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我对历史的认识 -- 深夜腌的萝卜丝

5、英国的效率低下

我在英国的生活经验告诉我，英国的效率低下是全方面的——跟生活、工作息息相关的所有方面几乎都是效率低下，只有少数方面效率不低，但也就跟中国相当。就拿我修热水器的事吧，这不是个例，我的一个英国同事也碰到了——他比我更惨，在包括2007年圣诞节在内的两三个月内都没暖气，另一个生活在英国的保加利亚同事也是花了两个多月才修好热水器。我亲身经历的效率低下、错误百出的例子无数。我再挑出一个例子——我们中国人初到英国后得到警察局注册，这可是大事。我一安定下来后就跑去办这个，交完资料后，对方要求我回家等信。等了一个多月，终于收到了注册表，定睛一看，这表宣判我的婚姻无效——此表标明我是单身。真不知他们到底看没看我的结婚证翻译件。只好再把表格寄回去，又等了一个多月才搞定。我也跟一些英国公司签订了一些direct debit（就是允许对方在我的银行帐户中直接扣月费，英国常用的一种付费方式）的合同来付手机费、座机费、网络费等等，他们数次在我的银行账户中扣错钱，我现在还在跟他们扯皮中。更离谱的是，我在某家英国大银行开的户，有一次对方把我的帐户升级后把我的利率搞错了，让我在大半年中白白多领了一些利息。最后，他们也挺负责，说是他们自己的错误，不必我退回——其实也不算多。拿我一个生长于美国的德国人邻居的话说，英国人效率这么低，不知道英国人怎么幸存。英国哪里效率高呢？我切身体会的只有一个，我的英国老板工作效率很高、也很努力，年纪虽然大，但是每天我没到、他已经到了，我已经走了、他还没走，双休日也经常工作。我非常佩服他。可是，他是凤毛麟角。整个英国的科研场所的工作效率也是很缓慢的，经常是，一个设备的小问题一修就是一两个月。我工作效率快，对于好的实验结果，连实验带写论文能在两三个星期内搞定，然后给搞计算的同事进行模拟计算，很简单的小模型，他一干就是四个月，现在又出去度假了。我就只能干等。英国人还有个特点，不守时。另外，我听很多人说，英国的金融体系工作效率快，但是，现在有了金融危机。

但是，其实，就像我在前面的文章中写的那样，我对英国的工作效率慢没有什么怨言，除了热水器和看病之外。这是因为，你慢我慢大家慢，谁也不催谁，大家互相理解、彼此态度好，身体不累、心情也好，并且，各个场所普遍允许出错——只要你改过来就行，例如国内很多重要表格不许涂改，你一填错就必须重填一张新表，英国则允许你把填错的部分随便一划拉、重新在旁边写。总之，十分人性化。可是，我觉得英国的效率低下、错误多出又过分了点，而中国的高效、不许出错也走了极端，如果介于二者之间，那就理想了。实际上，国内目前普遍怨气大、戾气大，相当程度上是只讲效率、不讲人性、只讲无误、不许出错逼的。

英国的医疗体系效率也很低下，被不少人诟病。但是，免费医疗确实是一大德政。可是，话说回来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错的也要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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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关于分裂的问题

网上经常有网友说，碰到老外提西藏、台湾，咱就提苏格兰、北爱尔兰。其实，我是反对如此的，因为历史背景完全不同。首先，东亚自古是朝贡体系，没有主权一说，直到1840年以后。其次，台湾自从明末以来（除了马关条约之后到二战结束前）、西藏自从清前期以来就都是中国领土，并且，它们是从属于中央政权名下的。民国时期虽然丧失了对西藏的实际控制权，但是，西藏在法理上一直属于中国。而苏格兰、英格兰本是独立对等的王国，它们是通过王室联姻、后来苏格兰王室也成为英格兰王室而统一的。爱尔兰虽然复杂一些，但也类似。因此，你看，我在跟英国朋友讨论这些问题时，一开始都没讨论历史背景，只是讨论现状，即使提到苏格兰独立，也是只问他这个苏格兰人现在的观点——我从不向英格兰人问关于苏格兰独立的问题，因为我根据自己的知识可以断定他们大多根本不关心这个。通过讨论现状而以理服人后，如果他们感兴趣，我会再多聊些历史背景。

但是，我前不久才发现，即使是历史背景，中欧也有类似之处。这事开始于我的一个中国同事跑来问我，为什么他的一个英国同事说中国是“帝国”呢？我一问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他跟英国同事讨论起中国内部的分裂问题，对方主张藏独是合理的，因为藏族跟汉族不同。他说中国不仅是汉族的、也是56个民族共同的。但是，对方说，这是因为中国是帝国。他就觉得奇怪，中国不是共和国吗？怎么是帝国？再说，帝国跟这有啥关系？他就跑来问我。我一琢磨，觉得这个英国人水平不差。这是因为：东亚在鸦片战争之前都是朝贡体系，东亚各国人认为全世界就只有一个帝国（其实，说成“国”都不对，因为国只隶属于朝廷，应该叫“帝朝”，但是，约定成俗，就叫帝国吧），所有的地方和政权都属于帝国——中原朝廷。欧洲在罗马帝国承认基督教（我这里不分天主教、基督教、耶稣教等的名称差异）为国教之后，就跟中国类似了。欧洲也只有一个帝国，其实，这帝国分为两个层次的，一个是宗教方面的基督教帝国，另一个是世俗政权的帝国，后来世俗帝国太弱、从属于基督教帝国，基督教帝国不仅控制宗教、也控制政权（当然有强有弱了，类似中国对各地的控制），例如神圣罗马帝国和教廷。（有人会提，那时还有沙俄帝国，沙俄帝国的帝号是继承于东罗马帝国，说到底，还是罗马帝国。）后来，欧洲的近现代化都是在跟这个大帝国作斗争的过程中产生的。在这个过程中，欧洲各国就形成了民族国家的概念、也形成了主权的概念。因此，那个英国同事说中国也是帝国，如果想过好日子，也得像欧洲这样近现代化、建立各个的民族国家。我再寻思一下我跟我自己那个英国朋友的讨论，他也主张中国分裂后，中国人才能过好日子，这下，恍然大悟！一切分歧的根源，就在此！

他们说的有道理吗？既有道理，又没道理。说有道理，你看，这是欧洲的历史经验，跟中国的历史有所类似，很有道理。但是，凭什么中国也必须重走这条路？没道理！因此，我后来只要跟老外朋友讨论这方面的话题时就说，你们欧洲经历数百年的斗争和战争、牺牲了无数人才走到现在的地步——这时，他们特别理解，他们主动地赞同说，确实，上亿人都死了——，那么，凭什么要求我们中国立即像现代欧洲这样实行多党民主制？还有，既然有你们欧洲的经验，我们中国凭什么也要分裂、也要流血？我再拿出藏独忽视750万汉人的现实证据，他们就彻底服了——欧洲人普遍是和平主义者和反种族歧视者，虽然有不少人骨子里还是认为白人高人一等，但他们不敢说这个。最后，我总结说，中国、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正在进步中，我们中国的各族人一定能过上像你们欧洲人这样富足而自由的生活。

另外提一句，大家有时会发现西方媒体的有些报道把现代中国仍称作中央王朝，我看了之后有点沾沾自喜，但是，自从琢磨出“帝国”的意思后，我明白了，西方媒体这么做是为了表明你中国仍是一个帝国的继承者、应该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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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还真别说

3、学术腐败

在学术方面，我提了国外也有拉帮结派、瓜分经费、近亲繁殖（我身在英国，主要说英国，但是，据我所知，其他发达国家也有类似情况）。牧马犬提出国外是有，但是，国内外的差别是国内抬到了台面上、国外是潜规则，然后他提了写国内造假的实例（我也常看新语丝，我也知道这些）。我要说的是，拉帮结派、瓜分经费、近亲繁殖在国内外都是潜规则，造假在国内外学术圈都是明面上要严惩的，谁敢在台面上说我就是要拉帮结派、瓜分经费、近亲繁殖、造假？因此，我不赞同牧马犬的说法。但是，我不赞同的其实只是牧马犬的“说法”、也就是我只是认为牧马犬的用词不当，据我理解，牧马犬的真正意思是，国内学术圈对学术腐败的处罚力度太低，特别是对造假者的处罚不足，让人看到有些明面上是造假者的家伙仍然逍遥法外。我在国内顶级名校呆过、在英国的前十名学校也呆过、在英国的顶级名校也呆过，我就仔细谈谈这方面的问题。

首先，拉帮结派、瓜分经费是学术界中不好的现象，但是，它不是学术腐败。这是因为，学术腐败是一种对学术方面的规章制度的违反，必须要受到规章制度的惩罚。可是，你怎么能惩治拉帮结派、瓜分经费呢？例如拉帮结派，科研界有些大牛因为学术观点近似、从学术刚起步时就关系不错而经常互相支持，碰到跟自己学术观点不同、或者人际关系不好的人的论文就挑三拣四、有时甚至是吹毛求疵批评别人论文和成果，其实，我们每一个投过科技文稿的人几乎都碰到过这样的评审意见，但是，你能怎么办？说这些是学术腐败、应该惩罚？问题是怎么惩罚？人家违反了什么规章制度？其实，这只是个人修养问题。至于瓜分经费就是拉帮结派的后果，人家凭真本事拿到科研经费之后再跟自己人分分，你能说什么？更何况，现在的科研经常需要很多人协作。说了这么多，我并非是说拉帮结派、瓜分经费就一定是对的，而是说它不是学术腐败、而只是一种不好的现象，并有一定的合理因素在里面。因此，批评批评这些现象是可以的，但把反学术腐败的矛头之一放到它头上，那就是错了。特别是国内，很多人经常因国内的拉帮结派、瓜分经费而上纲上线地去骂，那就更是错误。我以我的亲身经历告诉你，国外的拉帮结派、瓜分经费的现象不比国内的轻，但是，大伙都已经习以为常、根本说都不说这个、搞好科研就是了。然而，国内对拉帮结派、瓜分经费非常气愤是个事实，这个事实为什么存在呢？最主要的原因是，国内蛋糕不够大导致学术界的蛋糕也不够大。很多人本来有希望申请到一些经费（或者发表一些好的论文，然后通过好论文来申请经费），但是被一些拉帮结派的人搞黄了，那就一点经费都没有了，谁能不骂呢？谁能不气愤呢？国外这种情况就少或者轻，你捣乱让我申请不到经费、发不了高档次的论文，不怕！我去向别的基金、别的企业申请经费，照样活得倍滋——要知道，英国国内有很多私人基金、慈善基金以及企业研发部门支持高校科研，并且，欧美的很多基金也可以被英国国内高校申请。说到底，中国的蛋糕不够大！

再次，近亲繁殖也是一种不太好的现象，它介于学术腐败和拉帮结派之间。它不好的原因在于，同一门下出来的科研人员一直呆在一起会导致科研的深度、广度和前景逐渐狭窄下来，也不利于有竞争力的人员的输入。有的学校能够通过规章制度来规避这个，例如国内许多学校规定博士毕业后必须去别的系或者学校做博士后，之后才能有可能回来申请教职。我的博士老板就一直支持这个，我于是就跑到了国外。等我到了国外才知道，英国名校的近亲繁殖比国内严重多了。英国的博士生毕业之后，只要老板经费充足、自己又愿意，那就一定能留在本组做博士后。牛津剑桥的各种fellowship（类似于美国的tenure-track assistant professor的位置包含在内）也是优先招本校的、或者优先支持本校出身的人去申请。那么，有人就问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英国的顶级名校还是比国内的好呢？嘿嘿。真的吗？我不多说了，因为我还在这个圈子里面混，我只是想告诉大伙，在理工科方面，清华北大实际不比牛津剑桥差！

造假才是真正的学术腐败之一。国内真正不足的在于，除了蛋糕不够大外，就是对造假者的处罚不够有力。这是因为国内对高校的监督不够有力，而监督涉及到媒体的监督能力，试想，如果重要媒体天天轰炸造假者，那么，他还能呆得下去吗？至于媒体的问题，我前面说过了，我以后会在一个专门部分里讨论自己对该怎么做的想法。

还有人说，中国科研经费的分配也是一个大问题。我在国内只接触过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973项目的分配，它们的评审还是比较公道的。别的我就不大了解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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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你说的全部都是“事实”，我们也要爱国。

2、中国媒体的问题

牧马犬提到中国媒体对国内治安案件的报道是“凡是没有破案的根本就不会拿出来说而已（据说70%的案子是死案，甚至立案都不行，因为立案后如果破不了就会影响到破案率”。我不赞同这一点，这是因为，我从一些报纸上、一些网络正式媒体上经常能看到对一些案件的报道，这些报道中有的是案件一开始就报道，这你没法保证事后就一定能解决，实际上，有些报道没有后续报道了，谁知道怎么回事。另一方面，中国很多媒体有另外一种倾向，对案件的报道庸俗化，例如我们经常在网络上看到一些耸人听闻的案件报道标题，再一看内容，根本没那么夸张，简单地说，标题党！至于乱七八糟的小报，多的是。提到破案率，全世界的破案率都不高，例如英国的破案率。至于不立案，我不了解，就不多说了。但是，以上只是我针对牧马犬的小节——我主张大伙对自己在网上的各种言论都要负责。我觉得牧马犬的主要观点是中国的媒体还是不够自由，我赞同这一点——许多主题，很多媒体可以随便报，但是，一些吸引全国关注的主题是受到国家严控的，还有一些地方报纸在其所在地方是受地方政府严控的。首先，我们要看到媒体的进步、不能否认这个。其次，我们要看到西方媒体也是有底线的，例如“政治正确”的问题，网上有很多资料阐述这个，我就不多说了，因此，我们中国的媒体是应该更加自由，但是也要有底线、不能随便自由。不过，话说回来，自由不够是当前媒体最大的问题，该如何做呢？我会在后面一个专门的部分谈一下我的看法。

关于四川灾区，我一直在跟踪成都新洋的网上报道，知道有的灾区搞得不错、有的灾区不行。这个也说明了一点——网络正在成为一个新兴的自由的重要媒体，我们要维护好这个媒体，我非常痛恨那些在网上用谣言兴风作浪的家伙。另外，我有亲人现在住在四川，从他们了解到，四川总体情况不错，但是，他们住的地方毕竟是轻灾区，我主要是看成都新洋的报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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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哪里都会有阴暗面的，人也总是有好的、也有坏的，坏事有时候也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您所列出来的例子我在英国也见过、听过，我住的地方算是穷人区，可能类似事情会更多。但问题是，在坏事发生之后国内国外是如何对待的呢？是公开出来让舆论谴责、评论还是想方设法捂盖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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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谴责、评论了，为什么还是没有改变呢？

在英国，我会放心地把手机、钱包随便放在兜里乘公交车，在中国您敢这样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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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了，我在中国从来就是把手机、钱包随便放在兜里乘公交车，不知你是怎么放的？绑在裤腰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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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您提到的医疗服务来说，英国NHS是挺受抨击的，预约时间长，不方便等等，但是它涵盖了全体人民，即使是我们这样的外国学生也涵盖在内，您有什么抱怨的呢？即便是新加坡资政李光耀，他妻子几年前到英国就医不是也享受到了和你我一样的待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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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盖了全体人民就可以拖了？如果你的亲人急救被拖十几个小时以致拖成植物人或拖死，不知你抱不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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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在的效率来自何处，来自大量，每次回国从机场开始就可以感觉得到，在国外自动完成的工作中国现在是大量雇佣人员来完成，所以表面上看效率是大大提高了。但这种效率的提高有持续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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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前中国的廉价劳动力也很多啊，为什么没有这个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