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血斗种子山 一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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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很正常:打出去一千多发炮弹,但落对地的估计没多少

          别说解放战争时国军用的美式日式火炮了,就是现在上正宗美国兵,用上制导炮弹,也不能保证一千多发全落在两个院子里。误差太大,院子太小,八成有不少还砸在进攻方的队伍里。按当时的技术水平,即使国军炮兵打得不错,能有十分之一打对地方已经不错了。如果考虑到房屋的掩护作用和炮弹不是同时落下的因素,这一结果很正常。

          如果当时全是用迫击炮,可能效果会好一点,但一线步兵很可能没那么多炮弹。一千多发八成是榴弹炮和山炮打的,隔着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打过来的炮弹,又是针对小目标,能有多大准头?

    • 家园 【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血斗种子山 五

      如果在战役开始阶段,朱彪让一连打主攻会是更合理的选择。

      王胜瑞和袁子兰的一连本来是566团的基本部队。

      在朱彪团,一连又叫“青年尖刀连”,二百多条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冒一点儿胡子茬的都嫌老,以全团战斗力最强自居。兵好,装备也好,入朝的时候清一色波波莎,用一连一个老兵的话说:“我们用的都是冲锋枪,打连发的,后边部队都是骑枪,单打一发的,打一发掰一次,顶一次,等你顶好了,对面人那儿也瞄准了,把你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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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装备波波莎冲锋枪的志愿军突击部队

      但是,在前面几次激战中一连都是顶在打得最苦的地方,损失比较大,已经伤了元气。打种子山之前,一连和美军骑一师(1st Cavalry Division)的先头部队顶了一天,从泉站山打到桥头山,又从桥头山打到铁岭,打打跳跳,让美军打又打不上,冲又冲不快。

      这几个地方说来名称不同,其实要看地图不过是紧紧相连的一串小山包,距离不过几百米。恼羞成怒的美军调动坦克投入攻击。这种坦克和以前566团打过的霞飞式不同,装甲很厚,参加过这次战斗的老兵回忆用冲锋枪打根本没用,一打一个点,一打点个点。566团入朝携带的唯一制式反装甲武器,是一种没人喜欢的苏制反坦克枪,这种枪笨重而且后坐力极大,可以把射手震吐血,枪架又高,支在那里好象摆个靶子给美国人打。结果打了几仗,敌人坦克没打掉几辆,自己却经常一露面就被敌人干掉,反坦克手也伤亡不小。恨得志愿军战士破口大骂,要向斯大林反映把这枪的设计师抓起来,看他是不是阶级敌人。

      到铁原阻击战打响,189师已经没有这种笨家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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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霞飞式坦克,美军在朝鲜的早期坦克部队主力,后被巴顿式坦克代替

      好在美军这种新坦克颇为笨重,一爬山就往下滑,只能在公路附近活动。在泉站山下的河滩里,美军把十辆新式坦克摆开,当作自行火炮对着一连的阵地猛轰,掩护步兵冲击。坦克的直射炮火打掉了一连的重机枪阵地,临时在一连步兵身后展开的566团团部也中了几炮。朱彪从炸塌的临时隐蔽部里跳出来,看到这种情况,感到对阵地威胁太大,当即组织直属部队用爆破筒袭击美军坦克。结果敌军火力太猛,攻击未能成功,部队反而遭到较大损失,在一线指挥的副团长李铠当场阵亡。

      副团长李铠是566团铁原战役阵亡官兵中职别最高的。

      但是,这次攻击也让美军感到了恐惧,他们匆匆把坦克开走,和志愿军脱离了接触。得到这个喘息机会的一连且战且退,转移到了种子山附近。临走,还在铁岭附近的公路上埋了地雷,阻止美军坦克突破。连续转战的一连十分疲惫,现在战斗力不及三连。这大概是朱彪部署三连担任主攻的原因。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哪次需要挥刀冲阵的时候,朱彪都不会忘了唐满洋这张王牌。

      出发前,部队吃了顿饱饭。

      根据当时566团老兵回忆,从洪川江后撤以来,只收到一次补给,吃了三四天,又没了,就再没送上来。志愿军老兵们回忆五次战役最难熬的就是没吃的 – “那肚子饿的不行,也没劲儿”,“撤到议政府,议政府有美国一个小部队,到那儿没吃的了,没吃的把老百姓准备种稻子的种子,泡的稻子苗都出芽了,带皮就煮在锅里吃。刚要吃就来命令了,打议政府那个山头,一个人就拿缸子舀一缸子吃,也吃不饱,最后看公路上鬼子扔那个面包,捡起来也不管有毒没有毒,在身上擦一擦就吃,都饿到那个程度。把老百姓刚发芽的葱吃,这样把这场战斗打下来(据推测这指的是五次战役议政府附近志愿军十九兵团和美军后卫发生的直洞之战)。”“后方给运上炒面了,运一次只能够吃三天到四天,等打种子山的时候又没有吃的了。”

      铁原一线,上万名伤员在全力后送,后撤的部队不断通过这个炸不烂的铁路枢纽转向后方,这个时候逆流而上给前线送给养是一件很难做到的事情。

      在打种子山之前,566团的官兵又饿肚子了。不过,恰好这个时候,美军的炮击将566团拴在树林子里拉炮的骡马打死了几匹,朱彪下令,就拿那个马肉来吃。早已经饥饿不堪的战士不能等待,马肉在锅里煮得半生不熟已经被捞出来 -- 怕稍晚敌军的炮火把锅掀了,那可就谁也吃不到了。虽然马肉不算很熟,总算每个战士得以一饱。

      由于美军在不断炮击,部队运动速度极难掌握,朱彪命令两个连出发到达出击阵位后再确定攻击发起时间,务求两线同时打响。

      入夜,两支部队从种子山脚下的出击阵地开始向前摸进,担任前敌总指挥的是土桥里打英军装甲部队的战斗英雄,团政治部主任展化南(后担任北京步校政委)。记入中国人民解放军566团团史的种子山夜袭反击战就此开始。

      在566团团史中,对这一战的描述如下:

      “(敌)于6月1日集中了大量坦克和摩托化部队,沿公路疯狂的尾追,向我军展开全面攻击。

      我团在师防御的正面,于板巨里,地藏洞,新浦洞一线地域防御。种子山是我团四连的防御阵地。

      6月2日晨,加拿大二十五旅约两个营的兵力在3个炮群的掩护下,向我仅有一个连守卫的种子山阵地展开了猛攻,从早晨7点打到11点,我四连的战士们英勇反击敌人,终因敌我兵力悬殊太大,我暂时放弃种子山。

      晚10点钟两个突击队轻装出发了。一连突击队约11时摸至敌前沿阵地,排长袁子兰一声令下,战士们向敌人猛扑过去,一阵手榴弹炸得敌人晕头转向。这时,三连突击队也冲上了山顶,三连机枪班长白增奎,一个人就击溃守敌一个班,在坡下帐篷里正睡觉的敌人,慌乱组织向我反扑,排长唐满洋组织突击队奋勇还击,敌人大部就歼,余敌弃阵而去。

      此战,毙敌五十余名,获大量枪支弹药。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夺下的种子山,仅控制了不到十二个小时,又回到我军手中。“

      察看“联合国军”方面的记录,这一战,使加拿大官方6月6日和7日两次公布的伤亡名单上增加了数十个名字,指挥官丹顿中尉也在其中,看来,加拿大军官在战斗中颇有罗逊准将身先士卒的遗风。

      而现场参战的志愿军官兵,对这一战的回忆更加真实和令人震动。

      黑暗中,袁子兰的排首先摸到出发阵位。袁子兰让担任通信员的杨恩起返回前敌指挥所,问展主任何时发起攻击。

      杨恩起这样回忆自己当时的经历 –

      “我们有司号员,但是号都没用上,怕敌人发觉,一般情况下都是用口头传达命令,出发啊、到哪儿啊,都是这样。一吹号,敌人炮弹,远射程炮就过来了。”

      “当时的这种联络,号令,其实都是用用通讯员传达。”

      “连长给我下指示,让你向团里那个展主任,他叫展化南,他那时候是展主任,回国以后当政委了 -- 打种子山的时候,让我请示主任几点出发,我就通过那个老百姓浇水稻的沟,爬了500多米,那炮弹打我20多发都没打着我,我要站着跑去通讯我就死了。”

      “完了主任说,回去告诉你们连长,9点钟正式从种子山山脚下往上冲,我们营地的地方离种子山脚下有500米,有1里地。”

      “我爬着去,爬着回来的。”

      展化南做出这个决定,因为唐满洋的三连,也已经按时到达了指定阵位。

      三连,是顺着那半截战壕向上摸的。

      这个动作十分危险,虽然战壕可以帮助攻击部队最大限度地隐蔽自己,但是谁也不知道山上的敌军是否已经发现了这条战壕。如果敌军在这里设下埋伏,那三连就是没顶之灾。

      如果是赌博,其实唐满洋在出发的时候,这一局基本已经输定了 -- 丹顿中尉的部队在566团的反击之前,的确已经发现了这条战壕。

      [待续]

    • 家园 【原创】【纪念抗美援朝六十周年】血斗种子山 四

      给朱彪信心的,并不是种子山上到底有多少敌军,而是对手修工事的手段。

      挖战壕可是一门学问。

      在朱彪的望远镜里,可以看到加拿大士兵都有和美军一样的圆锹和十字镐,交通壕也挖得纵横交错,看起来颇有章法。但是,在打过日军打美军的朱团长眼里,却有个致命的破绽。那就是加拿大兵挖壕沟,挖出的泥土随手就垒在壕沟前面,形成一道低矮的墙垒。这样,原来需要挖一百二十五公分的步兵壕,只要按照散兵坑的要求挖八十五公分,就可以了,加上壕沟前的土垒,加拿大兵完全可以在战壕里半直立着身子射击。

      这完全符合条例。一般来说,普通步兵构筑工事,先向下直挖他半米,然后向两边推进,再深挖达0.75米到1米,以站立射击后可以立刻蹲下寻求掩护为准,挖出的土就堆在自己散兵坑面对敌人可能来犯的那个方向,然后用工兵锹拍实即可。

      然而,在打过仗的老兵眼里,这样的战壕并不合格。第一因为多了前方一条土垒而目标明显,在对方火力占优的情况下近乎找死;第二如果对方的手榴弹或炮弹在侧后方爆炸,所需要承受的杀伤就比藏在一百一十五公分的战壕里大多了。因为面对正面以外的进攻战壕深度不够,打这样的阵地一个迂回就够了。

      这种事情,糊弄得了别人,却糊弄不了在华北平原打惯了日本鬼子的566团。朱彪的部队挖战壕极有特色,都是把泥土抛到身后去的,整个战壕低低地贴着地面。如果在灌木丛中,不用飞机侦察你根本找不到朱彪的兵藏在哪儿。

      用修工事的标准衡量敌军的战斗力,是华北平原老八路的基本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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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三军军长傅崇碧是四川人,但他的部下,大多来自抗战中的河北战场

      在河北反扫荡作战中,八路军曾经遇到一支奇怪的敌军。1942年,在日军最新“铁壁合围”战术面前苦苦鏖战的冀南军区部队,为了改变被动形势,振奋华北军民的抗战士气,决定集中兵力,对日军切割冀南与冀鲁豫根据地的关键据点 – 南李庄发动强攻。

      战斗开始之前,侦查员的报告几乎搞糊涂了八路军的指挥员。

      在华北,狡诈的岗村宁次经常让日军和伪军互换军服作战。由于日军和伪军的战斗力迥然不同,对敌情不明的八路军最初曾几次吃亏。

      但是,几次之后,老八路很快总结出了新经验。于是,每当弄不清敌军到底是日是伪时,指挥员常常会问侦察员两个问题 – 第一,敌军是不是每天洗澡?第二,敌军杀猪吃的时候剥不剥皮?

      原因很简单。日本兵有每天洗澡的习惯,雷打不动,而当时中国人并无此习惯;日本人杀猪剥皮只吃肉,而中国人杀猪只煺毛 – 至今在日本超级市场要想买到带皮肉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只要掌握了这两条,确定敌军的身份百试不爽。

      南李庄的守备队指挥官是个日本军官,由“部队长”松本大佐带来,但军服和重武器与日军又有些差别,其身份让八路颇为狐疑,自然,就要问侦察员这两个问题了。

      然而,百试不爽的事情,偏偏在判断南李庄守备队身份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伙敌军洗不洗澡?答:天天都洗。

      如此,看来是鬼子了。

      那么,他们杀猪剥不剥皮呢?

      不剥皮,只煺毛。。。

      嗯?

      这下子真搞不清了。

      指挥战斗的陈再道司令员于是亲自去观察,结果发现,这伙敌军虽然分不清是日是伪,但挖战壕时候挖出来的土一律扬到工事后面,战壕的上沿几乎与地面齐平。

      看到这种情形,八路军立即判定,不管这支敌军是日是伪,其战斗力绝对要按照日军来计算。

      果然,一战打下来,打出了冀南反扫荡最惨烈也最光荣的强攻南李庄之战。在这次战斗中,一名八路军卫生员在冲锋中战死,但仍用刺刀插在地上巍然屹立。骄横而又枪法出色的敌人竟瞄着他一枪一枪地射击,最终将其遗体打成两段!连大名鼎鼎的129师骑兵团战斗英雄韩猛子都牺牲在了白刃血战之中。

      无论敌军如何凶悍,破釜沉舟的八路军最终赢得了此战的胜利,此战击毙敌军三百余人,俘虏二百八十六人,缴枪四百余支(包括六挺重机枪)。这支神秘的敌军也终于被揭开了面纱 – 这支敌军的主力是日军以伪满新京(长春)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为主体组建的皇协军"种子部队",是伪军中唯一可以佩戴指挥刀的部队,其军官和骨干虽然来自伪满军校,却多是朝鲜人。这支部队被打死的伪满"教育班"朝鲜军官们有一个同学很幸运地没有参加这次战斗,他就是二十年后的南朝鲜总统朴正熙。

      这个种子部队是准备在华北用作未来伪军部队样板的,不料刚刚入关就被陈再道消灭在了南李庄,对日军的以华制华战略,实在是当头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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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鲜前总统朴正熙,因为从长春伪满军校保送日本研修军事,没有随同学南下华北作战,1944年毕业。如果他也被击毙在南李庄。。。

      难怪这支敌军既不象日军,又不象伪军。陈再道司令员根据其修工事的特点对其战斗力做出判断,可算此战的经典一笔。

      朱彪的自信,就是来自这个老传统。种子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加拿大兵环绕山顶挖的一圈战壕,如同给山顶戴了一条围脖。

      由此,朱彪断定守山的敌军训练不足,属于“新兵蛋子”。

      实际上朱彪这个想法真是冤枉了这支守山的加拿大部队。

      加拿大二十五旅到朝鲜参战,挑选的都是参加过二次大战的老兵,和老八路一个资格。不过,加拿大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就有训练不够严格的说法。1941年日军即将进攻香港,为了加强那里的守备,英联邦国家决定派遣加拿大部队前去增援。加拿大联邦军总司令派一位罗逊准将对本国部队进行考察。准将用丰富的数据得出结论 -- 这些人虽然是兵,但训练不足,看看俘虏还可以(当时加拿大军队主要的工作就是看管俘虏)根本上不得战场。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联防军司令部随即下令罗逊准将为司令官,率领两个他说上不得战场的营(加拿大皇家来福枪营和温尼伯掷弹兵营)前去香港。大约,也有不信服准将所作结论,让他亲自验证一下的意思。结果,香港保卫战失败,来增援的加拿大官兵大多成了俘虏,罗逊准将自己倒十分尽职,战死沙场,算是用生命捍卫了自己对加拿大陆军的评价。

      此后,加拿大军队还经历过迪厄普和诺曼底的登陆战,作战也颇为英勇,但基本都是在己方优势炮火下攻击,对于怎样在敌人炮火下修筑工事,并不是十分在行。

      笔者在考证这次战斗的过程中,通过加拿大二战退伍老兵组织获得了一些朝鲜战争中的老照片,愕然发现1951年7月,加拿大二十五旅构筑工事的时候,也不再把挖出的泥土堆在战壕前方,而是和志愿军一样分散地抛到周围。这个转变,不知道和种子山之战有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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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掘壕固守的加拿大部队,1951年7月,铁原

      由于加拿大官方资料中对于种子山前后的战斗描述笼统,此时加拿大第二十五旅在山上的部队番号不详,从战后的回忆来看,其兵力大约一个连,至少有一部分部队属于帕特里夏公主轻步兵团,指挥官是突击群指挥官托马斯.丹顿中尉(Lt. Simpson, T. Denton)。由于美军正在开始将加拿大二十五旅与英军,南非,新西兰部队合组为英联邦第一师,作为突击的主力箭头攻打铁原,一部分南朝鲜第九师的部队正奉命赶来接防。

      如果南朝鲜部队接防完毕,种子山恐怕会更难打一些。在志愿军的回忆中,尽管正面战斗力远不及美军,但同样作为一支东方军队,南朝鲜军在迂回,渗透,夜袭,冒充,设伏等方面极为刁钻。到1952年,面对美军的空步炮协同打“油”了的志愿军,面对南朝鲜军队反而要多睁一只眼。朱彪的反攻,恰好打在了加军与韩军接防未毕的节骨眼儿上。

      天助我也。

      得出了上面都是新兵蛋子的结论,朱彪把自己身边的几员大将 – 一连连长王胜瑞,代理副连长袁子兰,三连代理连长唐满洋,代理排长欧阳忠叫到了身边,商量这个仗怎么打法。由于原一连连长在雪马里之战牺牲,在兰州战役中立过大功的王胜瑞是小理山之战前被提升为连长的。袁子兰是河北人,属于立过两次大功,打过太原战役的老兵,五次战役前是一连二排排长。欧阳忠是苗族,原来是三连八班班长,上战场好抡大刀,可平时却是文绉绉的,好给战士们讲政策讲战局,天生一个草根政委的坯子,和同样动不动就抡大刀片的唐满洋相映成趣。

      四个打仗的老手加上一个朱彪,还能商量出什么别的主意?八路军的老传统,夜袭呗。

      计划是兵分两路,王胜瑞前山,唐满洋后山,带足手榴弹摸上去,一旦被发现就利用华北野战兵团擅长的夜战实施强攻。

      正在分配任务,奉命休整的四连代理连长来了,报告说有一条隐蔽的路线可以摸上种子山去。

      原来,四连守山的时候,一度想在山顶和山脚之间挖一条隐蔽的交通壕,以便必要时把伤员撤下来。没想到刚挖一半,美机来轰炸,一个汽油弹正巧扔在交通壕里爆炸,施工的十一个补充兵,一个也没出来。

      这样,这条交通壕在山上的部分就没有修,但从山根到山腰的部分大体还在,正好是一条上山的隐蔽通道。

      四连长并表示如果反攻种子山,四连愿意打头阵,虽然只剩二十几个人了,但带路足够。四连在种子山扔下了一个老连长,一个指导员两个排长,这场子得找回来。

      所谓找场子云云,是笔者的演绎。按照唐满洋的回忆,四连那是“杀红眼了”。

      朱彪没同意,他想给四连留点儿种子。

      不过,既然有这条上山之路,原来的强攻就没有必要了。566团调整部署,袁子兰的一连还是爬后山上去,作为佯攻,唐满洋的三连从炸塌的坑道向上走,负责拿下原来的核心工事。根据朱彪的观察,那里美军放了四个重机枪巢,强攻会带来巨大的损失。

      选择三连打主攻,朱彪有自己的考虑。

      通宝推:思炎,daharry,龙驹坝,月光下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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