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月色河友,我期待着你的道歉并修改你的文字! -- 倾听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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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月色河友,我期待着你的道歉并修改你的文字!

    刚刚拜读大作【我眼中的“革命干部”(上) [ 月色溶溶 ]】(链接出处),心中块垒郁积,无以浇消。缘由无他,盖因文中的那段“你们以为那些现在很风光的老革命都是什么人哪?告诉你们,那些人,年轻时候就是流氓混子,在家乡呆不下去了,只好跑路,走投无路才去打仗卖命。不过河东河西,现在倒成了吃香喝辣的老革命。”。可以说,尽管你在文中随后又进行了一些苍白无力的解释,但这段话还是深深地刺痛了我。思来想去,决定敲出以下文字,给你讲两个我老家的人和事吧。

    我的老家在苏南一个紧邻太湖的小镇,与你们浙江隔湖相望。抗战时期,当地的马山地区活跃着一支新四军。尽管我不清楚那支部队与你文中所提到的“三五支队”的关系,但由于当地的地理、人文环境与你所处的浙东极为相似,我有理由相信抗战时期在我老家发生的那些事,也有很大的概率在你的家乡发生。

    我要讲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那早已过世的大伯父。我的大伯父是在一九三九年放弃中学学业,上了马山,参加了苏南的新四军。由于有一定的文化,不久就当上了一个小干部,并入了党。抗战胜利后,又被组织上派到上海搞工运。解放后一直在上海工作,八十年代中期离休。我想,这样的一种资历,被大家称为“老革命”,你不会有异议吧?而他,在参加新四军的时候,却绝不是你文中被描述为“流氓混子”、“走投无路”而去“卖命打仗”的人。恰恰相反,当时作为一个穷苦人家的子弟而能够读到中学(据我另两位伯父和我父亲的描述,大伯父的学习成绩很好,每年总能拿到奖学金,可以为家里省下一半的学费,即少交一石大米;并且兼存孝悌,每天一放学就立刻赶回家帮大人干农活,带掣弟、妹),大伯父一直是我爷爷家里的骄傲和周围邻居们用来教育小孩的楷模。按照当时的打算,等到大伯父念完中学,就要出来寻份工作帮助大人养家,供下面的几个弟弟上学。因为我的爷爷奶奶虽然不识字,但他们对家里面男孩子的上学念书却很上心,每年家里面的收成除去交地租和留下种子、口粮外,几乎都用来交几个男孩子的学费了,生活一直很苦。而且在当时,中学毕业生已经是一个很“高级”的知识分子了,找一份收入过得去的工作,在经济历来很发达的苏南,也不是一件难事。可见,“流氓混子”和“走投无路”,并不是我大伯父当时的境况,但是他却中途放弃了学业,选择了上马山参加新四军!你文中大约只有“卖命”一条可用到他身上,那就是他把命卖给新四军,卖给抗日了。就是这样的人,在你文中被一网打尽成了“流氓混子”?!想像一下你被其他河友涉及到你长辈的回帖激怒时的情形吧。同样的情绪已经发生在了我的身上!也同样会发生在我那还健在的大伯母和我的那些堂兄堂姐们身上,如果他(她)们看到你的文章的话!

    再给你讲个故事。一九九七年的清明,我回到老家拜祭祖坟。在从坟地回来的路上,为了照顾同行的长辈,我们在一处民居前歇了歇脚。与我们并不相识但好客的主人搬出了凳子和椅子,端出了茶水,让我们在门前歇息。老人们则随意聊起了一些陈年旧事,说得渐渐兴浓。当他们提到一个彼此都模模糊糊认识的老人时,我的三伯父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小桥对我说:“你知道么,在那座桥上死过三个人,有一个就是那家的。”那是一座江南水乡很常见的石拱桥,三、四米宽,不到十米长,横跨流经小镇的小河。死的三个人中,有两个是在桥上被砍头的,都是新四军,一个原来是镇上在河里撑船跑运输的船家,后来上了马山;还有一位就是老人们聊天时提到的那家的一个小伙子,参加新四军之前种地兼做一些小生意。两个人有一天被日本人在某地抓住,然后押回老家,在这座桥上就义的。为震慑当地民众,他们的头颅被日寇用竹篓悬挂在附近的一个旗斗上示众多日。显然,这种有家有业的普通百姓,是不属于你文中定义的“流氓混子”、“走投无路”的一类人吧?可是他们竟然也参加了新四军去“卖命”!另一位被枪毙的,也是一位有家有业的人,而他的死则是替那两个牺牲的新四军偿命的。原来那两个被砍头的新四军,是被这位知道其中一人底细的乡民在某地认出,为贪赏而向日军举报后被捕牺牲的。这位贪赏的乡民,在解放后的镇反中被清查出来,最终在那两位烈士就义的同一座桥边,付出了他应付的代价。

    通过上述的人和事,我想表达的有两点:一、你文中的那个“你们以为那些现在很风光的老革命都是什么人哪?告诉你们,那些人年轻时候就是流氓混子,在家乡呆不下去了,只好跑路,走投无路才去打仗卖命。”无论是以谁的名义、以什么借口说出这番话,都是荒谬的。我不否认在新四军、八路军当中存在“流氓无产者”,正如我不否认在看到你的这篇文章有感而发的因素中包含有自己一向尊敬的长辈被人侮辱后所激发的“私”愤,但是,你文中那个一网打尽的论断,无论在事实上还是逻辑上都是错误的!二、看过你在河里的其他文章,我倾向于认为你在九一八这天发表此文以及你在此文中的这个论断,并不是有意为之。但是,既然做了、写了,就要为自己的行为和文字担当,就要勇于面对出现的质疑和责问。对的,坚持下去,不以外部压力为转移;错的,就坦率地改正。以“我只是转述长辈的原话”来作盾牌,会被别人以同样的理由反击回来的(试问,如果有人以你的这篇文章采访三五支队的亲属后代,然后被访者原话中的某些过激言语被原封不动地转上来,你到时又该如何应对?)

    另外,善意地提醒一下,从你的年龄、生活境遇和在河里发文的特点来看,象你这样的女孩子,描述和享受多姿多彩的艺文生活、闲暇时再在财经方面条理出一些投资建议供大家参考,应该是你的特长,建议在这些方面多发挥一下你的才智。至于有关政治、历史等方面的题材,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先借鉴参考一下河里另外两个女孩子故园和郢客的相关文章,自己的思考深入些,下笔慎重些,效果会更好,也不会给河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最后,我以一个新四军“老革命”的家属的名义,谨代表我那已过世的大伯父,和我知道的另外两位牺牲在日寇屠刀下的不是“流氓混子”的新四军烈士兼同乡,郑重地期待你对于你的原文中关于“流氓混子”的那段话道歉!并期待你对那段文字的修改!


    本帖一共被 4 帖 引用 (帖内工具实现)
    • 家园 偏离主流民意

      我以前说什么来着“偏离主流民意,就会被板砖拍死。”

      这又是一例,以前萨苏关于鲁迅的帖子,也是一例。

    • 家园 哈哈

      你们以为那些现在很风光的小老板都是什么人哪?告诉你们,那些人,年轻时候就是流氓混子,在家乡穷不下去了,只好做生意,走投无路才去投机倒把。不过河东河西,现在倒成了吃香喝辣的企业家。

      说实话,改革之初,敢跳海的没几个是收入高且稳定的。

      • 哈哈
        家园 哈哈

        你们以为华盛顿手下那些现在很风光的美国兵都是什么人哪?告诉你们,那些人,年轻时候就是流氓混子,在家乡穷不下去了,只好作移民,走投无路才去北美大陆。不过河东河西,现在倒成了吃香喝辣的起义军。

      • 哈哈
        家园 哈哈

        一起笑一笑

      • 哈哈
        家园 谢谢唐楼的帖子,很幽默很油菜

        看看我得到了什么吧,羡慕吧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此次送花为【有效送花赞扬,涨乐善、声望】

        • 家园 铁手搞了个通宝吊大家胃口

          可到现在也没见啥子实质性用途。

          论坛就是一大杂院。波大的有,没脑的也有。

          当然波大没脑的有没有我不知道。

          不过有些事情无法不较真。你不能把个体的事情用全体的名词来概括。

    • 本帖(曾)被判违规,无申诉/道歉帖,未达标。

      家园 翻翻月色同志的旧贴就知道了

      不过是个没落的小地主后来又先富起来的一种样样得意而已。也就比站着喝酒的孔兄高级了哪么一点而已。

    • 家园 花敬您的大伯父。

      你们以为那些现在很风光的老革命是什么人哪?

      问题出在那个“都”字上。俺情愿认为那是笔误,月色河友不慎为之。所以俺不打算争论。

      虽然浙江和江苏,乃是蒋介石的国民政府所在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剿共限共比较彻底,即使邻近安徽,也是皖南事变之地,但是,江浙两省的“老革命”还是不少的。

      仅据《浙江省革命烈士英名录》,北伐战争中牺牲23人,土地革命牺牲1240人,抗日战争牺牲1601人,解放战争牺牲3600人。

      这些人,毫无疑问应该受到后人的尊敬。

    • 家园 这个月MM的这句话确实是很过分

      我老家在江西井冈山脚下。

      我父亲的伯父,16岁不到就和村子里面另外18个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一起当了红军。等到解放后村子里才知道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幸好19个人还活了一个下来,村子里的人还能知道一点点死去的人的经历。比如我父亲的伯父肯定在长征之前还活着,因为别人在长征路上碰到了他。

      因为我父亲的这位伯父死的时候还没有结婚,所以就把我父亲过继到了他的名下,好歹有个后代。

      我想我们那种穷地方的小村子就是有“流氓混子”,也不太可能一个年龄段的所有年轻人都是流氓混子吧?

      而我们村子这样的情况在附近的村子可以说非常普遍,我外婆的哥哥也是红军,还是个干部,长征之前就牺牲了,为了这个哥哥,我外婆还陪她妈妈一起蹲过大牢。难道我们那种穷地方居然有这么多“流氓混子”?

    • 家园 花之! 由于老革命的奋斗

      我们现在的国家是不需要看别人眼色的。

    • 家园 向“羊皮在身”的大伯父致以崇高的敬礼

      仔细想了一下,革命队伍里固然有这么多人,人和人毕竟是不同的。换了我,当时,中学生(知识分子),能放弃平安的生活,加入到新四军提着脑袋干革命吗?如果我是当年的朱德,是滇军的旅长,每个月有两千大洋,外加足够的扩充地盘,捞取实利的机会,我会放弃这些跟着共产党钻山沟博命吗?回到今天,能够放弃到手的优厚工作,自愿地做某种几乎看不到报酬、可能丧失未来所有机会的工作吗(有点类似深圳的丛飞)?我想我的决定可能都是“不”,我做不到。但是,朱德做到了,“羊皮在身”的大伯父做到了,当然丛飞也做到了,他们都是为了理想放弃了手中已经得到的一切。对这些有理想有信念,甘愿放弃一切的人,我是非常敬佩其人品的。说实话,舍出自身,相对还容易一些,要连家都搭上,却是非常难得。和他们相比,我自愧不如。

      另外一些人,没饭吃参加了革命,或者无赖混不下去了去投奔共产党。那如果我在当时抗战时期,生活无着了,或者在乡里混得没RP了,我会参加新四军吗?我想我很可能会的,这是我能做得到的。如果我碰到了新四军,那我就是陈毅的部下;要是碰到了忠义救国军,就是胡传魁的部下。当然我不会加入汪精卫的部队,我要是能在革命队伍里混下去,这点觉悟还是应该有的。

      如果我加入了新四军,在行动中被敌人逮捕,我能做到江姐那样吗?那要看我在新四军里“成长”到哪个程度了。如果我脱胎换骨,是个真正的革命者了,那就应该像江姐这样。但是,说老实话,这样的几率是非常低的,我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

      所以,能做到江姐许云峰这样,也是非常难得的。他们基于理想和信念,在渣滓洞里达到的成就,远远超过了我们普通人的想象。他们不仅做到了我们能想到的,而且做到了我们想不到的,给后来者树立了一个几乎不可逾越的光辉典范。毫无疑问,这些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共产党员,是中国革命的核心力量。有了这么一批人,共产党才能一步步从弱到强,夺得政权。由于他们的理想非常远大,所以夺得政权,还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所以,革命队伍里,有人是理想推动的,比如“羊皮在身”的大伯父;有人是生存推动的,比如月色MM的爷爷周围那圈人。就像洪秀全和孙中山,都要推翻清朝,可是“道”却是不同的。

      当然,象月色MM的爷爷提到的那些人,既然是离休干部,我想,他们的觉悟至少是比我老萝卜要高的。他们总不能认为朱德是在滇军混不下去了才参加革命的吧。所以,月色MM所引用的一些话,我认为是在一定的语境下的论断,比如说在讨论某些人某件事的时候。月色MM只是写了个(上),还有(中) 、(下)、(下之一)、(下之二)、......、(下之五.E-3)。我们且看她写完,才能有一个完整的印象。真实的故事总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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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锡的马山在太湖北岸最西边的一个半岛上。家父的家乡也在太湖边,今天打电话回家求证了一下,他们的镇子在太湖西岸最偏北处,离马山大概20几30多里(环湖),直线距离从湖上走,只有几里水路。父亲长大以后也知道,周围,包括马山一带曾经有过新四军。这样看来,“羊皮在身”的大伯父当年在马山抗击日寇,护卫的正是家父这些老百姓。向英勇抗击日寇,保卫家乡、保卫太湖、保卫华东、保卫全中国的同乡先辈们,致以最崇高的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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