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七五过后闲话南疆 -- 左手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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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花。 看得心里难过。。。。
        • 家园 当摘棉花的遭遇捡蘑菇的

          我和兵团的子弟交道不多,我们是分开上学。但知道兵团学生拼得很苦,因为他们几乎没有退路。在过去那种僵硬的铁腕下,没有合适的退出机制,新鲜血液就像风险投资一样,他会饶有兴致地打量打量你,但绝不会投入一个子儿。

          地方上要灵活得多了,虽然这些年举家内迁的汉人不少,但新流入的更多,尤其是自发去那里寻找梦想的。现在需要稳定的局面再延长一个时代,让这批换岗的汉人逐渐扎下根来,也借这个机会使南疆的维族共享社会发展的果实。

          关键词(Tags): #闲话南疆(王树)
          • 家园 67年回胶东老家...俩表姐...一对双胞胎...

            真的是一对美人...后来...一个嫁到青岛...一个嫁到新疆建设兵团...青岛这个...开了一家大商场...发了...新疆那个不知道咋样了...得问问...

          • 家园 的确,流入大于流出

            俺上午找了找兵团人口流动资料,虽然不少兵团二代都往内地走了,但总体上兵团的人口没有减少,每年迁入量大于迁出量,高科技人才的流失是个大问题,这点地方上和兵团上都有类似问题,兵团上比较严重一些。

            像以前考出来的新疆考生,不少都留在内地了,也有少数回去了,但都比较集中在乌市,连续10年的高校扩招,大学生成了大白菜,新疆要是能提供好的优惠政策的话,吸引人才还不是问题。现在人才方面要比以前条件好太多了。

            记得以前俺们那有个初中毕业混混就能当警察的,现在是新疆警校毕业的都不一定当警察,不一定能留在北疆小县城了,俺一表弟警校毕业考公务员去了和田当警察,考不上公务员的,警校基本白念了,随着毕业的大学生越来越多,以后是越来越难。

            • 家园 是呀,我周围也有认识的人到新疆做生意,

              都说新疆商机无限,就是缺乏人手,生意难做大。

              新疆要是能提供好的优惠政策的话,吸引人才还不是问题。现在人才方面要比以前条件好太多了。

              相信如果新疆这次能平稳下来,还有不少内地人会进疆做生意,即使这些人不能在新疆扎根来,也同样能在新疆大地上播撒市场经济的种子,并带出一批懂经营善管理的新疆人来。

            • 家园 是啊,所以必须搞活经济。

              我们那里内地的小商人很多,尤其是浙江的。从开始的走街串巷卖眼镜,补皮鞋,到小商品批发再到国际贸易,南疆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

    • 家园 七五过后闲话南疆之维族"窝子"里的汉族干部上

      南疆农业发展得还可以,在南疆铁路修通以前,大批的农产品无法及时运出,当地的加工水平又不够,只能就地消化,所以瓜果之类真的是物美价廉。基本上夏天每家床底下都藏满了西瓜,秋天就换成哈密瓜,冬天再把哈密瓜挪到菜窖里和白菜作伴,到春节,还能吃到瓤子挂着冰碴子的伽师瓜。论麻袋买西瓜,一般的工薪阶层也经常能实现。这几年,由于和外界的经济交流剧增,往外运的产品多了,加上内地来的人口数量大增,对当地日用品价格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小时候1毛钱一串的烤肉是想也不用想了,2毛钱一个的烤包子也卖到2块钱了,羊肉作为当地最主要的食品,一直在18块钱/公斤以上浮动,有时候能达到30多块钱/公斤,鸡则比较便宜,尤其是维族老乡散养的土鸡,9块钱左右一公斤(七五之后,汉族这个主要的鸡肉消费群体,大大减少了从维族老乡手里直接买鸡的量,估计养鸡的农民也气得够呛),正当季的哈密瓜,这几天的价格是1元/公斤。不过这些数据来自城市市民,乡村农民间的消费情况没有第一手资料,还真不好分析。

      写到这里,忽然想到,如果有人能够像费孝通老先生一样,沉到南疆农村,从最基本的生活情况吃喝拉撒入手,全面解剖几个村镇,应当对更上层了解把握这一特殊的群体会有直接的帮助吧。我一直相信,只有充分把握资金、物资在乡村里流动的方式、方向、规模及其对居民的影响,才能制定符合居民利益的民族政策。和黑衣长袍的外来宗教分裂势力争夺群众,教育(洗脑)固然重要,夯实经济基础却是根本。

      南疆的经济,到目前为止,还是以农业为主。维族农民,在我的印象中,和内地汉族农民一样,普遍比较老实本分甚至懦弱。其对命运的服从,对生活的忍耐,小聪敏的滑头,乃至很多方面因教化不足而导致的愚昧,如越穷越生,越生越穷,等等,如果剥掉民族这个标签,我还真分不清哪些是汉族独具,哪些是维族特有。民族身分是个特殊的马甲,只有在利益需要时才穿上或“被穿上”。内地很多朋友之所以对新疆产生诸如动荡、野蛮等等负面的观感,多半是因为无法深入这个群体,被披在身上沾满污渍的马甲误导了。要知道,新疆籍小偷即使在他们的家乡都是不受人待见甚至遭到唾弃的,他们又有什么资格代表一个民族呢?打个可能不恰当的比方,转圈圈的汉人在国外,你能说他们代表整个汉族或中华民族吗?

      民族的融合,在现今这种历史条件下,打打杀杀,武力威服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暴力镇压作为专政手段,必须也只能用在暴徒身上。无差别地针对整个族群,看上去很爽,说起来更High,但作为个体,我们无力支付“征服”过程中的血酬代价,作为整体,中华民族无法承担由此产生的链式反应后果。基于这样的认识,我把这次事件看作是分裂势力在幕后黑手的组织、利用、支持和操纵下(当然他们也是互相利用),对新疆民族融合的一种反击和破坏。别笑我一本正经,看上去象板着面孔读社论,这还真是我的看法,而且是一贯的,并不会因为七五而改变。七五事件,只是一根搅屎棍,不幸的,只是这次棍子超级巨大,搅得周天臭彻

      看到有河友送给我一顶大棋派的帽子,激动得不知所措,沾满泥土和驴粪的手在袷袢上不知道来回擦了多少遍。可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下的是围棋还是军棋,是中国象棋还是国际象棋(南疆农村经常可以看到村口路边下国际象棋的维族农民),也没见到这帽子是皮的还是布的,是小花帽还是大檐帽,只能暂时搁置,继续谝咱的闲传。

      民族融合在咱看来,就是和面蒸馒头。用一定量的水,倒进一定量的面中,揉把揉把,压一压,经过时间的发酵,生活之火的烘烤,把如沙般散乱的面粉抟成馒头。尽管由于时势变化,厨子按部就班,偶尔看着窗外花花世界,还会心有旁骛,免不了手一抖水倒多了,胳膊一晃,面倒多了,或者一走神忘了放碱面子,总之,看上去手忙脚乱,满头大汗,隔段时间还出现面粉扑面,眯了眼睛的事故,但这个和面的工作,在我看来,一直没有中断过。

      从记事起,听大人们说话,几乎就是大半个中国的口音。到同学家玩,如果他们父母说纯方言的话,基本上是听不懂的,不论甘肃还是胶东,也不论广西还是江西。在互相交流中,出现一种新的方言,这就是混合着内地的南腔北调和维语语法的疆普。语言和生活习惯的混同,在大尺度的时间框架里看,其实是很明显的。长期的混居,使得从生活习惯到行为举止乃至心理归属上,来自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群,会逐渐的走向趋同。本ID曾在内地遇到一同事MM,从眼角眉梢以及面目特征上,直觉判断应该是来自西域,很可能还是少数民族。结果一询问,人家是地地道道的汉族,但父亲是军人,在和田驻扎,其本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饮食习惯和当地居民一致(废话,水土是普通人无法改变的),在成人后居家迁居内地。这次事件后,在媒体报道中,关于暴徒的特征,也特别提到服饰长相和语言,与乌鲁木齐的维族居民有较明显的区别。

      经济社会是一个大搅拌器,只有高速运转起来,处于其中的各个民族,才会被打散融合,最后不分你我。搅拌过程中,必然会产生一种强大的离心力,越处于中心地带,越容易混合,而自然伴生的离心力,也会把居于外围甚至通过离心力把中间的一些物质甩到边缘。这次事件的主力,除了那些自身有其特殊利益的分裂分子以外,我个人认为,有很多就是被搅拌产生的离心力甩到边缘去的

      如何在震荡中加快融合,降低离心作用力,尽可能减少被甩出去的物质,是一个值得检讨的问题。

      打字实在太累了,喝口水先……

      关键词(Tags): #闲话南疆(王树)通宝推:秦桑,明日黄花,苍野,辉汉如雨,快刀浪子,水放多了,wage,FlyGeneral,njyd,故园湾里,Che,唐家山,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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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这段写得实在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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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花谢老兄捧场
          • 家园 俺是来学习的,不是来捧场的。——说错罚酒,哈哈
            • 家园 【原创】俺和维族同学喝酒

              说到酒,俺的酒虫子勾出来了。

              上大学之前,由于家里管制的严,除了过年时浅尝辄止的咪两口,一直没机会喝酒。直到录取通知书到了,行李也收拾好了,家里给俺送行,父亲的好友,单位的厨师,亲自在俺家的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摆了几桌,第一次有机会喝超过一口杯的白酒,才发现,俺的潜在酒量还不小。

              离开家,没了长辈的管制,兜里那几个铜板,可以自己掂量着花了。虽然不多,但如果计划好了,一周多吃几次土豆炒肉片(那肉片少得可怜,土豆皮没削净,能吃出麻麻的感觉),就能节省出钱来聚餐打牙祭。

              和维族同学在一起的时候,猪耳朵猪头肉啥的就甭想了,学校清真餐厅的菜价相对也贵,关键它还不让喝酒,于是就常跑到附近伊犁老板开的小饭馆里,一人叫个过油肉伴面,再来几串烤羊肉,啤酒白酒(开始是当地产的佳酿,后来是尖庄再后来就是山东的孔府家酒)的就整上了。

              和维族同学聚会,印象中最深刻的,是无论酒食条件如何,音乐总少不了。那年头,吉他比较流行,几乎每个维族男生的宿舍里,墙头上至少挂着一把,反而冬不拉、热瓦甫、都它尔这些民族乐器很少见,俺记得只在中央民族学院的维族宿舍里见到过。与此相反,俺这个对乐器一窍不通的汉族学生,倒背着把热瓦甫在校园里晃来晃去。起因是俺某个暑假回家,带老外逛乐器一条街的时候,忽然对十二木卡姆发生浓厚的兴趣,于是叶公好龙,为了日后有个寄托思乡的念想,买了一把热瓦甫,带到学校里。也许是这把琴,也许是对木卡姆的认知,总之,逐渐取得维族同学的认同。

              认同的标志之一,就是喝酒的时候,会把你也叫上。

              和维族同学聚会,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喝酒的时候,不是每人一个杯子。宿舍里,几张桌子拼在一起,桌上随意撒些花生瓜子,奢侈的时候,会有从外面买来的烤肉和菜,大家围着桌子坐下,主人会再挑出一位“德高望重”(即大家都认识的家伙)的人和他坐对面,这两个人就是当天的“酒司令”,负责给大家倒酒。然后找俩杯子,一大一小,大的倒啤酒,小的倒白酒,按逆时针方向,轮流传递杯子,一杯白酒一杯啤酒地干杯。因为干掉以后,杯子必须再递给酒司令,由他倒酒后再递给你右手边的人,这样,没有谁可以“偷奸耍滑”,只能老老实实把酒干掉。

              端着酒杯的两个人呈对角线,这次你喝啤酒他喝白酒,下次就是你喝白酒他喝啤酒,两人一碰杯,喊一声“霍西木塞,霍西!”仰头,杯底朝上,酒水下流。没酒的人,起哄的起哄,吃东西的吃东西,真正的主角,这时却抱着个吉他,或民谣或古典地拨弄着琴弦,陶醉地唱着……一曲已了,一曲再起时,再换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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