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若兰,酒馆闲谈之东北民风 -- 淡紫若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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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若兰,酒馆闲谈之东北民风

    前几天写了些在酒馆里遇到的一些比较有意思的事儿,突然想起一位老兄,当时由于饭馆里,若兰和他都是独占一桌,后来这位老兄主动搭话,聊得挺投机,于是并为一桌。当时聊起的,是关于东北的民风。

    那次聊着聊着,他突然问:小兄弟是哪儿的人啊?

    若兰说:我是牡丹江人,就是那个,中国第一大火山堰塞湖镜泊湖所在的城市。

    啊?你是东北人啊?他很惊讶。

    怎么?不象么?若兰有些纳闷。

    确实不象,我听你口音,还以为是北京人士呢,还有,你这个身高,也不象是东北人啊,东北人,彪形大汉嘛。

    前面一句话若兰哑然,若兰初中的时候去北京玩了一段时间,从此落下了带点北京味的口音的习惯,曾在北京动物园把某饲养员唬得一愣一愣的,等上了大学,加上大学和北京两个哥们同寝室好长时间,口音当然就更重了,比如说02年去北京实习的时候,只要不说太多话,那一般人确实是听不出若兰是东北人的,所以这位本来就不是北京人的兄弟,始终没听出来若兰的口音,这个正常。

    何况,您看看,现在多少电视剧,那都是北京话对白的啊?远的若兰不说,就说电影《集结号》,您听听,那对白都是哪儿的口音啊?若兰等受影响也不稀奇不是。

    至于后面一句,那可没办法,若兰老娘只有一米五的身高,所以大概是受若兰老娘的遗传吧,所以若兰也不高,放到东北人里,那大概算半个另类:1米58,这个身高,除了俾格米部落人之外大概放到哪儿都算矮的了。

    我是袖珍东北大汉。若兰当时自嘲。

    这位老兄哈哈大笑,和若兰碰了一下杯子。

    我刚刚去过你们牡丹江,匪城嘛,不过我感觉牡丹江也没那么乱的啊,为什么被称为匪城呢。

    若兰就有些失笑了,就跟这位说:您听说过杨子荣么?

    当然听说过啊。林海雪原~~~~

    那您肯定也知道杨子荣是牺牲在牡丹江的吧?

    没错,知道。

    赫赫,那才是牡丹江被称为匪城的原因,杨子荣那个时候,由于牡丹江地区地势比较复杂,不少土匪占山为王,横行霸道,因此牡丹江有匪城的称号,不过那是说当时的情况,可不是说现在。

    结果看来这位老兄就有些尴尬了,若兰赶紧转移话题:

    您是第一次来东北么?感觉如何?若兰问。

    是啊,第一次来,不过你们东北这个民风彪悍啊,我可是在大学就有耳闻的。

    若兰不免好奇,一问,原来,这位仁兄当年曾在中央工艺美院学习。他说:当时两大惹不起,一个是少数民族帮,另外就是东北帮。

    若兰会心一笑,初中的时候当年辅导若兰美术的老师是我家邻居,他就是中央工艺美院的毕业生,曾在唐朝乐队未成名的时候就去听过他们的演唱的主,当年回家等待设计局接收的时候,曾经在学校兼任过一段时间的美术老师,颇为欣赏若兰的悟性,亲自上门跟若兰的爹娘说:你家孩子如果靠美术院校就跟我说,我免费教他,保证没问题,偏偏若兰的家长一心朴实希望若兰学理工,自然委婉地回绝了这位老师,不过这位老师和若兰成为好友那就是正常的了。当时若兰的这位老师,就对若兰说过和这位老兄类似的话,他说当时他们学校里,少数民族彪悍在敢于动刀子,而东北人是火爆脾气外加心齐,所以颇有些横行校园的味道。

    若兰禁不住就说了这位老师的话,那位哈哈大笑。

    若兰就问:那现在亲自来了东北了,感觉如何啊?

    这个啊,打架倒是没见过,不过你们东北这个饭馆啊,服务质量实在太差,而且太吵了。

    这个,精辟啊!东北人对服务行业的理解一向不到位,服务质量的确不敢恭维,大饭店也许好一点,路边小饭馆,那一般来说,您会看到的确服务员是爱理不理的态度。

    还有,一般来说只要是供应啤酒的饭店,客人稍多,那基本上铁定吵得说话都听不清的。

    有过喝酒经历的人都会知道,如果酒精到了一定的量,人会不自觉地提高说话音量,在H市这样的世界上也算有名的啤酒之城,很多百姓们无酒不欢,要知道这是个年人均消费啤酒量在世界上都能排上名的一个城市,小酒馆里一杯杯往嗓子里倒酒然后高声谈笑是很正常的事儿,也许本地人习以为常,外地人,一般就不理解了。

    说句题外话,今年,H市出台九不准,其中就包括了取缔露天烧烤,露天桌位,与其说是避免空气污染,若兰觉得还不如说是更大程度上是避免噪声污染。

    没来过H市的朋友可能不会有体会,H市小酒馆里酒客们的音量,那实在是太大了。这么说吧:如果您要是不幸住在某个在露天摆桌的饭馆的楼上,那不到半夜、不到楼下饭店关店,您就基本上只好听着楼下吵个没完吧。

    冰天雪地的东北,居民大口喝酒的习惯那是由来已久的。寒冷的天气造就了东北人豪爽,直来直去的性格,还有大碗喝酒大口吃肉的习惯。

    不过,任何事都可能是双刃剑。豪爽、直来直去,不但是不掺心计的代言,也会是火爆脾气的一个标签。

    当年,若兰的同学毕业后初到上海,某天闲来无事上街,就看到两个男人在大街上对吵了一个多小时,后来回家后和若兰在网聊的时候提到,还觉得很有意思。

    若兰就乐:那是人家不愿意把冲突升级,你以为谁都象咱们东北人一样愿意从动口直接升级到动手啊?

    记得曾经有个笑话,说东北人,北京人,上海人,四川人打架的描述。

    如果若兰没有记错:当时说上海人和东北人冲突的时候就是:

    东北人:你干吗呢?会不会走路?

    上海人: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说话?我怎么你了?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

    然后乓的一声,东北人昂然走开。

    身后,上海人倒地……

    这话不是若兰作为东北人而贬低东北人,更不是嘲笑上海人什么的。但是在东北,的确有这样的普遍现象。

    用大学时候某同学的话说:东北人,两句话就能动手。

    比如在大街上俩人擦肩而过,一位就无意中瞄了另一位一眼,那位就可能说了:

    你看啥啊?

    如果那位也不示弱:看你咋的了,怕瞅啊?

    您放心,然后基本上很可能就是打成一团了。

    其实,两句话而已。

    而这,让若兰这位大学同学很不可思议,觉得东北人实在野蛮,后来若兰只好绕个弯子说:这个么,主要是东北人等不起,不过这也和天气有关,你想想东北的天气,假如让你在东北冬天的时候站在外面和别人理论一小时你会怎样?

    按东北话说:那还不冻死个瘪犊子的了。

    这位同学恍然:东北人性子急,那看来也是和天气有一定来源的啊。

    其实这是若兰扯淡,当年东北人荒山野岭的在露天干半天活,回来照样枕着冰碴子睡觉,不当回事,才不会因为冻得够呛伸手打人。

    所以说当不得证据,只是玩笑而已。

    话说回来,东北人性子急那也是事实。

    但是,那也不是都用于冲突方面的。

    比如说,若兰想起来的这件忍俊不禁的事情:

    那是若兰认识的一个外国留学生说过的一个他亲身经历的事儿。

    那个时候他刚到H市不久,要去某个地方办事,这位老兄估计低估了H市这种在街口一个转身能看到六七条街道的复杂城市设计,看了半天地图,自认为没有问题,感觉良好地操起地图就出发了。

    结果刚刚走到一半,就迷了路。

    这位外国兄弟突然发现,在地图上看来不是很远的一个路线,竟然很复杂。

    不知道有多少来过H市的朋友,不过来过的应该知道,H市很多地方,根本不是正南正北的建筑。

    这么说吧,就说H大学,有许多从这里走出的学子,毕业了还不知道H大学正门到底对着什么方向。

    问题是,如果H市所有建筑都不是正南正北,或者都是正南正北,那也就罢了,偏偏,在H市这些偏南偏北的建筑里,还有很多正南正北的东西参杂其中,导致H市很多街道根本看不出东南西北。

    就拿H大学的门口来说:您站在这个门口左右一转,仅仅180度的扇面就能看到六七个岔口,正南正北的,偏南偏北的。

    那是相当复杂啊。

    于是这位外国老兄当时的情况就是怎一个郁闷了得,不但看着周围的方块字开始晕头转向,对于辨别东西南北的方向也迷茫了半天,手里的地图更是不知被他转了不知多少个七百二十度大转体。

    结果也没看明白。

    偏偏周围又没有警察(若兰插一句,好象很多外国人对中国城市里比较不容易看到警察这个情况都比较诧异),这位情急之下,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一把拉住旁边行色匆匆路过的一东北老爷们,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就开始比划。

    那东北老爷们明白这金发碧眼的外国哥们闹了半天是要问去哪儿之后,看看纸条上的地址,就很热情地跟他比划说这个地方应该怎么走。

    可是,语言不通啊——他说什么这外国哥们根本不明白,结果就是这位口干舌燥地解释了半天,指了半天方向,这位外国小伙子看来还没懂。

    这爷们一看根本没法沟通,干脆拉起这位外国兄弟就开始走。

    外国哥们当时就吓一大跳,大概以为碰上了劫匪呢,使劲挣脱连喊带叫。

    后来被拽着走了一会再加上这位东北爷们一顿比划,这外国哥们才有些明白过来,这位中国朋友是在带路呢,这才好歹才算安静下来。

    据他说,这位东北老爷们儿劲儿也大,愣拽着他走了十多分钟才停下,拍拍他,一指门牌。

    到了。

    这位盯着牌子,再看着纸条,半天才反应过来:哦这位爷们把我送到地方了。

    好容易回过神来,自然回头想要说几句桑科油歪锐妈吃之类的感谢的话。

    嘿嘿,来不及了,那位东北爷们早就掉头顺着来的方向走出去半条街了。

    这位外国留学生,那天对若兰说:中国人,很可爱。

    似乎有点扯的远了。

    其实啊,东北民风,的确还是很彪悍的。

    您能想得到,体格瘦弱如若兰者,当时上中学的时候也是随身带着匕首的吗?

    因为当时有些时候,这些上学的学生,会在上学放学的路上被人截住要钱。

    所以很多人都有防身的东西。

    说起来不合法哈,可当时,真的就是那个状态的。

    算了,若兰再说一件好玩的事情作为结尾好了,本来还有好多话说,不过若兰实在有点饿,得去找食儿解决国计民生去了,因此说件当年的趣事做个结尾完事儿,反正本来就是个随笔么,又不是深入讨论东北民风的论文。

    话说那个时候,若兰所在的初中,是平房教室。

    东北天气寒冷,每年要有半年的供暖期。所以,建筑下面就布满了供暖管道什么的。

    为了方便维修,当时若兰所在中学的教室的后侧,就留了一个地窖口,从那里,水暖工人们可以方便地进入,然后做一些例如管道维护的工作。

    不过,这个地方反正一年也用不了一次,那就近似于闲置了,而似若兰等同学们,就自然征用了这个地方。

    一群学生征用这个地方能用来做什么呢?

    这么说吧:如果您翻开当时我们教室的地窖口跳下去,您会看到这些东西:

    片刀,短棍,斧子,匕首……等等等等。

    那都是大家存在那里的,随时备用。

    不得不说那个时候,大概是受香港电影的影响,很多学生都在模仿所谓的黑社会。

    若兰不是诋毁香港电影哈,可是当时,若兰等同学们真的就是那个状态,您想想成奎安,那可是偶像……

    因此可以想象,教室里储藏武器就再正常不过了。话说起来,若兰当时所在的年级当年算是很“辉煌”:初二的时候把初三的给打了,初三的时候居然把高三的给打了。以至于后来初中毕业的时候,校长笑称:亏了毕业了,要不然照这帮小子这趋势,还不端警察局去了?

    又说远了,算是铺垫好了,还是继续说说当时若兰经历的一件趣事吧。

    结尾结尾。

    话说就在那个年代的某一天,隔壁班级的某位老兄,铁青着脸,推开门径直冲进若兰所在的班级,也不说话,掀开地窖口的盖子就跳下去了。不一会,这位老兄举着一把最大的斧子跳出来,杀气腾腾地冲出班级。

    当时屋子里上自习的人目瞪口呆,后来所有人第一个反应就是:这兄弟受欺负了啊!

    本着同级兄弟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精神,大家迅速行动,操起武器,冲出教室前出支援。

    然后么,就搞笑了。

    这样一群操着棒子刀子棍子斧子的弟兄们,当时大眼瞪小眼地看到:这位兄弟举着斧子杀进楼前自行车棚里,一脸恼怒地开始咣咣地砸他自行车的车锁,而且一边砸还一边嘀咕:

    我就不信弄不开,我就不信弄不开……

    一群人,按照电影情节的话,咣当一声,集体倒地不起。

    完。

    • 家园 唠十块钱儿的

      若兰这ID看起来不咋东北,唠得这些个事,露天烧烤,喝酒打架,找路啥的,可都太有典型意义了。老白作为非典型东北人跟着凑个热闹吧。

      首先说老白是100%东北生东北长东北混饭吃,直到出国谋个营生,还混迹于美国东北部。之所以说非典型是因为家父闽东人氏,青年时期当兵来到旅大,就此娶妻生子落地生根。老爷子在东北住了40年,一张嘴那儿化音还是发的舌根子硬,为这没少被当地人鄙视。到我这辈,从小在军队幼儿园,教的除了个把字眼,基本是普通话。要说社会还是进步了,文明了。我从小到大就没为这口音的事受到过什么明显的歧视,虽然我也得承认大连是个有点排外的城市。

      不扯别的,咱唠唠这个烧烤,喝酒和找道。

      先说简单的,东南西北。话说这人类社会工业化以后,大批人类从乡村聚集到城市。人口密度的飞速增长造成了人居环境质量的急剧下降。这个促成了现代城市规划理论的发展,其中知名度比较高的就有霍华德的花园城市。简单说就是把邻里空间当成一五彩大拉皮,草地,住宅,公建一个都不能少。具体到路网的形态,就是一个个圆圈或者方形的街心广场,被一条条大路相连,路两边种树。这种规划形式相对于传统的横平竖直道路网格更加因地制宜而富于趣味。具体的例子比如巴黎。东北地区大城市的规划从哈尔滨到大连无不受这股当时世界上最时髦最新鲜的规划理论的影响。所以现在一回忆东北的城市,往往就是宽阔的大路两边栽着法国梧桐(悬铃木),夏天巴掌形的叶子遮天蔽日,下雨都打不透,秋天,那个小球落的满地都是,小孩子们捡了打来打去的玩,冬天叶子落的干干净净,让珍贵的日光得以直射路边的住宅墙面窗户,而灰白斑驳的树皮又好似抽象艺术画,跟砖房,高窗一起,刻画着东北民宅的特色。

      可惜随着人口密度持续增加,城市道路一再加宽,绿化面积往往是最先被牺牲的。如上所述的“林荫大道”在现实中是越来越难找了

      (写的有点憋屈,待俺一边缓缓先)

      说道露天烧烤,那是有年头的事了。我这辈子头回喝啤酒就是站街边跟同学点10块钱羊肉串,一人一瓶大棒。回想起来,在大连,新疆人支个炉子烤的羊肉串那是任何一个热闹的商业街口都有,从黑石礁到兴工街到天津街。但是成规模的烧烤店总动员,我能想起来的也就人民广场后面五四路那片了。一到夏天傍晚,各家都把桌子板凳放外边,整条街自动变步行了。步行你还得小心着点。吃的喝的面红耳赤的,指不定撞上谁了就是一场纠纷。在五四路吃的最爽的是大连开始流行烤鱿鱼那个夏天。整条的鱿鱼在铁板上烙,不像后来都把一条切几份卖。当时在大连规划院有项目,晚上忙到七八点钟,几个单身的一对眼神,走,哈(大连话喝)两瓶去。不过这玩意是影响市容。尤其前面说的,喝多了起纠纷的随处可见。后来薄市长大手一挥扒小房种草地。说实话,我对这种所谓提高投资软环境的做法是很不以为然的。这么多年多少牛B建筑师规划师妄图通过改变居住条件和形式的方式还提高精神文明素质,无不以失败告终。但让我大跌眼镜的是,大连人的素质打那以后还真就有了质的飞跃。以前夏天满大街可见的路灯下面光膀子打扑克的少多了。看不顺眼就动手的也属于比较罕见的了。也许薄市长真是赶上了仓廪足而知礼仪的这个质变过程吧。

      • 家园 啤酒这东西

        还真就得是大夏天的傍晚

        在路边儿支个小桌

        整点儿烤鱼烤鱿鱼烤羊肉串儿

        再有那么三两个知己好友

        人手一瓶

        边吹边聊才出味道

        小瓶的还不行

        非得那大瓶的

        或者是大扎的。。。

        那叫一个痛快

    • 家园 呵呵,哪儿还用找地方专门收藏小刀啊斧头什么的?

      我们教室的后面

      常年就放着几十把铁锹

      冬天用于扫雪

      战时用来自卫

    • 家园 可恶

      不让我送第二朵花

      • 可恶
        家园 若兰只要知道姐姐还关注

        就很幸福了。

    • 家园 【原创】若兰 酒馆闲谈之东北二人转

      若兰 酒馆闲谈之东北二人转。

      感谢雪君姐姐的鼓励,若兰对于这些自己并不知根知底的话题才有勇气得以有勇气继续胡说八道,虽然,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在网络上搜得到,若兰自己能添加的东西,实在太少。

      上次说了,那位南方朋友提到了东北二人转。

      除了在电视网络上看过,另外,他从牡丹江到哈尔滨的客车上,也看了一路的二人转。客车上电视放的。

      这位朋友那叫一个皱眉啊。

      太低俗!他说。

      若兰很无奈,因为现在网络流传的,还有有些电视台播放的,确实不登大雅之堂,可,您让我怎么说呢。

      难道二人转,真的就是只能是不雅载体么?

      那当然是否定的。

      即使不是在东北,也有很多人对“正月里来是新年”这个段子,耳熟能详。

      正月里来是新年儿呀啊,

      大年初一头一天呀啊,

      家家户户团圆会呀啊,

      少的给老的拜年呀啊,

      也不论男和女呀啊诶呦呦呦呦诶呦呦啊,

      都把那新衣服穿呀啊诶呦呦呦呦,

      都把那个新衣服穿呐啊诶呀啊~。

      那就是二人转的一个传统曲目,它黄么?

      潘长江的小品《过河》,“哥哥面前一条弯弯的河~~”。黄么?不雅么?

      赵本山和宋丹丹的小品小崔说事儿。最后的耍手绢,最后的唱词,那也是二人转,黄么?

      任何文艺形式,都是载体,载什么,那就不好说。

      山东快书,脍炙人口,可您问问老人,您会知道当年的民间快书艺人,有时候,在村子里,在农庄集演出之后,会暗示大姑娘小媳妇等女性离开。

      然后呢?嘿嘿,荤段子。

      您能因为这个说山东快书俗么?黄么?

      赵丽蓉老师巩汉林先生的小品《打工奇遇》,著名的唱段:(巩)别耍嘴呀,(赵)我要是耍嘴我是个棒槌。

      当时若兰的一个父辈朋友就大笑,而若兰当然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他他也不说,一直到后来,若兰才无意间在郭德刚先生的相声里找到答案。

      郭德刚说:那是评剧里的一出:《贱骨头》的片段。

      而这出戏说的可多了,具体情节是一位受虐倾向的丈夫娶了一位贤淑老婆,而一位施暴倾向的老婆却嫁了个老实汉子,俩丈夫都觉得受不了,结果俩人到树林里上吊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两人聊过之后,决定换妻。

      然后,两对夫妻都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样的情节。拿现在的道德标准,肯定是不能接受的吧?又是换妻又是虐待的。

      但是,您能因此说:评剧是黄段子?

      恐怕,也不合适吧?

      山西陕西的酸曲,爬灰(老公公找儿媳妇)的情节都有。

      您看看《血色浪漫》,里面就有描述。

      有人说了:若兰,你拿小说情节作证,没有说服力!

      那您自己去那里求证好了,若兰懒得举证明。

      就凭《大花轿》就说火风是流氓,或者听了《那一夜》,就说谢军不正经,听完《赤裸裸》,就说郑钧是色狼,这未免太偏颇。

      更何况这几首歌若兰不觉得哪里不妥。

      说了半天,若兰只是想说:任何曲艺形式,都是载体,它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就看主创人员的意思了。

      有不少人迷外国歌曲,若兰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过外国歌曲里的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其实肯定不少的,在这里举两个耳熟能详的例子:

      涅磐乐队的:rape me。谁来翻译一下歌名?

      歌名可能不是什么证据。

      那您听听bloodhound gang的the bad touch .

      恐怕听懂歌词的,都知道什么意思。

      那么,若兰就纳闷了,为什么要拿东北二人转说事儿呢?

      这个,必须承认,近年来网络流行的,电视播放的这些个二人转,确实有很多比较不雅观。

      几乎到了一听到二人转这个名词,第一反应是低俗。

      这,并不是事实。

      二人转,是历史悠久的曲艺形式之一。

      北京的老人们也应该会有印象,有种东西叫做蹦蹦戏。

      早年有一连环画,也就是小人书,《燕子李三》。李三被抓还是被砍头那段,他那个告密的师兄就甩甩衣服去看蹦蹦戏去了。

      那蹦蹦戏,其实就是二人转。

      二人转,从艺人的师承关系,可上溯到清朝嘉庆末年。

      不过那个时候是不是叫二人转就不知道了,网上能查到的关于最早的“二人转”称谓的报道,是在1934年泰东日报。是不是事实若兰没有考证过。

      而当时二人转的曲目,主要来源于戏曲,小说,说书段子,还有民间传说,都是一些才子佳人,忠臣烈女之类的,后来,类似于现场编词的艺人们,又经常即兴地加上一些比如说炸死张大帅等老百姓关心的社会新闻做段子。这种轻松随意,信手拈来的表现形式,深受老百姓的青睐。

      长期的传承过程中,二人转逐渐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并进一步形成了几个流派。

      前几天,俞胜在他的新浪博客里描述了长春印象,其中第二部分写得就是去看“原生态二人转”的经历。

      他说:“我曾以为东北二人转以男女二人对唱为主,但万宝街的这场‘原生态’演出,杂耍和绝技表演占据了近一半的戏份。所以,这‘原生态’一词颇值得商榷。”

      这个,若兰只能说俞胜同志的确是误会了二人转了。

      长春的二人转,最早的时候真的就是很讲究武戏的。

      老辈人里有句话评价当时的二人转:“南靠浪,北靠唱,西讲板头,东要棒。”

      这讲的是二人转形成的四个流派,南派受大秧歌影响较大,比较讲究载歌载舞歌舞并重,黑龙江为主的则是北派,充分吸收了当地民歌的特点,重视唱腔优美,注重演唱技巧。而以辽宁黑山县为主的、在很大程度上吸收莲花落风格的西路二人转,则比较讲究板头,吉林主流的东路二人转则在武打动作上更有特点。

      所以说,俞胜看到的,应的确是吉林的东路二人转的原生态的,虽然可能也已经偏离了很远了。

      另外这篇博客的最后一段是这样说的:

      “走出剧场,同来观看演出的人皆认为,这场演出很值得一看。我以为这场演出的成功之处,除了演员出力的表演外,更多的似在于一些细节上的不完美。太完美的东西显得不真实,老百姓会认为与自己隔得远,也就难以得到认同。这是一个颇值得深思的艺术现象。”

      若兰觉得说得很好,若在西西河,值得送花。

      东北为什么爱看二人转,其实很正常,这本身就是民间艺术,扎根就扎根在乡土间。在农忙之余,来点娱乐,二人转这种“千军万马就靠咱俩”的形式自然更适合,俩人一块小空地就开唱,脖子上搭的手巾,手里的锄头把子,都能即兴拿来做道具,非常简单易行,大家唱也容易看也方便,唱完大家哈哈一乐,继续干活。要是抽袋烟的功夫还要搭个舞台,调派演员,农活还干不干了?

      咱就说现在为什么那么多人感觉春晚不如以前好看了?

      现在的春晚,这个节目要有教育意义,那个节目要有历史传奇。看着看着就索然无味了,您不能指望着每年都出《千手观音》这种绝对优秀的节目吧?

      不禁想起当年王景愚先生的哑剧《吃鸡》,照现在的标准,能不能过一审恐怕都是个问题。

      可老百姓过年,就是为了看个高兴,不是看春晚继续接受政治教育的。

      这些老百姓们,平时累了个半死,好容易有个放松的机会,您指着上台唱三个代表能吸引人,那基本上,就是胡说。

      您说了:那也不能让二人转这种曲艺形式就玩黄的吧?

      这个自然肯定不应该!

      问题是若兰从小每年在农村看过年的秧歌对戏,看二人转,就没看到过黄戏,照样看得如醉如痴。

      为什么现在媒体这么发达,网络,电视这么普及,反而二人转要以偏门赚眼球呢?

      若兰说句不好听的话:恐怕和需求有关。

      前几天看丁启阵的博客,关于民歌里的黄段子那篇文章,有这样两段:

      “民歌为什么很多是黄色和很黄色的?冯梦龙是这样解释的:民歌曾经是诗坛主流。但是,文人创作流行之后,民歌就被排挤出了诗坛。民歌被排挤出诗坛之后,士大夫们不爱搭理它,它在社会上的分量就越来越轻,创作者的思想也就日益浮浅。终于,‘今所盛行者,皆私情谱耳。’(见其《叙山歌》)”

      “冯氏的意见,我认为只说对了一小部分。民歌中之所以有许多色情的东西,被排挤出诗坛、成为私下娱乐,这只是一个次要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在文人士大夫不断地道学化、朝着虚伪的方向日益沦丧的时候,市井百姓却一直保持着真实、自然的性情,言语表达跟行为之间的关系始终是直接、真实的。除此之外,我认为另一个原因也不可忽视,那就是,在文化教育不向底层民众普及的年代里,底层民众只能通过这些色情诗歌传播、学习性知识,掌握繁殖技能,使生命得以薪火相传。”

      有点道理,但现在的年代,恐怕就不是那个文化教育不普及的时候了,为什么还是有些人对这些茶馆二人转感兴趣呢?

      再说这个东西用“生命得以薪火相传”解释未免太牵强了吧。

      所以若兰觉得应该补充一点:那是若兰的一个朋友有一次说了一句玩笑话:现在太多人平时道貌岸然得太累,所以需要发泄。

      若兰觉得也有道理。

      大家在电视上看到的二人转,大多数是属于这种茶社二人转,它的本身虽然继承了可乡可城的二人转优点,却以迎合一些观众“偏门”的喜好为主,这个并不是主流。

      但如果单纯从表现形式上看,它倒确实更好地继承了传统二人转那种机动灵活和极善模仿、表现夸张的特点,如果能去其糟粕,是要比学院派二人转好看得多的。

      真心希望,在这个传统相声、二人转都在回归剧场的时候,二人转的艺人们,能够相互吸收,相互借鉴,呈现出更好的段子。

      呵呵,说句题外话,那位南方朋友还对春晚上东北话小品占了相当部分有些不解。

      说起来很简单,东北话、北京话,最容易听懂,所以自然也比较容易接受。

      举个例子:要是您让我去听李伯清先生的四川话段子的话——若兰得承认,虽然若兰有个成都女朋友,但是李先生的演出我还是基本上有一大半根本听不懂,因此也就无法欣赏,这就是语言的沟通问题,至今很遗憾听不了李先生的精华。

      所以,传播这些民间艺术,让别人看得懂那是第一要务。

      其实大家可以想想,唐山味的赵丽蓉、巩汉林、还有带广东粤语口音的演员们,台湾口音的相声演员,观众们也看得津津有味的呀。

      至少若兰特喜欢。

      百花齐放,那可不是一句空话。

      只是肯定需要艰辛的努力。

      关键词(Tags): #若兰#酒馆#二人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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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d
        家园 好了好了,大家开玩笑要有分寸

        开多开滥了就没劲了。

        萨苏讲书科学院的时候一口一个萨,也没见大家有意见。

        若兰生活中是不是特和气的人?大学里有个好脾气的朋友就是黑龙江的,让大伙捉弄惨了。后来长了岁数觉得特不好意思,人家那是不跟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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