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另一篇破文,敬请斧正 -- 五藤高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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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另一篇破文,敬请斧正

    腾飞之路——佐贺近代化改革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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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10代藩主锅岛直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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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家纹 “抱き杏葉”

    佐贺藩是日本西部的年产35万7千石的藩国,今天的日本佐贺县即是当年佐贺藩的领地(不完全,现在一部分领地归长崎县管)。佐贺藩下辖鹿岛,小城,莲池三个小藩。首代藩主锅岛胜茂。该藩位于日本九州岛西北。在幕府时期负责警卫当时日本唯一的开放港口长崎港。

    若纯以石高这一衡量标准来说,36万石的佐贺藩在日本并不能算是数一数二的强藩,只能算是中上等的藩国,然而就是这个藩,在幕末实现了难以置信的腾飞,取得了规模空前的成功。

    它是当时日本唯一陆军装备重炮的藩国,也是当时日本火炮铸造规模最大,技术最先进的藩国。铸炮量达数百门之多。

    它是当时日本最先全面装备西式火枪,采取西式军制的藩国。藩士的装备(橡胶雨合)达到世界先进水平。

    它是当时日本最早装备西式军舰,甚至包括蒸汽动力军舰的藩国。而且是日本首个独立完成蒸汽动力船的藩国。

    它拥有日本首个钢铁反射炉。而且制造了当时最先端科技的象征——蒸汽机关和蒸汽火车模型。而这一切都是自力完成。

    它是当时日本教育水平最高的藩国之一,拥有当时日本技术最好的理化研究所。而且是日本第一批开设英语教育的藩国。

    它是日本第一个以西医学为正统医学的藩国。也是首先完成种痘术,使其成为第一个消除天花病的国家。

    而在它实现这些奇迹之前,它还是一个贫穷落后,坏账累累的藩国。仅仅一代就实现了腾飞。这样的空前变革,可以说不次于著名的上杉鹰山救活米泽藩的奇迹。佐贺藩的一代雄主锅岛直正也因此名列幕末明君之列。

    且看佐贺藩是如何实现这令人侧目的奇迹的。

    第一章:前改革时期的佐贺

    第一节,早年历史

    在中世纪的九州地区,佐贺隶属于北九州太宰府的少弍氏、北九州的少弍氏在源平合战之后,归顺了镰仓幕府。被关东方面提拔为镇西奉行,并入住九州太宰府。在抗击蒙古时出力极多而成为一大领主。少弍氏最鼎盛时期担任筑前、丰前、肥前、对马、壹岐五国的守护。少弍氏占有以太宰府为总部的地利,同时拥有着镇西奉行的极大权力,在镰仓时代称霸一方。

     然而在建武三年(一三三六)。南北朝对抗时代。少弍氏当主少弍贞经在与菊池军的合战失利后自杀。之后,少弍一族和大友氏的联合军又在筑后大保原之战(筑后川之战)中惨败给征西将军怀良亲王率领的菊池军四万人,被迫放弃根据地太宰府。从此少弍氏一蹶不振。战后的少弍氏虽然站对了队。但是实力已经消耗殆尽。只能依附于大友氏,受其庇护。此后的宝德二年(一四五〇),当主少弍教赖一度返回太宰府,但是不久即遭到了中国大内氏的攻击,不得不再次放弃,投靠了当时肥前的新兴势力佐贺龙造寺氏。

    龙造寺氏是出身于佐贺的一家诸侯,关于这个家族的来源众说纷纭。但是已知的是,这个家族起于蒙古入侵时,以凭借战功成为有力的诸侯。原来该家族作为肥前国人众的代表。依附于少弍氏之下,跟随足利尊氏一起南征北战,逐步扩大了势力。尊氏后来为北畠显家击败,逃亡到西国去的时候,龙造寺家作为迎接者和护卫,在尊氏心中留下了印象。随后这个家族作为尊氏一方跟随历任九州探题和南朝作战。虽然后来也有背叛之举,但是最后在南北朝合并后,龙造寺家还是被承认为肥前国最大的势力而所领安堵。少弍氏对龙造寺家的奋战印象深刻,此时的少弍氏正面对中国大内氏的攻击,急需有力的盟友帮助。于是大力笼络龙造寺氏。任其为少弍家的被官。视其为自己的左右手。龙造寺氏也投桃报李,直到战国时代来临之前一直对少弍氏进行援助。

    到了享禄三年(一五三〇)八月,大内氏为了彻底消灭少弍氏而入侵佐贺平野的中心地神崎。少弍氏当主少弍冬尚急忙召集军队迎击。龙造寺家此时的领导者龙造寺家兼便率军参战。两军于田手畷地区开始战斗。由于大内氏的实力超过少弍和龙造寺。结果龙造寺军虽然奋勇健斗,但是仍处于下风,就在部队行将崩溃之时。龙造寺的部下,佐贺郡本多村的豪杰锅岛清久率领部下猛攻大内军侧翼,并且一举予以击溃。大内军被锅岛的奇袭打得失去组织而陷入混乱。结果大败而归,不得不撤出战场。大内军战败让龙造寺家避过一场灾难,龙造寺家兼对锅岛清久感激涕零,同时大为惊叹于锅岛的勇猛。于是龙造寺家兼起了爱才之心,着意拉拢锅岛氏,不但大力提拔,封给八十町的土地,还把女儿嫁到了锅岛家。起始于这次联姻,锅岛氏和龙造寺氏就这样结合起来奋斗,乃至成为了日后的佐贺藩。

    接下来少弍氏集团内部起了矛盾,龙造寺家由于为少弍家和强敌作战,而且取得了不错的战绩。获得了众多势力的尊重和承认。出现了功高震主之势。因此遭到了少弍冬尚的嫉恨。于是少弍冬尚伙同其重臣马场赖周,勾结龙造寺家的对头有马晴纯安排了一个阴谋。结果龙造寺家兼中计。最后除了他这个92岁高龄的老人之外,龙造寺一门几乎被族灭。家臣也损失殆尽。龙造寺家从此跟少弍家誓不两立。龙造寺家兼决心复仇。为了复仇。家兼迫切需要一只军队,于是他向亲家锅岛清久求助。锅岛清久同意支援龙造寺。在锅岛清久的帮助下,家兼不久之后就在牛头城之战中杀死了仇人马场赖周。锅岛清久决定援助自己亲家的这个举动,大大增加了在龙造寺系内锅岛家的发言权。作为龙造寺家的救命恩人这个事实。让锅岛家从某种意义上摆脱了龙造寺家的家臣身份。而成为了龙造寺家对等的盟友。为日后锅岛家成为佐贺藩主奠定了基础。

    接下来,龙造寺家一代雄主龙造寺隆信上任后,开始四处征战拼杀。锅岛家也成为龙造寺隆信的左右手,跟随他四处参加战斗。锅岛家的军队以勇敢而倍受瞩目。隆信对锅岛家报以重用。视为心腹。后来,龙造寺和大友家开战,一时处于下风,连隆信的居城都被大友军包围。这时,家臣纷纷表示当守城作战时,锅岛家家主锅岛直茂独排众议,提议进行乾坤一掷式的奇袭。隆信采纳了直茂的建议,发动夜袭。大获成功。不但解除了包围,还扭转了劣势。为纪念此战,隆信把大友家的抱き杏葉纹列为家纹。随后隆信在直茂的帮助下步步为营,逐步发展势力。最后被称为五州二岛大守(所谓的五州是指肥前、筑前、筑后、肥前和丰后,而二岛则是指壹岐与对马。),堪称九州地区最强的诸侯。成为战国时期一大势力。

    然而盛极必衰,天正十一年(一五八三)五月,因肥前岛原的有马晴信内通岛津氏,举兵背叛了龙造寺家。隆信亲自率兵出征平叛。在冲田畷遭到岛津家的突袭后战死。史称冲田畷合战。在冲田畷合战中,龙造寺家的主要家臣大部战死,部队损失也很大。接下来多亏锅岛直茂的努力,暂时抑制住了岛津军的攻势。但是龙造寺家因为丧失了主要家臣团,其家运一路下滑。开始走上下坡路。已经无力争雄九州了。

    第二节:佐贺藩的成立

    战国末期,随着九州岛津氏的日渐强大,丰后的大友氏在灭亡前夕向当时的中央统治者丰臣秀吉救援。秀吉为了完成统一天下的目标,率中央军进入九州。九州地区编入中央集权的形势已然形成。龙造寺家中,在龙造寺隆信死后,由龙造寺政家接替家督,面对内忧外患。政家迫切需要家中的重臣支持和出谋划策。当时龙造寺家中威信最高,功勋最著者无疑是锅岛直茂。而且他的才气也为事实所证明。在隆信死后,拥有广阔领地的龙造寺家外有强敌岛津,内部叛乱纷起,更不用说头顶上还笼罩着名为羽柴秀吉的阴云。然而家名仍尚能屹立不倒。这都是直茂的功劳,也是对他个人才气的肯定。而且政家本人身体不好。于是锅岛家进一步掌控了龙造寺系的权力。锅岛直茂在平定了家中混乱后,丰臣秀吉正好开始了九州平定战。面对涌入九州的丰臣大军。直茂并不认为龙造寺家可以抵抗。在直茂的建议下。政家向秀吉称臣。成为先锋军进军岛津。秀吉对政家的态度很满意。于是在秀吉击败岛津家后,宣布了他的7郡32万石的安堵令。在天正十八年(一五九〇)正月八日,秀吉下赐给政家的朱印状中,有这样的内容

    肥前国竜造寺藤八郎(竜造寺高房)知行割之事

     後藤善次郎(後藤家信、竜造寺隆信三男、武雄領主) 一四、〇〇〇石 

     竜造寺六郎次郎(長信、竜造寺隆信弟 多久領主) 一〇、〇七〇石

     竜造寺いせ松(鍋島勝茂) 九、〇〇〇石

     神代二郎(鍋島直茂弟) 六、〇四〇石

     竜造寺阿波守(竜造寺信周、竜造寺隆信弟 須古領主) 五、二五〇石

     竜造寺七郎左衛門(家兼曽孫、竜造寺家晴、諫早領主) 一九、一八八石

     鍋島加賀守(鍋島直茂) 四四、五〇〇石

    加起来,龙造寺系的领主,总石高为48508石,而锅岛系领主则达59540石。而且分配知行地历来的惯例是只指明藩主本人的石高数目。而在对龙造寺家的处理,却直接要指定家臣的石高。这是非常罕见的。事实上,这个做法是对龙造寺家中情况的最直接反映。由此可以看出锅岛一族在龙造寺家里的地位。这次的散发朱印状,是在法律意义上实际承认了锅岛一族的实力。朱印状的颁发,为日后佐贺藩的锅岛-龙造寺复合体制打下了基础。

    天正18年(1590)3月,龙造寺政家因为儿子高房年幼,自己则体弱多病。当时秀吉征召政家去大阪。然而政家因为疾病缠身无法成行。为此政家深恐惹怒秀吉而遭到龙造寺家断绝的危险。为了避免家名被取消。于是向秀吉申请将家中权力正式移交给锅岛直茂,希望以此来换取秀吉允诺让儿子高房在成年后继承龙造寺家。秀吉表示同意。于是锅岛直茂正式接管龙造寺家。接下来丰臣秀吉掀起侵朝战争,命令锅岛一族负担肥前国的军役。而国主龙造寺政家却被免除了军役。这说明,锅岛一族的地位已经被中央政府全面的认同。接下来锅岛一族负责领导龙造寺军在朝鲜征战。在朝鲜的战斗中,锅岛一族以自己的表现得到了肥前武士的尊敬和认同。所以当侵朝战争结束后,虽然锅岛家负担了沉重的军役。但是这个家族在肥前的统治却已经牢固地建立了起来。锅岛家接管佐贺已经被认为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更何况锅岛直茂本身也有龙造寺家的血统。在这一点上就更亲近了一层。到了庆长五年(一六〇〇),东西二军开始进行决定天下归属的关原合战。锅岛家加入了西军。锅岛直茂之子锅岛胜茂当时参加了丰臣军对伏见城和伊势的进攻,在进攻伊势的过程中得到了关原战败的消息后,胜茂立刻前去向德川家康谢罪。此后,由于成功说服了西军大名立花宗茂投降,家康便同意以出资改修城为条件来交换保存佐贺本领的保存。

    随后,龙造寺高房成年后,继承了龙造寺家。然而此时国政已经完全为锅岛家控制。而且得到了下至肥前武士和上至中央政府的认同。虽然成为龙造寺的当主,但是高房并没有身为肥前国主的权力。为此高房写了起请文,请求锅岛家交回权力。但是锅岛直茂并不予理会。因为在谈判保存佐贺本领时,家康也对锅岛家原来在丰臣时代拥有的权力和义务予以了确认。所以锅岛直茂和胜茂父子对于国政是有权执掌的。于是就形成了一种不伦不类的局面——龙造寺高房身为国主但是却合理合法的没有权力,而锅岛直茂身为家臣却合理合法的拥有权力。另外,高房本人没有军功,其父政家也没有什么政绩。因此不可能得到佐贺领内家臣和百姓的拥戴。对此怨恨不已的高房积怨成愤。于庆长十二年(一六〇七)三月三日在江户杀掉了自己的夫人(锅岛直茂的养女)后自杀失败导致重伤,拖了一个月后去世。闲居的龙造寺政家闻儿子死掉后伤心过度,于一个月后病发死掉。龙造寺本家到此断绝。

    政家和高房的死掉,为锅岛氏成立佐贺藩扫清了最后的障碍。于是幕府召开会议,邀请龙造寺系各领主和锅岛家商讨佐贺地区的前途时。龙造寺系各领主欣然同意让锅岛家成为佐贺藩代代相传的藩主来召开佐贺藩。因为首先对于龙造寺系领主们来说。锅岛直茂和其儿子胜茂在血统上实际也是龙造寺一族人。而且也长年治理佐贺。并不是像土佐藩山内一丰那样的空降诸侯。家名不同的问题还是可以接受的。其次锅岛直茂的才气为佐贺藩的家臣和百姓所公认。通过自中世纪以来到侵略朝鲜时期的奋战。锅岛家已经为当地人所接受。最后,锅岛家的权力自丰臣时代到江户时期,都为中央政府所承认。于是经过龙造寺系领主的推选。幕府同意锅岛家开藩。于是在同年,佐贺藩正式开藩,首代藩主为锅岛胜茂。

    第三节:藩政问题尖锐化

    佐贺藩在成立之初,就不断为财政问题困扰。首先的问题是收入不足。佐贺藩虽说下辖357000石高。在诸藩中算是中上。但是实际上因处于锅岛-龙造寺复合型藩体制。领内自治领林立。导致藩主的实际所得很少。佐贺藩除了家臣的领地外,还包含有三支藩(鹿岛,小城,莲池),四庶家(白石,久保田,川久保,村田),和龙造寺系的四亲类同格(多久,武雄,谏早,须古).特别是佐贺藩是一个锅岛-龙造寺结合起来的复合型藩。而这回龙造寺系因为在支持藩主开藩上有功,在藩内发言权增加。因此受到优待。所以享有领地内的独立财政权。其次的问题是支出过高。佐贺藩在关原合战之时加入了丰臣方,最后在多方努力下没有被转封,本领得到了保留。但是之后由于被幕府任命为普请役,在负责改修江户、伏见等城。结果耗费了大量资金。而祸不单行的是在宽永十四年(1637),爆发了岛原之乱。起义军的根据地就在北九州地区,结果佐贺藩不得不整军出击平乱。沉重的军费负担加剧了财政困难。更糟糕的是,藩主胜茂在此战中因为反对攻城策略。结果战后被幕府安了个违反军令的罪名。最后胜茂以自己远流远岛为条件,让幕府同意不再追究责任。为了安幕府之心,胜茂献出自己的三个儿子元茂、直澄、直朝到幕府跟前效劳。于是幕府将这三人安置在供大名居住的部屋内履行参勤交代的义务,在待遇上同藩主格。最后幕府干脆下令在佐贺藩内创立鹿岛,小城,莲池这三个支藩。让胜茂的三个儿子成为初代藩主。成立三支藩就要划给领地。幕府自然是不能掏腰包的。所以这些领地只能佐贺藩出。而佐贺藩不能拿龙造寺系领主的土地或者四庶家的土地来成立三支藩。只能从自己的直辖地里面划出三支藩的领地。这样藩主直辖的土地更少。财政负担却更高了。因为三支藩也要履行参勤交代的义务,所以佐贺藩每次参勤交代要付四个人的钱。所以虽然佐贺藩有357000石的领地。但是实际算下来,藩主直辖地能拿到的收入只不过60000石而已。而佐贺藩因为地理因素而被任命为长崎警备藩,财政上加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因为长崎港警备任务是一项经常性的支出。这让佐贺藩的脆弱的财政喘不过气来。而同时暴露出一个问题是,佐贺藩的地理环境不甚好。佐贺藩所在位置是日本西北部沿海地区,藩内地形多变,有易于耕种的冲积平原(佐贺平野)。也有相对陡峭的山地(脊振山地)。境内有四条河(筑后川,加濑川,松浦川和六角川)和无数小支流。相对于其他藩国来说,佐贺藩在灌溉上不成问题。但是问题是佐贺的土地相比其他藩来说更容易受自然灾害影响。洪水、台风等自然灾害几乎成了佐贺藩史上的常客。经年困扰佐贺藩的耕作(如“子年之大风”,一次就导致上万人因各种原因死亡)。使得佐贺藩虽然有近36万的石高,但是因为灾害频繁。不能单纯依靠土地来支持藩财政。因此在军役,改修,分支藩等事情压下来之后,佐贺藩财政出现赤字。迫使籓财政开始大量借贷。用借款的方式解决了初期遇到的财政赤字问题后,佐贺藩又背上了沉重的债务负担。为此藩不得不加大了对家臣团和领民的课税力度。庆长十五年(一六一〇),藩内下令所有家臣团成员的领地上缴三成,不足百石的可留七十石,但这样仍没完全解决问题。元和六年(一六二〇),财政危机爆发。此时藩的借款已达两千六百贯,藩厅被迫再次下令征税。结果引起不满。这时出面解决的,是龙造寺系多久领主龙造寺安顺。龙造寺安顺对于加征税收的事情表示反对。他提出让龙造寺四家再向藩内交纳三成的领地,以克服目前的财政危机。结果,旧龙造寺四家两次将三成的领地上交,所拥有的本领几乎减半,结果成功渡过财政危机。龙造寺系领主挽救籓财政成功。顿时成了佐贺藩的救世主,大大提高了在本藩事务中的发言权。为了表示对龙造寺系领主的感谢,锅岛胜茂任命安顺的养子多久茂辰为国事“请役”,并给予他管理家中财政、支配、赏罚等大权。请役的相谈役一直是由旧龙造寺系的武雄锅岛家、諫早家、须古锅岛家就任了。多久茂辰是武雄后藤家后藤贵明的曾孙,多久安顺的养子。由此,请役一职经龙造寺系多久家笔头之手,开始由多久龙造寺、须古龙造寺、武雄龙造寺、諫早龙造寺四家交替担任,并在佐贺城内的屋敷请役所推行政令。由于顺利地解决了藩主胜茂的借款问题,龙造寺四家得到了藩内的实权。然而危机虽然渡过,财政艰难情况并未得到太大改善。所以财政艰难的佐贺藩不得不开始寻求解决的办法。

    第二章:锅岛齐直-锅岛茂义时代和天保大改革的开始

    第一节:藩政的恶化

    龙造寺系领主因为多次挽救佐贺藩的困局而在大大加强了对藩政的发言权。特别是长期担任国事“请役”和请役的相谈役。使得龙造寺系领主在藩内享有很大权力。虽然藩主为锅岛系。但是因为龙造寺系领主施政的成功。数次藩政改革后,在佐贺藩的一种锅岛-龙造寺联合统治复合型体制中,龙造寺系领主逐步扳回开藩时的锅岛系过强的不利局面。其权威和权力都大大增长。这让佐贺藩内逐步形成了藩主的锅岛系和大领主的龙造寺系两派。这两派之间不断因为财政问题而发生内斗。因为佐贺藩的财政漏洞委实是太多了。总体趋势是趋于赤字。这就让藩内财富分配问题非常突出。因此还蔓延到其他藩政问题上。两派经常意见相左。结果引发了无限的争吵、指责和推卸责任。这种内斗严重恶化了藩的行政机制,其直接后果就是藩政混乱,行政机构瘫痪和行政不作为。在佐贺藩这种容易受到自然灾害影响的地区,行政无为的下场是极其可怕的。享保十七年(1732),在西日本出现了一年内完全没有收获的反常现象。佐贺方面在各神社、寺庙里举行祈祷仪式,并下令向田里撒鲸鱼油防治飞虱。当时对付飞虱的唯一方法是将混过水的鲸鱼油撒在稻田中,再用竹竿摇动稻谷使油附着其间,等飞虱飞入稻田的时候,就会被油粘住无法再飞上天。虱灾的发生使西日本一带深受其害,出现了大面积的饥荒。幕府面对如此大范围的受灾,掏出了巨额资金,并让没有受灾的东日本地区拨出七万石以上的米,物资在大阪中转,准备发往受灾的西国各地。而佐贺方面,由于藩内藩政混乱,行政瘫痪。致使虱灾接连不断地发生。而佐贺藩面对飞虱的侵袭却拿不出十分有效的应急措施。面对灾害横行。由于藩政混乱,藩政府拿不出有效的对策。不得不先向幕府借了价值两万两的食物来应急,并等待从大阪运送的七千七百石的米谷。不走运的是,从十月十六日晚上到十二月七日两个月的时间内一直是西风尽吹,停泊在大阪口岸装有粮食的船大幅度推迟了到达大村港的时间。当年佐贺藩内米的收获量不到平时的二成,尽管把来年的种粮都拿出来,却还是无法满足需求。而当年的气候也相当糟糕,才过了十月就开始下雪,饿死的人急剧上升。大饥荒让藩内各地的尸体堆积如山。在佐贺藩史上留下了以下的恐怖记录

    【一〇月より降たる雪、翌年弥生頃まで消えず、寒風肌を裂き、飢寒の二つに命を落とすもの数知れず、稀に親族ある者は寺院に埋葬し、墓に捨て帰るもあり、埋 ること浅き者は狐狸の為掘出さる、此時寺院も手に及ず、駅路大路に行倒は役夫寺主に命して掘込、端々に死遠在の下臈下輩も急速公所ヘ通達、上司下司註進演 達無間断、しかれども下賎の奴、ふた親死すれば一子とうとして助らず、夫婦兄弟死亡に臨めども、悲嘆の涙睫を濡さず、剰暫の命を助けのといふ者あれば、抱 ける幼児を深淵に沈めて身を人に委ねる女あり、鳴呼浅ましきかな、此時に当りて四端の心つきはて、蛮夷の行をなせり、麋粥小屋の前には、日に五六〇人死 体の山が築かれ、男女露形赤、野外に掘込時には同じ穴に二三〇人、誠に目も当てられぬ有様也、餓死せる者は、閉眼すと言へども、死軆わすかに赤黒色な り、これ殻を絶つ故なり】

    (引用翻译:十月开始下雪、一直持续到阴历三月左右、寒风刺骨、由于饥寒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亲戚少的人葬在寺庙里、大都是埋好了就走、埋得浅一点的被狐狸掘出、这时寺院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寺主会让

    • 家园 鹿儿岛如何?

      为何西南战争时,只有鹿儿岛在造反?除了征韩的理念差异外,在经济利益的分歧上,萨长占据中央,分赃不匀?

      • 家园 并不是只有鹿儿岛在造反

        例如高知立志社之狱。而当时全国各地其实还有很多地方也造反,很让明治政府头疼的。

        之所以没有再来一次西南,我认为是因第一:当时消息传播速度还是差了些。第二,武士毕竟还是少数,实战证明了再精锐的武士,也不是刀枪不入。近代军队不问身份,可以源源不断补充兵员。这是武士做不到的。第三是武士本身也在分化,政府军里面其实很多萨摩的乡士和戊辰时期的旧武士,最典型的就是齐藤一。

        征韩我到现在也没有看懂,所以只能谈谈自己的目前的见解:我觉得不是萨长占据中央分赃不均这个问题,大久保是萨摩人,贵为内相。下面也很多萨摩人出身的,后来也很多人回到政府里,例如大山严。当然,征韩论战严重削弱了萨摩阀的力量。长州阀和民权派上升,这是没有错的。

        然而征韩本身,我觉得并不是单纯萨长这个问题,反对征韩的人萨长阀的都有,赞同征韩的还有土佐阀的。所以征韩我认为是另外两个集团在争。我认为这两个集团是急变派新藩阀和保守派在争。当然,这个理论解释不了两个人——板垣退助和木户孝允。不过我觉得已经可以覆盖大部分人。因为山县伊藤是新藩阀,大偎副岛是急变派。这帮人之所以通过征韩来打到武士,更多是因为武士妨碍了他们的理念和其相关经济利益。新藩阀大多通过工部省搞西式实业捞钱,他们需要剥夺武士来保证利益。急变派则西化的很厉害,反对武士特权要求民权的。所以仇恨武士

        • 家园 征韩

          少年时读书只看到说,征韩与否的分歧是对国力的认识,即种田vs扩张。

          后来看到对丰臣征韩的分析,动机是旧一代武将把日本的土地分光了,新一代武将有着对土地的强烈需求。而丰臣死后,清洲武功派和近江文臣的对立仍然是土地利益。

          所以猜想西南战争的背后并不仅仅是认识的差异,也应该有利益差异。

          如果仅仅是武士地位下降的话,征韩本身并不能给武士提供充分的利益,而只能是一个反对中央政府的借口。

          你所说的新藩阀,是否存在着和商人阶级的勾结?象三菱之类的三百年老店,财阀的成形似乎都在明治初年。

          桂小五郎死得早了点。

          • 征韩
            家园 岂止是商人阶级的勾结

            根本就是一伙人,例如五代有厚本来就是萨摩藩士。藩内负责翻译洋书的。是萨摩藩英国留学团的副领队。维新后先做官后从商。

            涉泽荣一是旧幕臣,幕府的武士,维新后先从政,负责货币改革的,后来黑钱让人查了,下野开银行。

            岩崎弥太郎原来也是藩士,其实是商人购买岩崎家的身份成为的武士,他是第二代,原来是给土佐藩做问屋大官商的。纯论出身还算是商人吧。但是官僚色彩非常浓厚。

            西南战争背后利益冲突十分严重,我认为实际上征韩去掉的是保守派,代表事件就是征韩之后俸禄改革猛然加快乃至最终完成。说明征韩的本质是要夺武士的铁饭碗。同意征韩的也只是想保住武士的铁饭碗。因为当时农兵论实际上是弱势,舆论并不看好平民兵,武士仍然是主流舆论认同的军人。所以征韩还是要靠武士这是主流。所以一旦征韩也就可以保住铁饭碗了。

    • 家园 原来灰熊猫的构思来自日本藩镇的革新
      • 家园 灰熊猫?

        不懂,求教

        • 家园 架空小说《窃明》的作者灰熊猫

          回到明朝辽东占据一块地盘,先铸假钱卖给日本,再引进西方技术炼钢铸炮,用西方火枪方阵和棱堡打败后金。看起来这个发展脉络直接来自于日本诸藩的西化改革。

          明治维新和洋务运动结局不同,和日本诸藩的西化有很大关系呀。谢谢您的文章。

    • 家园 腾飞之路——佐贺近代化改革考 二

      第三章 天保藩政改革与诸事业的建立

      第一节:锅岛茂义和天保大改革的推进(西学和武备篇)

      佐贺藩的兰学研究起于1781年的第8代藩主锅岛治茂和古贺精里的成立的弘道馆。但是这个时候佐贺藩的兰学研究还不是很正规。仍然是附属于儒学系统之下。因为古贺精里毕竟还是一位儒学者。而且他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教育和与《叶隐》的斗争中。相对比较正式的兰学研究起于1791年,兰医楢林荣哲在佐贺开始行医,楢林荣哲是长崎人,原来在出岛做翻译。他的祖父是楢林流医学始祖楢林荣休。所谓的楢林流医学是日本引进的西方医学。因为当时中国医学在东亚处于统治地位。楢林流医学在当时便是别具一格的医术。楢林荣哲在跟荷兰人的接触中发现了一些医书。荣哲本来对祖传的医学就有兴趣,于是他开始和爷爷一样师法西方医学。后来他写过一本西式医书《西洋医术图卷》。学成的荣哲被佐贺藩聘为藩医,于是在藩内开始了早期的西方科学研究。随后于1824年,长崎出身的兰学家,医生岛本良顺在佐贺藩开了第一家教授西方科学的私塾。岛本的私塾被认为是佐贺藩兰学研究和教育之始。岛本良顺家里本是佐贺藩下支藩莲池藩的藩医。当时中医是东亚的统治性医学。但是中医保守的疗法并不能解除许多患者的痛苦。岛本良顺对此甚为不满。不久之后他接触到了兰学家杉田玄白和前野良泽翻译的荷兰医学书《解体新书》。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岛本良顺出发到了长崎,在长崎向荷兰人学习医术后返回藩内行医。然而,一开始,因为中医根深蒂固的地位。人们不认同岛本良顺的医学。所以岛本生活并不如意。但是后来因为共同的爱好,岛本结识了大阪的著名兰学者绪方洪庵。两人结为好友。在绪方的帮助下,岛本逐渐有了一些门徒。幕末著名的几位兰学家伊东玄朴,大庭雪斋和金武良哲都是岛本的门徒。有了一定影响的岛本返回佐贺后,被莲池藩主聘为御用医生。因为有了莲池藩主的庇护,1824年,岛本得以召开他的私塾。名为“鸣瀑塾”( 鳴滝塾)从此兰学在佐贺藩逐渐流行了起来。

      然而岛本的事业仍然是在锅岛茂义时期才取得巨大发展。其中古贺殻堂对此功不可没。作为佐贺藩学术的强力推动者,古贺殻堂在改革初期对藩内各种不学无术的行为及其恼火。为寻求藩内尚存的学术。古贺殻堂四处找学校。于是岛本的兰医私塾便进入了他的视野。在与岛本结下私交后,古贺殻堂在《学政管见》特别提出为弘道馆设立附属的医学馆。把它当作是佐贺藩兰学学术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1834年,医学馆成立,岛本被医学馆聘用。岛本上任后开始努力减少中医学部分,而更多的引入西医学。在他的影响下,医学馆渐渐成为佐贺藩早期的藩属西方科学研究机构。

      锅岛齐直因为奢华和无能而倒台后,新上台的柄政者锅岛茂义是一位“兰癖”大名。对于兰学非常热衷。早先他就对岛本良顺的事业予以赞助。在秉掌藩政后更是大量聘请兰学者。从早期的绪方洪庵,高岛秋帆到后期的伊东玄朴,大庭雪斋都深受锅岛茂义重用而一跃成名。而后来佐贺藩精炼方的“六杰”——杉谷雍助,中村奇辅,田中久重,本岛藤太夫,石黑宽次和佐野常民。他们的被启用也都有锅岛茂义的努力。

      早在1831年,锅岛茂义就在长崎地区向荷兰商人购置军火,并聘请荷兰教官帮助训练西洋枪阵和西洋枪术。成绩斐然。但是锅岛茂义对此并不满足。因为他在长崎看到了西方的大炮。非常想得到这种军火。于是他开始寻找能够制造大炮和懂得使用的人。很快他就找到了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高岛秋帆。高岛秋帆这个人原本只是个长崎商人,他出生的高岛家是江户初期居住在长崎大村镇的商人家族,这个家族拥有一千零二十四坪的土地,有七〇俵的俸禄,足够养五名武士。作为长崎的町年寄,虽然身份是商人,却允许同武士一样配刀,奉江户方面的命令辅佐长崎奉行,并监督地方官员,在当地拥有非常重要的作用。每当将军换代或着家督更替的时候,这个家族的首领就要像大名一样,前往江户拜见将军并呈上礼物。能与将军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便可见这个商人家族地位的不同寻常了。长崎町年寄的俸禄并不高,但由于能从长崎港的贸易中得到五千石提成,生活足以与一个十万石的大名相匹敌。文化三年(1806),高岛秋帆家在长崎东小岛修建了一所别宅,这幢豪邸方圆达一千两百四十二坪。高岛秋帆之父高岛四郎兵卫在继承家族事业的时候,对荷兰式炮术发生兴趣。后来经过很艰苦的努力将这炮术学到了手。因而被长崎奉行礼聘为炮术指导。高岛秋帆受到父亲的影响,也掌握了这门技术。而且还因为因缘际会,让他的炮术在原来的基础上更进了一步。高岛秋帆也成为当时日本的炮术权威之一。锅岛茂义听说了之后,曾多次派人来秋帆处学习。到最后甚至屈尊亲身前往以求秋帆的帮助。这次面会让茂义感到秋帆对于武雄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于是以提出以3000石重酬来聘请秋帆来武雄。于是秋帆便同意了茂义的请求。来到佐贺藩里指导炮术和火炮制作。

      高岛秋帆虽然是一位优秀的炮术家和兰学者。而且他也的确知道很多的大炮铸造方面的原理知识。但是理论毕竟跟现实还是有差。秋帆到任后开始尝试铸炮,使用的仍然是旧式的炼铜反射炉,即是说高岛秋帆主持铸造的炮并未跳出老式的青铜炮的框框。然而这在当时,即便是铜制炮。对于缺乏火炮的日本来说仍然是很了不起的成果。在铸造的开始。因为感到茂义的信任。高岛秋帆相当的努力。但是秋帆的铸造理论都是从兰学书上看来的,他试过荷兰人的火炮,但是使用过跟造出来还是两码事。结果一再失败。但是茂义对秋帆仍然十分信任。而高岛秋帆毕竟是个奇才。果然不负茂义的期望。到次年(1835年)成功铸成两门臼炮。经过试射,火炮相当成功。高岛秋帆的成果在武雄领引起轰动。这是日本人首次制作西洋式火炮取得重大成功。同时,这两门大炮的铸造工作催动了后来佐贺藩火术方和精炼方的成立。6月,锅岛茂义便让武雄的炮术师坂部三十郎向佐贺藩主献上野炮模型一部。

      锅岛直正任藩主后,受到自己的姐夫和政治盟友锅岛茂义的很大影响.刚继位不久,锅岛直正就在锅岛茂义的建议下依照传统访问长崎港。茂义的目的是让锅岛直正了解到长崎警备工作的重要性。因为如果再来一次法厄同号式的事件。佐贺藩很有可能会被撤藩。事实上,茂义的方法达到了目的。继位的经历让锅岛直正认识到了长崎警备工作的重要性。但是访问长崎后,锅岛直正看到长崎港的炮台上的火炮因为常年不保养受海风吹打。都是伤痕累累,而且有的火炮甚至像是从海里捞上来的废物。经过观察后锅岛直正认为长崎武备松弛如此,绝对没有能力防备外国的攻击。于是他下定决心革新长崎警备工作,加强藩内的武备。不让法厄同号事件重演。在如何加强藩内武备的问题上,由于有锅岛茂义和古贺殻堂等人的潜移默化,17岁的少年藩主对兰学兴趣渐增(维新前锅岛直正曾经亲身坐过四回洋船),逐渐成为一个狂热的兰学爱好者。所以当茂义让坂部三十郎献上模型后,直正非常高兴。认为这是增强军备的好办法。在验收之后直正对武雄领的西洋枪术有了很深印象。但是因为财务艰难,而且藩政重建伊始。同时还要顾虑到幕府方面的想法。直正还不能推行武雄的做法。但是在9月,坂部三十郎就被聘为藩内的西洋炮术讲习。随后到了1840年,鸦片战争爆发。清朝的失败给了日本以巨大的震荡。如此之大的清朝居然不堪英军一击。这无疑让日本人的危机感大大加剧。幕府也开始重整海防。于是乎幕府开始向各地征求海防意见。作为名闻遐迩的高岛流炮术的当家人。高岛秋帆自然也在幕府的垂询之列。高岛秋帆的对策传到幕府后很受重视,幕府老中水野忠邦命令高岛秋帆来江户进行演习。高岛秋帆和平山醇左卫门(锅岛茂义最早派去向高岛秋帆学习炮术的人,后来在佐贺任西洋火炮讲习)二人便出发去江户。在1841年的5月9日在江户表演了武雄式的西洋枪术。受到水野忠邦的赞赏。幕府的作为等于变相的承认了武雄的枪术。解除了锅岛直正的一大顾虑。而这时财政也好转。于是锅岛直正开始准备推行武雄的枪术。9月,锅岛直正来到武雄观看西洋枪术表演。在坂部三十郎的指挥下表演非常成功。西洋武器的巨大威力让锅岛直正下定决心推广这门技术以求强化武备。下令所有家臣都必须学习武雄式枪术。

      然而到1842年,佐贺藩的近代枪炮术研究遭到一场严重打击。因为同行的诬告。高岛秋帆被捕。随后幕府对佐贺藩进行严厉的追究。与高岛秋帆有关的人都遭到处罚。尽管佐贺藩把高岛流炮术改名为威远流炮术以求免责。但是因为是高岛秋帆的赞助人,锅岛茂义仍然被迫宣布隐居。平山醇左卫门等几个高岛秋帆的弟子也先后遇害。佐贺藩上下周转,好不容易才把损失减至最小。虽然遭到了这场无妄之灾。但是茂义仍然是成功的,因为他的努力让西方武备和科学成了佐贺藩内的官方学术。特别是对藩主锅岛直正造成了直接的影响。茂义隐居后,已经下定决心推广武雄式的西方武器和技术的藩主直正取代茂义。成为了佐贺藩内兰学最主力的推动者。

      除了整顿武备,锅岛茂义还力挺其他西方学术。最早他赞助岛本良顺的私塾。后来弘道馆开医学馆后,时任藩请役的锅岛茂义对医学馆加以投资。除此之外,茂义不但喜欢收集兰学书。在很早以前就开始组织翻译兰学书籍。自锅岛茂义任武雄领主以来,武雄一直在进行翻译洋书的工作。尽管过程断断续续。而且中途不断受到各种干扰(书并不是那么容易来的,荷兰人对于对日输入图书并不是很热衷。而且幕府对于翻译西方书籍也是有很多限制的。况且只凭武雄本身的力量,其成果仍然有限。而有力量的藩主齐直对于兰学并不喜好)但是仍然有一些成绩。可以说茂义为武雄领打下了翻译的基础。而且茂义还喜好收集西方物品,现存武雄市的一台早期摩擦起电机就是他买下了收藏的。锅岛直正上台后,大力推进兰学。翻译图书的需求猛增。而有翻译基础的武雄领成为佐贺藩的兰学研究中心之一。翻译图书的工作得到了迅猛发展。特别是多名兰学大家的加入,让翻译工作如虎添翼。自1839年起到1863年这段时间里,武雄领作为佐贺藩的翻译中心。成功翻译了262册西方书籍。内容包括文学,医学,测量术和词典等等。现存仍有138册之多。其中与近代科学有关的有78册。毫无疑问的是,如果没有这些翻译过来的兰学书。佐贺藩就不可能在兰学研究上步入辉煌。除此之外。锅岛茂义对植物学和博物学都非常感兴趣。他很擅长绘画植物,而且也精于培植植物的技术。1853年,他赞助武雄领的御用画师旅行全国进行植物写生。与此同时,他本人在领内盖起了私人的温室。尝试种植各种药草和舶来的外国植物。同时他对这些植物进行了写生。并在旁边注上了洋名和译名并编成图册。而且现代发现他还有把不认识的植物送到长崎去找人鉴定的事情(《净天公附近古武雄史谈》)现在仍然有三册他的《植物图册》存世。这些植物图册作为旧时代的第一手记载为日后日本植物学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同样的,茂义对日本后来博物学的发展贡献也非常大。作为一位“兰癖”大名。茂义对动物学和矿物学也有很大兴趣。他算是日本首次采用类西式的分类法来研究动物和矿物的人。他曾经派出专人为他收集矿石以研究。并在培植植物的同时也养鸟和昆虫。并对这些生物进行了详细的观察和写生。他的一册亲笔图册现在作为珍贵史料保存至今。

      但是,最受锅岛茂义重视和力挺的西式学术,无疑还是西方医学。正是在他的资助和鼓励下,安全种痘术在佐贺藩生根发芽,并逐渐成为主流医学。最后让日本成为当时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成功克服天花病的国家。在1796年,琴纳发明安全可靠的牛痘种痘术以对抗天花病。随后消息就传入了日本这个深受天花病之害的国家。当时天花,麻疹和水痘被称为“人生の役三病”。被认为是不治之症。死亡率极高不说。生还者也多毁容。在琴纳法传来之前。日本人曾尝试人痘法,即直接植入人身上的痘以预防。但是此法非常危险而且成功率低。后来,佐贺藩藩医楢林荣建在荷兰人斯波德处听说了这种方法后进行了尝试。楢林荣建的尝试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但他的成果仅限于长崎一地。对安全种痘术予以深入探索并引进佐贺藩的,最后推广到全国,让日本免除天花病的功臣,首推兰学者,医师中村凉庵。

      中村凉庵名群治。1809年生于武雄弓野村。15岁的时候在京都学习医术。后不满所学,来到长崎求学。1831年,中村凉庵回到武雄行医。受到了锅岛茂义的赏识。茂义慧眼识珠,认为中村凉庵是位人才,于是劝说他再访长崎游学。中村凉庵返回长崎后,投奔于楢林荣建门下。对种痘术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不久之后他在长崎尝试为贫民窟里的男孩种痘。取得成功。返回佐贺后,茂义非常高兴。为了表示他的态度,他带头接受种痘,而且还让自己的儿子,后来的武雄领主锅岛茂昌也接种。这在当时可算作惊世骇俗的行为。因为在那个时期的医疗条件下,种痘仍然有一定的风险。所以茂义也可以算作是拿自己和儿子赌博。而且当时民间对于种痘术很有偏见。中村凉庵的妹妹曾有这样的回忆

      【兄长前往长崎学习种痘的方法,他施舍金钱给贫困之家,并给其家男孩种痘。好象也有领内武士之子在其母亲陪伴之下前来种痘之事。

      当时诚舒四岁、忠行才一岁。有流言说,种痘源自牛疱,故人若种痘,则会头上长角,还会发出牛叫之声。所以我极为担心,我纠缠丈夫,(希望他改变主意,不让孩子种痘),但他不听我劝。我对兄长说,他总是回答说‘哪会有这种事,(指头长角,牛叫之事)少爷种痘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所以我一人总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到了种痘之日,我不得不陪两个孩子去了兄长的家。我想,虽说已经快要木已成舟,没有办法了,但好歹也要救下一个。于是我哭着央求兄长说,哪个都行,您手下留情,只给一个孩子种痘吧。结果被兄长臭骂一顿‘你怎么还不明白呀,再说能够违背主君之命吗?’当时我很为难,没有办法了。但在那时候我有一种孩子的性命被人夺走的感觉。一生之中从来没有那么担心害怕过。”】

      尽管民间有这样那样的流言。但是在锅岛茂义的支持下,中村凉庵成功的完成了他的种痘手术。至此种痘术在武雄领内流行开来。以种痘术为代表的西式医学也逐渐被承认为正统医学而在佐贺生根发芽。为日后佐贺的兰学发展和未来日本近代医学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第二节:锅岛茂义和天保大改革的推进(财政和社会篇)

      在完成了政权更替后,在锅岛茂义面前的首要课题是如何挽救藩财政。不管是长崎警备,还是藩的强大。健全的财政是不可缺少的。而此时佐贺藩财政是一团糟。借助弘道馆提供的组织系统,茂义开始了财政方面的改革。

      首先,茂义逐步废除齐直时代的各种奢华措施,首先准备关闭齐直的别墅。解雇齐直用以取乐的那些乐师和戏子。随后把新藩主直正和其夫人盛姬的生活费也纳入藩财政范围里(以前藩主的生活费是别立帐目的,不归藩财政管)此时藩内财政已是脆弱不堪,藩的米粮和专卖品一年销售才8000贯,而借贷一年近20000贯。齐直时期,藩邸费用膨胀了三十倍。藩财政情况危殆。然而作为前藩主锅岛齐直虽然同意让出藩主位子,他在藩内还有很大势力。茂义的裁撤让喜好奢华的齐直非常不高兴。结果对茂义的改革多加阻挠。两派为拆除齐直的别墅问题起了激烈争执。碍于齐直的前藩主身份。茂义一派一时落于下风。而在这时的江户城,作为佐贺藩的新藩主的直正拜别了将军后正要启程回藩。因为齐直时代的奢靡,导致佐贺藩在江户城里债主成群。锅岛直正要回藩时,因为听说了佐贺藩换主的事情。向佐贺藩借贷的债主们联合起来,就在直正准备出行的时候堵住了藩邸的大门要求还债。弄得直正的轿子根本出不了藩邸大门。事情闹了整整一天。最后是随行的藩士拿出自己的俸禄,好不容易凑了些钱才让债主们离去。为了怕债主去而复返。直正不得不在晚上坐轿子溜出藩邸。这件丑事导致佐贺藩一时在江户城里成了大笑柄。大丢面子的直正痛定思痛,归藩后坚决站在彻底改革派一边。为其提供了强大的支援。得益于直正的支援。茂义最终得以成功废除了齐直时代的各种奢华的别墅厅堂等设施。

      同时茂义开始从小的方面对藩政进行修改。首先茂义借直正的名义发布了“粗衣粗食令”。 这是佐贺版本的“大简约令”。粗衣粗食令命令藩士衣着一律改为木棉,而其他类型的衣服被认为是奢华而全部取缔。禁止穿着。食物规定为早餐咸菜加汤,午餐鱼和咸菜,晚餐味增和盐。严禁非食。庆贺新年的仪式也因为被认为是浪费而勒令终止。藩内的各种馈赠请客应酬也一律免去。藩主交际费砍去三分之二。贵为藩主的直正本人日常也穿木棉服装以为榜样。

      接下来是在大的方面进行改革,这时的佐贺藩虽然换下了浪费的藩主,但是老天看起来还是跟佐贺藩作对。齐直时代就不停的发生旱灾,暴雨,洪水和潮汛。几乎每个四五年就要来一次天灾。茂义柄政后的1828年更是发生特大风灾,死伤两万余人。藩粮库损毁多处。损失极其惨重,天灾人祸加剧了佐贺藩的困难。形势迫在眉睫。这促使彻底改革派决心使用强硬的手腕推进改革。首先为了对抗灾祸,三支藩带头向本藩奉献了金和米。随后藩内开始裁员。一次性裁撤了官员420人,占总数三分之一。参勤交代的人数也减少了一百人。还规定了在此后参勤交代的途中,为了节省在驿站的支出,锅岛家的队列需要晚至早出。虽然规定了这些措施,但是财政依然吃紧。1835年5月,佐贺城本丸失火烧毁。灭火后本来应该准备重建。但是为了省钱节约开支,茂义等藩财政的主管官员决定不维修。最后还是藩主直正靠关系(直正的夫人盛姬是将军家齐之女)朝幕府借贷。同时发动藩士搞义务劳动修好的。一方面减少了支出,另一方面,为了能增加收入,同时也为了能够贯彻改革,使齐直时代已经凋敝不堪的农村恢复活力,藩政府决定回收家臣的知行地,代以支付同等数量的相售米(相続米)。将地权归一。同时对陶瓷器等高利润品增收杂税。然后改革藩内行政机构。大力提拔弘道馆系出身者到农村任基层官员。直正还亲自提拔了下级藩士池田半九郎等人任财政改革的相关人员以作为示范。在改革之前,佐贺藩内家臣团的领地称为小配分领。佐贺锅岛本家的领地称为蔵入地。而为了显示与亲类家臣的区别。佐贺藩的农村原本由三支藩、亲类、亲类同格等大配分领主担任郡方(管理政治),而代官所负责杂务(收纳年贡),实行藩主和领主的双重支配。这就让佐贺藩的领地内存在有大量的支藩和领所属的地头和代官的同时,藩本身还有一批派遣的代官,造成两个系统各自为政,而政令不一经常产生混乱。茂义上任后不久就下令同时裁汰所有旧有的代官,地头系统,把三支藩的地位上升,并入佐贺藩藩政府体系内。实行政令归一。从此各地所设代官所为唯一的藩政府代表。代官由五人增至八人。一切非代官所出的政令都定为非法。而代官多由弘道馆系出身者就任。改革伊始,这些弘道馆系出身者因为经验不足,屡次失败和闹笑话。但是在经过挫折积累经验后,开始逐步使用他们的学识复兴农村。事后证明,茂义的这项政府改革非常成功。通过弘道馆系官员的努力。佐贺藩饱受灾害和暴政的农村逐渐从凋敝中复活过来,重新展现出勃勃生机。1818年佐贺藩的年贡米平均约89000石左右。但是在天保改革后,达到了平均96000石。与此同时,藩政府宣布免除部分税收(加地子)。无力缴纳佃费的佃农可以申请免付佃费。欠商人钱的农民可以把还钱限期改为无限。藩役所还严厉打击各种出于牟利目的的高利贷。在这样的政策指挥下。农村生气恢复。藩财政得以健全。

      在另一方面,为了减除藩债的压力。佐贺藩开始组织交涉人员和债权人交涉藩债偿还的事宜。茂义将这件事委派给其政治盟友,须古领主锅岛茂真来做。茂真上任后,把佐贺藩下属的问屋(藩属商品代售机构)统管起来,借助问屋的门路与三井,岛田这些豪商开始了谈判。在谈判中,茂真采取类似后来萨摩藩调所广乡用的那种无赖方法(还款期改到250年以上)。使用逼迫和流氓手段来威胁对方。据载,茂真指示下属对债权人开出的条件是“要么在规定时间内取回一定的欠款,剩余债务作为对佐贺藩的献金而免除,要么就等个若干百年而收回全部欠款。” 茂真的狠辣手段镇住了商人们。也许是商人们认为佐贺藩财政恶化还贷无望。不如捞一点是一点。便同意了茂真的条件。当是时,佐贺藩的藩债集中于大阪,江户和长崎三地。茂真就准备了三波人马同时出动。经过艰苦的谈判。最后,大阪诸债主同意将债务改为免除四分之三作为对佐贺藩的献金,而在五年内回收四分之一。。江户各债主均同意免除2-5成的欠款而在五年收回剩余的8-5成。长崎诸债主则将贷款年限延长到了70年。茂真取得全胜。 1844年,佐贺藩的藩债支出由以前的每年借贷20000贯降为260贯。还款额由7000贯降为460贯。标志着佐贺藩财政一举走出困境。

      • 家园 腾飞之路——佐贺近代化改革考 三

        第四章:锅岛直正时代:大改革的继续和佐贺藩的腾飞

        第一节:混乱的平息和殖产兴业的开始

        1842年,锅岛茂义因为高岛秋帆事件牵连下台后,佐贺的兰学研究不但没有中断,反而愈加兴盛了。这是因为茂义成功的影响了藩主锅岛直正。自茂义下台后,锅岛直正成为了藩内改革的总后台。他开始以更强的力度挑战传统的阻拦,全力推进改革。在茂义打下了基础之后,锅岛直正进行了非常成功的利用和发展。最终让佐贺藩走入了巅峰。(顺带一提,锅岛茂义在退出佐贺政治舞台后继续发挥余热,对于西方科学的研究投入了更大精力。屡次担任佐贺藩各种技术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幕末佐贺藩许多重大科技成果,都是在他的组织下完成的。锅岛茂义可以说是幕末佐贺藩的指路明灯,让佐贺藩成为幕末最强的工业藩国,乃至后来日本工业技术的先驱。锅岛茂义堪为头功。)

        锅岛茂义隐居后,藩内一时出现了对武雄领的西式枪术的质疑。但是因为直正受到茂义的影响而一心想发展武雄式的军备。因此颁布了更严厉的措施。要求家臣必须把西式枪术和刀剑术放在同等位置来修习。同时一方面从长崎通过荷兰商人大量购置军火。在藩内开始淘汰老式火绳枪。直正的坚定态度有效的消除了对武雄枪术的非议。一场风波顺利平息。

        得益于锅岛茂义和古贺殻堂开展的改革。佐贺藩财政已经大大好转。债务大减。于是直正在茂义改革的基础上进行进一步的改革。以求让农村和藩政尽快恢复活力。为他的军备发展提供财源。1842年,锅岛直正颁布两条新法律“加地子犹予令”和“借财整理令”。两法条文共计22条。目的是在财政上对农民实施保护。增加自耕农以巩固税收和统治基础。恢复农村的兴盛。

        所谓“加地子犹予令”,就是把加地子还给农民的措施。所谓加地子是指地子的一种。地子是指农民因为使用入会地(山林菏泽等非耕种用地)以获取土产,燃料和自然肥等(也包括渔民捕鱼,猎人捕猎等,总而言之,地子就是对除农耕之外的一切收入所征收的费用的总称)而向领主缴纳的使用费。加地子是指向这些非耕种用地的名主(名义上的主人)缴纳的费用。因为缴纳对象不是这块地的直接主人,而是其名义上的主人(这里直接主人指地头,名义主人指藩主)。故名加地子。加地子犹予令的主要内容是自法令颁布起以十年为一个循环,所有藩属的加地子一律用佃农的佃费抵消。本来加地子负担方应该是地主而非佃农。但是加地子往往被摊到佃农头上。加地子犹予令实际上就是将加地子的实际征收恢复到原主头上。从而变相的为农民减税。而“借财整理令”则对商人地主予以沉重打击。所谓商人地主即商人出身,通过购买田地和雇佣佃农劳动的私营地主。在江户时代后期,由于商品大量出现,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逐渐解体。这是全国性的现象,佐贺藩自然也不能例外。尤其是因为佐贺藩紧靠着长崎这个商业中心。所以商人在佐贺藩内有着巨大的影响。在对外贸易上获得了巨大利润的商人们纷纷尝试购置田地。佐贺藩因为自然环境因素,导致灾害频繁。自耕农无力抗灾自救。而藩政府又不作为。走投无路的自耕农不得不投靠商人而成为其佃农。负担着高昂的佃费(小作料)。而这些商人则摇身一变成为地主。当时甚至出现了有田超过一百公顷的大地主。商人地主一方面收购藩内的土地,一方面开垦各种新田地。因而大发横财。针对于此,彻底改革派的官员们决心对商人进行限制。因此颁布了“借财整理令”。来辅助佃农偿还商人的欠款。“借财整理令”规定了欠款的年限和规模,超过此规模和年限的欠款都予以免除。这个措施大大打击了商人。接下来藩政府为了帮助自耕农的独立。进一步颁布了打击商人地主的策略。首先藩政府颁布了措施限制米商和当铺在农村的商业活动。接下来颁布措施严禁农村地主经营商业。1852年,彻底改革派颁布了被后世称为均田制的一系列法令。其具体内容是首先宣布实行“农商分离”。对城市地主的土地一律予以没收。而农村地主仅准许保留一定的旧田和独资开垦的新田(规定以30町土地为限,30町以上者准保留五分之一,以下者准保留四分之一。1町=109.09公尺)。佃费和加地子也都予以取消。田地买卖被严禁。在征收了商人地主的土地后,藩政府将这些土地全部分给自耕农。分配的土地占当时藩属土地近十分之一。同时设立新的“人别账”。 根据每个领民身份的不同制作不同的账目作为征税的依据。通过这些措施的逐步完善,佐贺藩完成了天保改革中对财政和农村重建的部分。

        佐贺藩的这一系列改革,使富裕的地主和商人遭受了沉重打击。(明治维新后搞地租改正,许多原来的田主纷纷出来打官司请求还田。结果官司闹到明治中叶还没有结束)但在同时,也使得佐贺藩的农村得以迅速从疲弊中恢复过来。而藩财政也得以稳定。保护自耕农的结果也让藩内重新生机勃勃。佐贺藩开始有能力改善其各方面的不利处境了

        虽然让藩内重新恢复了活力,藩财政也告稳定。但谨依靠原来的地租等岁入,钱还是不够用。长崎警备也好,增强军备也好,研发兰学也好,技术突破也好。总是要用钱。于是直正进一步实行一系列措施以求收入的增加。首先他把目光瞄上了藩属的特产品。当时陶瓷器是佐贺藩一项重要的特产品。日后有日本陶都之称的伊万里市在当年是佐贺藩的属地。其下属的有田陶窑,以出产洁白如雪的瓷器和彩绘陶器而闻名。陶窑出产的陶瓷器总称为有田烧,公认是上好的茶具。于是四处求财的直正把目光瞄上了此地。在直正到来之前,当地有80余家经营陶瓷器生意。藩政府的管理只是向他们征收一些税收,主要精力都放在防止技术流出上。于是长崎,大阪等地的商人纷纷来到伊万里收购陶器。从中大发利市。1847年直正在考察伊万里地区后,认为对其进行整改,实行统制,把有田烧变成藩属专卖品。就将成为一个大财源。结束考察后,直正下令,改变陶瓷器市场原来漫无边际的自由销售情况,将有田烧列为藩属的专卖品,实行专卖制度。原来的自由销售被禁止。接下来将这80余家商店合并,组成一个联合体,定名为国产方,隶属于“山方” (佐贺藩藩属的物资,专卖品管理机构)并对其课征营业税。其产品由国产方包买下来。然后由藩内组织人手,调查有田烧的主要消费场地后,在当地设立藩属的专卖店。由藩属的特权商人经营。同时,直正意识到了地靠长崎的地理优势,由藩出面和荷兰商人接触,向荷兰商人批发日式瓷器。对有田烧的相关从业人员予以奖励政策。对能增加生产量者不吝重奖。到了1849年,为了加强管理。国产方从山方中分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机关。藩财政批了五千贯经费,并让国产方逐步负责统管其他特产品外贸方面的事宜。同时为保证陶瓷器的垄断性销售。锅岛直正不择手段排除异己。当时长崎有一个小商会“佐嘉商会”。从事对外销售陶瓷器的生意。锅岛直正听说后马上游说长崎奉行予以取缔。在成功后还立刻派人和佐嘉商会洽谈。把佐嘉商会吞并了。在排除竞争对手的同时,藩内还制定了新的条例,对外出售特许经营权。只准39个大商人购买有田烧。为了增加销售量。直正借助自己的特殊关系(他跟井伊直弼交好)大搞走私活动以避开幕府的出口限额。1859年横滨宣布开港后,佐贺藩马上于第一时间在横滨开设支店,和美国人与英国人大做买卖。甚至还制定了将产品行销上海的计划。到最后佐贺藩在荷兰领事的帮助下于上海英租界小东门外三马路处成功开了佐贺藩的陶瓷器专卖店。在整个幕末时期,佐贺藩的陶瓷器行销海内外。为佐贺藩带来了大量的财富。

        同时另外一项锅岛直正发掘出来的大财源,是佐贺藩另一项特产煤炭。在现代,从长崎港出港后坐船约三十五分钟左右,就可以到达一个名为高岛的盛产煤炭的岛屿。在明治时期,高岛煤矿是当时最著名的产业。在幕末时这里是佐贺藩的辖地。原本煤炭并不是什么重要货物,长崎方面只是有少量出售。但是自从工业革命开始后,煤炭作为首选能源。其价值也与日俱增。特别是鸦片战争后,列强为了保持在远东的军事存在而部署了大量军舰。蒸汽军舰需要大量的煤炭来支持。随着需求的增加。长崎的煤炭出口业逐渐发展起来。当时这项利益多由唐津藩所得。获利颇多。锅岛直正作为一位兰学爱好者,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蒸汽机关是用煤驱动的。也知道煤为何物。同时他很眼热唐津藩的利益。且自他任藩主以来,一直向西方购置军火。但是在早期由于财政艰涩,直正缺乏金银和西洋人做买卖。对此,跟佐贺藩很亲近的出岛荷兰商馆馆长库尔修斯(Jam Hendrik Donker Curtius)建议直正使用货物作为代品来代替金银以购置军火。赞同此主意的兰学爱好者直正自然就想到煤炭这个东西。在交流了意见后直正跟库尔修斯一拍即合。于是直正于1855年设立“代品方”,开始着手在高岛进行煤炭探测和开采。

        高岛煤矿原属于佐贺藩藩臣深崛家。原来由深崛家家臣五平太在1710年发现。随后深崛家对煤矿进行了小范围开采。其中一些成品送到长崎给荷兰人鉴定。被荷兰方认为是优质煤炭。1859年,英国商人托马斯布莱克格罗弗(トーマスブレークグラバー)来日。1861年,他在怡和洋行支持下成立格罗弗商会(グラバー商会),当上了军火商人,在长崎通过出售武器而发了大财。他的主要顾客就是锅岛直正。因此他跟佐贺藩相当亲密。曾经屡次到佐贺藩内旅行。他正好也看上了佐贺藩的煤矿。于是提出和佐贺藩合资开采的要求。

        受库尔修斯的启发,直正本来想自己经营高岛煤矿。因此还秘密派遣藩士松林源仓进行地质测绘和谈判购买采煤机器。但是松林经过考察后认为煤这个东西不比陶瓷器,如果没有外国人的帮助,很难在外国市场上打开销路。购入采煤机那更是天方夜谭。于是直正同意和戈贝尔订立合同进行合资开采。最后,双方订立契约,戈贝尔支付地价金四万两,每吨煤以银一两收购。虽然是合资。但是人事方面佐贺藩仍然是主导。戈贝尔只负责在欧洲行销。其他日本本土的事物都由佐贺藩代品方处理。通过和戈贝尔商会的合作。佐贺藩收入大增。除此之外,佐贺藩通过这次外贸交易,顺利在外国建立了商务关系。日后佐贺藩就是依靠这些关系在上海等地顺利建立了固定的海外店铺。而且佐贺藩的煤业开采首次导入西方采煤机械,为日后日本煤矿机械的发展做出了贡献。

        除了投资既有的陶瓷业和煤业。直正在藩内积极培育各种新的特产以开辟新的出口领域。他最先瞄上的是糖业和棉花,长期以来,食糖都是日本的一项进口品。即便是江户时代,食糖仍然是非常贵重的东西。添加食糖的点心往往价格不菲。而棉花作为传统的衣料,在各藩改革中极受青睐(天保诸藩改革均纷纷提倡穿木棉衣服),需求猛增。于是锅岛直正提拔了藩士久米雄七和南部大七。开始在藩内尝试培植甘蔗和棉花。并着力制造食糖。不久之后,食糖制造取得成功,直正非常高兴,以制造地为名,将食糖命名为“天建寺砂糖”。然而不幸的是,当时藩内反对大种甘蔗造砂糖。因为甘蔗喜水,造砂糖也要许多水。容易争夺稻田。而棉花虽然取得了成功但是规模也不如直正想象的大。直正的想法宣告失败。但是直正并不气馁,继续寻找新的特产品。接下来直正瞄上了蜡的生意。当时蜡主要是木蜡,木蜡的来源是乌桕树。乌桕在九州地区已经有一百余年的种植历史。1843年,直正从筑后地区买乌桕树苗25000支。全部种植在新开垦的土地上。同时山方开始对木蜡买卖进行统制。1846年-1848年间,佐贺蜡已经在大阪市场上大量行销了。而这时佐贺藩内将蜡列为专卖品。指定仅由九家商人允许行销佐贺蜡。山方也投资进行扩大生产。同一时刻,直正也开始尝试向外国出口蜡。结果取得成功。不断增长的需求让佐贺藩一方面大搞蜡走私,一方面大力扩张产业。佐贺蜡产业的扩张速度非常惊人。举例来说,1857年,直正和荷兰订立购船合同,购入多桅纵帆船飞云丸。价钱是价值数千贯的蜡。蜡总量算下来相当于要60万棵乌桕树的产量。最后佐贺藩不得不增加四成的树木方才顺利完成合同。可见佐贺藩蜡产业之庞大。而佐贺藩的蜡质量很好,特别是白蜡,深受西方人喜爱。甚至远销欧洲。在国内佐贺蜡也很有市场。而藩内经济也因为蜡产业而大为兴盛,为了发展蜡业,藩内大量雇佣人员在《直正公传》里留下的记录中记载佐贺藩内曾雇佣了二十余村的人为蜡工。景况繁盛。可以说,兴盛的蜡产业为佐贺藩的社会财政重建贡献良多。佐贺藩之所以在幕末诸藩一揆多发的情况下,藩内却一直安定。以蜡,陶瓷,煤炭为代表的诸多产业的发达功不可没。

        在兴盛蜡产业的同时,锅岛直正还大力奖赏烟硝,造纸等产业。在他的指挥和庇护下,佐贺藩大做各种内外贸易。虽然说天保时期诸藩改革。各藩藩主或多或少都借助藩属贸易来补充财政。但相比起其他藩的藩主,锅岛直正对做贸易与其说是有兴趣,不如说是狂热。他不但指挥下属做贸易,自己也往往出马跟人谈合同。对做贸易有功的下属,不问身份一律大加犒赏。藩内舆论对直正这种贸易狂热很有非议,认为其太失佐贺藩主的体面。直正听说后直截了当的讲“体面より実益を取るが勝ち”(比起体面来,实际利益更重要)。锅岛直正这种狂热经商的情况在江户诸藩中可以说是独树一帜。所以锅岛直正得了一个绰号“算盘大名”

        第二节:诸改革的推进。

        事实上,在“算盘大名”的商人面具下的锅岛直正,实则是一位雄主。在自己的盟友锅岛茂义隐居,老师古贺殻堂去世后,锅岛直正仍然坚定的继续进行学政改革。逐渐好转的藩财政在直正的指挥下。向弘道馆不停的注入投资。结果弘道馆规模越来越大。逐渐成为佐贺藩内最主要的组织系统。弘道馆系出身者逐渐占据了藩内从基层到高层的主要职务。由于设置兰学课程。并将其作为藩内和儒学并重的主要学术,而且强制学生学习。使得弘道馆内西方学术非常兴盛。以至于后来因为要加强兰学方面的研究,藩内设立兰学寮,作为一个独立机关从弘道馆里分出来。各种学术的兴盛为佐贺藩提供了丰裕的人才储备。而尤其盛行的兰学则佐贺藩日后各项近代事业的发展准备了不可缺少的技术人员和组织关系。同时为了完善佐贺藩的教育体系,在1840年在弘道馆里设立了寄宿舍,修缮了讲堂和演武场。完善了弘道馆的机能。还创立了蒙养舍,规定所有15岁以下的藩士子弟必须入内学习。从而完成了佐贺藩式的普遍义务教育。扩张后的弘道馆占地5400坪,扩大约三倍。同时直正将早年的佐贺藩医学馆剥离,改名好生馆。列为藩校之一。随后好生馆进一步扩张,跟兰学寮结合。由佐贺藩士,兰学者金武良哲任督导。金武良哲上任后。好生馆内添加了数学和高等数学课程。因而使好生馆成为一个综合性研究机构而成为佐贺主要的西方科学研究部门之一。为佐贺藩的发展做出了很多贡献。

        在一面扩张旧有的教育系统时,锅岛直正大力鼓励游学,由于古贺殻堂的改革,藩内学术气氛鼎盛,人人向学。因此游学非常兴盛。据记载,在当时江户各兰学家的私塾里,佐贺游学的学生随处可见。在幕府昌平坂学问所里,佐贺学生和水户学生人数并列第一,两派还经常搞辩论会。辩论会上佐贺藩士凭借知识的宽广屡屡占优。除了鼓励游学,直正还借助幕末时期幕府对外组织留学生团的机会,大力派遣留学生。1855年幕府组织长崎海军传习所,佐贺大力派遣学生参加,最后幕府组织的170名学生中,幕府学生人数居然以39人名列第二,屈居佐贺藩的48人之下。而其他诸藩派遣的学生数目则更不能相提并论。1860年,幕府派出威凌丸考察团,佐贺藩闻讯马上又提供了8名团员。直正打算借助这次访问欧洲诸国的机会对西方予以细致的观察,从而掌控当时世界潮流的发展方向。就是这一次派遣,无意间掀开了佐贺藩英语教育的序幕。

        在佐贺藩的8名团员中,有一名藩士名叫小出千之助。他是藩主直正的近臣。而且也是一位精研兰学之人。在藩内小出任兰学寮的指导。 这回由直正派遣来西方进行考察。作为一位常年精研兰学的兰学者,小出对于西方列强那发达的产业和技术惊叹不已,在访问了欧美诸国后,归藩的小出在对照了英语系国家和他们一直仿效的荷兰后。向直正报告到“技術革新はイギリスやアメリカが中心。世界に通用する言語も英語のようだ。英学に取り組まなければ遅れを取ってしまう。”(现在世界上,技术革新的核心是英国和美国,而通用的语言也都是英语,所以如果不安排英语教育,就必然会迟滞落后)。小出对英美那发达的产业,和社会的盛况的描绘让藩主直正心驰神往。恰好另一名藩主近臣大偎重信也对小出的描绘感到羡慕,便向直正提出在佐贺藩内开设英语学校。于是直正开始在藩内组织英语教育。第一步是组织藩士通过翻译兰书来学习英语。这个任务交给了藩士秀岛藤之助来干。秀岛藤之助是佐贺藩兰学寮毕业,在兰学寮内成绩优秀。精通荷兰语。接受任务的他便从《英荷词典》开始翻译。在秀岛翻译词典的同时,直正开始寻找能来教授英语的老师。恰逢此时,根据幕府的《日美亲善合约》。一些美国传教士出于传教的目的,来到日本开设学校教授英语。而幕府也急需和英美接触。所以这些传教士就在长崎开了一座名叫济美馆的语言学校负责为幕府培养英语人才。直正闻知大喜。便借助自己长崎警备职务那得天独厚的优势和在幕府内的关系(井伊直弼的亲弟弟是个兰学爱好者,常年在长崎游学,颇受直正的照顾)。命令大偎重信为藩英语教学的专务,派遣他和副岛种臣到长崎就学。二人在就学的过程中,结识了一位荷兰裔美国传教士沃贝克(Guido Herman Fridolin Verbeck).并与沃贝克结为好友。1866年,大偎等人在济美馆毕业后,邀请沃贝克来佐贺执教。沃贝克欣然同意。直正收到大偎的报告后马上同意。同年,在直正的赞助下,长崎成立“洋学稽古所”。次年,学校搬到佐贺藩谏早领,直正下令腾出一间大宅,更名为致远馆。派遣16岁-26岁的藩士三十余人为学生。并且待以上级藩士格的重薪(事实上比上级藩士的收入要优厚,因为藩士给的是大米,教师给的是现洋)。沃贝克是一位语言天才,精通英语,德语,法语。而且在日本期间又学会了日语。并且为人认真。对佐贺藩的英语教学花了很大心力。佐贺藩是幕末第一个开设英语教学的藩国,在维新后为新政府提供了大量的英语人才(大久保利通和伊藤博文都曾经拜在沃贝克门下学习英语,明治首任电信头石丸安世当年是致远馆第一高材生)。沃贝克也因此名留青史。现如今,致远馆已经成为佐贺县致远馆中学。是日本历史最悠久的语言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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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沃贝克像

        在继续教育改革的同时,藩的军备改革也未停止。由于颁布一系列的新财政政策。所以对于军备改进事业,佐贺藩财政上已经进可以负担。早在1838年,锅岛直正就下令成立了“悬砚方”。 悬砚方是藩属的秘密财政机关。职责是从藩财政中提取利润积攒起来为日后各项军备开支做准备。早期悬砚方的资金来源是各种地子和加地子,还有一些对酱油,糖等行业课征的税。后来实行加地子犹予令后,悬砚方主要靠从藩属特产品和专卖品的销售中提成。经过悬砚方的长期准备,佐贺藩已经有了扩张军备的经费。财政宽裕让锅岛直正认为佐贺藩应该在长崎港警备工作上表现出更多的责任感以求安幕府和长崎方之心。因此加强藩军备势在必行。同时,也许是为了能在增强军备时减轻一些负担(毕竟进口武器还是很贵的),也许是为了表达自己对西方学术的支持。1844年,锅岛直正下令成立“火术方”。 作为专门的西洋枪炮术研究所。提拔了坂部三十郎任教头。火术方原来只是单纯的枪炮术研究。但是由于枪炮术往往也要进行相关的铸造和制作方面的研究。所以火术方很快成为一个藩属的西式武器研发制造联合体。在成立后不久,就开始尝试制造荷兰式的燧石打火戈贝尔枪。最后制造了约100支。1846年,火术方和原来藩属的石火矢方合并。称西洋火术研究场。结合起来的两个机构搞土洋结合,成功的把古代的的日式枪炮术和近代西式枪炮术融合在一起。1846年末,佐贺藩已经全部淘汰旧式火绳枪而换装西式燧石打火枪。

        在另一方面,锅岛直正也仿效茂义鼓励西医学,1843年,伊东玄朴返回佐贺,立刻被直正礼聘。成为医学馆的一员。1847年,系统性的琴纳式安全种痘术从香港传入日本,楢林荣建立即进行了学习。在掌握了安全种痘术的理论后进行了成功的实验。试验结果进呈直正。锅岛直正闻知也像茂义一样无比大胆。立刻要求接种。随后还让伊东玄朴和大石良英为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分别种痘。结果都取得了成功。伊东玄朴和大石良英这些西医的成功轰动了整个佐贺乃至日本。

        • 家园 腾飞之路——佐贺近代化改革考 四

          第三节:兰学六杰登场和技术的革新

          由于古贺殻堂的教育改革,佐贺藩此时已经是初现人才济济的气象。优秀的的人才均慕名而来。让火术方等机构大为兴盛。从而引领了佐贺兰学研究的兴盛。造就了日本西方科学研究上最杰出的一批人物。得益于锅岛直正的努力,引导和栽培,在众多兰学者的帮助下,佐贺藩在幕末那个动乱年代里实现了腾飞。在日后的维新史上成为了唯一一个仅靠自身实力和先进的技术,而并非倒幕的资历(佐贺藩并没有萨摩,长洲那种有大量浪人从事尊王倒幕的活动,虽然有很多人也脱藩搞倒幕,但是藩内主流还是坚定的中间路线。因为佐贺一向跟幕府密切。甚至为幕府承造大炮和军舰。另外。井伊直弼本人跟锅岛直正还有非常不错的交情。所以安政大狱清洗时,许多从事兰学研究的人都受牵连入狱。独佐贺的兰学研究大为兴盛。 在宣布维新开始的的小御所会议上也没有佐贺藩出席。佐贺藩是在鸟羽伏见之战后加入新政府的。因为此战证明了新政府的军事威信。而且,锅岛直正这个人非常擅长见风使舵。有些小商人心性。他并不主动表态参加尊攘还是护幕。却又跟各派有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所以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愿意轻易跟他翻脸)而成为藩阀的藩国。在佐贺藩的技术兴盛出力最多的,无疑是佐贺兰学六杰。他们六个人为佐贺藩的钢铁制造,铁制品加工,机械,电气等方面都做出了极其突出的贡献。佐贺藩日后之所以部队可以装备重炮和充足的枪械弹药以供作战。这是和佐贺藩强盛的钢铁和武器工业离不开的,而佐贺藩工业如此兴盛。如果说财政上是依靠锅岛直正的大力投入,技术上就是依靠以兰学六杰为代表的一批兰学者。这六杰是杉谷雍助,本岛藤太夫,中村奇辅,石黑宽次,田中久重和佐野常民。

          1844年火术方成立并尝试制作荷兰式戈贝尔枪,算是佐贺藩近代武器工业的开始。后来火术方和石火矢方合并后更是大大加强了藩内的武器制造实力。但是锅岛直正并不对此感到满足。他计划突破幕府的一系列界限。增加自藩的实力。于是在1845年,锅岛直正就向幕府老中阿部正宏递交了申请,以鸦片战争为例,提出修建炮台以巩固海防。锅岛直正的目的是在长崎警备项目上表现出更多的关注,来彻底抹去幕府关于法厄同号事件的记忆。同时,作为日本当时对西方了解最多最深的大名。直正对西方的叩关有很深的警戒心。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增强藩内和日本本土的防御能力。当直正递交上了他的申请后。一直关注日本海防建设的老中阿部正宏对此表示赞赏。鼎力支持直正的提案。经过再三的交涉。在阿部正宏的帮助下。最后直正拿到了幕府的批准,还从幕府那里借来了五万两的巨额经费。于是在1851年春,直正下令在长崎附近的神之岛和伊王岛上建筑炮台。责任人为本岛藤太夫和田代孙三郎。石工长为武富清右卫门。

          作为两座新炮台,其建筑时的目的就是为了迎击西方列强的入侵。根据鸦片战争时期的经验和对兰学书的翻译研究。直正认为佐贺藩既有的老旧石火矢和高岛的青铜火炮不能完成抗击西方的坚船利炮的使命。而旧有的海防炮台设计也不可能对抗西方的军舰。于是直正下令一方面尝试将两座炮台改为西方式的菱形或星形设计。一方面尝试建造西方式的钢铁火炮(显然他已经听说了西方的钢铁制火炮了)。锅岛直正的命令,掀开了佐贺藩近代钢铁制造的序幕。

          早在1844年火术方成立时,直正就下命令火术方根据兰书上的内容尝试建造荷兰式30对姆(对姆duim,荷兰当时的独有长度单位。1对姆约合2.5厘米)臼炮和三磅小炮。火术方采用增加火炮炮箍的方法来增加其稳定性。但是原材料仍然采用青铜。铸造虽然成功,但是情况显然让直正不甚满意。因为他已经听说了西方的钢铁制火炮。很明显,钢铁火炮的威力和稳定性比青铜火炮要强很多。而高岛流的青铜火炮铸造的方法显然承接不了钢铁火炮的制造。为了获得西方式的钢铁炮来装备两座炮台。直正下令成立以下两个机关,“大铳制造方”和“铸立场”。统一归大铳制造方管理,目标是建设出西方式的钢铁火炮。大铳制造方管理者是本岛藤太夫(西方枪炮术指导),杉谷雍助(总技师长),田中虎六郎(副技师长),马场英作(数学指导),谷口弥右卫门(铸造师),桥本新左卫门(锻刀师),有吉惣三郎(锻刀师)和川浪仪六(会计)。其中对新式火炮诞生贡献最大的,是总技师长杉谷雍助。因为反射炉的具体原理和施工方法正是杉谷雍助找到的。在火术方成立后,杉谷雍助任火术方次席。这段期间,他也从事了兰书的翻译工作。他翻译的一本书《王家列日铸炮厂火炮铸造法》(又名铁汞铸件图)送呈直正后,不久就收到命令按照这本书的记载进行相关的工作,将书上描述的用以制造钢铁的西式反射炉造出来。于是大铳制造方根据直正的命令开始组织相关事宜。一方面从日向购入硬木炭,从石见购入铣铁。一方面在佐贺开始按照兰书上的图示一步一步建造起西洋式的钢铁反射炉。

          反射炉原理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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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上此图解释了反射炉的原理。反射炉的目的是,将生铁通过反射炉进行碳化,使其变为含碳量为4%左右的铸铁,铸铁因为含碳量高,硬度差但是柔韧性好。易于加工。传统制造刀具的锻铁,因为是使用小型炉来进行溶铁,其脱碳过程较好,碳素含有量较低,所以硬度好而柔韧性差。锻铁的硬度很高,因此难于进行机械加工,同时也过于脆弱,不能长期承受大炮带来的强力冲击。这就是为什么锻铁铸炮外面一般缠以铁环用来抑制冲击力。然而这样的火炮往往很重,而且寿命也成问题。更糟糕的是,想要扩大火炮的威力而多填炸药的话,就有可能炸膛。所以想要大量铸造性能可靠火炮,需要的还是柔韧性好的铸铁。所以就需要反射炉。反射炉的另一个好处是,它可以持续工作而且产量可靠。这都是铸造武器所必须的。

          从此图可以看到,反射炉的由两部分构成。左为反应室,用以放置铣铁等原料。右为燃烧室。用以放置燃料(硬木炭)。当原料和燃料放置完毕后点燃燃料。燃料产生的高温热能会被反射炉炉内顶铺设的反射盘反射入反应室。从而溶解铁矿石或锻铁。在这个化学反应过程中,因为温度达到了铁的熔点。所以铁矿石会变为熔融状态,这个时候需要用铁棒将其搅开。让铁中的杂质和氧气充分接触而形成炉渣而溢出。当铁变得比较纯化了之后填入更多的燃料升高炉温,达到碳的熔点而让多余的碳素和氧结合形成二氧化碳而溢出。经过一定得调整后即可获得大量的铸铁。反射炉中,铁矿石不与燃料直接接触,而是自在它上方流过的火焰加热。炉顶呈拱形,最高点在燃烧室上方,向烟道端火桥逐渐向下倾斜,使火焰向炉膛反射。炉膛 底部密封而抗渗,所以熔成粘糊状态的铁不会渗漏,炉壁用抗渣性强的材料做成。反射炉的操作是连续性的:精矿从炉顶开口处装入,浮在熔池面上的炉渣连续地从 一端溢出,剩下的就是纯度较高的熟铁。这个炼铁方法称为普德林法(Puddling process,搅拌炉熟铁冶炼法)。最早于1784年由英国的康特(H.Court)和奥尼恩斯(P.Onions)发明出来。在杉谷雍助的那本兰书上记载的就是这种方法。反射炉法要比传统的直接还原法稳定,并且产量要大的多。反射炉法才有可能提高产量以支持火炮铸造对于熟铁的大量需求。

          1850年12月,反射炉正式完成投产。因为直正对于钢铁火炮十分热衷。藩内舆论也一致看好。所以反射炉肩负着很大的期望。但是事情并不像想象的那么顺利。因为书毕竟是书,跟实际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最开始第一炉炼铁彻底失败。部分铁并没有融化,结果开炉冷却了之后成了一个铁坨子。于是开始反复进行尝试。改变搅铁方法。更换燃烧室设计。重新对照兰书看是否有遗漏。并且还请来石见地区的老铁匠帮助查找原因。经过艰苦的努力。好不容易解决了以上的问题,搅出来的总算是流动的熟铁了。可祸不单行,因为过于频繁的反复测试。原本质量就不甚过关的耐火瓦竟然脱落了。炉内温度控制问题也显现了出来。而且出来的熟铁总是含有很多气泡,这导致铁材强度不高。在费尽辛苦铸出来一门大炮后,第一次试射就导致炮身破裂。根据杉谷的记录,反射炉曾经连续修改了18次.但是仍然难以建造出合适的成品。

          反射炉的窘况引起了当时佐贺藩请役锅岛茂真的注意。在锅岛茂义受高岛秋帆案牵连下台后,接任的就是须古领主锅岛茂真。然而万幸的是,锅岛茂真也是一位对兰学很有兴趣之人。他自天保改革开始以来就是锅岛茂义的政治盟友。而且因考虑到藩主直正的因素。茂真对于大铳方一直予以很大支持。所以对这回大铳方的窘迫情况非常宽容。不但没有追究谁的责任,反而鼓励他们努力攻关。然而,虽然直正和茂真都努力为大铳方打气。但是把理论付诸于实践本来就要历经波折和失败。一方面长崎等地的炮台建设事业非常顺利的前进着。而另一方面大铳方却还拿不出门能用的炮来。炮台等炮的情况已经初现端倪。而且作为当时最新技术的反射炉。佐贺藩已经为此研究付了很多钱。可是一直一无所获。这种打水漂的事情让藩内舆论显现出不满。为此烦恼不堪的本岛藤太夫深觉惭愧。于是向藩主直正申请切腹谢罪以平藩内的舆论。

          但是锅岛直正不愧为幕末明君,他不但没有同意本岛藤太夫自杀的请求。反而下令藩政府加大对大铳方的投入,以示他决心跟大铳方共进退。同时激励本岛藤太夫“外国人能有,我们也能有。钱并不可惜,只要努力反复研究,就一定能成功”( 外国人にできて、われわれにできないはずはない。金は惜しくない。研究を重ねて必ず成功させよ)而且直正还帮助大铳方四处求解。当时著名的兰学者萁作阮浦访问佐贺,贵为36万石的佐贺藩藩主的直正听说了之后居然亲自跑去向萁作阮浦求教。在加强了财政投入后,大铳方在1851年再次建立了一座反射炉。在1852年更是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建四座反射炉。本岛等人深感直正的知遇之恩和勇气。于是日夜苦战,拼命实验。辛苦的工作终于在1852年5月得到了回报。根据杉谷雍助的记载:“第十四次试验产生的铁,其铁质的密度、韧性均较好且又未发现气孔.虽然火焰仍呈深灰色。但是已经很少。这炮虽不及西洋货,但是差距也不很远了”接下来的试射,效果达到了预期的目标。佐贺藩铁制火炮铸造成功标志着日本成功的实现了技术上的突破。从此日本越过近代化的门槛,跨入了铁的时代。为了纪念这一时刻。现在佐贺县把每年12月12日定为反射炉日,以纪念这一划时代的技术突破。

          因为实现了技术突破和经验的积累,接下来反射炉的铸造工作便顺利了许多。9月,成功铸造四门铁制36磅炮.随后为了赶上落下的进度,大铳方把精力放回技术比较成熟的铜炮上。到了第二年春天,完成了150磅铜炮和80磅铜炮计六门,24磅铜炮10门,12磅铜炮7门。这些新生产的火炮马上就拉去装备新炮台。幕府通过长崎的报告。对于佐贺藩的成功感到非常惊讶。此时正逢佩里/普嘉琴先后来访。大受刺激的幕府痛定思痛,决心加强海防建设。因而向佐贺藩下单订购铁制火炮五十门。作为承造方的佐贺藩在多布施成立了“幕府石火矢铸造方”。建设了数座反射炉为幕府铸造大炮。时任幕府堪定奉行川路圣谟奉命来长崎与普嘉琴谈判。在回江户之前访问佐贺藩考察各项情况的进展。据川路的记载“反射炉是个很大的装置,旁边还有水车借助瀑布为动力…一个晚上就能炼一万两千贯重的生铁。昨晚九时入炉,今早四时半就融化了。像铜那样柔弱的生铁,(本来是)不适合铸造的,(有了反射炉)也可以铸造成大铳。水车是为大铳开穴的(水力车刀),万贯重的生铁,似乎只要三个人就能自由操作一般…”川路的报告让幕府非常满意,也为佐贺藩的大炮打响了名号。顺利完成了幕府的订单后的佐贺藩把火炮当作重要出口品开始向德岛藩,对马藩等藩出售。

          得益于大铳制造方和炮台施工方的共同努力,新式炮台的建设非常迅速。1854年,佐贺藩独立完成神之岛和伊王岛的炮台。其水准堪称当时日本最高最先进。两座炮台采用西方式的菱形和星形的设计方法,有效减少了旧式火炮的射击死角问题,并且在地基建造上也采用了类西方式的垒土法。因为要在两岛间的海上建筑可以互相支援的堤防,佐贺藩士和石工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但是最终还是完成了。大铳方为两座炮台提供了63门火炮。建成之日,直正携长崎方的幕吏一道参观。新炮台威严齐整,以往那种锈迹斑斑的火炮,乱七八糟的土垒已经为明亮的新大炮和坚固的地基所取代。长崎方将消息传回幕府后,一时间震动天下,佐贺藩的炮台成了海防范本。幕府也因此声威大振。法厄同事件的阴影一扫而光。为酬谢锅岛直正的努力,幕府赏赐名刀“备前长传”给直正,还免除了贷给直正的五万两贷款。

          佐贺藩反射炉和铁制大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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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精研大炮,一方面是考虑到武器国产化的种种好处,一方面也是因为当时西洋武器的高昂价格使然。当时西方炼铁仍然使用普德林法。在该法达到自然极限后,所能提供用于武器生产的钢铁仍然是不足够的。因为物以稀为贵,所以佐贺藩能够买到的军火仍然是有限且昂贵的。但是在1858年,英国发明了贝塞麦转炉炼钢法之后,熟铁价格大大下降。因而带动了武器的价格下跌。佐贺藩可以容易的从外国得到大量军火。出于快速武装佐贺的目的,直正决定增加军火的购买量。同时减少了对大铳方的投入。于是大铳方受命逐渐减少原来的火炮制造工作而增加技术攻关工作。尝试攻关当时世界上其他各种先进武器技术。随着大铳方政策的变革。一个新的部门逐渐替代了大铳方的兰学科研位置。这个部门就是精炼方。

          精炼方是佐贺藩于1852年设立的一个部门。隶属于佐贺藩国产方。本来设立的目的是想创造些化学药品作为藩的新特产去卖。后来则变成藩属的物理/化学的技术研究所。精炼方这个想法最早是大铳方的副技师长田中虎六郎想出来的。田中虎六郎向锅岛直正详细说明了为了制造大炮和其弹药需要的各种化学药品,如盐酸,硝酸等等的特性。认为有必要对此进行深入的研究。以求增加大炮的性能。而且也可以量产后卖掉(幕末海防热时期对这些火药的原料需求是很高的)执着于铁制大炮和特产品开发的锅岛直正被田中说服。下令拨款成立精炼方作为专门的理化研究所。从其他藩购入药品和原料开始化学实验。

          由于是纯粹的技术研究机关。佐贺藩本身的研究人员略显不够。恰逢此时,兰学六杰之一,正在江户游学的佐野常民因患病而结束游学返回藩内。一路返回的过程中结识了许多著名的兰学者。佐野归藩后听说了精炼方的成立之事,马上上书锅岛直正推荐他沿途结识的几名兰学奇才——中村奇辅,石黑宽次和田中久重父子。求贤若渴的直正闻听有这等人才。马上组织征募工作(这几个人都是别藩的)。1851年,中村奇辅加入佐贺藩,次年,石黑宽次,田中久重父子加入佐贺藩。加上从长崎游学回来的佐野常民(1851年病愈后去长崎游学)和火术方的杉谷雍助/本岛藤太夫。.1852年末-1853年初,以佐野为主任,精炼方正式投入运行。

          精炼方作为一个理化学研究所,一开始是比较偏重化学的。最开始的主要工作是根据翻译的兰书进行化学实验。尝试制造大炮需要的芒硝,雷粉(炮弹装药)等等这样做的本意是打算为佐贺藩增加几项出口品。但是化学实验知易行难。屡次失败。于是精炼方开始转到别的研究方向。特别是在精于机械的中村奇辅和田中久重父子加盟后,机械制造和加工成为精炼方的另一个重要研究。1853年佩里率黑船到来后。已知黑船是蒸汽机驱动的锅岛直正又下令在精炼方内增加了蒸汽机研究项目。随着研究的深入,精炼方又陆续承担了电信机,陶瓷器,纺织,精糖,照相机等等研究项目。使得精炼方成了一个集机械制造研发的联合体。

          根据佐野常民的记载,精炼方内的工作程序一般是由佐野全权对藩主直正负责,石黑宽次一般负责翻译对照书籍,中村奇辅负责绘图和原理部分,并进行理论验证和研究计划的立案。本岛藤太夫和杉谷雍助负责给予技术支持。制造具体部件和组装依靠田中久重父子。遇到特别重大的项目,就由佐野为首组织所有人一起研究。可以说,精炼方的每一项重大成就,都是与这六杰的努力分不开的

          精炼方的第一个重大成果是蒸汽机车模型。虽然佐贺藩很早就知道蒸汽机的事情,但是蒸汽机作为当时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制造的。而精炼方正是草创之时,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化学实验上。对于机械制造研究尚不多。事情的改变发生于精炼方成立的第二年。1853年6月3日。佩里率黑船来航,黑船来航让日本举国震撼。以至于几乎同时在长崎来航的另外一批外国人相对就显得不起眼了。然而这次西方来航对于佐贺藩的技术发展却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这次来航就是“普嘉琴来航”事件。

          继7月17日,佩里率美国舰队启程离开江户后,8月12日,俄罗斯远东舰队司令普嘉琴中将(Evfimii Vasilievich Putyatin)奉沙皇尼古拉一世的命令率四艘战舰访问长崎。目的是奉命首先要求日本同意俄罗斯舰队在日本补给,并就北方诸岛划界问题进行磋商。同时请求日本可以开国通商。当时俄罗斯在和英国进行克里米亚战争,为了确保俄罗斯舰队在远东地区的自由活动,同时也为压制英国在远东的势力。所以俄罗斯杜马命普嘉琴前往日本。幕府闻知普嘉琴来访后,派出川路圣谟和筒井正德为全权特使前往交涉。普嘉琴在递交了沙皇的国书后,为了继续在海上寻猎英军军舰便离开了。在启航之前,普嘉琴邀请幕府方诸人进入旗舰黛安娜号参观。日本方人员上船后对俄军军舰上的一切东西都非常惊讶。他们的惊讶都被俄军随军神父贡卡诺夫(Ivan A.Goncharov)记载在了他后来写的《日本渡航记》里面。当时俄国人向日本人展示了一个蒸汽机车的模型。模型和它用的铁道让日本人大为吃惊。贡卡诺夫对此的记载是:“我们同时向他们展示了幻灯片,蒸汽模型机车试图来打动他们,他们看到机车一边冒烟一边可以自己在铁轨上走,一个个嘴巴大张而目瞪口呆。” 日本人也对此这次来航留下了记录,川路圣谟在后来记载到:“(俄罗斯方)他们说,(他们在他们国内)坐过这样的蒸汽机车,这车的动力是纯酒精,跑起来像飞一样。从莫斯科到圣彼得堡280里的路程,哪怕有500人之多,(只要有)几台这样的车一天就能到”俄罗斯人的展示,让日本人大吃一惊,尤其是混在队伍内,伪装成下人的本岛藤太夫和中村奇辅。因为这是这两位兰学者第一次目睹蒸汽机关的运作实态。

          本岛藤太夫和中村奇辅是锅岛直正派来的。作为长崎警备藩,佐贺藩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普嘉琴来航的事情,直正马上组织部队前往长崎。但是,直正并不是说单纯的进行军事行动,作为西方科学的爱好者,又期望着能用西方军备帮助强大自藩,直正自然要想从俄罗斯人身上得到些西方的信息。于是他把本岛藤太夫和中村奇辅派来。打算让他们借上船参观的机会好好了解一下西方的军备和发明,以明确佐贺和西方还有多大差距。作为精研兰学的兰学者,两人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在船上游走时,本岛藤太夫发现了来福枪,这是日本人第一次认识到来福枪。随后当俄国人进行演示时,两人也混在人群中观察。自走的机器给二人极大的震撼。两个人马上予以细致的观察。下船回藩后他们便开始绘图,并在图中标明各项大致数据。还在图中描绘了蒸汽机车运作的样子。并且说明了是依靠酒精驱动的。随后二人向藩主直正献上蒸汽机车图,直正阅毕后大为惊叹。下定决心建造此物,便向精炼方下令(精炼方此时已从国产方中独立,直属于藩主直正。)要求建造此物。于是精炼方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之中,开始全力建造蒸汽机车模型。

          得益于武雄领的翻译和直正本人的藏书,精炼方已经对蒸汽机关的原理有了一定的认识。加上鬼才中村奇辅。又有名翻译石黑宽次,机械天才田中久重父子的帮助。研究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绘制出了蒸汽机关图纸。但是作为一个落后国家内的力量有限的藩国。佐贺藩缺乏先进工业国家那些必要的机械加工设备。例如毛德斯雷【Henry Maudslay】脚踏车床等等。所有零件都需要手工艺人一个一个做出来。蒸汽机车模型制作也多次失败。但是在从失败中总结教训后。模型逐渐精湛了。1854年,佩里第二次来航。幕府被迫同意签订和约。谈判后佩里为了夸饰美国的先进技术,向幕府献上了大量的礼物,其中就有一部大型蒸汽机车模型(相对于俄罗斯的那部来说,当然还是模型,大不到那里去。但技术要先进,使用的是煤动力)。美国人还为将军和幕府使者做了现场表演,消息传出后轰动日本。人人皆谈“能自己走的蒸汽机车”。消息传到佐贺藩,锅岛直正便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制造出蒸汽机车模型。藩主的命令和武士式的自强精神让精炼方的人全力以赴。终于在1855年取得成功。并在藩主面前进行了表演(酒精动力)表演十分成功,锅岛直正对此非常满意,命令画师绘画当时的场面。从而留下了对这个蒸汽机车模型实验情况的唯一图像资料“佐贺藩精炼方绘图”。随后锅岛直正夸耀“我藩也能制造蒸汽机车”。消息传到江户后,在幕府和诸藩之间引起轰动,佐贺藩从此一鸣惊人。从此佐贺藩被公认为日本第一等的强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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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精炼方绘图。

          这个在今天看来非常简单的机车模型,在当时却是最先进技术的代表。更难能可贵的是,这个模型在制作中完全是依靠中世纪式的手动滑轮和锥子(1856年日本才引进第一台毛斯德雷脚踏车床),仅凭手工艺人的巧手和天分制造出来的。而制造者也只是仅细致观察过一次。从书上了解到大概的原理和构造。剩下的纯依靠自己的想象力,辅以严谨的态度。仅仅三年就制造出了当时最先进科技的产品。而且,在这个模型上,所有蒸汽机运作所需的部件一个不缺,并且能正常工作。这是极为了不起的技术进步。而这个技术进步,正是佐贺藩精炼方的这种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精神最好的写照。精炼方的武士们(六杰加入精炼方后都是佐贺藩士格,不问出身)凭借着这种精神,不断的创造着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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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蒸汽机车模型

          另一个精炼方创造的奇迹是蒸汽船。相对于蒸汽机车在佩里来航后才受到关注。蒸汽船在一开始就是一个重点项目。幕末时期,蒸汽船只是那个时代国力的象征。西方诸国均凭借蒸汽船只来控制大海。然后一波又一波的敲打着日本的国门。作为日本最先开眼看世界的大名。又是个兰学爱好者,锅岛直正早就梦想可以有蒸汽船。特别是鸦片战争中英军凭借蒸汽船击败了清朝,更是让直正加深了对蒸汽船的渴求。然而受限于诸多限制。连西式风帆军舰对于仅能制造老式马回船的佐贺藩来说都是个梦想,更不用提蒸汽军舰了。事情的改变发生在1853年9月。幕府为了增强海防,在岛津齐彬等人的建议下取消了“大船禁止令”。自此诸藩均可以造大船。主要禁令的取消让直正的心开始奔驰了起来。收到幕府取消禁令的消息后,直正马上开始组织人手建造大船。强化海防。由于佐贺藩诸项事业均推进顺利,悬砚方资金充足。剩下的问题就是设施的完善和技术的突破了。首先直正下令精炼方马上制造蒸汽船模型为日后的蒸汽船做准备。同时下令建造造船所。为了造船,需要开展诸项事业。因此就要有一个总负责人来负责。直正便想到了他的老盟友锅岛茂义。随后锅岛茂义被提拔为总负责人。同时为了给蒸汽船筹备经费和进口西方机械(这是实际的船,费用自然比模型贵的多,估计锅岛直正自己心里也没底),直正下令成立代品方作为对外经贸方面的总管。1854年12月,佐贺藩三重津洋船稽古所破土动工。标志着佐贺藩正式踏上了造船之路。

          即便是在当时的英国,造船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业。更不用提技术差距巨大的佐贺藩了。单凭旧有的只能在小河里走动的马回船和传统近海渔船的技术,不可能能制造西式大型军舰。所以佐贺藩采取多部齐头并进的策略。首先,藩内用小模型先进行技术论证,并同时配备造船设施,组织翻译洋书。第二,在技术论证的同时。藩内向外国交涉,购置西洋军舰及相关机械。然后从最基础的风帆动力舰开始仿制。第三,借助和幕府的亲密关系,派遣专门人员留学,学习相关造船技术。如此三管齐下进行蒸汽船的建设。

          由于有了制造蒸汽机车的经验,精炼方已经对蒸汽机有了深入的认识。通过对洋书的翻译和研究。蒸汽船模型很快就做了出来。于是精炼方开始尝试将模型里的蒸汽机放大。与此同时,佐贺藩组织藩士留学学习造船技术。1855年,幕府成立了长崎海军传习所。而且还用收到的观光丸作为长崎海军传习所的训练船(观光丸是佐贺藩在长崎验收,由佐贺藩士帮助开到江户去的。后来还是佐贺藩士开回长崎的。佐贺藩借此锻炼了航海技术),佐贺藩马上派出大量学生。由佐野常民,本岛藤太夫和中牟田仓之助等藩内第一流的兰学专家前往学习。佐贺藩的学生学习非常努力,凭借在弘道馆常年受教育的基础在短时间内就学会了相关技术。以至于诸藩侧目,连荷兰传习官都把佐贺藩士当作榜样,借此批判幕府学生的不努力。到了1859年传习结束,诸藩学生都回藩了,而荷兰教官也准备回国了。到回国之前这半年时间里,传习生唯剩佐贺藩的学生一直还在,佐贺藩士继续努力学习造船和航海技术,其中最优秀的学生就是日后日本海军的先驱中牟田仓之助,他和其他几位佐贺藩士甚至可以完全不依靠教官的指挥而独自进行航海,这让荷兰教官非常惊讶。在教官归国后,幕府因为和佐贺藩关系亲密。就把船借给了佐贺藩。接下来佐贺藩便继续使用这条船训练海军。在这条船上积攒了大量的宝贵经验。另一方面,购船的谈判也进展的很顺利,1857年,佐贺藩自荷兰购入一条多桅纵帆船,命名为飞云丸。随后把飞云丸划给三重津造船所仿造。但是飞云丸只是一条风帆动力舰,并不是直正想要的蒸汽动力舰。于是直正随后继续和荷兰方面洽谈购买蒸汽船的事宜。谈判在第二年获得进展,荷兰方同意以10万银币(墨西哥银币)的价格出售一条相当新的蒸汽船和相关造船机械。直正将该船命名为电流丸。划给三重津造船所。命令精炼方人员前往观察荷兰蒸汽机的构造并予以仿制。电流丸给了精炼方诸人很多的启示。使其在日后蒸汽机设计中少走了许多弯路。在具备了相关的知识,样本和准备后,佐贺藩仿造洋船的事业蒸蒸日上。在购入飞云丸后,佐贺藩于1858年成功制造出西式风帆船晨风丸号。实现了从内河船舰到远洋船只的技术跨越。随后于1863年,田中久重在三重津制罐所(三重津海军造船所分上课用的海军寮,造船用船入所,训练用训练场和蒸汽机设备制造用制罐所四个部分组成)制造出蒸汽罐三个。经过检验后其质量完全可以赶上西方货。合格的蒸汽罐标志着佐贺藩船只动力技术的实用化。之后的到了1865年,三重津造船所成功制造出蒸汽动力船凌风丸。实现了从风帆船到蒸汽船的技术跨越。佐贺藩的成功让日本成为当时世界上少数的能制造蒸汽动力船舰的国家。

          凌风丸与当时西方船舰相比,仍然差得很多。它是木船不是铁船。而且其蒸汽机只有10马力。它长18.2米,幅宽3.3米。仅有现在渔船那样大小。但是,它仍然是实用性的蒸汽船。比起同时代的其他藩属的蒸汽船来说,其蒸汽机工作十分稳定,可以持续的输出动力。而与1855年完成的萨摩藩藩属蒸汽船,同样是10马力,但是因为铁工技术的落后,气缸密封不良。结果到处漏气。只能输出2-3马力。仍不是实用性的船只。所以说实用性较好的凌风丸虽然简陋,但还是成功的。它是佐贺藩一系列成功改革的象征。除了自力建造船只外,佐贺藩还先后购入甲子,孟春,皋月,延年,秋芳,金花,神效和日道诸蒸汽动力舰。其中包括木制(日道和延年),铁制(甲子,皋月和秋芳)和铁骨木制(孟春和神效)。这些船只为日后三重津造船厂的技术突破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维新后日本造船技术之所以突飞猛进,三重津造船所是绝对的技术主力。追根朔源,都是以佐贺藩天保改革的伟大成绩作为基础才得以取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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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风丸图

          除了蒸汽船和蒸汽机车,精炼方以中村奇辅为首的研究小组还成功制造了日本第一台电信机。佐贺藩的电力研究起源于锅岛茂义的起电机。1770年,锅岛茂义出于兴趣爱好在长崎购入了一台摩擦起电机。这台起电机在当时作用不广,茂义也只是将其作为一种收藏品收纳。后来精炼方成立,茂义便把起电机捐给了精炼方。中村奇辅试用后大为惊讶。便投入精力开始研究电力方面的技术。当时,英国已经研制出早期电信机,用于铁路上的调配和通信。其具体的原理和图片被写在一本荷兰技术书上,后来此书传入日本,由兰学者川本幸民翻译,命名为《远西奇器述》。作为兰学爱好者的直正,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本书的。中村奇辅阅此书后对于电信机发生了兴趣,于是他开始尝试制作电信机。1857年,中村奇辅成功制造出日本最早的电信机。该电信机及连带的盒子现保存于佐贺县立博物馆。这台电信机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用处,而且由于电池来源困难,在制造出来之后,实际上长期处于无用状态。但是该电信机仍然是精炼方的一伟大成就。因为该电信机完全是手工制造,但是其内部各部件的精度完全可以跟西方的批量制造品相比。作为一个落后农业国的一小部分,居然可以制造出和西方最先进国家的最先进技术产物相提并论的东西。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以电信机,蒸汽车船和反射炉为代表的一系列先进的技术突破无不展现了日本技术人仅凭借着自己百折不挠的勇气和武士道式的自强精神,即便是现在的诸发展中国家,有此精神者仍是寥寥无几。可见日本日后的崛起,绝非偶然和侥幸。而是与这种坚定的民族精神毫不可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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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佐贺藩仿造英国电信机

          • 家园 腾飞之路——佐贺近代化改革考 终

            第四节:一代雄藩

            精炼方自成立以来,一直是一个赔钱的项目。虽然说成立的目的本来是制造些化学品去给藩里挣钱,但是后来项目越加越多,倒变成了藩财政的窟窿。藩内舆论对于精炼方其实一直是有很大意见的。精炼方的存在要归功于直正的力挺。《直正公传》记载,1855年,保守派曾有人向直正进谏,请求裁撤精炼方以减少支出。而直正不同意,回答道:“余の道楽である” (这是我的取乐之道)以拒绝。因为直正的态度,保守派不得不把态度改为腹诽。但是到了1864年,由于诸多原因精炼方损失了数员主力大将。结果精炼方还是不得不撤销(中村奇辅因实验意外半身不遂,田中重仪因事故死亡,田中久重和石黑宽次均被他藩要回。长期给精炼方翻译洋书的秀岛藤之助因为发狂而受了处分。杉谷雍助和本岛藤太夫把精力也放回铸炮上,佐野常民被配给了造船所)。于是大铳方,兰学寮和好生馆开始负担起藩内的主要兰学研究任务。

            事实上,当时的形势也不允许佐贺藩继续长期保留精炼方了。1860年,直正的盟友井伊直弼在樱田门外被刺,直正闻知非常紧张。一直以来,直正大做各种合法的和非法的贸易,靠得就是井伊的庇护。现如今井伊遇刺,幕府威信全失,善于见风使舵的直正明白藩内政策必须改变了。于是向幕府申请隐居,把藩主位子让给其子锅岛直大。已有外忧的同时,藩内也很不太平,1859年,江户城火灾。火灭后佐贺藩为表示对幕府的忠诚,献上二万两作为修缮费用。还献上了进口的造船机械和自制大炮等等(事实上,藩的造船事业长期赔钱,此时支出已超过预算的4倍,藩财政已感到压力。所以不得不借助献纳的借口转给幕府)到了次年4月,佐贺藩遭到洪水灾害,损失惨重。藩财政一时吃紧。而尊攘的争论也蔓延到了藩内。藩士脱藩上京者也已经出现。内战的阴影已经笼罩在了日本上空。作为幕末最强的藩国,佐贺藩对此不可能不无察觉,因此此时需要的是准备可能的内战。耗资甚大的兰学研究就只能暂告一段落了。 但是在直正的庇护下,精炼方仍然存在到了1864年,这期间精炼方下属的神野制药所还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火药。后来被应用到了佐贺藩藩造的阿姆斯特朗炮上。

            1861年,锅岛直正宣布隐居,自号闲叟。锅岛直大任新的佐贺藩主。直正虽然隐居,但是仍然任藩政的指导。从而牢牢的掌控着藩政。面对可能即将来到的内战。佐贺藩开始新的军备更新事业。佐贺藩就已经开始淘汰旧式的戈贝尔燧石枪,购买米涅步枪以换装。自1859年戈贝尔来日,成为直正的御用军火商后,藩内大量购置英式恩菲尔德步枪(米涅步枪的英国改装版)和其生产机械。借助于大铳方反射炉提供的熟铁,佐贺藩很快掌握了恩菲尔德步枪的技术并予以生产以全面替代旧式戈贝尔枪。一边自产替换装备的同时,佐贺藩依然把目光继续放在更先进的武器上。1860年,佐贺藩彻底废除弓箭,并首先引进英制施奈德步枪。施奈德步枪是美国人施奈德发明的后装线膛(Jacob Snider)雷管枪,这是世界上第一代使用金属弹壳的步枪。由于子弹在后面装入。而且采用金属弹壳和雷管底火。在减少了走火率的同时威力大增。而且雷管式步枪受天气影响也小得多。更有一点好处是恩菲尔德步枪可以很容易的改成施奈德步枪(当初英国招标施奈德步枪的原因就是要改造恩菲尔德步枪)。以佐贺藩此时的技术实力完全可以做到。引进装备施奈德步枪让佐贺藩兵的实力大大提高。在装备施奈德步枪后,佐贺藩内也开始把军制由荷兰制改为英制。随后从英国尝试购入机器以仿造生产。(后来因为财政艰涩作罢,施奈德步枪很贵,早期约30两一挺,后来降到26两。米涅枪最贵时才18两)。1865年,美国南北战争结束,战争结束就导致了大量枪支的闲置。对世界情况相当敏感的佐贺藩马上抓住机会大量进口枪炮。当时北军的制式斯宾塞七连装骑枪以一次装填即可连发七枪的强大火力称雄于世。对此早有耳闻的佐贺藩马上大量进口斯宾塞骑枪和其生产设备并尝试自造生产(藩当时主要把精力放在弹药生产上,仿造斯宾塞枪虽然成功了,但产量不值一提)。最后佐贺藩兵装备约2000挺,是当时日本最先装备斯宾塞骑枪的藩国。(因为保持持续火力的代价就是花钱多。而且斯宾塞骑枪可靠性不如施奈德步枪。所以佐贺藩兵主力装备仍然是恩菲尔德+施奈德步枪。斯宾塞步枪的价钱是28两2分到35两之间.相当昂贵)。同时为了加强藩兵的火力,大铳方继续加强铸炮事业。得益于萨英战争时期的经验和自己对西洋的了解,直正认为线膛炮必将取代滑膛炮而成为火炮的主宰。于是组织人手开始仿制英国的阿姆斯特朗线膛炮。

            阿姆斯特朗炮当时是世界科技最先进的英国的最先进产品。即便是当时英国的工业力,也只能在全英最好的工厂中制造。而且产量问题还长期困扰英军。以一个落后农业国家的一小部分的力量,居然要尝试制造当时最先进的火炮。这看似是不可能的,佐贺藩士如今就要挑战这个不可能。佐贺藩对于线膛武器的最早认识是普嘉琴来访时。由藩士本岛藤太夫在船上发现的线膛枪。俄罗斯方向本岛等人解释了线膛武器的优势。比起滑膛武器来说,线膛武器的精度,射程都有很大提高。并说明这是当时最先进的武器。侦知线膛武器存在的直正对线膛枪炮发生了兴趣。随后直正便让精炼方和大铳方合作探寻线膛武器的原理。同时从外国输入线膛炮。1863年萨英战争,萨摩在英军线膛炮面前大败亏输。此事传到佐贺藩后成为了佐贺藩线膛武器研制的加速剂。实际认识到了线膛武器的先进后的佐贺藩大铳方马上加大了对线膛枪炮的研究。因为长期承担铸炮任务,大铳方已经有了相当丰富的铸炮经验。实际已经可以生产6磅,9磅和40磅山炮。1862年,中牟田仓之助访问上海,在上海英军炮台处再次看见了阿姆斯特朗炮并绘制了草图。归藩后,大铳方用兰书上的理解和中牟田的草图为蓝本开始尝试制造阿姆斯特朗炮。在《佐贺藩枪炮沿革史》中,记载了大铳方的努力(注:此书是目前证实佐贺藩制造阿姆斯特朗炮最主要的文献,但是该书对具体过程仍然语焉不详。)根据书中记载,在失败了许多次后(不知道怎么刻膛线)。1864年8月。大铳方终于拿出来3门阿姆斯特朗炮。并且试射取得了成功。其中一门炮(模型)现在保存在佐贺县县立反射炉博物馆里。

            现代研究对于佐贺藩产出的阿姆斯特朗炮是否能跟西方货相提并论抱有质疑,虽然佐贺藩有进口阿姆斯特朗炮,而且在幕末战绩卓越。但是即便有进口的样炮,而且还做了充分的论证,绘制了具体草图以标明数据。并且有当时日本最好的技师和专家给予技术支持。但是因为缺乏大型成套工业设备。即便能提供充足的炼铁,但仅凭手工艺人的灵巧双手,制造出来的火炮能否和西方火炮相提并论还是不好说的事情。但是,这些仿造的阿姆斯特朗炮仍然不失为佐贺藩的一件成就。虽然比原品差的很多,但是这些火炮还是可以发射的线膛炮,而且是仅凭手工艺人的灵巧双手做出来的。虽然完成的并不完美,但是佐贺藩仍然挑战了当时认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并获得了成功。其表现无愧于幕末最强工业藩国的称号。

            佐贺藩自1843年起进行大规模的铸炮事业,到维新之时,总共铸造了近400余门各式火炮,包括从小型的6磅炮,9磅炮和到大型的臼炮和海岸炮。还有最后仿制的阿姆斯特朗炮。这些火炮半数为铁制半数为青铜制。幕末时期对外销售150余门。有力的支持了幕末的海防建设乃至后来的维新战争。佐贺藩兵普遍装备恩菲尔德和施奈德步枪,比起幕末许多藩国还装备火绳枪和万国枪的情况来说(萨长装备的就是万国牌,包括老式戈贝尔枪,米涅枪,恩菲尔德枪,猎兵枪,施奈德枪,斯宾塞七连枪,德雷赛击针枪,夏斯波击针枪等等等等。佐贺藩兵相对的就只有恩菲尔德和施奈德枪和少量的斯宾塞枪。制式统一为补给带来了很大方便。),佐贺藩兵的单兵火力名列前茅。而且佐贺藩兵拥有其他藩少有的各种火力支持设备。小型的6磅炮和9磅炮与大型的臼炮和线膛炮给了佐贺藩兵强而有力的梯次火力支援。而进口的橡胶制雨合保证了佐贺藩兵在复杂气候环境下的持续作战能力。在幕末诸藩中,佐贺藩士拥有最熟练的精锐炮兵(萨长的炮兵相对就不怎么熟练。幕府的炮兵跟萨长是半斤对八两。毕竟从茂义时代开始佐贺藩就在训练炮兵了,所以佐贺藩兵较为擅长炮兵也是可以理解的)。藩还下辖一只实力不俗的舰队。而且凭借制造蒸汽机车和大炮,藩的实力也为世公认。昔日的残破不堪,以至于债主打上门来的大穷藩,已经焕然一新,实现了令人瞩目的腾飞。正是因为佐贺藩的不俗实力,虽然外交上屡遭挫折。但是佐贺藩仍然能屹立于时代洪流中不倒。其实力让各方忌惮而不敢下手。最后佐贺藩终于在幕末加入了倒幕军的行列,凭借其雄厚实力四处拼杀。首战即用手里的重炮粉碎了彰义队。随后佐贺藩兵出任先锋,藩主直大任总野镇抚使,指挥佐贺藩兵进攻佐幕军的核心藩会津藩。接到命令后的直大马上动员藩内的船只,还自费租赁了洋船,运送大批藩兵登陆关东地区以支援政府军。随后直大率队突破了藤原口。接下来佐贺藩兵负责突破势至堂口和日光口。在此战中佐贺藩犯了地形不熟轻兵冒进的错误,结果火炮威力发挥不出来。遭到佐幕军的痛击,但是佐贺藩兵仍然凭借火力优势让战局成为拉锯战。最后佐幕军不得不放弃防御撤退。随后佐贺藩兵推进到会津若松城下后,攻取了城下的小田山高地。这下佐贺藩的重炮有了施展空间,于是佐贺藩部署重炮猛轰若松城。佐贺藩的重炮交替使用开花弹和实心弹,打得若松城内死伤惨重的同时,这座号称东北第一名城的城郭也伤痕累累。最后若松城在凶狠的炮击下士气崩溃,开城投降。佐贺藩另外一位指挥官锅岛茂昌率领大炮部队参加了对北陆地区的进攻,负责攻击佐幕军另一主要藩国庄内藩。庄内藩此时气焰十分嚣张,特别是连续击败了维新方的秋田藩和天童藩的联军后,更是不可一世。士气极高。为了能维持住羽州战线。锅岛茂昌率领佐贺藩兵走海路赶到羽州,配合盛冈,秋田等藩抵抗庄内藩的攻击。茂昌的部队装备清一色的斯宾塞枪,还带有30余门火炮。是羽州地区火力最强的维新军部队。战斗于1868年8月5日开始,本日,佐贺藩兵在平泽地区遭遇庄内藩兵并展开激战,最开始佐贺藩兵处于绝对优势,以七连发步枪和葡萄弹的猛烈火力打得庄内藩不敢攻击。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战场突降暴雨,庄内藩借助大雨的掩护冲入佐贺藩阵地展开肉搏,人数处于劣势的佐贺藩兵不得不撤退。在随后得到了盛冈藩的增援后,总算得以重整。但是人数仍然居于下风的维新军在庄内藩的压迫下不得不继续后退。闻知此事的茂昌紧急从藩内海运部队过来。在得到了增援后,佐贺藩兵继续展开攻击。凭借手中的优势火力打得庄内藩连连后退。9月8日。佐贺藩兵成功击退庄内藩部队并配合友军完成了对庄内藩主力的包围。损失惨重的庄内藩兵不得不撤离秋田藩属地。羽州战线得以稳定。在这场激战中,庄内藩兵损失近700余人,而维新军主力的佐贺藩兵仅损失十四人,在整场戊辰内战中,佐贺藩参战藩士5000余人。因善于凭借强大火力支援来克敌。死伤不到200人.这便是幕末最强藩国的实力。维新后废藩置县,佐贺藩被划为佐贺县和长崎县。锅岛直正出任县知事,划为华族。其子,末代藩主锅岛直大。维新后任元老院议官,正二位侯爵。

            佐贺藩历代藩主

            第1代 锅岛胜茂 从四位下 信浓守 侍从

            第2代 锅岛光茂 从四位下 丹后守 侍从

            第3代 锅岛纲茂 从四位下 信浓守 侍从

            第4代 锅岛吉茂 从四位下 丹后守 侍从

            第5代 锅岛宗茂 从四位下 信浓守 侍从

            第6代 锅岛宗教 从四位下 丹后守 侍从

            第7代 锅岛重茂 从四位下 信浓守 侍从

            第8代 锅岛治茂 从四位下 肥前守 侍从 左近卫权少将

            第9代 锅岛齐直 从四位下 肥前守 侍从

            第10代 锅岛直正 从四位下 肥前守 侍从

            第11代 锅岛直大 从四位 信浓守

            人物小史和引用材料:

            杉谷雍助:(1820-1866)

            佐贺藩下级藩士出身,家里是手明鑓。早年生活贫苦。因古贺殻堂在改革弘道馆时。要求藩内不分级别均需进入弘道馆学习。杉谷雍助才有机会进入弘道馆读书。毕业后由于藩内鼓励游学,杉谷选择了游学长崎。后来到江户就学于伊东玄朴的象先义塾。在义塾的学习中接触了荷兰的冶金铸造学书籍《铁汞全书》。对此发生兴趣。在返回佐贺后便加入到火术方中进行实践。由于他学识精湛,很快就在火术方中取得了一定的地位。1846年火术方和石火矢方合并后。他出任副职。成为佐贺的兰学研究的核心人物。佐贺藩各项先进科学成果,他均有功劳。(题外话:在古贺殻堂改革弘道馆,让弘道馆藩校成为佐贺藩的主要组织系统时,有许许多多的像杉谷雍助这样出身低微的人凭借自己的勤奋而受到重用,成为改革派官僚。佐贺藩这种打破身份不问门第的政策为日后变为一代强藩的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援,也为后世日本社会平等的发展开启了先河)

            佐野常民:(1822-1902)

            佐贺藩士,原名荣寿。家里为下级藩士,9岁时过继到佐野家。受藩医佐野常徽养育。古贺殻堂改革后就学于弘道馆,后游学京都,就学于兰学者广濑源恭的私塾时习堂,因不满所学而继续游学,先到江户就学于伊东玄朴的象先义塾。后来也曾到绪方洪庵,户冢静海等兰学大家处游学。精于物理,化学和医学。结束游学回藩后向直正举荐了中村奇辅,石黑宽次,田中久重等人。后任精炼方主任。1855年作为佐贺传习生代表加入幕府长崎传习团,学习机械制造和造船术。成绩斐然。1867年随幕府出访巴黎万博会。维新后,任博览会筹备方首席。率队出访维也纳博览会。提高了国威。西南战争时期,创立日本红十字会的前身博爱社。后因功受爵。死后追赠正二位勋一等伯爵。他是幕末的一位优秀的兰学者和维新志士。

            中村奇辅(生卒年不详)

            京都出身,早年生涯不详。就学于兰学者广濑源恭的私塾“时习堂”。精通化学和医药学。后为佐野常民发掘来到佐贺,受到锅岛直正的重用。先出仕于兰学寮。后转入精炼方。制作了日本最早的电信机。和他人合力制作了蒸汽机车模型。是精炼方的核心人物。后来于1863年不幸遭遇化学实验事故而半身不遂。后逝世于佐贺藩内。他是幕末时期最优秀的科学技术者之一。

            石黑宽次:(1824-1886)

            丹后田边藩出身。家里是下级藩士。就学于兰学者广濑源恭的私塾“时习堂”。精于物理,化学和医药学。而且尤其精通荷兰语。后游学于江户,长崎。1852年由佐野常民推荐加入佐贺精炼方。精研蒸汽机关制造等项目。奠定了佐贺藩蒸汽机研究的理论基础。长崎海军传习所成立后成为首期生,进修船舶工学。后跟随幕府访欧团队访欧。维新后任新政府海军省技术部门主管。

            田中久重父子

            田中久重(父)(1779-1881):

            又名田中近江。久留米藩出身。职人身份(父为藩属龟甲加工师)。幼年即展现出机械制造的天赋,曾为久留米藩五谷神社制作出水力驱动的娃娃,在节日上表演而引起轰动。其作品为关白鹰司政通赏识,被赠名“仪右卫门”。后来来到京都,学习机械制造学和天文学。1851年制作了“万年自鸣钟”而闻名于京都。被佐野常民发掘,为锅岛直正聘请,作为藩士而出仕于佐贺藩精炼方。参与了蒸汽机械,船舶,枪炮的制造和研发。一举成名。后来为久留米藩要回,负责为藩内制作枪炮。维新后以75岁高龄上京,在东京创立芝浦电气工业会社(现在的东芝)他是幕末最优秀的机械技师。

            田中重仪(子)(?-1864):

            田中近江的养子,娶田中近江之女而入赘田中家,被近江收为养子,传授机械制造术。学习努力,且天赋异秉。在精炼方内负责协助养父制造蒸汽机。1864年在接手蒸汽船“甲子丸”时,随行藩士,藩主近臣秀岛藤之助突然狂性大发,胡乱挥刀斩杀同行者,结果重仪不幸遇害。后其事业为田中林三郎继承(田中林三郎为中村奇辅第二子)

            本岛藤太夫:(1812-1888)

            本姓坂井,号松阴。佐贺藩士,古贺殻堂改革后就学于弘道馆。成绩优秀。毕业后受直正命令,于1850年前往菲山藩师从江川英龙。学习炮台土工建设和大炮铸造法。与佐久间象山有深交。学成后归藩,先后任火术方和精炼方的师范和大铳制造方的主任。负责为长崎炮台提供火炮。长崎海军传习所成立后成为首期生,学习操船术和海军学。1855年作为佐贺藩留学生加入幕府观光丸留学团赴美留学。学习数学和枪炮术。成绩斐然。维新后,锅岛家转行成立国立第160银行.他出任指导一职。他是幕末最优秀的铁工技术者和兵器制造家。是佐贺藩自造阿姆斯特朗炮的主要设计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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