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聊聊在美国遇到的老师(1) -- 土豆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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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聊聊在美国遇到的老师(1)

    本人现在在美国,虚度光阴之中却也上过几个老师的课。总的感觉美国老师的个性比较强,比国内的老师有意思。今天俺很高兴,就和大家聊一聊印象比较深的几位吧。今天是个开头,以后俺不定啥时候来顶铁牛,嘿嘿。

    先说说大牛L吧。这是俺迄今为止遇到过的最大的大牛老师了,当然人家肯定不会承认有俺这个学生了。为啥?嘿嘿,原因有三。

    一、当初俺是刚到美国就选了L大牛的课,那时候能听懂70%就不错了,去上人家的课其实跟捣乱差不多。

    二、当时俺的身份和其他美国学生的身份不一样,是学校为了挣钱而特殊关照的一个国际学生项目,所以其中的学生水平和俺都差不多。L大牛自然也知道其中玄妙,而他的课又不是大多数国际学生感兴趣的课,所以也没几个人去骚扰之,他对国际学生也谈不上或好或坏的印象。

    但俺偏偏选了他的课。在第一次上课那天俺才发现这里的习惯和中国不一样:这里是学生第一天坐在哪里,以后整个学期的座位就固定在那里了,老师还用一个座位表让学生签上名字,兼有点名的签到的双重功效。俺当时坐在第二排,但还是听着有些费劲,所以下课后就赶紧跑到讲台边跟L大牛说能否换到第一排,反正还有空位子。L大牛大概误解了,就说唉呀,你看我的课都满了,没法再容纳旁听的学生了,就算了吧。俺就说俺可不是旁听,是正经八百选了课算学分的。估计L大牛的脸上当时该有起码三道黑线了吧,哈哈。总之座位是换了,但起码他老人家心里不舒坦不是。所以这件小事也算个理由吧(虽然俺到现在还怀疑L大牛有种族歧视的倾向)。

    三、到了学期中,要读的书多了,认识的朋友也多了,开的party多了,睡得也就晚了。终于有一天,俺在L大牛的课上听到了周公的召唤,不禁开始频频点头。要说俺的名字也恰巧和美国人表示惊讶的一个单词很像;L大牛当机立断,立刻对刚刚讲到内容大表惊讶,喊出了那个单词(外加“What the hell happened, blah blah blah”)!俺当时就醒了!然后就清醒了一节课。

    坐在第一排还敢打瞌睡,估计哪个老师也不能高兴了吧。

    要说L大牛教课还是不错的,就是有点儿大舌头。如果说听别的老师的课能听懂70%的话,他的课能听懂50%就不错了。但他的课还是挺有趣的。比如当时那个城市里每年秋天都有个热气球节,在那天,L大牛就特意戴了个全是热气球的领带——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人家支持本城活动的热情还是可嘉的。老人家也喜欢讲个笑话啥的。比如最后一节课结束的时候,他讲了一个真实笑话作为这门课整个学期的总结。话说一位美国老人死后,他的家人收到了美国社会安全保险局(相当于中国的社保,不知道这翻译对不对,英文叫Social Security Administration)给老人寄来的信,信上说:“鉴于以下事实,您已不是适格的社保受益人,故我局决定停止向您发放社保金。事实:死亡。”

    挺冷的笑话哈。天儿也冷了,河里的诸位也要加衣啊。今天先聊到这里,啥时候有空了继续聊。

    • 家园 你的帖子宝物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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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奇怪,你这是什么学校?

      这个第一节课坐在哪里就不能换的规矩我在美国还是第一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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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聊聊在美国遇到的老师(2)

      俺又回来咧!感谢大家支持。现在临近期末了,有四门课要复习,还有一个paper要写,但俺觉得还是得让这个帖子继续下去不是。因为俺不是太监。

      今天聊聊B小牛吧。B小牛是俺当时那个学校的visiting professor,很年轻,不到四十,教两门很重要的课。当时那个学校本来有两个老师能教这两门课;但那一年他俩中的一个去别的学校作了校长,另一个也出去作visiting professor了,所以只好请别的学校的老师来这个学校作visiting professor来讲这两门课了。这里说句题外话:貌似美国这里的visiting professor也是青年教师跳槽的一个方式。如果学校觉得满意,有可能会给visiting professor一个offer。俺现在的学校有个K老师,毕业的学校很牛,学问也不错的样子,但就是长年只能混迹在非顶尖学校之列。所以这位老师的简历上几乎隔一年一个visiting professor的经历。后来到了俺现在的学校,安定了两三年,去年去了旁边的一个更牛的学校visiting了一下,今年就跳了过去,估计是终于找到了赏识她的学校了吧。希望伊不要再跳了,希望那所学校是她满意的地方了。

      话说回来,继续聊B小牛。B小牛貌似是米国某领域的专家,现在也应该还是吧,因为他去年还在国会听证会上作过证,差不多相当于给国会议员们讲讲课,说说他的学术观点。也许这就是俺当时所在的学校请他来的原因吧。但是,请他来的人似乎没有看过学生们对B小牛的评语;俺也没看过,可是从耳闻目睹和亲身经历的几件事倒也能看出个一二。

      俺当时只选了B小牛的一门小班的课。这门课是给高年级的学生上的,很多人忙着找工作、毕业,而且学生的积极性不高,好多人是最后一年,分数对他们来说无所谓了,所以迟到也就不希奇了。按说在美国迟到不是个大事,老师一般也不怎么管,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就行了;学生也是很安静的进来,坐不到自己的位子上就到最后一排找个地方坐——大家也是相安无事。

      但B小牛很快就忍受不住了,终于爆发了。那天一个学生来晚了,他就说“你,Mr. ***,以后要注意,不能再来晚了!再来晚几次就要扣你期末考试的分数,blah blah blah……”

      “哦,老师,对不起,我今天……”

      没等说完,B小牛调转枪口对另一个善于迟到的学生说“还有你,以后也不许迟到,否则也扣分!”

      “可我今天没迟到啊。”

      “你在我的另一门课上迟到了!”

      “……”

      事情还没有完。第二节课,B小牛一上来就给大家留了个课堂作业:让大家写一下对迟到学生的处理建议。为了公平起见,他回避,让大家自己写好后交上来。他一出门,一个胖学生就说:“迟到了,怎么办?把他扔监狱里去?”

      这事后来也不了了之,迟到的人是少了,也还有,但也没人给扔监狱里去。

      B小牛另一个让学生难受的地方是语速太快,跟打机关枪似的。按说B小牛是美国东北部纽约或新英格兰地区的口音,发音是很清楚,但就是太快,让人反应不及。俺当初还以为只有俺这个国际学生听不清,后来才知道美国学生也听不懂,俺就感到心理平衡咧,嘿嘿。

      后来听说了B小牛另一件事,关于上课吃东西的。在美国的学校,学生可以在上课时吃东西,只要不影响其他人就行。有一次上另一门课,坐俺旁边的香港同学就在吃东西,具体吃什么俺忘了,应该是他的晚饭吧。他还把盘子往面前推了推,看了俺一眼,意思是“哥们儿,咋样,饿不,来点儿?”俺还是对上课吃东西接受不了,所以也没接受那哥们的好意。但吃东西这事要放B小牛这里恐怕就不行了。

      B小牛的另一门课是个大课,在大阶梯教室上课。一个坐在三排之后的学生在吃饼干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一块,便俯身去捡,手指尖将要碰到饼干之际,只见B小牛三步并作两步,蹭——蹭——蹭——蹿了上去,喀嚓一声一脚踩碎了饼干,厉声问道:“这是饼干吗?你吃的是饼干吗?这是你吃的饼干吗?为什么要吃饼干!”那学生仰头看着B小牛,嘴大张着,登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很自然的,又是B小牛的一通演说,至于有没有说过把该学生扔进监狱什么的就不知道了。

      俺上B小牛的课还好,只有一次没有准备好,被其课后叫住询问了一下。但他也没为难俺,俺以后也小心多了,上课也就更认真地准备了。对了,俺当时还在和另两个中国学生作他的RA,所以他也能给些面子吧。很奇怪的是,他在课堂上很严厉,跟RA见面时就没那么严肃了,但学术上的问题还是不会放过的,不清楚的问题还是要逼着俺们搞清楚的。他开会的程序俺也比较喜欢:RA先把写好的memo提前一天发给他,开会的时候RA先各自大概谈谈研究的进展,他再提问题,俺们回答,然后布置新的任务,俺们再问问新任务的细节问题,就完了。不会浪费时间。让俺比较欣慰的是,这个RA作得还可以。最后文章发表之前,peer review发现了些问题,但都不涉及俺负责的部分,所以俺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复习考试了。

      但上B小牛的课另一个比较熬人之处就是上课时间太早了——早上七点四十五。给俺的感觉是回到了国内上早自习的时候了。而且当时所在学校的班车运行路线比较怪异,在同一个站坐同一时间的车,有时候正着走,有时候反着走。正着走就能早些到学校,还能眯上一小下;反着走就得跑步冲进教室,要不就有被扔进监狱的危险。所以俺最后决定还是每天早上走十五分钟去学校好了,求人不如求己,以前也不是没走过,就当锻炼了,还能和路边人家的养的凶狗调调情。

      这么早上课的好处就是可以嘲笑别的同学。有一次上完课,八点四十,出来正好碰到一个同学,跟她说“早上好”,她说:“是啊,没办法,选了早课,只能来这么早了,唉——”俺抓住机会很鄙视地说:“俺们都上完一门课了,你已经不算早了。”然后就在伊瞪得滴溜圆的眼球的四十五度角仰视目光中自豪地走开,找没人地方补觉去也。

      俺很奇怪B小牛为啥要这么早上课,莫非被其他老师排挤,没别的好时间了?后来跟同班的一个巴基斯坦同学聊天,这位巴基斯坦同学学术水平比俺们高,他是为了在美国找个教职才来的,他的研究方向和B小牛有交集,所以相互交流比较多。俺们聊到B小牛,俺说他难道没有家庭生活吗,总这么早上课。巴基斯坦同学说:“恰恰相反,他就是为了家庭生活才这样的。”然后他告诉俺,B小牛的家在他原来的学校那里,为了照顾家,他和学校约定把课程尽量安排在周二到周四,而且是上午。这样他就可以在周四下午坐飞机回家,周一下午再坐飞机回来。俺当时无语,有些可怜B小牛了:他也不容易,为了家庭和事业就得两头奔波,也不知道航空公司让不让他买月票,还是买多了机票能算批发。

      后来在最后一次RA开会结束的时候,大家闲聊了一会儿。忙了一学期,也该放松一下了。B小牛很高兴地给我们看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他的妻子圆乎乎的,比不上B小牛结实的身材;他的孩子是龙凤胎。“这到省事了,”我说,“省得为了要另一个性别的孩子再等好多年。一次完成,不错。”“我也这么觉着。”B小牛这么说着,深冬的阳光穿过窗户照进温暖的小小办公室,折射在他深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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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俺当年最早的一门课早上7点20分开始

        冬天经常顶着一脑袋雪花大黑天的出门了,趟着齐膝的大雪。早上太早了清洁工还没出来铲人行道上的雪,零下20度啊就穿条牛仔裤。

      • 家园 支持好同学

        俺又回来咧!感谢大家支持。现在临近期末了,有四门课要复习,还有一个paper要写,但俺觉得还是得让这个帖子继续下去不是。因为俺不是太监

    • 家园 支持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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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heih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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