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星语星愿---献给一个亲人。 -- 花老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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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星语星愿---献给一个亲人。

    第一次听到这首张柏芝的歌,是在几年以前在北京的一个夜总会里,当时我是连张柏芝这个人是谁都不知道。那是一个寒冬的日子,在开了一天的会以后,因为马上就要回美国了,朋友们和小妹就拉着我来到了这个位于王府井大饭店的夜总会,这以后还来过这个夜总会几次,但是从来没有记得它的名字。印象比较深的是这个夜总会很大,中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演出台,并且这个夜总会的女服务员们个子很高,很漂亮,是一个腐败的好地方。但是那个严寒的夜晚,留给我最大的印象就是这首张柏芝的歌---星语星愿,是小妹给唱的,小妹告诉我,这是当时最流行的歌之一。不知道是为什么,当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悲哀,也没有任何的感情瓜葛,只是感到这首歌很动人,很用心。我就让小妹给我买一个CD,我想带到美国去听。

    回到美国后,就将这个CD放在了汽车里的CD机里,在收听广播之余,听听这首歌,自己也仿佛呈现在这首歌的悲哀之中,可能有时人们是需要一种悲哀来让他们体会到一种真实地感觉,因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那么多的无奈和伤感,总是会隐隐地浮现出来。人在每一个年龄段都会有不同地感受,说来也奇怪,都会有一首当时流行的歌来陪伴着这种感受。满满地,我也会唱了这首歌,并且一次在上海的夜总会里,很大方地唱了这首女孩子唱的歌,人们都说唱得很感人。也许是得到了鼓舞,也许认为在悲哀也可以找到力量,这首歌始终陪伴着我,一直保留在我的汽车里。一晃就是几年,这几年里,除了感到这首歌还是那么的感人,还是可以使自己在忘形中感到人世间还有那么多的无奈和悲哀,但是这种感觉是那样的泛泛,并没有什么实际东西在里面,总是感到有点虚无缥缈。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会对这首歌再有什么特出的感觉,因为好像该感觉的都感觉了,仿佛这首歌在我这里已经完成它的历史使命。并且自己已经不再听这首歌了。

    在今年夏天的一个早上,凌晨五点,手机响了,只有国内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打来电话,睡眼朦胧地接了电话,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是我在美国的一个老哥,我一下子醒了,感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老哥非常抱歉地告诉我,只是想让我知道,她的太太,也就是我的老姐,因为突然的脑溢血,现在在医院紧急抢救。我和我的老哥和老姐没有血缘关系,他们比我要大,只是一种缘分使我们亲如一家人,我就像一个小弟弟,受到了他们在美国将近20年的照顾,可以说在我的美国经历里,他们是我几乎所有的目击者。老哥告诉我他想让我早知道,因为这种病有着生命的危险。我不敢相信,因为2个星期前我还和他们见了面,我的一个兄弟带团来美国访问,就在我这个老哥和老姐所在的城市,我去见我的那个兄弟,谁知那小子腐败得要命,一定要喝中国的白酒,这美国的中餐馆很少可以见到中国的白酒,我就将我这个兄弟带到了我这老哥和老姐的家中,他们也是刚刚从欧洲旅游回来,和往常一样,老姐还专门下厨作了几个下酒菜,当时都快晚上10点了,并且老姐还带我参观了他们刚刚买的一个大房子,这就是她的美国梦,因为这个房子不是一般的大,是一个豪宅。看到她高兴的样子,我真是为她高兴,孩子们都大了,她也该享受生活了。

    以后的几天里,我要和老哥每天通好几个电话,追踪老姐的病情,并且鼓励老哥,感到冥冥中,老哥对老姐的深爱可以挽回老姐的生命。但是,一切来得那么的突然,去的也是那么的突然,在发病10天以后,开颅2天以后,老姐还是去了。老哥打电话通知我时只说了一句话:走了。我当时就蹲在了地上,掏出了烟,嘴里告诉老哥,老姐的这一辈子值了,她基本上得到了她想要得了,她干了她想干得了,只是她不能看到辛辛苦苦抚养的两个出色的孩子成家,生子,享受天伦之乐,就是岁数不到死的岁数,差好几年才到50呢。老哥不让我马上去他们的那个城市,他不想让我去见尸体,他让我在3天以后,在葬礼的前一天去殡仪馆去看看整容以后的遗体。

    开着车,前往老哥和老姐的那个城市,无意中打开了CD,几首歌以后,这首星雨星愿仿佛是突然又来到了我的生命里,听了一遍以后,我选择了重复播放功能,这样我听了一路,都感到了麻木,到了那个殡仪馆,已是傍晚,云彩都红了。在老哥和其他朋友们的引导下,我走进了殡仪馆,这是我第一次在美国瞻仰遗容。走进殡仪馆,在走廊里,已经摆出了很多老姐的照片,有很多老照片是我给照的,我没有直接进到瞻仰室,而是在看这些相片,老哥走过来告诉我,让我又准备,因为老姐是在手术的第2天去世的,脸部已经和本人不一样了。走进了瞻仰室,眼前是一张老姐近期充满活力的大照片,和我心目中的她一样,走进棺木,眼前的老姐已是面目全非,和摆在旁边的大照片一点都不一样。不是为什么,突然,这首歌又响在我的耳前:我要珍惜我自己,我不会让谁看到我哭泣。。。。。,眼睁睁地看着你,却无能为力。。。。。,找不到坚强的理由,再也感觉不到你的温柔。。。。,我强制自己止住了哭的欲望,这时,这首歌的声音是那样的强烈,那样的感人,那样的真实,那样的有内涵,那样地说明了一切的一切,这就是我一直在这首歌里找的感觉,一直也没有找到,但是在我老姐的遗体前,一个很不像我老姐的遗体前,我找到了这首歌的内涵。我自认为是一个无神论者,但是看着老姐的遗体,仿佛看到的是一个蜡人,一个确实没有生命的蜡人,什么东西离去了呢?

    当晚,我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自己住进了酒店,无论我干什么,我的眼前就是老姐的遗容,无论我干什么,耳中都是这个星语星愿,在一瓶威士忌,一盒烟以后,我和衣而睡,早上,还是这首歌将我叫醒,没有人在唱首歌,是我的大脑给我在放这首歌,美国人说人在下葬以后才会离开这个世界,是不是我的老姐在用这首歌叫我起床,为她送行呢。在我到了殡仪馆,参加正式的追悼会前,我告诉老哥,我要将这首歌献给老姐,希望在追悼会以后,在人们向遗体告别时,在大厅里放这首歌。老姐生前是一个精力旺盛,很有人缘的人物,那天,有几百人参加了这个追悼会,在人们发言追悼以后,主持人宣布向遗体告别开始,这时,音响系统放出了这首歌,一时间,所有的中国人都哭了。作为扶灵人之一,没有比合棺时让人感到悲哀的了,没有比这首歌更让人伤感的了。在墓地,在老姐的陵墓下降时,我默默地给她唱了这首歌,给了她的棺木一个吻,发誓永远在不唱这首歌了,但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始终保持的眼泪,在这首歌的陪伴下,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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