过了那个大弯啦,如果去公社的话,再有一回就会到了。母亲说声谢谢。

    刚上大学,父亲要送我去火车站,我不是很高兴让他送,心里想的是,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可以送的。在火车站门口的小饭馆吃饭,吃过后,他说要去买点苹果。我很不高兴,说你买来我也不会吃的。父亲还是买了,苹果的味道很好,我是在火车上感觉到的。

    放寒假了,父母知道我可能会在那几天回家,却不知道具体的日期。我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的婶婶正站在我家门口和我妈妈说话,看见我了,对我妈说,你家某某回来了。母亲跑出门口,围裙上沾满面粉。婶婶告诉我,我妈妈前几天就在念叨,说我要回来了,得做点好吃的给我。这两天,每次班车的点快到了,就说,兴许我儿子就坐这趟呢。

    寒假过完回学校,走的那天是需要起大早的,大家都知道我,早饭是对付对付就可以的。父母起的比我早,照样煮了很多面。我说,这么多谁吃得掉?父亲说,慢点吃,会吃掉的。好大的一碗面,每次我竟然都吃掉了。虽然没和他们说起过,那碗面,经常是那天里我吃的唯一一顿饭,剩下的时间,我都是在路上度过的。或许,他们早就知道这些。

    有一年的母亲节,给家里寄了一张贺卡,颜色淡淡,但很漂亮,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收到父亲的信,母亲说贺卡太贵了,她又不大识字,以后不要浪费了。后来回家,在父母的房间,桌子的一角,就是那个大大的信封,贺卡在里面,母亲是经常看的。我相信,她认识里面的每一个字。

    读书的时候,给家里写信。父母说,你的每封信,你爷爷都放在抽屉里,三天两头拿出来看。我知道的,爷爷很喜欢我,回学校前,他总是要拉着我去“堂前”,插上香,拜老祖宗。那年暑假,再过三天就要回学校,他就过世了。刚到学校的头几个星期,晚上做梦,他说今年天比去年热。他肯定不知道,我后来遇到的很多个夏天,比那时候还热的多。

    拿到签证的第三天,父母到学校,送我到上海。母亲说,出国有什么好的?你要是工作啦,一个月也能拿一两千,不过的挺好的。我说,等我以后工作啦,一个月一两千美元都不止呢。母亲说,钱多有什么用。我说,没关系啦,我又不是不回来的,再说你们也可以来看我的,坐飞机也就十几个小时。母亲说,那还是不一样的。想起红楼梦里的探春远嫁,或许就是这样的。红楼梦中的探春远嫁

    刚开始给家里打电话,一般都是父亲接的。父亲说母亲不想接,说让我爸讲电话是一样的。后来回去,邻居们说,每次电话后,母亲都会难过上几天。这么说,还是不打电话更好。

    后来,有了领导,再后来,又有了小领导,这里就叫做家了。

    今年,大小领导在国内过中秋。我想着他们,父母想着我。

    中秋快乐。

    关键词(Tags): #中秋#父母#挂念元宝推荐:非,逸云三洲,马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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