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与美国人谈刘晓波 -- 南渝霜华

昨天跟两位白人同学讨论了wavelet。两位都是中文系的博士生，谙熟中文，对中国情况也比较了解。

我挑起话头，说wavelet得奖啦。他们就笑，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I don't like that guy，于是两人脸色就不好看了。我接着讲了wavelet的三百年殖民地论，他们居然没觉得这有多严重（！两位的中国学学到哪里去了……），反问我这能说明他现在做的事不对吗？我又说，wavelet拿了NED的钱，他们不知道NED是何物（我晕），解释了NED是近年来各种颜色革命的幕后推手，他们还是不以为意，可能他们觉得颜色革命本来就是应该的吧。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求他们赞同我的立场了，但还是想跟他们说清楚我支持政府对付殖民刘（究竟何种手段，可以再讨论）的逻辑。

我说，比如在美国，且不说最近因为反恐而对言论自由的压制，就以平常而论，只要你向某人说要杀了他，即便你自己是开玩笑，如果他觉得实实在在受到了威胁，报警，警察就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他们说这个是很切实的威胁，我说好，也就是说，法理上允许公权力在某人仅仅表达了伤害他人意图的时候就采取措施进行预防性制止（极端发展就是《少数派报告》中的情况），那么，有什么理由禁止公权力在某人表达了伤害整个国家和民族的意图的时候采取同样的措施呢？

他们说，共产党不够自信（这也是国内包括河里很多人的看法），说几句话哪里就把国家搞垮了？我说这可不仅仅是网上几句话啊，是全国性的串联。而且，从过往颜色革命的进程来看，最开始都是和平集会，演说，串联，但如果一开始不采取措施的话，到最后就越闹越大，不可收拾。归根结底，这是一个判断问题，而就这种事情而论，中国人对内中政治风险的敏感性显然远远高于你们美国人。

我接着说，中国如果乱成一锅粥，四分五裂，是不是对美国就好了？他们说，这个不行，因为中国经济对美国非常重要，美国需要健康的中国经济。那么，我说，理想的情况是，健康的中国经济，再加上低水平的政治军事实力？他们说那还是不行，因为在越来越多的领域，美国发现自己单干一是力不从心，二是效果不好，还是需要中国在各个领域来合作，发挥影响力。

我说，那好，请两位考虑一下苏联的解体（decomposition），其间经济如何？政局如何？一个帝国形制的大实体在解体过程爆发出的民族仇杀如何？他们提了一下捷克和斯洛伐克，但马上承认这不是中国的情况。对于中国来说，最有说服力的参照物是苏联。

最后，他们已经理解我的思路了。我说，其实，很多国家都对言论自由有各种各样的管制，比如德国对纳粹言论的压制（在美国没事），在我看来，这更多的是一个技巧问题，而不是一个原则问题。其中一位回应说，他不赞赏德国的做法，但他承认德国政府和德国人这种行为的合法性——因为是民选政府嘛。西方人对于程序正义的重视程度，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合法性怎么理解？什么样的行为才具有合法性？这显然也不是一个先验的东西，而是在具体的历史和社会语境中生成的，在不同时空会有很大差异。好歹二位经过西方学院的训练，知道普世价值是非常扯淡的东西，对我这个回应也表示赞同。

最后我说，虽然我对刘晓波不以为然，但我也不是说中国就好得很，不需要任何进步了，blabla，我其实是conservative reformist（保守的改良派）。他们连连点头。这固然是实话，但也是我的“政治正确性”表态，不然被当成政府发言人就非常不好玩了中美双方“坦率地交换了意见之后”，一同泡吧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