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曼斯泰因回忆录:失去的胜利 -- 香山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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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曼斯泰因回忆录:失去的胜利

    失去的胜利

    [德]弗里茨?埃利希?冯?曼施泰因 著

    第一编 波兰战役

    第一章 暴风雨前夕

    自从德国兼并奥地利之后,我就只能从距军事中心很远的一点来静观时局变化。

    一九三八年二月初,当我在德国陆军参谋本部升到第二个最高职位――副总参谋长――

    之后,我的参谋本部军官生涯却突然告终。由于一种阴险的政党阴谋作祟,弗里契上将

    被免去陆军总司令之职,一部分与他有密切关系的部下,包括我本人在内,都与他一起

    被逐出陆军总部。此后我就改任第十八师师长,对一切属于高级统帅部主管范围的事情

    ,当然无权过问了。

    事实上,自从一九三八年四月起,我也必须专心致志于这个师长的份内工作。这是一个

    令人非常满意的任务,但同时也要倾注个人的全部精力,因为当时陆军的扩充工作离完

    成的标准还很远。因为新部队陆续编成,所以那些已有部队必须经常改编。当再武装工

    作正在加速推进,尤其是军官和士官人数也随之激增时,我们想达到的目标――即建立

    内部安定和高度训练的部队从而确保国家安全――对各级指挥官就必须作最严格的要求

    。就我个人而言,这个工作实在是一种满足,因为在柏林住了几年之后,很难得又有这

    种与战斗单位直接接触的乐趣。所以,我特别怀念这最后一年半的和平生活,尤其是那

    些组成第十八师的西里西亚子弟。自古以来西里西亚就一直是优秀军人的产地,所以教

    育与训练这些新部队是一个愉快的工作。

    这个时期有一段小插曲,就是对苏台德区的占领,也就是所谓“献花的战争”。[意义

    就是说当地人民献花迎接德军。]此时我调任勒布上将的集团军参谋长,这才知道陆军总

    参谋长贝克将军因为捷克问题与希特勒之间产生了重大分歧。结果使我深感遗憾,因为

    我敬爱的总参谋长终于辞职了。他的辞职也就切断了我与陆军总部之间的联络。

    所以直到一九三九年夏季,我才知道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已经在准备对波兰进行第一次

    攻势部署,即所谓“白色”作战方案。在一九三九年春季前还没有这类东西存在。相反

    ,我们在东部国界的一切军事准备都是以防御为基础的。

    在上述作战命令中,我被内定为南方集团军群总部的参谋长,总司令为伦德斯特上将,

    那时他早已退休。这个集团军预定展开在西里西亚和摩拉维亚的东部,还有一部分则在

    斯洛伐克。依照这个方案,我们现在就要开始拟定一切详细的作战计划。

    因为集团军群总部平时并不存在,只是在总动员时才成立,所以就先组成一个小型的工

    作组,开始处理有关新的作战命令的事宜。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二日,这个小组在纽海默

    的西里西亚训练区中开始工作。指导工作的是布鲁门特里特上校,他也是一位参谋本部

    军官,并内定在动员时充任集团军总部作战处长。在我个人而言,这是非常难得的好运

    ,因为我对这位能力出群的上校很有信心。在苏台德区危机中,我们曾同在勒布集团军

    中服务,这样就建立了我们之间的友谊,我认为在这种时候能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同僚,

    那是非常有价值的。使我们之间产生友谊的事情,在别人看来或许不值一提。我最欣赏

    布鲁门特里特打电话的姿势。他的工作速度总是快得惊人,他手中握着听筒时,一方面

    对答如流,同时又颇具幽默感。

    八月中旬,南方集团军群的未来总司令伦德斯特上将也来到纽海默。我们所有人都知道

    他的大名。作为大战术的解释者,他是极为卓越的――他是一个天才军人,能在一刹那

    间把握着任何问题的要点。实际上,他的确能够不管一切细节而只注意大问题。他是一

    个老派的绅士,这种典型在过去曾经使生活增加了许多光辉,但现在却已经逐渐化为乌

    有了。这位将军具有一种风度,甚至连希特勒也都为之心折。希特勒对他似乎有一种真

    正的敬仰,即使在两次罢免他之后还留着一点余念。也许希特勒对这种将军如此具有好

    感,主要是因为他代表一种过去了的时代,而这是正好是他所不了解的,同时伦德斯特

    的高贵气质也是他所无法模仿的。

    有趣的是,当我们的工作组在纽海默集合时,我自己的第十八师也在同一训练区中从事

    定期的团级和师级年度演习。

    自从一九三三年以来,我们的祖国一再渡过紧张的危机,我们中的每个人对这种局势都

    颇感不安。将来会如何发展更是无法预料。我们此时的思想和私人间的谈话都是以未来

    的暴风雨为主题,因为天边早已显出风雨欲来的征候。我们都认识到希特勒早已决心要

    把凡尔赛和约所带来的一切领土损失都完全收回来。我们都知道自从一九三八年秋季起

    ,他就已经开始与波兰当局谈判,试图对整个波兰国界问题作一个总解决,不过谈判有

    无进展却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同时,我们也都知道英国有过保障波兰的诺言。我可以大

    胆的说,在陆军中,没有一个人会那样荒唐、无知或是近视,以致认识不到这个保障本

    身所具有的严重意义。单凭这个因素(当然并非唯一因素),就足以使我们深信最后还

    是不会发生战争。照我们看来,即使我们现在所拟定的展开计划真正付之实施,其意义

    也并不一定就等于战争。我们都曾经注意到德国在剃刀边缘上所采取的危险路线,并且

    对希特勒的惊人好运感到不可思议,截至目前为止,他是完全没有使用武力就达到了一

    切政治目的。这个人似乎有一种几乎是万无一失的直觉。一个成功接着一个成功,好象

    永无止境似的――当初谁也没有想到这样光辉的成就,最终使我们一败涂地。过去的一

    切都没有依靠战争。所以我们自己反问道,难道这次就不同么?请看捷克斯洛伐克的例

    子。虽然希特勒在一九三八年也曾经陈兵国境之上,但结果还是没有发生战争。不过这

    一次的情况却比较微妙,而希特勒所耍的把戏也更加危险。而且还有英国的保证问题。

    但是我们又回想到希特勒自己曾经说过,他决不会疯狂到象一九一四年的德国当局一样

    ,贸然发动两线战争。由此至少可以暗示出他还是一个有理性的人,虽然是一点人情味

    都没有。他曾用他那沙哑的喉咙向他的军事顾问们公开宣称说,他并不是一个傻瓜,还

    不至于为了但泽或波兰走廊的问题而投入一次世界大战。

    参谋本部与波兰问题

    波兰在凭借凡尔赛和约兼并了德国领土之后,就一直是德国人仇恨的对象,因为这种兼

    并既无历史根据,也不合乎民族自决的要求。对我们军人而言,在德国国力微弱的时代

    ,波兰一直都是我们痛心疾首的对象。每当我们望着地图时,就会使我们为这种危险情

    况担忧。德国国界是被不合理的分裂了!我们的祖国被肢解了!那条走廊切断了东普鲁

    士与德国之间的联系,使我们有一切理由为这个可爱的省区而感到忧惧!不过话虽如此

    ,德国陆军却还是从未设想要对波兰进行一次侵略性的战争,用武力结束这种状态,除

    了其他考虑以外,还有一个单纯的军事理由:任何对波兰的攻击,都将使德国陷入两面

    或两面以上的战争中,而这却是德国难于应付的。反过来说,我们虽然不想进行一次侵

    略性战争,但是也不奢望与波兰人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讨论如何修正这些不合理的边界问

    题。同时认为有一天波兰人会主动用武力来解决边界问题,那倒似乎是有可能的。自从

    一九一八年以来,我们在这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认识,当德国国力还很微弱的时候,我

    们随时都在作这种准备。一旦当毕苏斯基元帅逝世之后,某些民族主义分子在波兰就会

    获得某种决定性的支持,于是他们就有入侵东普鲁士和衔骼镂餮堑目赡苄裕?过去他每曾经突袭维拉即为先例。不过对这种情况,在我们的军事考虑中,却已经找到了一个政

    治性的答案。假如波兰主动出击,而我们又能够击退他们的进攻,那么德国也许就可以

    获得一个机会,用政治反击的方式来解决这个不愉快的边界问题。

    无论如何,任何陆军将领对于这个问题都没有作过份的奢望。虽然拉本瑙将军在他所著

    《色克特传》中,曾经引证这位上将所说的话:“波兰的存在是不能忍受的,与德国的

    基本需要也不符合。利用它自己的内在弱点和俄国的力量,再加上我们的帮助,应该能

    使其消灭。”可是事实上,因为政治和军事两方面都已有了新的发展,所以这种态度早

    就应该修改了。我们对苏俄军事实力的日益膨胀具有非常明确的认识,而法国依然象过

    去一样对我们充满敌意。它总是在德国的后方寻求同盟国家。但是如果波兰被消灭了,

    那么苏俄对德国而言,将是一个更加危险的法国同盟国,而不象目前的波兰只不过是一

    个缓冲国而已。在德俄两国之间,如果取消波兰(和立陶宛)这个缓冲国,那么这两个

    强国之间就很容易发生冲突。修正德波边界固然对两国都有利,但因为现有情况已经完

    全改变,所以取消这个国家是对德国不利的。

    所以不管我们是否愿意,都应该在我们与苏俄之间保留一个波兰。尽管以军人的立场,

    对于东部边疆的无理割裂十分反感,但无论如何,波兰与苏俄相比,是一个危险性较少

    的邻国。当然,象所有德国人一样,我们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够修订这些国界,使人口主

    要为日尔曼人的地区,依照其居民的天然权利,归还德国。但同时从军事观点来看,如

    果国内波兰人口数量增加了,那也是非常不合理的。德国确实要求与东普鲁士接合在一

    起,但也应顾及波兰要求出海口的愿望。在二十年代结束之前,德国大部分军人对波兰

    问题的看法差不多都是如此。

    可是命运的巨轮再度转动。希特勒上台了。一切都发生了转变,包括我们与波兰关系的

    基础在内。德国与其东邻之间签订了一个反侵略公约和友好条约。我们不再担心波兰会

    发动攻击。同时德俄之间的关系开始冷淡,我们的新统治者在公开演讲中,非常明白的

    说明了他对布尔什维克制度的敌视态度。由于这种新的影响,波兰在政治上可能不再感

    到束缚,但对我们而言,却不再是一个危险。德国的再武装,加上希特勒在外交领域的

    一连串胜利,使波兰缺乏利用这种新的行动自由来对抗德国的可能性。在捷克的瓜分中

    ,波兰曾经提出分我杯羹的要求,从这一点看来,我们与它并非没有谈判国界问题的机

    会。

    直到一九三九年春季为止,德国陆军总部的档案中都没有任何对波兰进行攻势部署的计

    划。在此以前,我们在东方所采取的一切军事措施,在性质上都纯粹是以防御为主的。

    战争?恫吓?

    在一九三九年秋季,这一次真的会发生战争吗?希特勒真想挑起战争吗?或者还是象一

    九三八年在捷克斯洛伐克的情形一样,只想使用极为有限的压力(军事的和非军事的)

    来解决但泽和波兰走廊问题呢?

    是战争还是恫吓?凡是对于政治发展,尤其是希特勒本

    人的意图没有任何真正认识的人,此时对这些问题都感到十分彷徨。

    从各方面看来,尽管有了“白色”作战计划,但却仍然容易理解,在一九三九年八月间

    所采取的一切军事措施都只不过是为了增强对波兰的政治压力而已。自从夏季以来,按

    照希特勒的命令,所谓“东线长城”开始用疯狂的速度构筑工事。许多师(第十八师也

    在内)轮流开往波兰边界上去挖掘工事,几个星期一换班。如果希特勒想攻击波兰,这

    些努力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就算他完全口是心非,企图发动一个两面战争,可是“东线

    长城”却还是无法理解,因为在那种环境下,德国应该采取的惟一适当行动,就是应该

    首先击倒波兰,而在西面暂取守势。相反的解决方案,即在东线暂取守势而先在西面发

    动攻势,是不应在考虑范围之内的,因为不仅兵力对比不利,而且对西面的攻势也还未

    作任何计划或准备。所以如果“东线长城”的构筑在目前这种情况中还有什么理由的话

    ,那么就是可能只是故意把大量部队集中在波兰的边界上以增强政治压力,如此而已。

    甚至在八月下旬,某些步兵师已经展开在奥得河东岸,而装甲与摩托化师也纷纷开入该

    河西岸的集中地区内,但仍然不能认为这是对进攻的真正准备。可能依然只是一种政治

    压力。

    尽管如此,一切日常训练计划还是照样继续进行。八月十三和十四两日,我们在纽海默

    完成了最后一次师级演习,以阅兵式做为结束,由伦德斯特上将充任检阅官。八月十五

    日,炮兵与空军合作,举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射击演习。这一次发生了一个意外的悲剧:

    一整个中队的俯冲轰炸机因为对云层高度判断错误,在俯冲时未能及时拉起,全部坠毁

    在一片森林中。第二天还有一次团级演习,接着全师各单位就纷纷返回防区,继续执行

    其正常驻防任务――这距离他们开往西里西亚国界的时间不过几天而已。

    八月十九日,伦德斯特和我奉命启程去上萨尔兹堡,出席在二十一日举行的会议。八月

    二十日,我们从利格尼茨驱车前往,在林兹附近我妻舅的别墅中过了一夜,于次日上午

    到达伯切斯加登。所有各集团军群总司令、集团军司令以及他们的参谋长都在向希特勒

    报到,此外还有笈?海空军高级将领】这个会议在别墅中的大会客室内举行,从那里可以远眺萨尔兹堡。实际上与其说是会议

    ,不如说是听训,因为自从捷克危机之前在会议中与总参谋长等人发生争论之后,希特

    勒就再也不进行公开讨论了。在希特勒莅临之前不久,戈林先出现了。他的打扮非常特

    别。在此之前,我一直认为我们到这里来是为了某种严肃的目的,但是戈林的出现却仿

    佛是要开一个化装舞会似的。他穿着一件软领的白衬衫,上面罩着绿色的短外衣,配以

    黄皮的大纽扣。下面穿着灰色的短裤和长统灰色丝袜,对他的大肚子颇有衬托之效。不

    过丝袜的这种文雅效果却又被一双大靴子抵消了。最古怪的是他又束上一条红皮镶金的

    刀带,并且挂着一支珠光宝气的短剑。

    我忍不住对我的邻座萨尔穆斯将军耳语说:“我相信这个胖家伙是这里武装得最强大的

    人!”

    希特勒的这次讲话,以后在纽伦堡的起诉“文件”中经常被引证。有人说希特勒说了很

    多粗话,而戈林对战争的来临感到非常高兴,曾经跳到桌子上高喊“胜利万岁!”这些

    话都不尽然。当然,从希特勒的语调上可以知道他已经立下了坚定决心,但他是一个很

    高明的心理学家,在这样的会议中,他的措词一向都是很高尚的。

    格莱勒所著《1939年到1944年德军最高统帅》一书对这个讲话的内容有正确的记载。那

    是以瓦尔蒙上校的战争日记和卡纳里斯将军的速记为蓝本。此外,哈尔德上将的日记对

    这次讲话也有很多可以参考的资料。除了这些记载以外,我觉得还有些事也应加以澄清

    ,那是我在其他场合亲自听希特勒说过的。对我们这批不属于最高阶层的将领而言,所

    获得的印象大致如下。

    希特勒这次是下定决心要使德波问题获得总解决,即使付出战争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不

    过,如果波兰人在德国的压力之下屈服了,那么和平解决仍非毫无希望,而且希特勒深

    信西方国家还是不会诉诸武力。他对这种推论曾经详细加以解释。他的主要理由是这样

    的:①英法两国在军备方面还很落后,尤其在空军和防空两方面更是如此。②如果西方

    国家想对波兰进行任何有效的援助,唯一途径就是攻击齐格飞防线。但西方国家却没有

    这种力量,也不愿进行这种冒险,因为这一定会造成大量的牺牲。③国际情况特别是地

    中海方面的紧张局势,足以使英国的行动自由受到相当限制。④法国国内的情况。⑤负

    责政治家的个性。希特勒认为张伯伦和达拉第都是不敢随便宣战的。

    希特勒对西方国家形势所作的研判,虽然在许多方面都似乎入情入理,但我却不相信他

    的听众已经全部都被说服了。对于他的考虑来说,英国的保证的确是唯一真正的障碍,

    但这却也是非常重要的!

    照我看来,希特勒对于和波兰发生战争时所应做的事情,其所说的一切并不能当作歼灭

    政策来解释,这是纽伦堡起诉书的看法,希特勒要求对波兰陆军作迅速无情的毁灭,这

    完全是军事性的考虑,任何大型进攻作战都应以此为目标。不管怎么说,当时他并未向

    我们提及以后应如何待遇波兰人。

    最使大家感到惊讶,同时也最能造成深刻印象的莫过于公布了与苏俄即将签订条约的消

    息。当我们在旅途中,就已经从报纸上看到了与苏俄签订一个经济协定的消息,这已足

    以引起大家的注意。现在在会议当中,外交部长里宾特洛普又当着我们的面向希特勒辞

    行,说要立即飞往莫斯科与斯大林签订一个互不侵犯条约。希特勒宣布说,利用这个手

    段,他也就夺去了西方国家手中的王牌,今后连对德国进行封锁也都不再有效了。希特

    勒也暗示说,为了便于这个协定的签订,他也在波罗的海方面和有关波兰东部边界的问

    题上对苏俄作了相当的让步,但是他的这种说法却没有任何可以解释为对波兰进行完全

    瓜分的理由。事实上,现在我们知道甚至在战役已经开始之后,希特勒仍在考虑把波兰

    留作缓冲国之用。

    由于听了希特勒的讲话,伦德斯特和我本人(也许还可以假定其他将领也是一样)所获

    得的结论,都是认为战争并非绝对不可避免。有两个因素特别使我们相信――还是象在

    慕尼黑一样,到最后五分钟时,仍然能够获得和平解决。

    第一点,这个德俄条约现在使波兰的地位从一开始就毫无希望。如果英国人实际上已经

    丧失封锁的武器,那么为了援助波兰起见,就必须在西线采取流血攻击的方式,于是在

    法国的压力之下,似乎足以使英国人奉劝华沙当局让步。同样,今后也可以使波兰认识

    到英国的保证实际上已经毫无价值。因为一旦战争爆发,俄国人就一定会攻击它的后方

    以实现收复其旧有领土的愿望。那么在这种情形之下,华沙当局还能不屈服吗?

    另外一个考虑就是我们刚刚出席的会议。这是为了何种目的呢?在此以前,就军事方面

    来说,攻击波兰的意图一直都是尽可能加以伪装。对于在东部地区出现部队的解释是说

    在建造防御工事;为了掩饰向东普鲁士的部队调动,特地安排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坦能堡

    会战纪念大会。德国也未正式动员。虽然这些措施可能不会逃避波兰人的注意,而且也

    显然有当作政治压力的意图,但在行动中还是尽量保密,并同时使用各种不同的欺敌手

    段。可是现在当危机发展到最高潮时,希特勒却突然把所有高级将领都召集到上萨尔兹

    堡来开会――这却是一个很难保密的行动。照我们看来,这似乎正是一种恫吓政策的最

    高表现。换句话说,希特勒也许是雷声大,雨点小,想把这次会议当作最后的压力。当

    我们离开伯切斯加登时,我与伦德斯特上将的看法都是如此。他径自前往我们在内森的

    总部,而我则在利格尼茨与家人盘桓了一天。这一点可以证明在我内心中不相信战争即

    将爆发。

    八月二十四日,伦德斯特上将正式接管集团军群的指挥权。八月二十五日下午三时二十

    五分,我们接到陆军总部所发的电令:

    “执行白色作战计划:D日――26.8:H时――0430”。

    这是战争的决定,这是我们不愿相信它会成为现实的决定,现在终于成为事实了。

    我们的司令部设在内森的圣十字修道院中。当我正与伦德斯特上将共进晚餐之际,陆军

    总部又用电话传达了下述命令:

    “不要开始敌对行动。停止一切部队运动。仍继续动员。对于白色计划和西方计划的部

    署仍照预定速度推进。”

    所有军人都能了解这种在最后五分钟时收回成命的行动所能引起的困难。几个小时之内

    ,三个集团军都已经直向国界前进,所越过的地区从下西里西亚直到斯洛伐克东部,现

    在却又要命令他们停止前进――特别是各级司令部,至少到师级为止,也同时在运动之

    中,而且无线电通讯又受到保密的限制。尽管有这种种困难,我们还是在适当的时候,

    把命令通知到一切有关人员。这对于主管作战和通讯的参谋人员而言,可算是一个卓越

    的成就。虽然如此,在斯洛伐克东部有一个摩托化团,只是当一位军官坐着“斯图卡”

    联络机在黑暗中降落在纵队前方才把他们给止住。

    为什么希特勒会在此时突然叫停,他并没有把原因告诉我们。我们听到的消息只是说谈

    判仍在继续。这是值得注意的,我们军人对于这样的领导,不免信心动摇。因为发动战

    争的决定,对一个国家元首而言,可说是最严重的事情,怎么可以如此反复无常。任何

    人在作了这样的决定之后,似乎决不可能在几个小时之内又打消这种意图――尤其是从

    军事意义上来说,这将使他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当我在叙述上萨尔兹堡会议的时候就

    已经指出,所有在军事方面的行动都是以突然袭击为目的。一切动员都没有公开宣布,

    第一批征召入伍之期定在八月二十六日――这也正是预定的入侵日。也就是说当我们进

    入波兰境内时所能使用的兵力仅限于已有的全部装甲和摩托化部队,加上数量有限的步

    兵师――那是已在边界地区部署或是可以立即作战的。

    可是现在想乘敌人不备以捕捉敌人的机会却已经不复存在。因为即使部队是在黑夜中向

    边界后方的集中地区运动,但却仍然无法避免敌人的注意,尤其是在奥得河以西集结地

    区的摩托化部队,为了渡河必须要在白天里排列成队形。所以,如果真是准备作战,那

    么现在就必须采取新的措施,命令所有已经动员的兵力,都悉数侵入敌境,无论如何,

    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已经丧失了。

    由于对发动战争的原始决定不能归咎于希特勒禀性轻率或凡事不加考虑,所以我们只能

    认为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外交战的延续,目的只是对波兰人增加压力而已。因此,当我们

    在八月三十一日十七时,再接到:

    “D日――1.9:H时――0445”的新命令时,伦德斯

    特上将和我都还是深表怀疑,尤其是并未听说谈判破裂的消息。在我们自己的集团军群

    内,无论如何,因为有了八月二十五日的经验,所以就准备好了一切预防措施,以防另

    一次悬崖勒马。上将与我一直等到午夜,一心希望又会来一次收回成命。

    直到午夜已经过去之后,一切停止作战的最后可能都完全不存在了,从此不再有任何疑

    问,只有凭武力来解决了!

    • 家园 偶也喜欢,顶,谢谢
    • 家园 曼斯泰因我最欣赏的二战将领。谢谢居士,我已下载
      • 家园 二战德国名将曼施坦因的经典之作--“北顿涅茨奇迹”

        挽狂澜于既倒的“北顿涅茨奇迹”

        --二战德国名将曼施坦因的经典之作

        作者:文锋

        1942年11月下旬,正在苏德战场北翼筹划夺取列宁格勒的战役的德国名将、野战第11集团军司令曼施坦因陆军元帅,被希特勒紧急派遣到顿河前线,出任新成立的“顿河”集团军群司令官。原来,在该方向上作战的“B”集团军群出现了严重的危机,保卢斯上将指挥的德国陆军野战第6集团军全部及霍特上将指挥的坦克第4集团军一部共22个师、33万人,已经在苏军发动的强大反攻中被合围于斯大林格勒地域。希特勒命令曼施坦因:在苏军的重围中撕开一条口子,救出被合围于斯大林格勒地域的第6集团军!

         

        同死神赛跑

        希特勒之所以选择曼施坦因而非他人,乃是因为他对这位元帅的战略洞察力和指挥能力佩服之至。1940年,德国之所以能够在仅仅44天内就横扫整个西欧,将自诩“欧洲第一陆军强国”的法国打得屈膝投降,取得上次大战苦斗四年半仍未到手的胜利,“曼施坦因方案”实在功不可没。苏德战场上,曼施坦因也迭创佳绩,最著名的是1942年初夏的克里米亚之役。5月,他指挥德军第11集团军先取刻赤半岛,俘虏苏军达17万之众,而自己仅损失7千余人。7月,再陷防御极其坚固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俘虏苏军9万余人,而德军的伤亡不过2万余人。经此两战,使拥有3个集团军的苏军克里木方面军全军覆灭,导致苏军在战场南翼的战略态势急剧恶化,曼施坦因也因此而晋升为陆军元帅。

        然而这一次,曼施坦因明白,元首交给他的是一项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顿河”集团军群下辖德国野战第6集团军、坦克第4集团军、意大利第8集团军、匈牙利第2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3、4集团军,里希特霍芬上将指挥的德国空军第4航空队的部分兵力,约500架飞机负责支援。然而,尽管架子很大,但它实际上根本算不上集团军群,在包围圈中的第6集团军受希特勒的直接控制,曼施坦因手中名义上虽然有30个师,但具有进攻能力的部队实际上只有两个不满员的装甲军,它甚至还比不上1941年德军入侵苏联时的一个集团军。

        曼施坦因凭着这点可怜的兵力,不但要在苏军的重重包围中杀开一条血路,救出被围的第6集团军,而且还要在苏军日渐增强的压力下,保障已深入高加索腹地的“A”集团军群两个集团军后方交通线,其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曼施坦因根据进攻距离和自己的实力,认为第6集团军得向西同时突围,并通过打开的走廊撤离斯大林格勒,在顿河西岸建立牢固的战略正面。但希特勒顽固地坚持“吞下去的东西不能吐出来”的立场,不准作任何撤退。他只答应从高加索和西欧为曼施坦因调集部队。

        当时德军极端缺乏预备队,而能够拼凑到的部队在漫长的交通线上行进得又极其缓慢。因此,同获得强大增援的苏军相比,曼施坦因手中可调动的机动兵力实在少得可怜。就连他总部的警卫部队都是由一营哥萨克志愿人员组成的。

        曼施坦因最后只能将现有兵力编成两个战役集群,即:以装甲第48军为核心的“霍利特”战役集群(位于距斯城70公里的托尔莫辛地域)和以装甲第57军为核心的“霍特”战役集群(位于距斯城130公里的科捷尔尼科夫斯基地域)。他计划分两路向斯大林格勒实施向心钳形突击,由装甲第57军实施主攻,装甲第48军担任助攻,对苏军实施合击,以求出其不意之效。然而,由于苏军在齐尔河地区从北面不断施加压力,“霍利特”集群已被牵制得无法动弹,实际上只能由“霍特”集群单独担负起援救任务。

        希特勒调集的援兵迟迟不能到齐,原定于12月8日发起的解围战被迫推迟,而第6集团军的处境日趋危急。12日,曼施坦因怀着沉重的心情,严令“霍特”集群冒着大雪发起进攻。此举冒着极大的风险,苏军一旦突破“顿河”集团军群侧翼的脆弱防线,就可以攻抵截断德军南翼两个集团军群的一切后方交通线的致命位置。为救出第6集团军,曼施坦因已经是在拿“顿河”和“A”两个集团军群的命运来做孤注一掷了,他自己称之为“生与死的竞赛”。

        在最初一个星期的战斗中,曼施坦因进展顺利。“霍特”集群以230辆坦克为核心,突破了苏军防线,于19日攻抵梅什科瓦河畔,推进到距第6集团军只有45英里的地方。夜晚时分,被围部队已能看到大雪覆盖的草原那一边援兵发出的信号弹了。希特勒最高统帅部沉浸在一片乐观气氛之中。

        然而就在这紧急关头,苏军统帅部果断地修改了原定战役企图,准备向罗斯托夫实施深远突击的西南方面军现在转过来对付曼施坦因。12月16日,瓦杜丁上将指挥的西南方面军主力和沃罗涅日方面军一部,共40余万人,1000余辆坦克,在空军两个集团军300余架飞机的支援下,向负责掩护整个南翼德军,包括高加索方向德军深远后方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起强大攻势。两天后,由7个意大利师和1个德国师扼守的意大利集团军的整个正面都被突破了,意军丧失了有组织的抵抗能力而狼狈溃逃,苏军开始向德军的防御纵深挺进。

        曼施坦因预感到这已是挽救第6集团军的最后一次机会了,遂鼓起极大的勇气,毅然违抗希特勒的命令,向保罗斯发出立即突围的命令。然而,性格软弱的保罗斯固执地按兵不动,放弃了这一线生机。

        此后,“霍特”集群在梅什科瓦河北岸遭到苏军新锐部队的顽强阻击,曼施坦因动用了最后的预备队也未能突破苏军防御。在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里,这里所发生的激战和后果,其历史意义是难以估计的。战后,德军将领梅林津在他那本著名的《坦克战》中认为,第三帝国命运的转折点就是在这里的战斗中被决定的。

        为了阻止苏军的进攻,德军不但动用了“霍利特”集群,投入了全部航空兵,而且还从苏德战场其他地段和西欧调来了8个师,但是,由于他们是逐次投入交战的,所以并未能扭转败局。到23日,瓦杜丁所部已南下180公里,直插托尔莫辛北侧,威胁着整个“顿河”集团军群的侧翼和后方。“霍利特”集群被迫从奇尔河向北顿涅茨河退却,德军战线在米列罗沃以北出现了一个宽达100多公里的缺口。

        捉襟见肘的曼施坦因,怀着沉重的心情,从“霍特”集群中抽出最精锐的第6装甲师转向西北,去阻止如潮水般涌来的苏军。直到月底,德军使出浑身解数,好不容易才守住了北顿涅茨河与亚速海之间的顿河下游,保住了最后的退路。但意大利第8集团军和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均已被击溃,被俘者达6万余人。

        此时,“霍特”集群实力大减,坦克只剩下35辆,进攻已成强弩之末。苏军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乘机于24日对德军转入反攻,战至26日,德军装甲第57军全部拚光,左右担任掩护的残余部队开始向后溃退。29日科捷利尼科夫斯基落入苏军之手,至此,德军已被击退到距斯大林格勒200公里以外的地区。救出第6集团军的最后的一线希望实际上已经破灭了。

        曼施坦因在其回忆录中这样写道:“12月12日开始的救援第6集团军的作战遭到了失败,起码是暂遭到了失败。那么,在当时复杂的情况下,是否还有任何希望再做一次尝试呢?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在如今可以彻底研究集团军群正面整个事态的条件下,看来只能是否定的。”苏军已完全有可能从科捷尔尼科夫斯基沿着冬季草原上的道路突向罗斯托夫,攻入“A”集团军群后方,切断德军渡过顿河进入顿巴斯的最可能的退却道路。

        现在,曼施坦因只能放弃第6集团军,任其听天由命了。他现在主要考虑的怎样保障处境已变得相当危险“A”集团军群40万人马从高加索安全撤退的问题了。

        顿河中游和科捷尔尼科夫斯基地域交战的结局,使苏军在苏德战场的整个南翼都具备了发展进攻的条件。苏联最高统帅部认为,在外高加索发起大规模进攻战役的时刻已经到来了。同时,命令沃罗涅日方面军在布良斯克和西南两个方面军的配合下,在顿河上游扩张战果,击破掩护库尔斯克和哈尔科夫两方向的德军“B”集团军群主力,西南方面军则受命向北顿涅茨河推进。根据这个企图,南翼德军三个集团军群总数达一百个师的兵力要受到苏军新的打击。

         

        雪崩北顿河

        1943年1月1日,叶廖缅科指挥的南方面军和丘列涅夫指挥的南高加索方面军,投入105万人,坦克1200余辆,在900架飞机支援下,发起北高加索战役,其主攻指向罗斯托夫,以图彻底击溃北高加索的德军“A”集团军群。7日,叶廖缅科的先头部队已攻抵距罗斯托夫60公里处,逼近“顿河”集团军群司令部。

        曼施坦因痛感整个德军南翼的安全已受到严重威胁,如果罗斯托夫失守,两个集团军群都将一股脑儿地被装入“口袋”。而他手中已无可用的预备队,在苏军展开进攻的宽达700公里的地带内,德军只有18个师,战役战术密度低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顿河”集团军群内的3个盟国集团军都已溃不成军,而德军根本没有现成的兵力来接替他们。因此,“顿河”和“A”集团军群的撤退已变得极为迫切。

        然而,被高加索的石油、顿涅茨盆地的丰富资源深深吸引的希特勒极不愿意作这种军事上合理的的撤退。曼施坦因和德国陆军总参谋长蔡茨勒都警告说,如果非要寸步不退,死守到底,两个集团军群势必全军覆灭,人地两失。最后希特勒终于同意撤退,但只是部分撤退,他还指望在顿河以南守住一条防线,在北高加索保住尽可能多的地方,至少可以保住迈科普油田。这时,坦克第1集团军距离罗斯托夫还有大约400英里的路程,曼施坦因被迫停留在顿河两岸,继续进行着艰苦的浴血战斗。他后来在回忆录中承认:“到了1943年1月中旬,东线南翼的作战情况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阶段”。如果不能给“顿河”集团军群增援足够的兵力,则前途不堪设想。

        就在曼施坦因苦苦支撑,局势日趋危急之时,灾难又一次降临到德军的头上,魏克斯元帅指挥的德军“B”集团军群在顿河上游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战线开始崩溃。

        1943年1月14日,在最高统帅部代表、总参谋长华西列夫斯基大将的亲自指挥下,沃罗涅日方面军4个集团军和西南方面军第6集团军,近30万人,900辆坦克,沿三个方向对“B”集团军群南翼实施向心突击,此即奥斯特罗戈日斯克--罗索什战役。4天后,匈牙利第2集团军、意大利阿尔卑斯山地步兵军以及德军装甲第24军,总计有13个师遭到合围 ,在猛烈的暴风雪中,大部被歼,德军装甲第24军军长汪戴尔上将战死。15天内,苏军就击溃和重创敌军21个师,俘虏8万6千余人。德军的溃败如此迅速,以至于其统帅部还来不及采取必要的措施来保障扎尔穆特指挥的德军第2集团军的南翼,这个集团军已深深地陷入沃罗涅日方面军和布良斯克方面军的包围中。

        此时,华西列夫斯基大将和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员戈利科夫上将抓住这一极为有利的战机,不待合围于罗索什的敌军被全部歼灭,就抽出第40集团军在布良斯克方面军第13集团军的配合下,于24日从南北两面,对沃罗涅日突出部的德军第2集团军两翼实施突击,以图围歼其基本兵力。此即沃罗涅日--卡斯托尔诺耶战役。已陷于相当危险的境地的德军被迫放弃沃罗涅日城后撤。4天后,卡斯托尔诺耶失守,德军第2集团军的主要退路已被切断。7个德国师和残存的两个匈牙利师拼力向西突围,其中大部分部队冒着摄氏零下25度的严寒长途跋涉了120英里,其重型装备几乎损失殆尽。直到2月月中,德匈军才得以突围成功。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B”集团军群就几乎全部被击溃,德军第2集团军伤亡惨重,丢掉了大部分技术兵器;匈牙利第2集团军几乎全军覆没,损失10万人之众。意大利第8集团军只有阿尔卑斯山地步兵军的少数部队幸免被歼。在意军第8集团军地带内作战的德军只剩下几个师的残部。“B”集团军群同北侧的“中央”集团军群和南面的“顿河”集团军群已失去联系,接合部处于威胁之下。在德军防线上出现了一个宽达400公里的防守薄弱的缺口,苏军的重兵集团,现在正从这个巨大的缺口中势不可挡地向前涌进。

        战局的恶化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曼施坦因的处境已变得十分险恶。希特勒迅即撤销了“B”集团军群,将其所属部队分别转隶“顿河”和“中央”集团军群指挥。这样,曼施坦因所负责的正面扩大到700公里,可是和以往一样,负债总是比遗产更多。

         

        险退高加索

        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不得不在1月27日做出从高加索撤退的明确决定。克莱斯特上将指挥的“A”集团军群一分为二,马肯森上将的坦克第1集团军奉命与曼施坦因会合并转隶“顿河”集团军群,耶内克上将的野战第17集团军则退到高加索西端的塔曼半岛,“以图吸引尽可能多的苏军兵力。”曼施坦因则获准撤退到顿河下游以西地区。

        德军的撤退形象地说,就是要把战线最南面向高加索方向伸出的巨大“阳台”收回来,退到罗斯托夫以西,拉直并且缩短战线,这样从收回的兵力中可组织起预备队配置在后方留作机动。从计划来看,撤退很简单,主要是将坦克第1集团军从东面跳到西面,但这种“蛙跳”具体实施起来难度极大。在撤退期间,曼施坦因所部无一日不处在惊涛骇浪之中,他们在战斗中早已疲惫不堪,在苏军的压力下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但仍然死死坚守罗斯托夫,掩护坦克第1集团军从高加索撤出。最后连他们自己也差点陷入被包围的绝境,只好由克莱斯特返身回来求援。就这样克服几次危机后,坦克第1集团军带着大量物资装备,终于逃出高加索,2月14日德军才最后放弃了罗斯托夫。

        就时间、空间、兵力和气候条件而论,这场撤退的确可以说是一次极为卓越的军事行动,英国著名军事史学家利德尔-哈特称之为“奇迹”。曼施坦因的卓越指挥使他获得了一次很高的声誉,克莱斯特也因此晋升为陆军元帅。

        然而,曼施坦因所面临的危机并未就此消除,相反却继续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顶点。1943年2月2日,被围于斯大林格勒的德军第6集团军彻底覆灭。苏军的重兵集团挟大胜之余威,继续从北面向西南方向实施大纵深迂回,以图围歼整个南翼德军集团。而根据德军的估计,“顿河”集团军群与当面的苏军相比,兵力已居于1:8的绝对劣势。

         

        突向哈尔科夫

        斯大林格勒战役的结局,使得苏德战场的战略形势发生了有利于苏联的急剧变化,它极大地增强了苏联统帅部的信心和决心。德国最强大的1个集团军和它的3个盟国集团军已被消灭,德军另外3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德军及其盟军至少有50个师已不复存在,其他损失加起来大约还有25个师,技术兵器的损失相当于各兵种45个师的技术兵器的总和,也等于德军在苏德战场以往整个作战期间的损失。

        最高统帅斯大林在1943年1月25日下达的训令中指出,自从斯大林格勒反攻以来,在苏德战场全线,苏军粉碎敌人102个师,仅俘虏就达20余万,缴获的火炮就达1万3千门。敌人的防御已在宽大的正面上被突破,许多地点和地段空了出来,只由零散的战斗群掩护着,敌人的预备队已经枯竭,剩下的少量预备队正分散地和零星地投入战斗。

        与斯大林一样,许多前线的方面军司令员都认为,苏军在斯大林格勒附近所夺得的战略主动权仍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敌人暂时还不可能夺去。此外,还认为在第聂伯河以东或者在苏德战线的中段,德军在最近的将来不可能采取什么大规模的反攻行动。

        根据这种估计,最高统帅部乐观地表示:“合围并各个歼灭顿巴斯、外高加索和黑海集团的有利形势已经到来了。”为此,应当不给敌人以喘息之机,继续在苏德战场的整个南翼采取攻势,在多个方向上连续实施突击以发展胜利,迅速攻占库尔斯克、别尔哥罗德、哈尔科夫以及苏联迫切需要的顿巴斯。他们相信:沃罗涅日方面军向库尔斯克、哈尔科夫的进攻、西南方面军向顿巴斯的进攻与南方面军和北高加索方面军在顿河下游及北高加索所实施的几次战役结合起来,必然导致敌军整个南翼的崩溃。

        这样,未经战役间歇,苏军就在库尔斯克、哈尔科夫和顿巴斯等几个方向上同时展开。而当时的情况是:各部队已进行了将近两个半月的进攻战斗,人员和装备严重缺额,全体人员已经疲惫,泥泞季节又已到来。苏军实际上已经接近攻势的极限了。

        2月1日,沃罗涅日方面军正式开始实施以夺取哈尔科夫和库尔斯克地域为目的的“星”战役。其右翼的第60集团军于8日顺利地解放了库尔斯克。而方面军主力则前出到北顿涅茨河,于9日解放别尔哥罗德,10日进抵哈尔科夫接近地,在这里他们遭到了从西欧调来的党卫装甲第2军的顽强抵抗。戈利科夫拼出死力昼夜猛攻,德军抵挡不住苏军的强大压力,终于在15日放弃了哈尔科夫。

         

        冒险的“跳跃”

        瓦杜丁在1943年1月初给总参谋部的报告中判定,德军“顿河”和“A”两个集团军群正大规模西撤至第聂伯河以西。根据这种判断,瓦杜丁建议,利用苏军对顿巴斯的有利态势,应组成强大的快速突击群,向黑海沿岸的马里乌波尔方向实施深远突击,将德军南翼两个集团军群的退路截断,围而歼之。

        由于瓦杜丁在此之前的各次战役中有出色的表现,总参谋部一直很尊重他的意见和判断。所以“德军在向第聂伯河以西逃窜”的误断不仅为苏军总参谋部所接受,而且为最高统帅部所认可。1月19日,代号“跳跃”的顿巴斯战役计划被批准。

        为了向马里乌波尔实施深远突击,建立了由方面军副司令员波波中将指挥的快速集群,其编成内有4个坦克军和3个步兵师,据苏方战后透露,它总共只有将近180辆坦克。这个快速集群与第6集团军和近卫第1集团军一起,组成了方面军的突击集团,直接指向曼施坦因后方交通要点和第聂伯河各渡口。

        这一战役带有相当的冒险性,其目的是在顿巴斯合围一个比在斯大林格所合围的还要大得多的敌军集团,而西南方面军的状况远不适应这一相当复杂的战役的要求。此外,德军退向顿巴斯更接近自己的后方基地。而西南方面军则离基地越来越远,又无铁路可以利用,供应不得不用汽车运输,而汽车消耗很大,数量也很少。

        1月29日,顿巴斯战役正式开始。战役头几天,苏军进攻速度很快。至2月18日,突击集团前进了60到80公里,攻抵第聂伯罗河各主要渡口附近。刚刚死里逃生的南翼德军,似乎又要被收进苏军的罗网。

        然而,面对苏军从北面对“南方”集团军群实施纵深包围的危险,老谋深算的曼施坦因毫不惊慌,他早就注意到苏军的后勤补给线已经太长,侧翼相当薄弱。只要抓住时机,给苏军的侧翼狠狠一击,就能将苏军打个落花流水。但他手中没有现成的预备队可用,只有将部队从北顿涅茨河和顿河下游地区撤往米乌斯河一线,通过后撤收拢部队,才能攥成一个颇有力量的铁拳。

        经过不止一次的争取,曼施坦因终于在2月6日获准将“霍利特”战役集群撤往米乌斯河地区,并将坦克第4集团军从顿河下游调往集团军群左翼。这样,他得以腾出相当大一部分兵力来改善战役态势和建立预备队,在哈尔科夫西南顺利地变更了部署,建立了两个准备反攻的突击集群。

        到2月月中,沃罗涅日方面军和西南方面军的进攻能力已消耗殆尽,进攻逐渐停顿下来,部队损失重大。波波夫集群内完好无损的坦克已所剩无几,坦克第3集团军所属各旅的坦克已减少到屈指可数的地步。这两个方面军几乎完全得不到空中支援,因为靠近前线的机场已被炸毁,而远处机场的歼击机又不能给予进攻部队以可靠的掩护。南方面军解放罗斯托夫后,跟踪追击退却的德军,于2月17日进抵米乌斯河地区,在这里他们未能突破德军的稳固防御,进攻在此受阻。

        但是,戈利科夫每天都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说,敌人的大量部队正向西撤退。而瓦杜丁也认为德军的行动是向第聂伯河以西逃窜,尽管他的波波夫集群向南方发展突击的所有尝试均未奏效,而左翼助攻的各集团军也未能突破德军防御。德军为了变更部署而实施的调动仍然被误认为是逃跑,是避开在顿巴斯作战,是为了尽快逃往第聂伯河西岸。虽然苏军燃料弹药不济,运输日趋困难,连前线所需的最低限度的半数都达不到,瓦杜丁却存侥幸心理,企望在攻击中取之于敌。在这种情况下,苏军统帅部决定继续进攻,给各个方面军下达了新的任务,企图击溃“南方”集团军群,并一直攻到第聂伯河直至基辅。

        现在双方处于这样一种戏剧性的态势中,苏军进攻的矛头已威胁整个南翼德军的后方交通线;已收拢起来的德军也威胁着苏军进攻部队的后方交通线。表面上看双方相互构成威胁。但实际上力量雄厚的一方才构成真正的威胁。苏军已成强弩之末,而此时,曼施坦因的反攻准备已行将就绪。

        2月13日,“顿河”集团军群正式改称“南方”集团军群,下辖坦克第1、4集团军以及“霍利特”和“肯普夫”两个战役集群,为稳定苏德战场南翼,希特勒给该集团军群增调了8个师。到2月18日,曼施坦因手中已拥有30个师,其中包括13个装甲师和摩托化师。

         

        顿巴斯之战

        哈尔科夫的失守使希特勒极为恼怒,2月17日,他飞抵位于扎波罗热的“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那里的状况已引起人们的恐慌,瓦杜丁的突击集团距第聂伯河已经只有30英里了。希特勒已打算解除曼施坦因的职务。

        然而,曼施坦因利用这个机会,向希特勒提出了他苦心筹划的反击建议:首先粉碎进逼第聂伯河的西南方面军,将其逐过北顿涅茨河,随后对哈尔科夫地域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实施突击,重新夺取哈尔科夫。曼施坦因认为。苏军在上一阶段的进攻中前进过快,已超过其支援和补给的距离,加之苏军缺乏有效的空中支援。所以只要德军能及时集中兵力,反攻会取得成功。希特勒感到曼施坦因言之有理,便批准了他的计划。

        2月19日,曼施坦因使用早已作好反击准备、在罗斯托夫以西集结的第1和第4坦克集团军,对瓦杜丁的右翼打出了狠狠的一记重拳,参加反攻的德军共11个师(其中7个装甲师),800余辆坦克,它们得到约750架飞机的空中支援。

        从20日起,德军坦克第1集团军之装甲第40军在大量航空兵的支援下,开始包围波波夫集群,双方展开激烈战斗,苏军损失严重。波波夫觉察到面临的形势非常危险,于是在当天夜间请求方面军司令员允许他后撤,但瓦杜丁当即予以拒绝,而是要求他完成原定任务,继续发展进攻。可是波波夫集群已没有能力完成这一命令了,它总共只剩下25辆完好可用的坦克,不仅没有能力向优势的敌人进攻,而且连守住已占领地区也很困难。

        22日,曼施坦因又将坦克第4集团军之装甲第48军投入战斗,猛攻瓦杜丁的右翼。苏军第6集团军陷入极其困难的境地,他们不得不向东退却,部分部队遭到合围。23日日终时,德军装甲第48军和党卫装甲第2军已在巴甫洛格勒地域会合,截断了孤军冒进到扎波罗热接近地的苏军坦克第25军的退路。

        苏军最高统帅部和瓦杜丁对面临的威胁仍然估计不足,迟迟未能作出后撤的决定。直到25日才决定将西南方面军右翼部队撤至北顿涅茨河地区。苏军被迫在德军连续不断的打击下仓皇后撤,损失极其惨重, 波波夫集群基本上被全部歼灭了。直到3月3日,瓦杜丁所部才退至北顿涅茨河对岸。

        曼施坦因在其回忆录中声称:此战,苏军共有8个军、10个步兵师和5个特种旅都被击溃,战场上遗尸2万3千具,德军缴获坦克615辆,火炮354门。由于德军兵力太少,不能构成一个连续的合围圈,所以大多数的苏军还是跑掉了,只有9千余人被俘。

        最高统帅部要求沃罗涅日方面军援助友邻。遭到极大削弱的第69集团军和坦克第3集团军转而向南,但他们无法突破敌人的防御。这就使沃罗涅日方面军的战役态势大为恶化,它的左翼已经暴露,不得不停止了进攻,在全地带转入防御。

        此时方面军已极度虚弱,人员和武器损失巨大,总共只有70辆坦克,许多步兵师的人员不足4000人,后方运输线长达250到300公里,武器、弹药和燃料奇缺。没有战役预备队,从后方调集的增援部队尚在途中。鉴于哈尔科夫附近的形势急剧恶化,斯大林命令刚刚晋升元帅的华西列夫斯基返回沃罗涅日方面军,协助方面军指挥部抗击敌人的反攻。

         

        重占哈尔科夫

        曼施坦因在变更部署后,指挥坦克第4集团军和“肯普夫”战役集群开始向哈尔科夫、别尔哥罗德方向实施纵深突击。参加突击的德军共有17个师,其中有6个装甲师。

        3月4日,德军开始对苏军坦克第3集团军实施强有力的突击,苏军虽然奋勇抗击,但仍不能阻止德军的强大突击。9日日终前,苏军防御中出现了一个45公里宽的缺口,由于兵力不足,无法封闭这一缺口。最高统帅部从西南方面军和预备队中抽调了三个坦克军交给戈利科夫指挥,但是这些部队本身已元气大伤,因此也未能阻止德军的进攻。

        连续不断的战斗使苏军第69集团军和坦克第3集团军极为疲惫,他们无力抗拒德军的突击,坦克损失惨重。这样,沃罗涅日方面军的情况变得异常危险了。并出现了德军可能进入中央方面军后方的危险。为了防止新的不幸,苏联大本营不得不采取紧急措施,将第21集团军和坦克第1集团军调往别尔哥罗德以北奥博扬地域,从南面掩护库尔斯克方向,以解除对中央和沃罗涅日两个方面军后方的威胁,同时将斯大林格勒附近的第64集团军急速调给沃罗涅日方面军指挥。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3月14日,在曼施坦因的指挥下,冲劲十足的党卫装甲坦克第2军成功地合围了哈尔科夫城。当天晚上,戈利科夫被迫下令放弃该城。17日凌晨,坦克第3集团军突出重围,但其主力被德军歼灭殆尽,坦克第15军军长科普佐阵亡。该集团军残部退向北顿涅茨河并编入西南方面军。经此一战,沃罗涅日方面军后退了100公里以上。

        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失利使斯大林极为恼怒,他对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赫鲁晓夫大加雷霆,并决心撤掉戈利科夫的职务。为挽救危局,朱可夫元帅奉命紧急赶往前线亲自指挥作战,最高统帅部预备队和友邻方面军中可能调动的部队都被用来堵塞缺口。

        曼施坦因极想乘此机会,与北面的“中央”集团军群一起,对库尔斯克实施相向突击,围歼突出部内的苏军重兵集团,并缩短德军战线。然而,面对苏军强大兵力的阻击,德军兵力有限,加之大地已经解冻,曼施坦因不得不在27日停止了进攻。

        叶廖缅科在《战争年代的总参谋部》中说,这场战役的失利是“因为油料不足和敌人于2月19日出乎意料地发起了反攻”,并承认是因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胜利而过分乐观,低估了德军实力所致。

        这场会战意义深远。德军在斯大林格勒遭到的灾难性失败,导致其南翼集团面临被全歼的危机。曼施坦因在极为险恶的局势下,凭借其出色的指挥,挽狂澜于既倒,将一场艰难的大规模撤退战紧接着发展成一个成功的反击战,一举重创了苏军两个方面军,从而解除了斯大林格勒战役所带来的南翼危机,德军重新获得该战线的战场主动权,稳定了战局。此役因此被称为“北顿涅茨河上的奇迹”。战后曾有人说过,如果不是这次成功的反击战,第三帝国的覆亡至少要提前一到两年。

        这一战役,充分体现了曼施坦因作战指挥艺术之高妙,在军事史上可供后人借鉴之处甚多,从而成为他的经典之作,无愧于“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伟大的战略家”之美誉。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二章 战略形势

      第一编 波兰战役

      第二章 战略形势

      下述三个因素在波兰战役中对战略形势具有决定意义。

      -德军的兵力优势――其先决条件为德国当局准备在西线接受相当冒险,以便集中主力对

      付波兰。

      -地理方面的情形使德军可以分别从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以及斯洛伐克用钳形运动来围歼

      波军。

      -从一开始,苏俄在波兰后方就一直构成潜在的威胁。

      德国的战斗序列与作战计划

      德国的计划人员决定在西线尽量接受上述冒险。陆军总部对波兰发动攻击时,所用的兵

      力为四十二个师的正规部队(包括一个新成立的装甲师,即第十装甲师)和一个由奥得

      -瓦尔塔盆地中的要塞部队所新编成的步兵师,即第五十师。一共为二十四个步兵师、三

      个山地师、六个装甲师、四个轻装甲师、四个摩托化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此外还有十

      六个新成立的师,只有在总动员之后才能编成,预定用在第二波到第四波攻击之间。这

      些部队最初当然不能算是第一流的部队。号称希特勒近卫师的党卫军师和一两个加强党

      卫军集团军也都奉命参加波兰战役。在西线方面只留下十一个正规师,一些大约相当于

      一个师的要塞部队(以后改编为第七十二步兵师)和三十五个新编师,作为第二线到第

      四线的部队,完全没有装甲或摩托化部队。所以虽有四十六个师的兵力,但其中只有四

      分之三适合作战需要。

      第二十二步兵师,曾经接收了一个空降师的训练与装备,留在德国境内供陆军总部直接

      调遣。

      德国空军主力也用在波兰方面,共分两个航空队,在西线方面只留下一个较弱的第三航

      空队。

      如此分配兵力,德国当局所冒的风险确实相当巨大。因为波兰战役的短促是出人意外的

      (这种结果有一部分是由于失败者本身的错误所造成),而更重要的是当波兰战败之际

      ,它的西方盟国又完全采取坐视态度,所以这些冒险才不为人所注意。

      应该认识到,这时的德国统帅部已经知道法国陆军的实力在九十个师左右。实际上,在

      一九三九年秋,法国在三个星期之内,一脖喑?08个师的兵力。[根据蒂佩尔斯基的记

      载]――其中包括五十七个步兵师、五个骑兵师、一个装甲师和四十五个预备师,此外

      还有强大的坦克和炮兵部队支援。(注:不过在最初阶段,这些兵力中有一部分留在北

      非和阿尔卑斯山的国界上。)法国的预备师都是由受过充分训练的预备役人员组成,而

      德国的新部队却大部分是由新兵或第一次大战中的老兵组成。

      所以毋庸置疑的是,从第一天起,法军在西线的兵力就已经大大超过德军。另一方面,

      英国对于陆地兵力所做的贡献却十分有限。一共只有四个师,甚至于到十月上旬才到达

      欧陆。

      德军对波兰的作战计划基础,是想尽量利用其边界的形势,以便从一开始起即能包围敌

      人。所以德军的部署是在侧面上分成两个距离颇远的集团,而留下中央地区(奥得-瓦尔

      塔盆地)几乎门户洞开。

      -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波克上将,参谋长萨尔穆斯将军。下辖两个集团军,包括五个步

      兵军和一个装甲军。一共有九个正规步兵师(包括新成立的第五十步兵师,由要塞部队

      改编而成,并不满员),八个新动员的步兵师,两个装甲师(加上新成立的“坎普”坦

      克任务部队),两个摩托化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一共二十一个师。此外在东普鲁士

      还有柯尼斯堡和罗兹的要塞部队,在波美拉尼亚还有内兹旅。

      在这个集团军群中,第三集团军在东普鲁士境内展开,集团军司令为库茨勒将军,第四

      集团军在波美拉尼亚境内展开,集团军司令为克鲁格上将。这个集团军群的任务是切断

      波兰走廊,把骑兵兵力集中投掷在维斯瓦河东岸,再向东南或南方前进。在突破那累夫

      河一线以后,就从背后攻击维斯瓦河上的波兰守军。

      -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伦德斯特上将,参谋长曼斯泰因将军。这个集团军群的兵力比较

      强大。它包括三个集团军:第十四集团军,司令为利斯特上将;第十集团军,司令为赖

      歇瑙上将;第八集团军,司令为布拉斯科维茨上将。总计起来,这个集团军群有八个步

      兵军和四个装甲军,共计十五个正规步兵师,三个山地师,八个新编师和机械化部队的

      主力――四个装甲师,四个轻装甲师和两个摩托化步兵师。一共为三十六个师。

      第十四集团军展开在上西里西亚工业区以及摩拉维亚东部和斯洛伐克西部。第十军在上

      西里西亚的周围和克鲁兹堡的南部。第八集团军在西里西亚中部,位于奥尔斯东面。这

      个集团军群的任务是击败在维斯瓦河大河湾和加利西亚境内的敌军,用强大的摩托化兵

      力向华沙冲进,采取宽广正面尽可能迅速地攻占维斯瓦河上的渡口,然后再与北面集团

      军群合作,以毁灭波军残部。

      波兰的战斗序列与作战计划

      在平时,波兰共有三十个步兵师,十一个骑兵旅,一个山地旅和两个摩托化(装甲)旅

      。此外还有几个团的国界守备队,一大堆自卫营和驻在格丁尼亚-赫尔地区的海军部队。

      换句话说,波军的总数相当可观。不过,它的武器装备却大都是第一次大战的旧货。它

      的空军虽然有一千架左右的飞机,但也够不上现代化标准。德国方面已经估计到,在战

      时波兰的师数还可以增加一倍,但是有没有必须的装备却似乎是个疑问。根据蒂佩尔斯

      基所著的《第二次世界大战史》记载,在战争爆发之前,波兰所召集的各团,只够编成

      十个预备师,但即使如此,它还是来不及把他们都按预定计划编成师。虽则如此,但在

      战役过程中,德军情报显示还是出现了一些预备师的番号。波兰统帅部对于其兵力的部

      署有如下述:

      沿着东普鲁士的边界,在波尔河――那累夫河――维斯瓦河一线前方,有

      -在苏瓦尔基与罗赞之间有一个战斗集团,有两个师和两个骑兵旅。

      -在莫拉瓦两侧为莫德林集团军,共有四个师和两个骑兵旅。

      -在波兰走廊地带有波莫瑞集团军,计五个师和一个骑兵旅。

      从瓦尔塔河直到斯洛伐克边界,面对德国国界的共有三个集团军:

      -波兹南集团军,兵力为四个师和两个骑兵旅,驻在波兹南省西部。

      -罗兹集团军,兵力为四个师和两个骑兵旅,驻在维伦附近。

      -克拉科夫集团军,兵力为六个师,一个骑兵旅和一个摩托化旅,驻在琴希托霍瓦与卡托

      维兹之间。在后面两个集团军后方又有普里索集团军,共为六个师与一个骑兵旅,驻在

      托马舒夫-马佐维茨基地区。

      最后,沿着喀尔巴阡山脉边界,其深入侧面由一个喀尔巴阡集团军担任掩护,它基本上

      是由预备单位和自卫营所组成,采取梯次部署。另有一个预备集团军,即皮斯科将军的

      集团军,包括三个师和一个摩托化旅,留在维斯瓦河上的莫德林――华沙――卢布林地

      区。此外,在战役过程中,又在布格河以东成立了一个独立的波里希集团军,主要是为

      了对抗俄国和保护后方。

      事实上,当德军开始入侵时,波兰方面的部署尚未完成,因此很可能上述分配并未完全

      达成。

      对于波军部署的评论

      除非其基本思想就是想要掩护一切东西,而且决不自动放弃任何东西,否则波军部署的

      战略目标就很难确定。这样的政策通常总是会使较弱的一方一败涂地。几年之后,希特

      勒也有了这种相似的经历――可以证明他对波兰战役的经验并未好好加以学习。

      波兰在战略形势上的困难是显而易见的。一方面它的兵力处于劣势,另一方面,边界形

      状使德军可以从两面,以后甚至还可以从第三个方面同时发动攻击。当波兰当局仍然不

      肯放弃“守住一切?西”的思想时,实际上也就证明了心理和政治方面的意图是极难涌残酷的军事现实互相配合。

      除了毕苏斯基元帅和极少数头脑冷静的波兰政治家外,几乎没有一个波兰人曾经认识到

      :因为他们不合理地通过强迫手段从邻国苏俄与德国获得了大量领土之后,就更使波兰

      处于危险的境地。波兰全部人口仅有三千五百万,其中真正的波兰人只有二千二百万,

      其余都是日尔曼,乌克兰,白俄罗斯和犹太等少数民族,他们都受到相当程度的压迫。

      除了依赖同盟国法国以外,波兰人在德俄两国军事力量积弱的时候,花了太多时间去梦

      想侵略的机会。有人想突袭孤立的东普鲁士和上西里西亚;另外还有人想采取最短的路

      线夺占柏林。

      当德国在东普鲁士和奥得-瓦尔塔盆地中已经建立了要塞工事,而且以后又开始再武装之

      后,这种梦想也就应该归于幻灭了。可是波兰的政客与军人,依赖法国人在西线的军事

      压迫,他们心中仍然死抱着这种妄想。上述部署从最初阶段来看,当然是代表防御思想

      ,不过也可以判断他们的意图是设想一旦法国的援助生效之后,马上就可以转守为攻了

      此外,波兰的参谋本部也缺乏自己的军事传统,那是要靠长期的经验积累才能成形的。

      从另一方面来说,波兰人的天性也是乐于攻击而不擅防守的。我们可以合理地假设,在

      波兰军人心中,依然怀念其往日的光辉,至少也有这种下意识。我曾经看过利兹-斯密格

      雷元帅的一张画像,那是以波兰骑兵的冲锋为背景的。反过来说,新成立的波兰陆军又

      是接受的法国教育。因为自从一九一八年以来,法国的军事思想一直是以静态战争经验

      为基础,所以当然很难使波兰人获得作战速度与机动的观念。

      因此可以想像得到,除了不愿放弃任何东西以外,波军的部署计划实在没有任何明确的

      作战目标,只不过是过去的侵略野心与今日面对强敌必须作防御准备的需要这二者之间

      的折衷而已。同时,波兰人也误以为德国人会采取法国式的攻击模式――那是不久就会

      退化成为阵地战的。就这方面而言还有件很有趣的事情也值得一提。战争爆发之前,我

      们曾经接获一个来源非常可靠的密报,那是与波兰的理想攻势有关的。据说波兰总统或

      利兹-斯密格雷元帅的亲信都主张波军的部署应具有攻击性,包括把强大兵力集中在波兹

      南省的计划在内。尤其是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据说这个计划实际上是由英国人建议的。

      在这种环境中,我们觉得整个情形都似乎不太可能。可是以后却发现波兰人的确在波兹

      南省集结有相当强大的兵力,尽管从他们自己的观点来看,这也是一个最不可能遭遇德

      军攻击的方向。在布祖腊河会战中,这个波兹南集团军终于遭到毁灭。

      事实上,在波兰方面也并不缺乏合理的建议。据施赖德上校报道,魏刚将军曾经建议把

      防线设在涅曼河,波尔河,那累夫河,维斯瓦河和桑河等河流后面。从作战上来说,这

      是惟一适当的建议,因为这样才能避免遭受德军包围的可能,而且同时利用河川障碍,

      也可以相当增强波军对德国装甲部队的防御能力。此外,这一条防线一共大约只有三七

      五英里长,而从苏瓦尔基到喀尔巴阡隘道的波兰国界线却长达一一二五英里。不过如果

      接受这种建议,当然必须放弃整个西波兰,那却包括了这个国家最宝贵的工业和农业地

      区,所以任何一个波兰政府如果采取这样的步骤,那么本身就可能先行垮台。同时更应

      记住,即使在战争开始时就进行如此广泛的撤退,也不一定就能使在西方的法国人增强

      进取精神。还有,如果把整个西波兰都让给德国人,那么是否会对俄国人产生鼓励作用

      ,更是一个公开的疑问。他们也许会认为时不我待,会立即采取行动,以确保在东面可

      能分得的赃物。

      所以,施赖德上校又说,波兰军官学校的校长库特泽巴将军也曾提出另外一种解决方案

      。他在一九三八年初曾向利兹-斯密格雷元帅提出一个备忘录。他坚持认为决不应考虑放

      弃“波兰重要战略地区”的问题,这个地区包括罗兹和上西里西亚工业区以及波兹南,

      库特诺和基尔斯等有价值的农业区都在内。所以他主张的部署,是放弃防御波兰走廊或

      波兹南省,实质上与一九三九年最后所执行的方案大致相似。作为波兰防御的基础起见

      ,应建立一个广泛的要塞体系,在东普鲁士边界,从格鲁德亚兹到波兹南,形成一个宽

      广的弧线,并沿西里西亚边界,从奥斯特罗沃,经过琴希托霍瓦直到切斯津为止。同时

      ,库特泽巴也指出,仍应准备尔后对东西普鲁士和西里西亚的攻击。要修建这样巨大的

      要塞体系,实际上完全超出了波兰的能力限度。尽管如此,库特泽巴却已经认识到,除

      了波兰对德国在军事上是处于劣势之外,他对法国的支援也有清醒的认识,因为他说即

      使法国给与最大限度的军事援助,在最初六到八个星期之内,波兰还是必须要依赖自身

      的资源来渡过难关。所以他想沿着上述“重要地区”的西面周界进行战略性防御。而预

      备队则在后方地区集中,以便尔后采取决定性行动。

      我已经说过,一九三九年波兰陆军所采取的部署,实际上与这位将军的建议非常相似。

      不过他所设想的是把主力集中在托伦-彼得戈什-格尼兹罗地区,而在一九三九年的部署

      ,却似乎有两个重点,一是在东普鲁士周围地区,另一个则面对着西里西亚。

      一九三九年的波军部署,其目的既然是想掩护一切?西,包括前方的波兹南省在内,涌于德军不仅拥有数量优势而且也具有迂回能力,所以那是注定要失败的。那么波兰应该

      如何作战才能避免这种失败呢?

      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库特泽巴将军指出的战略要区是应该主动放弃还是由于德军从

      东普鲁士,西里西亚和斯洛伐克所作的包围,结果与波兰陆军同归于尽?这也是在一九

      四三年到一九四四年之间,每逢希特勒要求我坚守顿尼茨盆地,第聂泊河一线和苏俄其

      他地区时,我一再向他提出的同样问题。

      照我看来,对于波兰的问题,答案其实非常明显。从他们的最高统帅部的观点来看,一

      切结果就要看波兰陆军,有没有能力不惜一切成本使战争拖延下去。必须等到西方国家

      发动攻势,才能迫使德国人把大部分兵力撤出波兰国境。虽然工业地区的丧失,就表面

      上看将使波兰不能进行长期战斗,但只要战斗兵力继续存在,就仍然有赢回它们的希望

      。无论如何,波兰陆军决不应让自己在维斯瓦河的西面或两岸受到敌军包围。

      波兰问题的全部关键就是“争取时间”。很明显,在波尔河-那累夫河-维斯瓦河一线的

      前方任何地区都不可能进行任何决定性的防御,但在南方侧面却也许有这种可能――为

      了扼守在维斯瓦河与桑河之间的波兰中央工业区,这个正面应推进到杜拉杰克河为止。

      最重要的是避免遭到从东普鲁士与西斯洛伐克两路进攻的德军包围。在北面可以利用的

      防御障碍是波尔-那累夫河一线,以及直到莫德林或维索格拉德要塞为止的维斯瓦河。这

      无论如何可以构成一个坚强的天然障碍,而旧有的俄国要塞虽然已经落伍,但还是可以

      提供一般补助性的支援。此外,即使有任何德国装甲兵力从东普鲁士方面出现,那似乎

      也决不会拥有太强的实力。

      南面的问题就是扼守喀尔巴阡山中隘道以阻止德军深入波兰后方的迂回运动。这两个任

      务,毫无疑问都是可以用有限的兵力来完成的。把波兰兵力展开在波尔-那累夫一线前方

      ,所犯的错误与把强大兵力推进到走廊和波兹南省突出地带是同样严重。对于从南北两

      面的深入迂回行动作了必要保障之后,也就可以在波兰西部,进行迟滞性战斗,但应随

      时切记,德军的攻击主力一定会来自西里西亚方面。这又有两个原因:①这个地区的铁

      路和公路网利于强大兵力的集中,而波美拉尼亚或东普鲁士的情形都远远不如。②如果

      经过波兹南向华沙前进,那么纯粹是正面攻击,就作战上来说是效率最低的,所以德军

      最不可能采取这种途径。

      波兰的兵力集中,也不应像他们在一九三九年那样接近边界,而应该向后靠,以便可以

      发现德军的主攻方向。这就是说在波兰走廊和波兹南地区都只应留下最少量的必要兵力

      ,以集中最大兵力用以对抗德军从西里西亚方面所作的主力攻击,尤其是在波兰统帅部

      手中,应控制一个适当的战略预备队。如果波兰人不是那样长时间地沉醉在侵略梦想中

      ,而早已集中力量改进在托伦与格鲁德亚兹之间的维斯瓦河上的旧德国要塞,那么他们

      至少可以延迟从波美拉尼亚和东普鲁士分别前进的德军的会合时间,同样如果对波兹南

      能适当的进行要塞化,也可以限制德军在该省的行动自由。

      另外有一点值得讨论,就是利用内线的地位来依照情况的发展分别向西波兰南北两端进

      行反击的可能。实际上这种可能性不大。第一,缺乏足够的空间来进行这样的回旋。第

      二,波兰的铁路网无力担负这种规模的调动。第三,任何大规模的部队运动,不久都有

      被德国空军及装甲部队阻止的可能。所以惟一可行的就是只能在波尔-那累夫-维斯瓦-桑

      河(或杜拉杰克河)一线后方进行真正的决定性防御,而在其他地区就只能为争取时间

      而战。不过随时应注意的是,从一开始,主力就应针对西里西亚方面,而对南北两侧也

      同时必须要有确实的保护。

      如果西方国家对波兰坐视不救,听任它受命运支配,那么虽然有任何措施,也依然不能

      挽救其最后的失败。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不过,这些措施却至少可以使波兰人不至于边

      界地区那样容易地被击溃。正是因为他们在边界地区被迅速击溃,所以波兰最高统帅部

      才不能在维斯瓦河一线进行一连串战斗,或是把兵力撤到河川线之后以进行另一个有准

      备的防御战。

      从第一天开始,波兰就只能为争取时间而战。它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设法挡住敌人的攻

      击――最后只能退到河川线后方去――以等候其同盟国在西线发动攻势,这样才能迫使

      德军自动撤退。所以这似乎应该是波兰军事领袖们的职责,他们应该坦白地告诉执政当

      局,除非西方国家能够保证一旦战争爆发,他们就立即倾其全力在西线发动攻势,否则

      波兰就决不应与德国发生战争。

      当时的波军统帅利兹-斯密格雷元帅在国内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如果他肯提出这样一个警

      告,那么任何波兰政府都决不会不加以重视。仅仅为了延缓对德战争的时间,波兰政府

      也都应该乘时机尚未完全断送之前,先就但泽与走廊问题与德国协议解决。

      1940年,我们在法国的部队俘获了一份信件,上面的日期为一九三九年九月十日,那是

      甘末林将军写给驻巴黎的波兰武官的。很明显这是一封回信,因为波兰人询问他们何时

      才能获得有效的军事援助。甘末林要该武官转告利兹-斯密格雷元帅的话,内容大致如下

      “在东北地区,我们正规师的半数以上都已开始行动。自从我们越过国界之后,德军就

      开始进行激烈抵抗,尽管我们已经有了一些进展,可是我们却被动地陷入静态战争之中

      ,而敌人对防御却有着良好准备,同时我们也缺乏必要的炮兵……从开始起,就有空中

      战争与地面作战相配合,而我们也知道有相当部分的德国空军正在与我们对抗。”

      “所以我已经履行了我事先提出的诺言,在法国动员后的十四天,开始用我的主力发动

      攻击。我可能做更多的事情。”

      由此看来,事实上波兰事先的确曾经获得了法国人的保证。唯一的疑问就是当法国人声

      明要过了整整十四天才能发动攻势时,波兰最高统帅部对此是否感到满意。但无论如何

      ,事实却已经证明,这种诺言的含意却绝对不等于对波兰的迅速有效的援助。

      因为华沙政府对于同盟国将要采取的行动产生了幻想,同时对波兰陆军进行长期抵抗的

      能力未免估计过高,所以波兰的失败就成为一个必然的后果。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三章 南方集团军群的作战

      第一编 波兰战役

      第三章 南方集团军群的作战

      当我军于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拂晓越过波兰国界时,我们的集团军群总部当然还是呆在

      内森的圣十字修道院中。这是天主教会的一个训练机构,位于该城郊外,因为它有许多

      课室和宿舍,所以对战时的高级司令部而言的确是个理想驻地。我们过着一种斯巴达式

      的生活,所吃食物与一般士兵并无差别。不过我坚信晚餐的菜单实在需要有所改进,因

      为天天吃军用面包和坚硬的腊肉,对我们这些年岁较大的绅士而言简直就是虐待。侥幸

      的是,修道士们经常把他们的蔬菜供给我们食用。有时在夜里,集团军群总司令和他的

      高级幕僚们也会与修道院院长聊闲,他把有关在世界其他遥远地方传教士们的自我牺牲

      故事讲给我们听,情节相当动人。虽然只是短时间的松懈,但对于当前的激烈现实却是

      很好的调剂。

      不过,九月一日使这种闲谈就此结束。此后,我们的全部时间都忙于作战方面。事实上

      ,我们那样早就坐在办公室中也并无必要。因为必须要过好几个小时才能从下属各集团

      军获得重要消息。相信凡是在一个高级司令部中工作过的人员都会有类似经验――在这

      一阶段,所有行动都已开始,我们只能静候事态发展。前线军人在攻击尚未发动前,神

      经最为紧张,排长们都在看表,等候预定时间的来临。可是攻击发动之后,前线的战士

      们就完全忙于应付周围的战斗,对其他事情都不再关心,所以反而感到内心踏实下来。

      可是对司令部中的人来说,情形就完全相反,职位越高越是如此,攻击的开始也就是漫

      长等待的开始。在这段时间,他们感到焦虑不安。下级部队不欢喜上级老是询问战况的

      进展,他们认为这是神经失常的表现。所以最好还是静候佳音。值得说明的是,一般都

      认为坏消息传得较快,但是在军事领域,这种说法却并不正确。当战事发展顺利时,消

      息往往很快就传回来了。反之,如果攻势遭到顿挫,那么前线很可能就会一片沉寂,或

      者因为交通被切断,或者因为下级部队不愿意立即上报,希望等情况好转之后再报告好

      消息。

      所以必须等到第一批报告送来之后,无论好坏,高级司令部中才能解除紧张的心理状态

      。在报告尚未到来之前,我们也就只能坐候。我们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部队(不过对他

      们的训练却实在是过于仓促)是否能够不辜负我们的期待?尤其是大规模装甲部队的组

      织与使用代表了一种全新的思想,它们是否能够不让其创立者古德里安将军和我们失望

      ?德军各级司令部,尤其是我们自己的集团军群总部,是否能够控制这种战役开始时的

      情况?能否在维斯瓦河以西将敌军全部歼灭,获得完全的胜利,并由此避免任何两面作

      战的危险?在这个紧张不安的初始阶段,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我们心中。

      最初的情形

      德国陆军总部拟定的计划,是要从东普鲁士和西里西亚对波兰陆军进行大规模迂回。北

      方集团军群在把波军逐出走廊地带并使东普鲁士与波美拉尼亚之间建立联系之后,就应

      直趋维斯瓦河以东,以求从后方攻击位于大河湾中的敌军主力。

      南方集团军群所担负的任务,就是应尽量在维斯瓦河前方与敌军交战,以阻止他们退过

      维斯瓦河和桑河。也就是说第十集团军的装甲部队(步兵应尽量紧跟其后前进)应全力

      冲破可能在国界附近集结的敌军,那么装甲部队就可能赶在敌人前面到达从登布林到华

      沙的各个维斯瓦河渡口。同时也应该假设通过加利西亚前进的第十四集团军能用最快速

      度到达并渡过桑河。如果敌军的意图是想在桑河与维斯瓦河进行决定性抵抗,那么这个

      集团军就可以立即从南面扫荡河上的防线,并与从北面前进的北方集团军群的东翼兵力

      在敌后深处会师。下述事实也注定可使第十四集团军获得相当帮助。因为它的右翼向东

      伸入斯洛伐克境内,所以对集中在克拉科夫地区的敌军纵深侧面,立即构成了威胁,这

      样也使他们对加利西亚不可能进行有效的长期防御。

      南方集团军群在波兰境内的作战就是以这种行动路线为基础,目的是要在维斯瓦河前方

      击毁敌军主力,同时设法阻止他们退往桑河和维斯瓦河后方接受会战的企图。如果对这

      次作战进行逐天的记载固然有其价值,但对这种“闪电”战而言,逐日记录却毫无疑问

      过于琐碎,所以我只准备对其中的必要阶段作概括描述。这些阶段有时是依时间次序的

      ,有时则是同时进行的。基本可以简述如下:

      ①第十四集团军在加利西亚境内进行的激烈的边境交战,并追击残敌到腊瓦和桑河边。

      ②第十集团军向维斯瓦河突破和拉登包围圈之战。

      ③由南方集团军群总部直接指挥的布祖腊之战,第十和第八两个集团军击毁了敌方的强

      大兵力。

      ④华沙的攻击与最后的战斗。此时俄军已于一九三九年九月十七日越过波兰国界,正在

      向东波兰前进。

      第十四集团军通过加利西亚的进攻

      第十四集团军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包围假设集中在克拉科夫地区的强大敌军。该集团军的

      原始部署是从西里西亚通过摩拉弗斯达-奥斯特拉瓦直达喀尔巴阡山脉,足以证明这种包

      围的意图。

      第八军,军长为布施将军,辖第八和第二十八两个步兵师和第五装甲师,奉命突破在上

      西里西亚东部坚固的波兰边境要塞,然后沿维斯瓦河北岸向克拉科夫前进。第十七军,

      军长为基利茨将军,辖第七与第四十四步兵师,从摩拉维亚沿维斯瓦河向克拉科夫进攻

      另有两个军被指派对假设在克拉科夫附近的敌军执行直接包围任务。

      第二十二装甲军,军长为克莱斯特将军,辖第二装甲师和第四轻装甲师,从西喀尔巴阡

      山中的阿尔伐河谷地冲出,从南面向克拉科夫进攻。第十八山地军,军长为贝耶将军,

      辖第二与第三两个山地师,预定从黑塔特拉以东的波普拉德河谷中突出,通过诺维萨兹

      ,以博斯尼亚为目标――它位于塔尔罗以西――并从后方攻击在克拉科夫的敌军。

      更东边的斯洛伐克部队以后也奉命通过杜克拉隘路进攻,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闻名一

      时的地点。再以后,还有一个山地师(勇敢善战的巴伐里亚部队)和两个预备师也奉命

      加入这个侧翼包围战。

      第十四集团军的前哨战相当艰苦,尤其以第八军对波兰边境要塞的攻击为最。但从作战

      观点来看,从喀尔巴阡方向所作的迂回行动其实早已决定了边境地区波军的命运。很明

      显,原先假设在克拉科夫周围围歼敌军的计划未能如愿实现,因为敌人已经认识到处境

      危险,所以自动撤出了加利西亚西部,不过它的大部分部队在初战中都已被击为碎片,

      接下来就是追击,第二十二装甲军终于追上了自己的猎物。该集团军右翼的山地军与第

      十六军攻占了腊瓦和普热什米尔要塞。它的左翼,包括装甲军、第八军和集团军群配属

      给该集团军的第七军,于是也就能在桑河与维斯瓦河交汇处南面渡过了桑河。

      虽然在以后波军仍然英勇作战,而且在部分地区战斗也很激烈,但他们却还是被扫荡干

      净,有一部分敌军是从华沙或北方集团军群的正面转移过来的。这时我们也就与北方集

      团军群的左翼取得了接触。

      到九月十五日,腊瓦与普热什米尔都已攻陷,追击实际上已经结束,不过为了肃清这个

      地区和桑河以东的波军残部,还需要继续战斗。

      第十集团军的突破与拉登包围战

      第十四集团军的作战目标,除了歼灭在加利西亚西部的敌军以外,还有追击并捕获撤退

      中的敌军,使他们无法在维斯瓦河后方再建立新防线,另两个从西里西亚进攻的集团军

      则以迫使敌人在维斯瓦河前方接受决定性会战为目标;直冲维斯瓦河的主要任务由较强

      的第十集团军担负,它也拥有比较强大的装甲兵力。较弱的第八集团军则负责掩护整个

      作战的北方侧翼以对抗假设位于卡利什、罗兹地区和波兹南省的敌军。

      第十集团军从上西里西亚进攻,左翼在克罗伊茨堡附近,共有五个军,从右到左为:

      -第十五摩托化军,军长霍斯将军,辖第二和第三轻装甲师;

      -第四军,军长施维德勒将军,辖第四和第四十六步兵师;

      -第十六装甲军,军长霍普纳将军,辖第一和第四两个装甲师,第十四和第三十一两个步

      兵师;

      -第十一军,军长李布将军,下辖第十八和第十九两个步兵师;

      -跟在后面的还有第十四摩托化军,军长威特谢姆将军,辖第十三和第二十军摩托化师和

      第一轻装甲师。

      在该集团军后面还有集团军群总预备队第七军。军长为舒伯特将军,辖第二十七和第六

      十八两个步兵师。另有第六十二步兵师。

      第八集团军由两个军组成:第十三军,军长维切斯将军,辖第十和第十七两个步兵师和

      摩托化的党卫军部队。第十军,军长乌利克斯将军,辖第二十四与第三十两个步兵师。

      它们以纵深梯次队形向罗兹方向前进。跟在该集团军后面的有集团军群总预备队两个师

      ,即第二一三师与第二二一师。

      当德军在一九三九年九月一日拂晓越过边境之后,马上就展开了激烈战斗,敌军也渐渐

      被击退。在以后几天,我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敌人是否仍然想在维斯瓦河前方寻求决

      定性会战,或者目前的战斗只是以争取时间为目的,以便把主力撤到维斯瓦河后方去呢

      ?无论如何,最初是有迹象表示有强大敌军集中在基尔斯附近的莱萨戈拉山地、拉登,

      以及罗兹周围地区。

      在最初几个星期,决定战斗胜负的可能有两个因素,这也是这个战役中首次出现的。第

      一个因素为装甲部队对敌军正面的突破,它们一直深入到敌军的深远后方,而我军步兵

      师则被迫紧跟其后快速推进。另一个因素是敌方空军几乎已被全歼,而他们的通讯运输

      网也被我方空军的有效攻击切断。因为这些原因,波兰人对作战始终没有任何的集中控

      制。

      根据敌方情况,集团军群总部认为必须给予第十集团军两个目标。右翼兵力,包括第十

      五摩托化军和第四军,后面跟着第七军(以后它改属第十四集团军),应击败仍然集结

      在拉登附近的敌军。左翼的另一支部队,由第十六装甲军、第十四摩托化军和第十一军

      组成,当第八集团军从西面进攻时,应切断敌方从罗兹地区退往华沙的道路。

      在执行这些命令时,第十集团军在莱萨戈拉森林山地击溃了拉登地区的敌军,而第十五

      摩托化军再赶往奥帕托夫和登布林,占领维斯瓦河上的渡口,同时左翼的第十四摩托化

      军也从北面切断敌军向华沙的退路。到九月九日,在这次战争的第一个“口袋”内,已

      经装满了敌方的一个集团军。因为敌军奋力突围,所以基尔斯-拉登地区的战斗一直到九

      月十二日才停止,但是他们的命运却早已决定了。到战斗结束时,我们共俘虏六万人和

      火炮130门,敌军共损失了七个师。就算他们能够退过维斯瓦河,对于大局也已于事无补

      了,因为与拉登会战同时,第十四集团军早已有一个山地师到达了腊瓦城外,而这个集

      团军的左翼也已渡过桑河下游,可以扫击维斯瓦河上的一切防御部署。

      此时,第十集团军左翼的第十六装甲军,已经直冲到华沙以南的戈拉-加尔瓦利亚,那也

      是维斯瓦河的一个渡口。其中有一个装甲师已经深入到华沙的西南郊外。不过这些兵力

      显然不足以攻占象华沙这样的坚城,所以那个装甲师又被迫撤回。不过无论如何,波兰

      首都的西面进路已经被封锁了。

      布祖腊河会战

      当拉登地区的战斗正在进行之际,胜利的征候已经在望了,可是由于敌方的主动行动,

      又使我们的注意力被吸引到本集团军群的北面侧翼。

      在战役的前面九天,一切发展都非常顺利,好象完全能够依照作战计划进行,所以使人

      相信现在不会出现什么障碍,而且预定的作战进度表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尽管如此,我

      却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感觉,认为在集团军群北面侧翼正在酝酿某些新的变化。无论如何

      ,我们知道敌方在波兹南省已经集结了强大的兵力,但至今仍未使用。因此,我在九月

      八日与九日,曾一再指示第八集团军参谋长,要他特别注意对北面的搜索。

      我们自己与陆军总部之间也在讨论这些波兹南兵力的位置问题,结果是九月九日陆军总

      部来了一个电报告诉我们说,敌人已经搜罗了所有的运输工具并开始向北转移,所以第

      八集团军的纵深侧面已经不会受到威胁了。虽然如此,我们估计在维斯瓦河以南,夹在

      罗兹与华沙之间,还是有大约十个师的敌军兵力存在。

      上面已经说过,集团军群的意图是想要用第十集团军封锁假设集结在罗兹附近的敌军(

      约五六个师)退向华沙的道路,而第八集团军则应从西面攻击这支敌军。第八集团军的

      原有任务――就是在北面对整个集团军群的作战提供纵深梯次保护――自然还是继续不

      变。

      虽然如此,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却似乎比较重视前一个任务,从而忽视了北面的情形,因

      为在九月十日清晨,他们报告说下属的第三十师已从北面遭受到突然袭击,而且敌军的

      兵力相当强大。这个情况有日趋严重的模样,该集团军为了稳定战局,一再发动反攻,

      但都失败了。不过该集团军仍然企图阻止敌军进攻――敌军兵力毫无疑问是十分强大,

      可能是由波兹南省撤出来的主力构成――因此第八集团军把它的两个军的正面都旋转过

      来,面对着北方构成一道防线。同时它又向集团军群总部求援,要求迅速派一个装甲军

      增援以阻止任何向南方进攻的敌人突破到罗兹,该城于九月九日已被德军毫无抵抗地占

      领了。

      可是,集团军群总部的看法却并不相同。虽然有一个局部危机发生,而且可能是一个严

      重的危机,但对整个作战却不一定会产生影响。但反过来说,这实际上使我们有了一个

      赢得巨大胜利的机会。因为现在既然有强大敌军在维斯瓦河以西投入战斗,所以我军如

      采取正确行动,就可以将他们完全击毁。

      所以集团军群总部并不忙于增援第八集团军,而是开始准备一个包围敌军的大计划。作

      为集团军群总预备队的那两个师,仍然继续东进,对正在北面攻击第八集团军的敌军,

      恰好可以威胁其西面侧翼。因为在拉登附近的战斗现在已近结束,所以另有一个轻装甲

      师也被调往担负同样的任务。集团军群总部的最大愿望就是要迫使敌军以反正面接受会

      战。所以它就命令现在已经到达华沙南面的第十六装甲军与后续的第十军,都回过头来

      从东面援助第八集团军。第八集团军的任务就是尽量挡住敌军,等敌军腹背受敌时再转

      入进攻。

      在此期间,伦德斯特上将与我自己曾经访问第八集团军司令部(有一次希特勒也在场)

      ,根据我们获得的印象,集团军群总部决定直接指挥这次作战。第十集团军的两个军从

      南面和东面进攻,由赖歇瑙上将亲自指挥,第八集团军司令部则指挥它自己的两个军向

      北进攻并从西面包围敌军。最后,根据本集团军群的要求,北方集团军群也派第三军从

      北面渡过维斯瓦河,攻击敌军后方,形成合围之势。在会战过程中,又发现大批敌军企

      图沿维斯瓦河逃往莫德林要塞,于是集团军群总部又从拉登地区抽出第十五摩托化军去

      封锁这最后的逃路。敌人首先想向南突破,接着又向东南,最后才转向西面,经过激烈

      战斗,他们的抵抗终于在九月十八日完全崩溃。到九月二十日,第十集团军报告已经抓

      获俘虏九万人,火炮320门,飞机130架和坦克40辆,第八集团军报告已经俘获九万人,

      装备数量尚待计算。敌军损失了九个步兵师、三个骑兵旅和另外十个师的部分兵力,事

      实上,如此之多的敌军部队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在波兰战役中,布祖腊河会战算得上是一个规模最大的独立作战行动,虽然可能不是决

      定性的,但却是这个战役的顶点。从作战上来看,所谓决定性是指一个更大规模的包围

      行动,北方集团军群从北,第十四集团军从南,把整个波兰军队一网打尽。至于这个大

      规模反击行动的动机是什么还很难断定,也许波兰统帅部仍希望在维斯瓦河湾进行背水

      之战,也许只是为了想帮助在维斯瓦河以南的部队打开一条退往华沙的道路。不过它对

      波兰陆军的命运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

      尽管与以后在俄国境内进行的大包围战相比,布祖腊河会战只能算是个小规模的会战,

      但就当时而言,却是最大的一次。它并非事先有此计划,并且用强大的装甲部队去渗透

      敌军正面,反倒是因为敌人采取了行动,才使我们意外地获得了这个巨大的机会。

      攻占华沙

      布祖腊河会战之后,为了阻止敌军残部从莫德林要塞逃往华沙,在莫德林以南地区又发

      生了一连串战斗,而本集团军群则奉命攻占波兰首都。最使我们感到奇怪的,就是直到

      此时英法两国还在坐视其同盟国遭到毁灭。

      我们曾向陆军总部报告说在九月二十五日以前无法完成攻击华沙的准备,因为我们的主

      要目的是想调集所有集团军的全部炮兵,包括第十四集团军的都在内。不过当苏俄于九

      月十七日也开始采取行动并决定以维斯瓦河为分界线之后,希特勒就希望赶紧占领华沙

      ,并命令在九月底之前必须攻克。政治家希望将军们赢得一个胜利,这当然不能算是不

      正常,但是我却认为指定时间毫无疑问是超出其正常权限的。

      尽管如此,集团军群总部还是决定在攻击中应使伤亡减到最低限度。所以攻击华沙的唯

      一理由就是敌人用了整整一个集团军在该城采取防御部署,而波兰最高统帅也已宣布华

      沙准备死守到底。

      集团军群总部深知在这种环境中没有突然袭击的可能,而且也不想在华沙城内进行巷战

      ,因为这必然会使攻击部队和平民都遭受重大伤亡。所以奉命攻占该城的第八集团军,

      在攻击方面只限于大致沿着环城的铁路线对华沙构成一道严密连续的封锁线,然后再用

      炮击和轰炸来迫使敌人投降,如果还是不能产生效果,那么单是敌军在水源和粮食方面

      的匮乏也足以使我们达到最终目标。我在这里应该提醒一句,希特勒早就想命令空军轰

      炸华沙,但集团军群总部却坚决反对,所以空军一直没有加以执行,我们的理由是认为

      在最初阶段,空袭对军事行动并无任何益处。不过现在基于同样的理由,轰炸却又变得

      合理了。

      九月二十五日,德军开始向华沙外围的要塞、据点以及重要补给中心发动炮击。同时,

      为了到达预定的围城线,局部攻击也开始了。九月二十六日,德国空军向华沙散发传单

      ,警告该城将被轰炸,并要求居民投降。因为波军仍在继续进行顽强抵抗,所以在同一

      天下午开始了轰炸。

      九月二十七日正午,当伦德斯特上将和我正在视察我的老十八师时――它刚刚攻下两个

      堡垒――突然听到敌军表示愿意投降的消息。于是立即停止了炮击。

      次日,波兰守军司令与德军第八集团军司令布拉斯科维茨将军之间签订了投降条约。降

      约规定对平民及负伤波军应立即给予救济,并对英勇的波军尽量维持其军人荣誉。军官

      被准许保留军刀,士兵在完成必要的处理之后即可获得自由。

      按照波兰人的报告,在华沙投降的官兵共为十二万人。当降约签字时,波军主将说:“

      轮子是会转动的。”他的话现在总算是灵验了,但是他们祖国的命运却又不是他所能预

      料得到的。

      在桑河及维斯瓦河以东的最后战斗

      虽然在维斯瓦河前方的敌军主力已经在布祖腊河会战和华沙被歼灭殆尽,但是在第十四

      集团军地域――加利西亚东部和桑河下游(东岸)――仍然与敌军残部发生了多次战斗

      ,其中有些也很激烈。同时,第十集团军也派出一个军在登布林渡过了维斯瓦河,并前

      进到卢布林。在这次战斗中,我们突然接到最高统帅部的命令,把刚向第十四集团军投

      降的腊瓦城交给俄军,并将整个集团军群的兵力都撤回到里宾特洛普在莫斯科所划定分

      界线的后方。这条分界线从乌佐克隘路到普热什米尔,然后再沿桑河与维斯瓦河直到华

      沙以北为止。所以对南方集团军群来说,在那两条河东岸所进行的战斗,实际上都是浪

      费精力,不过是让俄国人坐收渔人之利而已!

      为了退过桑河,我们又必须摆脱一个敌人集团军的缠斗,估计他们的兵力仍有两三个步

      兵师和一两个骑兵旅。这些敌军现在显出极大的勇气――尽管对全面情况完全不了解―

      ―他们拼命进攻以阻止我方第七和第八两个军到达桑河。这里又纯粹是因为德俄两国政

      府之间的政治谈判悬而未决,所以仍然继续着激烈战斗。下述事实可以作为一个最好的

      证明:十月一日,对分界线又作新的调整,这次我们奉命重新占领卢布林省。所以第十

      四摩托化军又再度越过维斯瓦河,接受敌军最后残部的投降,后者正面对前进的俄军进

      行英勇抵抗。

      波兰战役终于结束了。在整个战役中,南方集团军群一共俘获了人员523236名,野炮14

      01门,机枪7600挺,飞机274架,战斗车辆96辆和无数其他装备。敌军死伤无疑相当惨重

      ,因为他们在作战中非常英勇,即使在绝望的情形下也依然决心死战到底。

      本集团军群的损失统计如下:

      军官:死505人,伤759人,失踪42人。

      士兵:死6049人,仿19719人,失踪4022人。

      十月五日,希特勒在华沙举行了一次胜利大阅兵,所有在该城附近的师都参加了这次盛

      典。不幸在结束时却有一段不愉快的插曲,它也足以表现出希特勒对陆军将领的态度。

      原定的安排是在希特勒飞返德国之前应与部队的指挥官们会晤一次,为了这个目的,在

      一个机库中安排了一张桌子,并由一个野战厨房供给食品。希特勒走进来看到桌面上铺

      着雪白的台布和陈列的鲜花,马上就转身走出去,与外面的部队坐在一起进餐,喝了几

      口汤,并且与周围的士兵闲谈了几句,之后就直接走上飞机。这是一种十足的做作,表

      示他有大众化的风度。但是我却非常怀疑他这种行动是否会真正赢得军人的赞许。我敢

      于肯定,当他们赢得胜利之后,国家元首如果真的尊重全体部队,实在应该接见他们的

      指挥官。如果这样,那么他们对这种姿态一定会很欣赏。他对指挥官的行径,简直就是

      一种侮辱。

      不久,波兰战役就被形容为“闪电战”。如果就速度与成果而言,这的确是一个空前杰

      作。直到以后德军在西线发动攻势,才有了第二次规模更大的相似例证。

      不过为了进行公正的评价,我们就必须先记住前一章中对波兰方面的分析。

      事实上,德国不仅具有优势,而且在开战时也有许多比较有利的条件,只要能符合以下

      两个假设,那么他们赢得这个战役就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第一是德国人为了在东线保持必要的优势,在西线就必须要准备作相当程度的冒险。

      第二是西方国家无论如何都不利用这个机会来对波兰进行适当援助。这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西方国家能够尽可能提早在西线发动攻势,战局肯定会大不相同。不过这当然还附

      带另外一个假设,即波兰最高统帅部能够比较现实。也就是说他们在开战时不分散一切

      资源以守住其无法守住的东西,反之却能集中力量于要点,并为了争取必要时间而进行

      系统的战斗,这样就可以使德国人真正面临两线作战的困窘处境。波兰的部队非常英勇

      ,能够坚持到底,这样也许就能苦撑下去,直到联军前进到莱茵河为止。于是也就可以

      迫使德国统帅部认真考虑在波兰方面停止进攻的问题了。

      正如施利芬伯爵所说,较弱的一方为对手的胜利作出了自己的贡献。这次的情形就是如

      此。但就另一方面来说,除了因为我们敢于冒险,所以能获得数量优势和作战优势以外

      ,必须承认我们在波兰获得如此迅速完全的成功主要是因为德国战斗部队有较好的领导

      和素质。

      我们的迅速成功有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反传统地使用了大规模装甲部队,并且用一个大

      占优势的空军担负支援。但是真正的决定性因素,除了德国军人的勇敢负责外,还是德

      军全体上下共同的“精神”。德国再武装的物质成就当然大部分应该归功于希特勒个人

      的努力,可是单凭数量优势并不一定能够保证获得如此迅速和完全的胜利。

      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们的那个小型“国防军”,虽然曾被许多人看不起,却能从一九一

      八年的失败中复苏了德军的训练和领导的伟大传统。现有的“新国防军”可算是旧国防

      军的儿子,它的成就在于发现了一种使战争不再退化为静止状态的方法。在新工具的帮

      助下,德军在机动作战中重新获得了真正的领导艺术。个别的领导能力甚至发展到了一

      时无二的程度,这也正是我们成功的真正秘诀。德国新国防军已经光荣地通过了第一次

      考验。到此时为止,陆军参谋本部可以完全不受干扰地自由采取行动。军事指挥官保有

      完全指挥权。部队打的是一个纯军事性战役,正因为如此,所以在战斗中还保持着古代

      的骑士作风。

      × × ×

      十月十五日,陆军总部作战部门的霍辛格上校来看我们,带来一个好消息,说在这个月

      底我们集团军群总部也要移往西线。我们现在的任务将由第八集团军接替。不久,我自

      己也奉命于十月二十一日到设在佐森的陆军总部接受新的作战命令。

      我于十八日离开罗兹,中途去看望了一下自己的家庭和我的妻舅,他负了重伤,在布列

      斯瑙的医院休养。

      接着就等待一个新的任务。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二编 西线战役 引言

      第二编 西线战役

      引 言

      很高兴可以逃避担负波兰占领军的任务,那是毫无乐趣可言的,我们于一九三九年十月

      二十四日到达西线,开始接管新成立的A集团军群。我们指挥的是第十二和第十六两个集

      团军,其前线各师已经沿着比利时南部和卢森堡边界展开并占领阵地,后方部队一直延

      伸到莱茵河东岸。集团军群总部决定设在科布伦茨。我们入驻菜茵河畔的内森-福斯滕霍

      夫旅社,当我青年时期在附近的恩格尔斯镇当士官生时,总认为这是我所见过的最优美

      的建筑物。可是今天,由于受到战时环境的限制,即使是这座著名的建筑也显得黯然无

      光。我们的办公室设在其中一栋古老建筑中,到战争爆发生前一直是科布伦茨师的师部

      。这些过去看上去美伦美奂的房间现在都是那样的空洞和阴沉。距离房屋不远有一片方

      阵似的树林,中间立着一块有趣的古石碑,上面充满了夸张的词藻,是一八一二年时法

      国驻科布伦茨的司令官所树立,以此纪念拿破仑的大军团在征俄途中渡过莱茵河的地点

      。不过在原有碑文下面还另有一段碑文,大致是说“立此存照”,这是一八一四年任科

      布伦茨驻军司令的俄国将军所刻的。

      可惜希特勒却没有见过这个纪念碑!

      基于我的提议,司令部作战部门又增加了一位老资格的参谋本部军官。那时他还是特利

      斯科中校,他在一九四四年七月因为参予谋刺希特勒而遇害。早年在陆军参谋本部,特

      利斯科在第一处(作战处)服役,是我的老部下。他是一个最有才干的军官,也是一个

      狂热的爱国者。他头脑敏锐,风度翩翩,有学者之风,他的妻子也系出名门,是前军政

      部长和总参谋长法尔肯海因的女儿。在当时的柏林军界,再没有比特利斯科夫妇更受人

      欢迎的了。

      特利斯科与我个人之间有着亲密友谊,这是我们在参谋本部共事时就已经建立起来的。

      在科布伦茨,他也给了我极有价值的帮助,为使我们集团军群的进攻计划能被采用,我

      们曾一同努力奋斗。以后当我出任装甲军军长和集团军司令时,都一再要求调特利斯科

      担任我的参谋长。可是我的要求都被上级拒绝了,理由非常奇怪,说是我不需要这样一

      个聪明人做帮手。可是等到一九四三年春天,上级却准备推荐他出任我的集团军群参谋

      长,可是到那时我却又无法接受了,因为我的作战处长布施将军,资历与他相仿,并且

      我们共同经历的许多战斗中,早已充分表现出他的能力,所以我不能顾此失彼。我之所

      以在这里回忆这一段小插曲,是因为有些特利斯科的好友曾经散布谣言说我拒绝接受特

      利斯科是因为他并非是个可靠的纳粹党员。任何了解我的人都一定能认识到,我从未根

      据这种标准来选择我的助手。

      如果说驻科布伦茨时期是个“沉闷的冬天”,那么如能让我们一心准备在明年春天发动

      攻势,也未尝不可心安理得。可是不幸得很,希特勒却想在同一个秋季发动攻势,当这

      被证明是不可能实施的之后,他又想至少能够在冬季发动攻势。当他宠信的空军气象专

      家预测有一段良好天气时,他立即发布密令,命令部队开始进入最后集结地区。可是气

      象专家的预测每次都失败了,不是大雨滂沱使地面变成烂泥潭,就是严霜大雪让坦克与

      飞机无法使用。结果是一再收回成命,这种反复无常的举动,对指挥官和部队来说都同

      样头痛。在这个阶段,希特勒对凡是不合他胃口的陆军报告,都充分表示不信任。当本

      集团军群总部一再报告说连续的大雨已经使攻势部署暂无实施可能时,他就派他的侍卫

      副官施蒙特亲自来视察地面情况。用特利斯科来应付他是最理想的了。他花了一整天时

      间,拖着过去跟他在同一个团队服役的老朋友到寸步难移的道路上察看,不时穿过泥泞

      的耕地、沼泽般的牧场和溜滑的山坡,等晚上回到总司令部时,施蒙特已经完全累垮了

      。从那以后,希特勒就再也不用这种方法来考验我们天气报告的真实性了。

      这种朝令夕改的作风十分荒谬,让部队徒费精力,按理说,最伤脑筋的应该就是我们的

      集团军群总司令伦德斯特上将。他这个人也是缺乏耐性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无数文

      件有如洪水一般冲入我们司令部。幸亏德国陆军有一条非常合理的不成文规则,就是指

      挥官不应亲理细务,所以伦德斯特可以不受烦扰,每天上午还能在莱茵河边来一次长时

      间散步。因为我也得搞点运动,所以常去接他。即使是这种寒冷的冬天,莱茵河水都早

      已结冰了,伦德斯特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雨衣。当我警告他说他可能会受寒时,他却说

      他一生中从没穿过大衣,而到了这把年纪,他也就决定不再去买一件了!他确是如此,

      这位老绅士始终保持着他在士官团中养成的斯巴达精神。伦德斯特还有另外一个习惯,

      也使我回忆起自己在士官生时代的生活――当他回到办公室等候部下的口头报告时(我

      自己与其他幕僚人员每天都要向他作此报告),他总是用一本侦探小说来消磨时间。也

      像许多其他名人一样,他很喜欢用这类小说做为消遣,但是他可能觉得看这种低级趣味

      的东西很难为情,所以总是把小说放在抽屉中看,一见有人进来就迅速关上抽屉。这正

      是我们在士官生时代所用的老办法,自修时我们就经常用这种方式来偷看小说和对付教

      官!

      不过希特勒的朝令夕改在这个冬季让我们头痛只不过是一个不太重要的因素。使我们真

      正感到不安的却是另外两种更重要的原因。

      第一个因素是由一种变化引起的,我很难用恰当的言词来形容,只好总称之为陆军总部

      失势,不过这种变化却使我个人感到非常难堪。直到一九三七年和一九三八年之间的冬

      季,我都是陆军参谋本部中的首席副总参谋长,也是弗里契与贝克的主要助手。我们一

      直都在为陆军总部的地位努力,希望能在整个战争政策中占有相当地位。

      第二个因素是,在整个冬天,本集团军群司令部都努力想使当局能够采纳我们拟定的作

      战计划,但却始终未获成功。照我们看来,只有以该计划为基础才能保证在西战场获得

      一个决定性胜利。直到陆军总部对我们的要求感到厌烦并解除我的集团军群参谋长职务

      之后,希特勒亲自出面干涉,这个计划才终于变成西线攻势的基础。

      这两件事――陆军总部失势与作战计划的斗争――就大致成了西线战役的背景,本书的

      记载也以此为主。至于这次战役的经过已经有了许多著述,所以已无必要详述。我要说

      的只是我个人以军长身份所看到的那一部分。

      虽然如此,在“沉闷的冬天”之后,还是出现了一个“光辉的夏天”。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四章 陆军总部失势

      第二编 西线战役

      第四章 陆军总部失势

      一般都认为自从希特勒免去了布劳希齐元帅的职务,并在三军统帅以外又兼任陆军总司

      令之后,陆军总部,或者应该说是陆军参谋本部才完全失去了对陆上战争政策的指导权

      利。不过事实并非如此――波兰战役后不到几个星期,陆军参谋本部实际上就已形同虚

      设了。

      我于一九三九年十月二十一日代表A集团军群到佐森陆军总部接受“黄色作战命令”时,

      回来后在日记这样写道:“哈尔德、斯图普纳格尔和格莱芬堡的三重奏显得非常低调。

      ”当时哈尔德上将是陆军总参谋长,斯图普纳格尔将军是他的第一副总参谋长(主管作

      战),而格莱芬堡上校是作战处处长。

      从这三位绅士的谈话中可以得出清晰的线条,证明是在希特勒的威迫之下,陆军总部才

      颁发了这个作战计划。他们,包括陆军总司令本人,对于西线攻势明显有着完全不同的

      想法,并认为这不是结束战争的最好方法。从谈话中可以判定他们根本不相信德军能在

      西线获得一次决定性胜利。他们颁发的作战命令以及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到集团军群

      总部累次视察时的谈话,都呈现出这种迹象。

      现在已很明显,对德军在西线发动攻势的希望和结果完全可能有不同的看法,尤其在一

      九三九年晚秋和冬季时,更是不足为怪。但使我感到惊恐的却是陆军总部在整个最高统

      帅部中的地位已经每况愈下,尤其是它刚刚指导了一次德国历史上最卓越的战役,这种

      情况似乎更不应该发生!

      当然,过去希特勒也有过不理陆?总部的时候。那发生在苏台德区危机时期。但那时湛论的问题却与现在完全不同――不是一个军事领导问题,而是一个政治决策的问题。希

      特勒与陆军总部间的争论(主要是与总参谋长贝克个人间的争论)并不是军事行动的指

      导问题,而是对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是否会引起西方国家干涉的问题。假如这样,就会

      再次引起两面战争,那却是德国无力应付的。不过对这种问题的决定,最后还是一个政

      治领导事件,因为只有政治家才能设法用政治手段来取消两面战争的可能。虽然总司令

      在这种情况下向政治家低头也负有严重的军事责任,但至少在他自己的领域并未放弃其

      军事领导权。当波兰危机发生时,我们并没有听说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有过类似的争

      执。实际上我还以为,由于希特勒在捷克斯洛伐克事件中对西方国家的正确的政治判断

      会使陆军总部希望在一九三九年秋的这种判断能够同样正确。我一直相信在八月最后的

      紧张阶段,陆军总部也与我们南方集团军群总部一样,都在假设慕尼黑式的政治解决会

      再次上演。除了对东普鲁境内的部署表示过意见以外(陆军总部也已同意),总的说来

      ,我们不认为希特勒干涉了波兰境内的作战指导。

      可是现在却完全不同了。在波兰失败之后,战争应如何继续进行的问题,理所当然是属

      于全面战争政策的问题,所以最后应由希特勒以国家元首和三军最高统帅的身份来作最

      后决定。不过,如果他决定的解决方案是在西线发动攻势,那就要完全由陆军总部来决

      定“如何”、“何时”和“是否”能完成这个任务了。就这三方面而言,陆军总部的领

      导权威应该是毫无疑问的。

      可是在这三个方面,希特勒的做法却都是使陆军总部去面对既成事实。九月二十七日,

      事先并未与陆军总司令商量,他就直接向三军总司令宣布,他已决定在秋季在西线发动

      攻势,并且准备侵犯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三国的中立。在一九三九年十月九日陆军总

      部颁发的训令中就表达了这个决定。

      当我与上述三位军官谈话之后,我感到陆军总部已经完全屈服了。它虽然颁发了一个训

      令,可是它自身对攻势是否能够成功(至少就决定性的意义来说)却毫无信心。从西线

      双方的相对实力而言,这种疑虑并非完全不合情理。

      所以我只能推论,在这种情形下,陆军总部已经放弃对陆地战争的指导权,而心甘情愿

      地以一个纯技术性执行性的机关自居。过去,贝克上将和我曾对战时的权责合理划分问

      题提出过一项建议,目的就是预防这种现象发生。我们的主张是应该只有一个单独的权

      威机构负责对国家元首的军事政策提供参考意见,并同时对陆军的作战进行联合控制,

      对战争作全盘性指导。至少当战争胜负是要在陆上决定时,就应由陆军总司令指挥三军

      全体,或是设一位三军总参谋长负责全局,同时决定陆军的战略。但却必须避免设立两

      套不同的参谋本部――一个是三军的参谋本部,而另一个是陆军的参谋本部――并对陆

      军战略都有发言权。

      不过现在的情况似乎就是这样。希特勒与他的最高统帅部不仅决定陆军应如何作战,而

      且连时间和方法也都事先决定了。所以不管同意与否,陆军总部只能奉命行事。陆军总

      司令已经丧失了国家元首军事顾问的地位,变成一个绝对服从的下级指挥官。不久,在

      挪威居然设立了一个由最高统帅部直接指挥的战场,更是一个明证。

      陆军总部竟然如此行事,原因大概有两点:第一是人事问题,第二是打败波兰以后应该

      如何继续指导战争的问题。

      希特勒――布劳希齐――哈尔德

      形成上述现实的主要原因就是希特勒的个人性格和他那永不满足的权力欲望,以及过份

      的自命不凡。他那无可否认的成功足以激发他的骄气,而纳粹党徒和他左右的阿谀态度

      也都使他感到不可一世。面对军队方面的反对者,他早已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他不仅是

      国家的元首,而且更是三军统帅,在军事方面拥有最高权威。此外,他又颇有歪才,能

      够突然用政治经济的理由来驳倒他的军事顾问,这是他们所不了解的,而且照常理说,

      政治家对这些问题应该具有较高的判断力。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希特勒对权力的无止境的贪欲,所以才使他在国家元首和政

      治领袖的地位之外还想自兼最高战争领袖。在一九四三年,我曾与他进行过一次谈话,

      在这方面得到了更具启示性的证明。因为我劝说希特勒接受一种合理的指挥形式,也就

      是说将军事行动指导权完全交给一位总参谋长负责。这不过是多次谈话中的一次而已。

      希特勒坚决否认他有任何想做军阀的野心,不过毫无疑问的是他对这种野心还是很有兴

      趣的。反之他却承认,真正有决定性的却是他必须要有权力和贯彻其意志的绝对权威。

      他相信的就是权力,而且更认为他的意志与权力是一体的。此外还有一个合理的假设,

      就是波兰战役之后,希特勒害怕将军们的成就会影响到他自己在人民心目中的威望,所

      以对于西线战役,他一开始就毫不客气地对陆军总部加以独裁控制。

      这个人胆大妄为,天份极高,有一种不屈的意志。布劳希齐与哈尔德所要应付的就是他

      。他不仅是人民公认的国家元首,而且在将军们自己的圈子里,他也被拥戴为最高领袖

      。的确,即使希特勒的军人对手换成另外两个人,依然是不平等的战斗。

      未来的布劳希齐元帅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军官。虽然他的才能无法敫ダ锲酢⒈纯恕⒙椎?斯特、波克、李布等人相当,但是差距并不太远。事实证明他也同样具有一个陆军总司

      令所应有的一切素质。

      单就布劳希齐的人格而论,可以说是近乎完美的。同时我并不否认他有意志力,尽管以

      我的经验来看,那多多少少是消极而无弹性的,缺乏创造性的决断。他宁愿接受他人的

      建议,向不愿自己主动作出决定并贯彻下去。事实上,他经常避免做决定,以此希望躲

      过与一个他自认为不是对手的争斗。在许多情形下,布劳希齐为了陆军利益不惜作艰苦

      努力――有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他曾努力使希特勒为弗里契上将公开平反,尽管他深

      知这个行动会引起希特勒对他的恶感。弗里契逝世之时他所发布的日日命令,也可算是

      一种勇气的表现。不过从根本上来说,他不是一个斗士。他从来不能真正凭人格力量来

      达到他的目标。贝克上将曾在我面前诉苦,对布劳希齐深表不满,他说在捷克危机发生

      时,布劳希齐对陆军总部意见的表达只是半途而废,结果使贝克感到势成骑虎。此外如

      前驻罗马大使哈塞尔先生等人又指责布劳希齐对于是否应该用暴力来对付希特勒的问题

      犹豫不决。他们错误地忘记了不负责任的人与作为陆军领袖的人,在观点上是应该不同

      的。这种改变,在平时可能会引起内战;在战时更可能会使外敌获得胜利。

      布劳希齐是一个外表优雅的人,有着一切贵族风度,身上几乎没一处不高贵。他公正,

      彬彬有礼,甚至很动人,不过却让人觉得多少缺乏一些内在的温情。他缺乏进取精神,

      无法获得对方尊敬,使人感到他缺乏活力。一般感觉他是冷酷而含蓄的,总似乎有点勉

      强,而且也确实很敏感。这种性格也许可以赢得同僚的支持,因为他们也许会尊敬他的

      绅士作风,不过却不能象弗里契伯爵那样获得部队的认同,更无法左右希特勒这样的领

      袖。当然色克特比他更冷酷,甚至无法接近,但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火热,而

      且有钢铁般的意志,足以使他成为领袖――布劳希齐却缺乏这种品质,同时他也缺乏军

      人的勇敢美德,弗里契就是凭这一点才赢得了部队的衷心支持。

      说到布劳希齐与希特勒的关系,我深信他在与这个有着无情意志的人的斗争中已经心力

      交瘁。地位、出身和教育都使他对希特勒不能不有所顾忌,反之希特勒处于国家元首的

      地位,可以毫不犹豫地使用任何手段。布劳希齐经常恼火得说不出话来,特别是他的口

      才根本不是希特勒的对手。所以长此以往,终因心脏病发作,迫使他在最有利于希特勒

      的时机自动退休了。

      说句公道话,从一开始,布劳希齐在对希特勒的关系上就比他的前任处于远为不利的地

      位。自从布隆堡被免去三军统帅职务以后,希特勒就不仅仅是国家元首,而且更身兼最

      高统帅。这位军政部长布隆堡对陆军所作的最后打击,就是建议希特勒亲自指挥三军―

      ―当然,不管有没有布隆堡的建议,希特勒自己肯定也会找到同样的解决办法。

      此外当布劳希齐就职时,希特勒对陆军的态度,尤其是对陆军总部的态度已经大不如前

      了。无疑在掌权之初,他对陆军将领还是相当尊重的,并且敬佩他们的专业能力,比如

      说象伦德斯特元帅这种人,尽管战时两次被免职,但希特勒对他始终保持着相当的敬意

      在和平的最后阶段,有两点足以使希特勒改变他对陆军的看法。第一,他认识到在弗里

      契上将领导下(事实上,在布劳希齐领导下也一样),德国陆军仍坚持其传统思想――

      简单、骑士风度和军人荣誉感。希特勒当然不能指控陆军不忠于国家,但陆军很明显不

      愿意抛弃其军事性原则来接受纳粹党的思想。同样明显的是,正因为如此,所以军人更

      能得到大众的爱戴。虽然最初希特勒拒绝听信有关高级将领的馋言,可是这种由戈林、

      希姆莱、戈培尔等人发起的针对陆军的谣言攻势,最终还是产生了效果。甚至连军政部

      长布隆堡在强调他使陆军与国家社会主义结合的努力时,也无意中引起了希特勒对陆军

      的不信任。当一九三九年春天戈林以国防军高级军官的身份向一群高级陆军将领训话时

      ,这种煽动的结果也就变得至为明显。他毫不客气地痛斥陆军独立于其他两个军种之外

      ,保留着一种不合纳粹思想的传统思想。这种演讲使在座诸人包括布劳希齐上将在内都

      感到无法忍受。

      第二个使希特勒不满陆军总部的原因,就是他以后常说的:“将军们总是迟疑不决”。

      对此又有两种不同解释。第一,希特勒认为陆军总部故意阻挠再武装的加速进展。后者

      认为进展太快以致影响部队素质。第二,希特勒认为他在外交上的一切成功,都是因为

      不听将军们的反对才获得的。将军们每次都过于小心谨慎了。对这种指控也可以用事实

      来答复,弗里契上将(即代表陆军总部)对希特勒恢复征兵制和占领莱茵兰的计划都未

      表示反对。当希特勒决定入侵奥地利时,贝克将军也没有反对(那时,布劳希齐不在柏

      林)。第一个反对征兵制的人却是军政部长布隆堡。当希特勒进兵莱茵兰时,布隆堡听

      说法国已经下达局部动员令,马上就劝希特勒把德军从莱茵河西岸撤回来,事先也不通

      知陆军总部。事实上希特勒几乎听信了他的话,幸亏当时的外交部长牛赖斯警告希特勒

      此时不能神经紧张轻举妄动,这才稳住了阵脚。尽管陆军总部在再武装时一再指出陆军

      距完成战备的标准还差很远,但却是职责所在而不能不岢鼍?告。希特勒在表面上也涂意这种看法,不过这也许已经增加了他对陆军总部的厌恶。

      希特勒的外交政策在一九三七年十一月五日举行的一次会议中才首次遭到正式反对。出

      席这次会议的人有外交部长和三军首长。希特勒表达了他对捷克斯洛伐克的意图。军政

      部长布隆堡、外交部长牛赖斯和陆军总司令弗里契都反对他的意见。这使希特勒决心乘

      早把这些反对者都清除掉。

      今天大家都相信,因为德国的将军们居然能够容忍弗里契上将被黜,没有表示反对,所

      以此后希特勒更觉得对陆军总部可以为所欲为了。希特勒当时是否如此考虑,我当然无

      法判断。如果他确实这样想,那么他对将军们的看法却不免有误。他们未表反对并非示

      弱,而是他们不明事实真象,而且也不相信一国元首会使用那种卑劣的阴谋手段。此外

      ,在那种环境中实际上也不可能发动政变。

      最后,毫无疑问,那些纳粹党高级人员在与希特勒的谈话中,总是一再说陆军级领的态

      度是犹豫不决的。所以很明显,当布劳希齐就任陆军总司令之后,就一直感到他在与希

      特勒的关系上处于一种非常困难的地位。此外他又误信人言,在人事方面作了几个拙劣

      的让步。对一批有着优良记录的将领予以不公正的免职,同时又任命凯特尔将军的兄弟

      为陆军人事处长。这是布劳希齐所犯的第一个重大错误。

      苏台德危机使陆军总部的地位受到严重打击,应该感谢西方国家的畏怯无能,所以使希

      特勒证明了他不顾陆军反对而且依然能够获得胜利。这次布劳希齐牺牲了他的总参谋长

      ,结果当然只会使他在希特勒眼中更不足挂齿。

      在贝克免职之后,陆军总部中第二个与希特勒直接接触的人就是新任总参谋长哈尔德上

      将。就军事才能而言,他足以与布劳希齐元帅并驾齐驱。他们之间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够

      合作无间。当布劳希齐同意哈尔德的建议时,我相信他是出于至诚的。象多数从巴伐里

      亚参谋本部出身的军官一样,哈尔德不仅精通一切参谋业务,而且也是一个孜孜不倦的

      工作者。毛奇曾经说,“天才就是勤勉”,这也许可算是他的格言。但这个人却缺乏一

      种心灵的“圣火”,这是真正伟大的军人所共有的。当他在准备对俄战役时,他的作战

      计划是由其第一副总参谋长保卢斯将军拟定的,而保卢斯的计划又是以各集团军群参谋

      长的研究作为基础。这虽然表示他具有高度责任感,但事实上,一个战役计划的基本思

      想却应该首先从战役指导者的头脑产生。

      外表方面,哈尔德不象布劳希齐那样文雅。他的言词极为客观,我亲自听到他坦白的批

      评希特勒。他为了部队利益和对错误决定都敢于据理力争。不幸的是,客观和温和的态

      度都无法感动希特勒,而他对部队更是缺乏同情感。

      照我看来,使哈尔德最后失败的主要理由就是他的双重态度。甚至从他代替贝克出任总

      参谋长之日起,他早就是公开反对希特勒的。根据戈利茨在其所著《德国参谋本部史》

      一书中的记载,哈尔德在就职时就告诉布劳希齐说,他之所以肯接受这个位置,就是为

      了打倒希特勒。他曾多次计划推翻希特勒,虽然实际上却都毫无成效。

      另一方面,哈尔德是德国陆军总参谋长,当希特勒兼任陆军总司令以后,他又成了希特

      勒的参谋长。虽然一个政客可以同时扮演两种角色――一方面是负责的顾问,而另一方

      面又是阴谋的主持者――但军人通常却不适于担负这种任务。尤其是从德国的传统来说

      ,如果一位总参谋长对总司令缺乏信心,那才真是不可思议。即使以希特勒的行为而论

      ,一位总参谋长在平时会计划推翻这种元首也许还情有可原,但是在战时,总参谋长与

      阴谋者的双重任务,却毫无疑问会造成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站在总参谋长的地位上,

      哈尔德的责任是要使他们共同领导的陆军能够获得胜利,也就是要使总司令指挥的军事

      行动获得成功。可是从他的第二个任务上来看,他却又不希望获得这种胜利。所以毫无

      疑问哈尔德面临着这种极其困难的选择。从军事责任上来说,他应竭尽全力来为苦斗中

      的德军服务。同时他又必须不惜成本来保住他自己的位置,因为他希望有一天可以推翻

      希特勒。可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又必须服从希特勒的决定,尽管他本人对此是不同意的

      。的确,他之所以迟迟不肯离去,就是希望设法保护德军能够不因希特勒所犯的错误而

      受到重大损失。但是这又使他必须执行他内心所不同意的命令。这种冲突使他备受煎熬

      ,最终还是支持不住。不过有一点可以断言的,哈尔德之所以恋栈不去,决不是因为他

      的个人利益,而是为了全军利益。

      在一九三九年秋季,陆军总部就是在他们两人的领导下,逐渐丧失了权势。从我在上文

      中的分析上看,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这两位将领,尽管都是第一流的人才,但都不是希特

      勒对手的理由。同时当陆军总部刚刚在波兰获得了一次空前胜利之后就马上降级成一个

      纯粹的执行机关,理由也与希特勒和陆军总部对今后战争应如何进行的问题各有不同看

      法有关。

      直到战争爆发为止,甚至到爆发之初,德国人很自然的在西线只准备采取防御态势。谁

      都料想不到西方国家在给与保证之后又对波兰见死不救。他们只是向沿着萨尔河的齐格

      飞防线的前进地区进行了一个微弱的推进,接着就立即撤回法国境内,这对任何大规模

      攻势而言连准备步骤都算不上。因为这种大规模攻势绝对谠ち现?中,所以我们只能卓待,看自己能否守住齐格飞防线,并等在波兰的兵力可以抽出时再转入反攻。不过因为

      西方国家按兵不动,情况完全不同了。不管英法如何努力,西方国家在最近的将来还是

      不能发动攻势,因为现在波兰已被击败,全部德国陆军都可用到西线方面。最迟到九月

      十八日,波兰的命运就已决定,在那一天布祖腊河之战已经结束,而俄军也已于前一天

      越过波兰东界。所以关于陆军在西线所应采取的行动,希特勒与陆军总司令之间交换意

      见的日期,应该以这一天为“死线”。可是从最近出版的书籍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这样

      的讨论。(例如卢森堡将军是最高统帅部的高级作战军官,格莱芬堡秘书是最高统帅部

      中主管战争日志的人员。他们的书中都没有记载。)

      对于在波兰的卓越成功和预料之外的西方国家的不主动,可能希特勒与陆军总部各有不

      同反应。希特勒无疑认为英法联军之所以未能发动攻势,实在是一种示弱的表现,这也

      使他自己在西线有了发动进攻的机会。此外,在波兰的胜利也使他深信,今后不会有德

      国陆军不能完成的任务。可是陆军总部似乎完全不同意他这种看法。他们认为西方国家

      之所以参战不过是为了面子问题。现在有可能设法与他们谈和。同时,哈尔德更想以推

      翻希特勒来为和谈铺路,所以在这个时候,德国人如在西线发动任何攻势,似乎都不妥

      当。

      不管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但陆军总部却敢于断定,甚至在波兰沦亡之后,希特勒都没有

      想在西线发动攻势的想法。在1939年到1940年间的冬季,我自己有一次经验可以作为证

      明。那时希特勒正在屡次下达攻击令,让部队进入集结地域。有一天,负责支援A集团军

      群的空军航空队参谋长施佩尔将军来访,他告诉我空军无法在这种积水的飞机场上起飞

      。我反驳说空军不是有几个月时间准备,为什么不构筑坚硬的跑道呢?施佩尔说前一阶

      段希特勒一直禁止进行任何与未来攻势有关的工作。此外还有一点也可以作证:弹药的

      生产量始终未达到在西线发动大攻势所要求的标准。

      很明显,陆军总部假设希特勒的观点不会更改,这对希特勒而言,实在是个错误判断。

      格莱芬堡说,在九月下旬波兰战役接近尾声时,陆军总部对战争的未来指导,曾由斯图

      普纳格尔将军拟定了一个说明文件。他的结论是:在一九四二年以前德国陆军无法获得

      突破马其诺防线所必要的装备。他也未考虑绕道荷兰和比利时的可能,因为德国政府最

      近刚刚保证尊重这两个国家的中立。根据这个文件和希特勒过去的态度,陆军总部明显

      已经认为在西线仍应继续采取防守战略。所以在波兰战役结束时,在没有希特勒批准的

      情况下,就命令增强陆军在西线的防御部署。

      由于波兰完全崩溃,结果造成一种新的态势,于是这种政策无异于把拟定任何未来计划

      的主动权都拱手让给希特勒。不管战争的未来发展采取何种形式,军事领袖如果希望确

      保他们自己的影响,那么这都不是一个正当办法。此外,斯图普纳格尔的结论对德国未

      来的战争政策也绝对不能算是答案。如果我们真要等到一九四二年才去突破马其诺防线

      ,那么西方国家在军备生产方面可能早已超过我们。而且即使能够成功突破马其诺防线

      ,也绝对不可能成为一个具有决定意义的会战。因为自一九三九年起,敌方可用的兵力

      至少有一百个师,所以我军不可能获得决定性结果。即使敌人用相当强大的兵力来对马

      其诺防线作实际防御,但至少还可以余下四十到六十个师用来组成一个适当的战略预备

      队,一旦当要塞线被突破就可用来担负拦截任务。毫无疑问,这种战斗不久就会变成毫

      无意义的堑壕战。这当然不可能是德国的战略目标。

      当然,我们不可能假设布劳希齐和他的总参谋长竟会相信长期使用单纯防御战略能够获

      得任何结果。尽管如此,他们却的确把希望寄托在两种可能性上:一是西方国家同意讲

      和,二是西方国家主动发动进攻。可是不幸的是,谈和不是他们可以作主的,而对联军

      发动进攻的希望也被证明是不现实的。事实上,从军事观点来看,德国人如希望在西线

      发动成功的攻势,那么1940年春季不仅是最早的时机,而且更是最后的时机。

      按照格莱芬堡的记载,希特勒并未看到斯图普纳格尔的备忘录,但他还是认识到陆军总

      部在西线正准备坚持防御性战略。本来最迟到九月中旬,他与陆军总部之间对于战争的

      未来发展应该进行一次切合时机的讨论,可是他却先发制人,让陆军总司令去面对一个

      既成事实。九月二十七日,他宣布了他的决定,于是三军统帅在十月九日也就遵照他的

      决定下达必要的命令。希特勒事先未与陆军总司令进行任何形式的商议,他不仅命令在

      西线采取攻势准备,甚至进一步决定了时间和应采取的方法。所有这些,照理说都必须

      经过陆军总司令同意才能作出决定。希特勒要求应尽量提早发动攻势――无论如何要赶

      在秋季结束以前。而卢森堡报导说,他原先预定的死线是十月十五日。也就是说最迟在

      布祖腊会战结束时,就应从波兰境内抽出全部装甲部队和飞机。希特勒也决定了未来进

      攻作战的战略,就是取道荷兰和比利时,绕过马其诺防线发动进攻。

      于是剩给陆军总司令的就是对这次作战承担技术性的指导任务。希特勒对这次作战的决

      定,事先故意不同他商量,而在一九三九年秋天,他对这次作战实际上也的确没有任何

      成功的保障。

      有些人会感到怀疑:为什么陆军总司令能够如此委曲求全。格莱芬堡在他所著《高级战

      争领导》一书中可能已经给出了一个正确答案。他认为布劳希齐感到如果立即反对,可

      能不会有什么结果,他希望能在开始时表现善意,那么最后也许能使希特勒改变初衷。

      卢森堡将军对希特勒很有认识,他也有同样的看法。同时布劳希齐也可能希望天气会使

      晚秋或冬季攻势到时无法执行。如果能够拖到第二年春天,也许就可以用政治妥协的方

      式结束战争。如果这真是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的想法,单就天气这一点而言,他们的

      看法应该是正确的。

      但是认为可能设法劝阻希特勒执行这一基本决定,我看未免荒唐。即使赖歇瑙将军奉陆

      军总部托负去作说客,结果依然无效。唯一的希望就是陆军总部能提出一个更好的解决

      方案,那么也许还能使希特勒接受。至于说到用和平谈判的方式结束战争的任何可能性

      ,在当时根本就不存在。波兰战役之后,希特勒曾向西方国家发出和平试探,却遭到干

      脆的拒绝。此外,希特勒对波兰问题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合理的解决,所以与西方国家之

      间也绝无达成谅解的可能。尤其是现在苏俄已经吞食了波兰东部,所以这种解决更是不

      可想象。另外一个疑问就是当时如果不是希特勒,德国又怎能获得一个光荣的和平,怎

      么能将他打倒呢?如果哈尔德将军在一九三九年十月准备对柏林采取军事行动,那么我

      敢断定那比一九三八年秋季时更难获得部队的支持。

      回过头来,布劳希齐顺从了希特勒的意图,依照他的决策,陆军总部拟定了“黄色作战

      方案”。到十月二十七日,陆军总司令在总参谋长支持下,打算根据军事方面的理由,

      劝说希特勒把攻势发动的日子顺延到一个比较有利的日期,照他看来似乎应该是1940年

      春天。格莱芬堡记载说,几天前,赖歇瑙将军也曾对希特勒提出同样的建议――很可能

      是布劳希齐要他这样做的。虽然希特勒并未完全拒绝,但他原定于十一月十二日的攻势

      发动日仍继续有效。

      十一月五日,布劳希齐进行了另一次努力试图说服希特勒。正是这一天,对部队发出了

      代字密电,要他们开始进入集结地域,并预定在十一月十二日正式进攻。虽然这次谈话

      是秘密的(注:以后凯特尔才被叫进去),但详细内容还是泄露了出来。我相信这次谈

      话结果终于使希特勒与将军们之间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格莱芬堡从凯特尔那里获得

      的消息说,布劳希齐把他反对在秋季发动攻势的理由写成备忘录,当面读给希特勒听。

      除了列举一些无可争辩的事实,如天气情况,新部队准备程度不足等等之外,他又提出

      另外一个理由,使希特勒当场大发雷霆――就是对战斗部队在波兰战役中的表现的批评

      ,布劳希齐说,步兵已不能表现出来象一九一四年同样的攻击精神,而战斗部队的纪律

      与持久力也不完全合乎标准,这是由于再武装速度过快的结果。如果布劳希齐是在高级

      指挥官们面前发表这些意见,他们当然会了解他的用心。他指控步兵未能表现出来与一

      九一四年同样的攻击精神,这一点显然并不合理,至少他用如此笼统的说法来表示就更

      加不合理。因为他不了解的是,在两次大战之间,步兵的攻击方式已经有了很大改变。

      一九一四年的攻击方法现在已经不在考虑之列。反过来说,无可否认有些部队偶然会出

      现混乱迹象,尤其在开战之初,许多没有经验的部队更是如此。不过事实上这毫不足怪

      ,因为不过几年之间,德国的国防军已经由十万人扩充到几百万人之多,其中有相当大

      比例的人员都是总动员之后才第一次过军旅生涯。但是波兰的胜利经验使这些事实都不

      能当作德国陆军在西线不能发动攻势的适当理由。如果布劳希齐说新成立师的训练与内

      在稳定性都还不够水准,而单凭有经验的师尚不足以发动攻势,那么他的反对理由也可

      以如天气理由一般安全了。可是在与希特勒谈话时使用那样笼统的说法却是不妥当的。

      希特勒一向以新国防军创立者自居,现在布劳希齐居然敢在他面前说新国防军的战斗素

      质有问题,这当然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的确,如果希特勒不是为了政治野心而那样加速

      再武装,那么新国防军在一九三九年也许不可能达到它现有的实力标准。不过希特勒却

      认为一切都是他个人的功劳,而抹煞了旧国防军的成就。因为如非旧国防军那样苦心孤

      诣培养出这样多的军官与士官,那么希特勒就既不能“创立”他的新国防军,又不能获

      得在波兰的胜利。

      希特勒是一个自命不凡的独裁者,在他的面前说这种话,布劳希齐当然只会获得意料之

      外的结果。尽管布劳希齐所说并非没有事实根据,可是希特勒却认为批评是针对他个人

      的,于是勃然大怒,结束了这次谈话。他坚持十一月十二日的作战开始日期不准改变。

      侥幸的是,天气之神在这时出面干涉了,强迫希特勒不能不展缓日期――直到一月底以

      前,这样的总攻令一共有十五次之多。

      所以,即使是在攻势日期方面陆军总部都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可是结果却造成领导权力

      危机,其后果在战争的未来发展方面更是可怕。当时的结果就是希特勒与布劳希齐两人

      不再会谈。1940年一月十八日,作战处的霍辛格上校告诉我,自十一月五日以后,布劳

      希齐就未见过希特勒――这实在是不可能的事情。另一个后果是十一月二十三日,L?勒在柏林总理府召集所有集团军群、集团军和军司令官与参谋长训话。这次训话的内容

      在其他书籍中都已有了详细记录,所以这里不再赘述。要点是希特勒重申尽可能提早在

      西线发动攻势的决心,并且说明德国能够避免在东方不受攻击的时间倒底能有多久也似

      乎颇有疑问。

      他认为在西线有采取攻势的绝对必要,并列举事实,单就这一点而论,我认为除了时间

      问题以外,他的措词的确经过深思熟虑。另一方面,他的训话不仅对陆军总部,而且对

      所有陆军将领都是一个沉重打击。他指责他们总是妨碍他的勇敢和进取行动。就这方面

      而言,这是我听到的希特勒训话中最无耻的一次。陆军总司令做了他唯一能做的事,就

      是辞职。希特勒拒绝接受,但很明显这并非解决的良策。陆军总部仍处于不愉快的地位

      ,必须准备一个它所不同意的攻势。陆军总司令对全盘战争政策已经丧失了顾问资格,

      而降格成一个纯粹的执行人员。

      国家元首与陆军领袖之间的关系发展到如此恶劣的程度,究其原因,决定性因素就是希

      特勒的权力欲望与其日益增长的自欺心理,而戈林与希姆莱的“欺君”作风对此大有贡

      献。不过同时,陆军总部也未尝不是咎由自取,对于波兰战役结束之后战争应如何继续

      进行,他们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很不妥当。

      因为决定在西线上仍然保持防守态势,陆军总部就把主动权让给了希特勒――虽然在迅

      速击败波兰之后,陆军总部的职责毫无疑问是立即向国家元首提出今后采取何种作战步

      骤的建议方针。

      在一九三九年秋天,因为季节已过,而新部队尚未训练成熟,所以在这个阶段采取攻势

      是不合理的。就这点而言。陆军总部的观点无疑是正确的。但只说明这种简单事实,或

      仅对西线的防御部署进行加强,而对如何使战争在军事意义上获得一个满意的结束却不

      能提供适当的答案。如果陆军总部想对全面战略发挥其影响作用,对这个问题就必须主

      动提出答案。

      陆军总司令当然的有权利可以建议与西方国家采取政治解决的途径。但是这种解决没有

      希望时又将如何呢?对于希特勒这种人,陆军总部必须指出一条用军事手段结束战争的

      途径,尽管那时在西线采取攻势似乎并不有利。

      所以波兰战役结束之后,应该有三个问题必须加以考虑。

      .单纯采取防御战术能使战争获得有利的结束吗?或是必须在西线进行一个胜利的攻

      势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呢?

      二.如果证明这种攻势是必要的,那么在何时发动才有决定性成功的希望呢?

      三.这个攻势应如何进行才能在欧洲大陆确保有效的胜利呢?

      就第一个问题而言又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当波兰沦陷后,德国能与西方国家之间和解

      。陆军总部从一开始就对这一点表示怀疑。一方面是由于英国人的民族性使英国不可能

      在此时接受和平条件,另一方面是当波兰被击败后,希特勒也不可能再对德波边界问题

      妥协。尤其是为了与西方国家达成协议,他必须重建波兰,但因为波兰东部已为苏俄吞

      食,所以这也就不复有可能性了。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既成事实,即使希特勒被推翻,任

      何继续执政的德国政府也都无法改变。

      第二个使战争成功结束的可能性就是继续采取守势,等待西方国家进攻。这也就使德国

      获得一个用反击方式在西线获得决定性胜利的机会。据说哈尔德的确考虑过这一点。不

      过霍辛格将军说,陆军总部到后来才开始考虑这种设计――也就是在十二月,而不是在

      九、十月间,这个时间对陆军总部自身的地位却极为重要。

      这种反击作战无疑颇具吸引力,因为一方面可以让敌人因为攻击齐格飞防线而消耗实力

      或者让他们去承担破坏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中立的罪名。不过至少就可以预见的将来

      而言,这实在是痴人说梦。当德军主力被牵制在波兰境内时,西方国家都不敢发动进攻

      ,何况现在面对着的是德国的全部兵力。所以我在当时和现在都是同样不相信这种反击

      作战会有任何依据。

      当时根据联军统帅甘末林将军的命令,联军方面曾经草拟了一个“战争计划”,对这种

      思想可有明确解释。这个文件后来落入了德国部队之手,大致意思是这样的:

      ***

      在一九四一年春季以前,联军还不能集中足够物质力量以在西线对德军发动攻势。为了

      获得地面兵力的数量优势,必须争取新的同盟国。

      除非德国发生部分的崩溃现象,否则英国人在一九四一年以前不准备参加大规模攻势。

      (这当然是指德国国内发生革命,由此即可以证明,如果我们发动政变,结果又将如何

      。)西方国家在1940年的主要任务就是确保法国的领土完整,不过如果比利时和荷兰受

      到攻击,当然应该赶往援救。

      此外,应倾全力对德国开辟进一步的消耗战场。主要是北欧诸国与巴尔干诸国(假定意

      大利仍守中立)。当然也继续企图使比利时和荷兰也加入同盟国方面。

      最后,应努力设法使德国不能获得重要的输入物资。方法有二,一为上述的开辟新战场

      ,另一为增强对中立国的压力,使封锁更加严密。

      ***

      从这个“战争计划”看来,很明显西方国家是想打“消耗战”,并尽可能开辟更多战场

      ,直到他们获得明显优势以后(决不会早于一九四一年)才会在西线发动攻势。虽然陆

      军总部在我们分析的这个阶段不知道联军方面已经有了这样一个战争计划,但事实却足

      以显示西方国家正在准备打长期战争。

      虽然攻击齐格飞防线会使联军遭受惨重损失,但如果希望英法两国人民会对这种“空谈

      战争”主动感到厌倦,这对陆军总部的决定而言似乎也不是一个现实基础。德国决不能

      坐待敌人增强实力使自己在陆海空三方面都转为劣势――从罗斯福总统的态度看,美国

      援助问题当时也应在考虑之列。尤其因为后面又有虎视眈眈的苏俄,所以德国更不能坐

      以待毙。此时对于可能从希特勒手中弄到的东西,都已经完全到手了,所以苏俄与德国

      之间已经不再有任何共同利益。所以西方国家愈强大,那么德国的处境就会愈困难。

      所以就军事领袖而言,在波兰战役之后应该这样做。上述三个问题中的第一个(即在西

      线仍继续采取守势是否能使战争获得成功的结束),其答案是否定的,除非政治领袖还

      有办法与西方国家间妥协。陆军总司令有权劝告希特勒采取妥协的解决方式是毫无疑问

      的。即使仅仅是战争的拖延,军事上就不免会有危险产生,这也是正确的。当然,这种

      行动包括在西线接受暂时的延迟在内。不过无论如何,陆军领袖对希特勒又有提供军事

      性指导的义务与权利。他们应该告诉他,如果不能获得政治性解决时应该采取何种军事

      性步骤。也就是说,陆军总部应该向希特勒提出一套备用的军事计划,一旦与西方国家

      间不能获得政治性妥协就可立即使用。因为即便是希特勒也明显希望能先获得政治性解

      决。他们不应假设一旦波兰被击败后,希特勒仍会继续拒绝在西线采取攻势,同时也更

      不应等候他自己来作军事性决定。

      除非认为凭空中和潜艇的战争就足以迫使英国人屈膝,也许可以建议在西方继续采取守

      势。不过这种假设也是毫无根据的。

      所以从军事立场来说,当政治性解决已被证明不可行,那么对西线战争的唯一建议就是

      采取攻势。进一步说,当提出这项建议时,陆军总部最重要的是必须保有决定时间与方

      法的自主权。关于时间方面,陆军总部与西线部队一致同意的看法,就是认为在晚秋或

      冬季发动攻势不可能获得决定性成功。

      主要原因是季节。在秋冬两季,天气条件将使德国人对他们的两张王牌――装甲与空军

      ――不能充分运用。此外,这个阶段昼短夜长,所以一天之内连一个战术性的胜利都不

      可能赢得,因此作战速度就会大大减低。

      另外的原因就是所有在战争爆发时编成的新部队,训练水准还不够完善。在一九三九年

      秋,真正能够适合战斗要求的部队还是那些常备师。其他部队对兵器的运用和在作战时

      作为大部队中的一部分还同样缺乏经验,而且其内在稳定程度也不够标准。此外,波兰

      战役以后对装甲部队所作的整编工作也还没有完成。

      如果决心要在一九三九年秋季结束之前在西线发动攻势,那么在波兰的机械化师必须极

      早抽回,但希特勒并未认识到这一点。更重要的是空军方面也存在着严重弱点。所以很

      明显,在1940年春季之前在西线发动攻势是不合理的。所以这段时间正好用来寻求政治

      性解决,从军事观点上来看,这也是应该受到欢迎的。

      关于方法问题,即对西线攻势的战略性准备是下一章的主要内容,所以这里不必多说。

      不过有一点也许应该提及,那就是希特勒在十月九日决定的攻击计划,不过是个不彻底

      的措施而已,其目的并非是想在欧洲大陆获得一个决定性胜利,至少在最初只是以一种

      折中性的目标为满足。

      所以这对陆军总部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如果他的陆军顾问能提出一个较好的计

      划,那么希特勒也是会欣然接受的。不过这当然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陆军总部自己相

      信发动攻势就能在欧洲大陆获得一个决定性胜利。

      在波兰战役之后几个重要的星期中,陆军总部的领袖人物对未来政策都采取如此不负责

      任的态度,真正的动机是什么却很难猜测。他们也许希望能迫使希特勒寻求政治性妥协

      。他们也许不愿意触犯比利时中立。不过那时在局外人看来,似乎至少会感到陆军总部

      的领袖人物对德军攻势有无决定性成功的把握,还是犹疑不决的。

      正因为如此,陆军总部才会把军事性决定的主动权拱手让给希特勒。于是更进一步向希

      特勒的意志低头,并且执行一个他们私下所不同意的作战命令。这样一来,从实际标准

      来看,它对陆上战争也就完全丧失了权威。

      不久,当A集团军群提出有关作战计划的建议时,陆军总部又有了一次收回丧失地位的机

      会。可是它却听任这个机会从手指缝中溜走了。到西线攻势正式发动时,应该感谢这些

      建议,才使成功程度远超过希特勒的想象。可是从此以后,希特勒却认为甚至连大战术

      也都可以不经过陆军总部。

      正如施利芬所期望的,希特勒现在已经把国王、政治家和元帅这三个身份集于自己一身

      。可是施利芬认为必不可少的“萨缪尔神油”,却似乎并未滴到他头上。

    • 家园 失去的胜利 第五章 作战计划的争论

      第二编 西线战役第五章 作战计划的争论

      此时似乎希特勒也开始考虑在A集团军群地区使用第十九装甲军以外的问题,就是进一步

      考虑如果集中在B集团军群方面的装甲部队不能象预期那样获得迅速的成功,是否应该抽

      调额外兵力来支援第十九军。根据最高统帅部记录战争日志的格莱芬堡记载,大约在十

      一月中旬,希特勒曾询问陆军总部,如果必要时能否和应用什么方法去增援古德里安的

      装甲军,格莱芬堡同时说,大约在十一月二十日,希特勒命令陆军总部拟定一个计划,

      以便当A集团军群获得较为迅速的推进和更大的战果时,能迅速把进攻军的主力从B集团

      军群方面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

      显然是以这个训令为根据,陆军总部在十一月十四日将原来位于莱茵河以东的第十四摩

      托化军移到A集团军群集结地域的后方位置。这个军虽然在名义上仍是总预备队的一部分

      ,但陆军总部却可以按照未来发展来决定最后把它分配给哪个集团军群。

      究竟是希特勒自己想到把作战重点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来呢还是他已经了解A集团军群的

      意见呢?

      十一月二十四日,就是希特勒在柏林向三军高级首长训话后一天,他召见伦德斯特上将

      、布施将军和古德里安将军。在返回科布伦兹途中,我从布施的谈话中得知希特勒在接

      见他们时,对集团军群的观点表示出极大兴趣。如果真是这样,我相信他关心的主要问

      题就是增强本集团军群的装甲兵力并在色当突破马斯河一线,以此帮助B集团军群的行动

      。我认为伦德斯特不太可能利用这种机会向希特勒当面提出我们自己草拟的计划,尤其

      是正当布劳希齐的地位如此危殆时,他越发不会落井下石。

      按格莱芬堡的说法,早在十月底,希特勒就已从侍卫副官施蒙特那里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内容。至少就时间方面来说这种说法有点可疑。不过施蒙特的确曾奉希特勒的命令来看

      望我们,目的是实地考查是否真象我们报告中所说的那样,恶劣的天气和地面的情况已

      使攻势无法进行。利用这个机会,我们的作战处长布鲁门特里特上校和特利斯科中校告

      诉施蒙特说,本集团军群总部已经将一个新的进攻计划向陆军总部提出,并认为要比陆

      军总部的计划更好。

      几天后,布鲁门特里特在我同意后(虽然得到伦德斯特批准,但我还是感到非常勉强)

      又把我最后一个备忘录的抄件送给施蒙特。它是被直接转呈给希特勒本人还是给了约德

      尔,我却无法断定。不过当希特勒于1940年二月十七日召见我并听取我对西线攻势的意

      见时,他却未表示他已经看过我们呈给陆军总部的任何备忘录。

      也许在十一月底,希特勒的目标是想保证当作战在进展中时可以把重点从B集团军群方面

      迅速转移到A集团军群方面。但这并不代表对现有计划有任何改变,更不代表他已经接受

      了我们的想法。尽管第十四摩托化军已经移驻在我们集结地域后方,但原有作战命令仍

      然充分的有效。还是像过去一样,首先还是由B集团军群集中兵力向比利时北部挺进寻求

      胜利,而A集团军群仍然还是担负掩护任务。唯一差异就是希特勒的这种部署,可以在下

      一阶段将攻势的重点作迅速转移,条件却是B集团军群不能如预期那般成功,而A集团军

      群又已迅速扩大战果。

      我在十一月三十日向陆军总部提出一个新的备忘录,并第一次得到陆军总参谋长哈尔德

      将军答复,从他的答复中可以了解上述观念。

      照我们看,一个新的攻击点,就是通过A集团军群方面发动进攻似乎已经成形了。只要阿

      登的突破能够成功,那么作战范围就会向我们已经说明的方向扩展。哈尔德虽已承认我

      们的想法大体与陆军总部一致,但他坚持认为陆军总部有关第十九和第十四两军的命令

      并不表示攻击已经有了一个新焦点,只是在必要时有开辟一个攻击点的可能而已。他还

      补充说:“由于受到我们控制以外的影响,决定攻击重点究竟应放在那里已不再是一个

      计划问题,而变成了作战本身的指挥问题。”

      从以上叙述中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①希特勒认为他作重要决定的权利是连攻势的实际执行都已包括在内了。

      ②他认为攻势重点的位置应根据攻势发展来决定。无论如何,就目前而论,他不是不知

      道我们的计划,就是故意不采纳它。

      哈尔德在十二月十五日又有给我打电话,更使我的第二种印象得了证实。

      十二月六日,我又以私人名义写信给哈尔德,再度说明有利于我们作战计划的一切理由

      。实际上,这封信也就将整个“新”计划都包括在内。因为直到十二月十五日,迄未获

      得哈尔德的答复,于是就和首席副总参谋长斯图普纳格尔通了电话,问他陆军总部对我

      们的建议究竟准备拖到何时。哈尔德这才打电话给我。他向我保证说,陆军领袖们都完

      全同意我们的意见。但他们奉有严厉命令,一定要把攻击重点摆在B集团军群方面,而且

      必须等攻势发动之后才能有所改变。

      从这里也许应该假设陆军总部的领袖实际上已经接受了我们的观点,并已用某种方式把

      这种观点转呈希特勒了。但我同时又从瓦尔蒙将军(约德尔的副手)和卢森堡将军(约

      德尔的作战处长)方面得知陆军总部根本就没有把我们的建议转告希特勒,让他知道有

      这样一种思想存在!所以一切都使我们大惑不解。

      不管陆军总部是否会真正同意我们的意见,但这个在攻势未发动前决不把重点放在A集团

      军群方面的想法却无论如何与我们集团军群总部的想法完全不相容。当然“坐以待敌”

      的观念是拿破仑首创的。对法国人而言这几乎已经变成了一条定律,尤其是自从一九一

      四年他们主动发起洛林攻势失败之后更是如此。在1940年,联军统帅部无疑也只能采取

      同样的办法。因为他们希望让我们担负发动进攻的沉重成本,所以他们有绝对理由应该

      守株待兔。他们的责任就是尽量避免在比利时进行决定性会战,而同时集中一切兵力向

      我们攻势的南翼发动强大反攻。

      可是在我们自己方面,却绝不能坐候,然后再决定在何时何地打出我们的王牌,因为A集

      团军群的作战计划是以突然袭击为基础。敌人不可能猜到会有一支强大的装甲部队穿越

      阿登山地前进并且有整整一个集团军跟在它的后面。但这个挺进要想达到目的地――索

      姆河下游――那么所有投入比利时南部的敌军也都应击溃。我们必须与这些敌军的残部

      同时渡过马斯河,然后才能从后方攻击在比利时北部面对B集团军群的敌人。同样,任何

      试图击碎在我方南翼(例如在马斯河与瓦兹河之间)强大敌军预备队的企图,也必须要

      让我们有足够兵力以在那一面保持主动时才会有成功希望。这又是为“第二幕”,也就

      是毁灭剩余的敌军兵力开辟一个有利的出发点。

      如果想等战局发展之后再决定我方作战的重点,也就无异于放弃了从南面迂回以歼灭比

      利时北部敌军的机会,也就是说使敌人有足够时间对我军南翼部署一个反击,这也是敌

      军获得胜利的唯一机会。

      如果说必须要看我们能否用不适当的兵力获得突然袭击的结果再决定是否把适当兵力分

      配给A集团军群以进行决定性的主力攻击,那么对这种思想的最好批评就是引用老毛奇的

      格言:“一个在展开的最初阶段所犯的错误是永远无法矫正的。”

      简而言之,我们决不能坐待攻势发展――到底是B集团军群的集中攻击能够击碎比利时境

      内的敌军还是一支孤独的第十九装甲军能够一直突破到色当呢?如果采取A集团军群的计

      划,那么从一开始就应给与我们适当的装甲兵力和三个集团军――不过由于空间原因,

      第三个集团军可以随后加入。所以我在十二月六日的备忘录中特别声明所要求的不是两

      个集团军(共二十二个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军,而是三个集团军(共四十个师)和两个

      机动军。后来希特勒采纳了我们的计划,实际我们所获得的兵力恰好就是这个数字。

      所以我们必须继续奋斗。我们现在要争取的主要问题就是从作战开初就不仅只用第十九

      装甲军,而且还要加上第十四摩托化军,立即阿登地区突进,在色当渡过马斯河,并一

      直向索姆河下游长驱直入。此外,我们所要求的第三个集团军从一开始就应立即向在马

      斯河以西我方南翼展开的敌军采取攻击行动。如果我们能使上级接受这两个要求――那

      么即使陆军总部不全盘采纳我们的意见――这个攻势还是注定会一直向我们所期望的方

      向发展,而达成最后胜利。如果象老毛奇所说,我们自己的作战计划对于与敌人主力第

      一次遭遇后的发展还是没有确切把握,但是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适当兵力,那么却可以断

      言在最初阶段攻势就会发生顿挫。

      可是老毛奇同时又指出,一个军事指挥官的眼光必须要越过这第一次遭遇,而把它定在

      最后目标之上。照我看来,那个所谓最后目标就应该是欧洲大陆上的总体胜利。这就是

      整个德国的攻势目标,即使必须要分为两个明显阶段来完成也不要紧。

      所以拿破仑的那种暂时不决定主攻方向的办法――这也是希特勒所要模仿的――在其他

      情况中也许可算是一个良好的解决办法。但在我们所处的情形下,这种模仿的意义就是

      不以绝对胜利为目标。

      十二月十八日,由于我在十二月六日写给总参谋长的信并未产生预期效果,于是我又根

      据我们自己的作战思路写了一个西线攻势作战计划草案交给伦德斯特上将。因为他正要

      去与陆军总司令作一次简单会谈,并准备在获得后者同意后一起去谒见希特勒。十二月

      二十二日,伦德斯特与布劳希齐举行了会谈,但却并未去谒见希特勒。我同时又用书面

      形式将这个草案呈送陆军总部,因为我希望这种简洁干脆的文件也许可以比过去那些纯

      理论性的解释更能改变最高统帅部作战处的态度。只是到战后我才知道作战处根本没有

      从哈尔德方面收到我们的任何备忘录。

      十二月下半月的天气使任何发动攻势的想法都不在考虑之列。无论如何,似乎最好是等

      过一段时间再来从头要求改变作战计划,因为截至目前为止,我们已经提供了够多的思

      想粮食。因此我就可以回家去过圣诞节。当我从利格尼茨返回科布伦茨时,我又顺便经

      过佐森的陆军总部,看看我们的计划草案是否已经造成了影响。斯图普纳格尔将军再次

      向我保证说,陆军总部完全同意我们的意见,但是他们却受到希特勒的限制,不敢决定

      攻势重点应放在何处。

      还是象从前一样,我们并不知道陆军总司令是否已经向希特勒提出了我们的建议。不过

      他似乎从未如此做过,因为我从最高统帅部作战处的霍辛格中校方面得知,自从十一月

      五日以来,布劳希齐就始终未接近过希特勒。

      新年期间,希特勒的气象专家又活跃起来。这种晴朗而冰冻的天气,当然可以使空军行

      动,可是寒冷的天气对装甲兵的行动却并不有利――尤其是埃费尔和阿登地区都已被积

      雪覆盖。可是不管怎样,希特勒还是发出了“代字”命令,要部队分别进入最后集结地

      区。

      我们并未因此受到阻吓,在一月十二日又送了一个备忘录给陆军总部。标题为“西线攻

      势”,还是老调重弹,说明有以最后胜利为目标的必要。虽然在那个特殊时期已经不太

      可能考虑改变作战计划,但我们感到一旦战争开始以后,我们的想法依然有机会实施。

      而且无论如何这种发动攻势的命令,过去曾一再被中途取消,所以这次也还是有希望,

      我们还有时间要求作根本性改变。

      不过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们必须要设法搬开一直使我们的计划不被采纳的主要障碍。

      这个障碍在哪里呢?依照陆军总部告诉我们的内幕,它就是希特勒本人。陆军总部一再

      强调,虽然他们大致同意我们的意见,可是希特勒的命令却是主张在作战尚未开始之前

      决不首先确定攻势重点。但是陆军总部事实上是否曾将我们的计划向希特勒转呈呢?因

      为这是与他们自己的计划完全不同的。因为截至目前为止,希特勒与陆军总部的首长都

      并未认真考虑在西线赢得决定性胜利的可能,所以若能直接把我们的计划送给他看,很

      可能会使他回心转意。为了一劳永逸,在备忘录之外又附上伦德斯特上将的一封私函,

      最后一段是这样写的:

      “现在集团军群既已知道元首及最高统帅对作战保留全盘控制权并保留决定重点位置的

      权利(也就是说陆军总部没有下达自己的作战决定的自由),所以我要求将这个备忘录

      直接呈请元首核夺。”

      这个要求是由我建议的,但是伦德斯特毫不迟疑就签了字。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不

      合乎德国军事传统的,因为只有陆军总司令和总参谋长才有资格向最高统帅直接提出建

      议。

      不过,如果陆军总部真正同馕颐堑囊饧?,那么并没有东西能够阻止它采取我们的作湛计划并由其主动向希特勒提出。如果这一次获得成功,就有机会使希特勒对陆军总部产

      生良好印象,而恢复它在有关陆地作战方面的一切权威。如果这一次获得成功,也许任

      何人都不会比我个人更感到高兴。因为我也是陆军总部的旧人,在弗里契上将和贝克将

      军任首长时,我是第一副总参谋长,一心只想使陆军总部的地位提高。(注:我们在集

      团军群总部的人员,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向外公布说我们是这一新计划的缔造者。事实上

      ,直到战后,伦德斯特及布鲁门特里特与利德尔-哈特谈话之后,这个内幕才为世人知晓

      。)

      反过来说,陆军总部已经向希特勒据理力争而未获成功,那么因为希特勒对伦德斯特上

      将的意见十分尊重,所以此时如能把伦德斯特署名的计划呈上去,那么对于陆军总部的

      地位一定可以产生相当的增强作用,也许还有机会说服希特勒。照陆军总部告诉我们的

      ,他本人就是使我们的计划不能实现的主要障碍。

      不过对这个备忘录的答复又是令人失望的。说是我们认为陆军总部只想追求有限目标,

      实在是一种误解。陆军总部又表示可能把更多兵力拨给A集团军群,但实际时机却应由陆

      军总司令决定。所以陆军总部认为没有把我们的备忘录呈送希特勒的必要,并且确实向

      我们保证,陆军总司令是同意我们的意见的。

      尽管陆军总司令说保证同意我们的意见,但事实上我们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并不愿意

      向希特勒提出按照我们的建议来对作战计划作根本性修改。反过来说,原有的作战计划

      仍继续有效。在比利时境内的战果还是想用B集团军群的正面挺进来加以解决,至少在攻

      势第一个阶段,主力仍然还是集中在那一方面。

      A集团军群仍然还是担负掩护作战的任务。它的任务也并未作任何扩大。至于以后攻势重

      点的移动还是要根据作战进展来决定。A集团军群并未获得所需要的装甲兵力,照我们的

      计划,必须从作战开始就由我们直接指挥,才会在比利时南部获得突然袭击的成功以及

      向索姆河口方向迂回敌后的希望。同时A集团军群也不一定能另外再增加一个集团军,为

      了掩护我们的攻击和阻止敌人反击,这也是必需的。

      不知不觉中,德国和同盟国的高级统帅部都认为在比利时北部的正面冲突是比较安全的

      ,都不愿意采取冒险行动。在德国方面就是不愿采纳A集团军群的计划。在联军方面是未

      能避免在比利时交战而集中全力打击德军南翼。此时发生了一个意外,许多人认为这是

      ,促使德国当局从根本上改变作战计划并采纳了A集团军群建议的一个决定性因素。

      第七空降师的作战科长意外迫降在比利时境内,结果使第一航空队的作战命令至少有一

      部分落入比利时人手中。于是应该假设西方国家已通过比利时了解了德国现有作战计划

      的内容。

      不过事实上,这个意外事件却并未使作战计划发生任何改变,虽然也许以后使希特勒和

      陆军总部更易于接受A集团军群的建议。因为一月二十五日,在彼得戈德斯堡举行过一个

      指挥官会议,AB两集团军群和所属各集团军的指挥官都参加了。那距离这个不幸事件已

      有相当时日,可是陆军总部的基本态度还是未做任何改变。各集团军群和集团军的任务

      大致还是与过去一样。B集团军群的任务略有扩大,第十八集团军现在应占领荷兰全境而

      不仅只是所谓“荷兰要塞”以外的地区。至于A集团军群方面则一切照旧。虽然我们设法

      使第二集团军部移到了我们的地域,但它也还是象第十四装甲军一样仍由陆军总部节制

      。尽管我奉到指挥官指示,说明单把第十九装甲军一个军从阿登地区推进不一定能保证

      我们在色当获得成功,因为现在敌人在马斯河上已经集结了相当强大的兵力(法国第二

      集团军)。可是布劳希齐却还是拒绝把它们交给我们指挥。由此可以证明高级当局的决

      心并无改变,仍然想等到作战开始之后再转移重点。这同时也证明作战命令在比利时的

      丧失并未曾改变高级当局的决心。

      虽然如此,五天之后,根据我们当时所获得的情报,A集团军群又向陆军总部提出了一个

      新的备忘录。我们指出今后可能有强大的法军――尤其是机械化部队――会投入比利时

      南部。在这种环境中决不可能希望第十九装甲军能够独力制服这支敌军或强渡马斯河。

      二月七日,我们在科布伦茨又举行了一次沙盘演习,这次演习也明显表示如单独使用第

      十九军大有疑问。哈尔德将军也出席参观这次演习,我感到他至少也已开始承认我们立

      场是正确的。

      正当此时,我自己的命运上却发生了突变,一月二十七日,我接获通知说我已被任命为

      第三十八军军长,军部正要在国内成立。伦德斯特上将告诉我,在一月二十五日那次会

      议中,陆军总司令已把这个决定秘密的告诉他了。理由是现在一成立任何新军部就必须

      轮到我去担任军长,因为比我资历更浅的莱因哈特将军同时也要升任军长了。从正常人

      事程序上看,这种办法当然是对的,但正当大攻势即将发动前夕却突然调动一个集团军

      群的参谋长未免太奇怪了。事实上,那些人事问题的考虑可能都是借口,毫无疑问的,

      陆军总部对我这样一再与他们顶撞实在是感到厌烦,所以只想找机会赶快把我这个讨厌

      的家伙送走。

      在上述沙盘演习结束之后(那还是由我主持),伦德斯特上将就当着所有出席人员向我

      致谢,表扬我在参谋长任内的功绩。他在这种场合的措词足以深切反映出那个伟大指挥

      官的一切慈爱和侠义的风度。此外更使我感到满足的是我们集团军群中的两位集团军司

      令――布施将军和利斯特将军还有古德里安将军,对于我的离去也都表示真诚的同情。

      九月九日,我离开科布伦茨前往利格尼茨。我所信任的同僚布鲁门特里特上校和特利斯

      科中校却并未因为我的离去而放弃斗争。他们仍继续努力下去。

      我相信,可能是出于特利斯科的努力,说服了他的朋友施蒙特(希特勒的侍卫副官),

      为我找到了机会让我当面把我们的意见向希特勒陈述。

      二月十六日,我奉召往柏林,以新任军长身份向希特勒报告。一同召见的还有其他的军

      长,在宴会中照例都是希特勒一个人说话,大家不过随声附和。他表现出对于技术发明

      方面具有惊人的知识。当我们在宴会结束起身告退时,希特勒命令我随他去他的书房,

      在那里他请我把如何执行西线攻势的个人见解讲给他听。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知道我们的

      计划,或是了解到了何种程度。但无论如何,我却发现他了解得非常快,并完全同意我

      说的一切。

      在这次谈话之后,我立即把内容写了一个节略送给A集团军群总部参考:

      “当1940年二月十七日以第三十八军军长身份向元首报告时,前集团军群参谋长获得机

      会把本集团军群对西线作战的意见向元首面陈。他的说明内容如下:

      A.攻势的目标应为在陆上获得决定性结果。对现有作战命令中所规定的有限目标――即

      在比利时境内尽可能击败敌军的最大单位和占领海峡海岸的一部分――而言,这种政治

      性和军事性的赌注未免太高。在陆上的最后胜利才是合理的目标。所以作战目标应该是

      在法国赢得决定性胜利并击毁法国的抵抗。

      B.这就必须修改现有作战命令,绝对要求从一开始起就把攻击重点摆在左翼,即A集团军

      群方面;不可以再留在B集团军群方面或暂时不加确定。在现有安排之下,最好的成就也

      不过是当英法联军向比利时前进时对其作正面攻击并使他们退向索姆河,到那里作战可

      能会发生停顿。如果把主要攻击点移到南面的A集团军群方面,其任务就是冲过比利时和

      马斯河并向索姆河下游方向挺进。那么预计在比利时北部出现的强大敌军,当受到B集团

      军群正面攻击被迫后退时,同时也会因为后方被切断而遭到全面毁灭。这只有当A集团军

      群迅速冲到索姆河下游才有这样的可能。这应该是战役的第一阶段。第二阶段将是用一

      个强力的右翼旋转攻击,包围全部法军。

      C.要达成这个任务,A集团军群应包括三个集团军。所以另外一个集团军应加入其北侧面

      上。最北面的一个集团军(第二集团军)的任务为越过马斯河,直趋索姆河下游,以切

      断位于比利时北部敌军的退路。在其南面,另一个集团军(第十二集团军)应在色当两

      侧渡过马斯河,然后转向西南,以便用攻击方式粉碎法军在马斯河以西的反攻企图。第

      三个集团军(第十六集团军),最初的任务是在马斯河与莫斯里河之间掩护整个作战的

      南翼。空军应尽量提早阻止法军集中,因为如果法军还有任何企图的话,一定就是想在

      马斯河两侧进行大规模反攻,可能会延伸到莫斯里河为止。

      D.如果单凭第十九装甲军的兵力在色当强渡马斯河,好比是只用一半力量来作战。如果

      敌军在比利时南部用强大摩托化兵力迎击我们,那么这个军的兵力过于单薄,不足以迅

      速击碎敌军并一直冲过马斯河一线。反之,如果敌人仅用其现有的强大兵力扼守马斯河

      一线,该军也同样无力单独渡河。

      如果我们准备使用摩托化部队作开路先锋,至少应用两个军同时在夏尔维尔和色当渡过

      马斯河。此外第四集团军的装甲部队也应独立地在日韦渡河。所以第十四军从一开始就

      应与古德里安军并肩前进,决不可等候未来的发展再决定它应该用在哪一方面。元首对

      上述的意见完全表示同意。不久之后,就会有新的作战命令发布。”

      可惜的是,这个新作战命令已经不再由我经手。我只知道二月二十日,希特勒命令颁发

      它。

      它的内容大体上与我长期苦斗的要求相符。其要点如下:

      ①两个装甲军(古德里安将军所率领的第十九军和威特谢姆将军所率领的第十四军)领

      头前进,应在夏尔维尔与色当之间渡过马斯河。他们由一个新成立的“装甲集群”来指

      挥,司令为克莱斯特将军。

      ②原属B集团军群的第二集团军改属A集团军群,并配以所要求的兵力。当第十六集团军

      向南旋转有了空间后,可以把该集团军立即插入A集团军群界内。

      ③原属B集团军群的第四集团军也改由A集团军群指挥,以使A集团军群在向索姆河前进中

      ,可以获得必要的预备队。(至少以后在前进过程中,A集团军群常常调动这个集团军最

      南端的军来扩展其边界。)

      依照这个新命令,陆军总部已经完全接受了A集团军群的观点。作战重点已经完全移到了

      南翼。同时B集团军群仍有足够强大的兵力,共为三个集团军,足以达成在比利时北部和

      荷兰境内的任务。

      A集团军群现在就可以冲出阿登,越过马斯河,直达索姆河下游,以突袭敌人。这样可以

      阻止在比利时境内作战的敌军退过马斯河。同时也能有效应付任何指向德军攻势南翼的

      巨大反击。

      × × ×

      关于1940年五月间德军突击作战的执行方面,我只拟作下述评论:

      应该感谢德国部队的优秀素质,尤其是装甲部队,结果B集团军群的攻击所竦玫某晒υ?比所预期的更具决定性。因为比利时的要塞颇为坚强,而且他们被迫只能作正面攻击,

      所以这种成就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尽管如此,联军在比利时北部一败涂地的真正决定因素,却还是由于受到了突然袭击。

      A集团军群从阿登突出,越过马斯河直达海峡海岸。除了伦德斯特上将的卓越领导之外,

      我认为这个成功主要应归功于古德里安将军,他把集团军群的作战原则变成了实际行动

      。在比利时北部的成功,并不如预期中那样完全,按照邱吉尔报导的数字,从敦刻尔克

      撤出的敌军总数共为338226人,其中2176人为法军,尽管他们把一切重武器装备都丢光

      了。联军之所以能够撤出去,是由于希特勒两次命令我方装甲部队停止前进―――次是

      在前进的途中,另一次则在敦刻尔克郊外。

      对于第二次叫停,有三种不同解释,但真正的效果却无异于在海峡上架设一道金桥帮助

      英军撤退。第一种解释是希特勒希望保留德国装甲兵力以供法国战役第二阶段使用,就

      这方面说,凯特尔曾告诉希特勒在敦刻尔克附近的地形不适合坦克的使用。第二种解释

      是戈林曾向希特勒保证空军足以独力阻上敌军逃出敦刻尔克。戈林死要面子,而且喜欢

      吹牛,所以我相信他很可能说过这些话,从军事观点上来看,上述的两种解释都是错误

      的。

      依照希特勒与伦德斯持的谈话,第三种解释是说希特勒故意让英国人逃走,因为他相信

      这样可以增进与英国人之间的谅解。

      不管答案如何,敦刻尔克却是希特勒所犯的一个决定性错误。它影响了对不列颠的入侵

      企图,并使英国人以后在非洲和意大利能够继续作战。尽管希特勒接受了A集团军群的思

      想从阿登冲出,切断在比利时北部的敌军,直趋海岸并直达敦刻尔克的城外,但他却并

      未完全采纳其另一个思想,就是同时为第二阶段建立起点。所以德国统帅部为了掩护A集

      团军群机械化部队前进并防止敌军在马斯河两岸反攻,只留下一连串兵力构成了一道防

      线。很显然它认为用立即向南对马斯河以西地区发动攻击并一劳永逸的撕开敌人在马斯

      河与瓦兹河之间的正面以阻止敌人反攻的想法未免太过冒险了。

      从以后俄国战役的经验来看,希特勒对作战问题的确有某种天才,但他却缺乏一个军事

      指挥官所需要的完全训练。这种训练使指挥官在作战过程中敢于接受相当冒险,因为他

      知道他能够控制局势。所以在这种情形下,希特勒宁愿采取比较安全的防御行动而不愿

      接受A集团军群建议的更果敢的方案。这对希特勒而言只能说是运气太好,因为敌人并未

      发动任何大规模的反攻,虽然事实上他们是很容易就可以集中五十个师左右的兵力以在

      马斯河两侧发动反攻。即使暂时放弃在荷兰和比利时两国要塞地区以外的一切东西也都

      不要紧。

      所以,在德军攻势第一阶段完成之后,双方又再次沿着一条连续正面互相对峙,这条战

      线沿着马其诺防线直到加里格朗,然后再沿埃纳河直达索姆河下游。德军的第一个任务

      又是要再度突破这一道正面。所以在德军攻势第二阶段,为什么能使敌军如此迅速全面

      崩溃的原因有二:

      1.由于在比利时北部受到重大损失,所以已无适当人力据守从瑞士边界直到海岸的绵长

      战线。

      2.法军的士气早已受到沉重打击,而且没有任何部队可以敌得上德国装甲部队的素质。

      如果联军统帅的行动如A集团军群总部所想象的那样,那么他就应在马斯河两侧发起大规

      模攻势。依照A集团军群的计划,是应该乘敌军尚在集结阶段就先加以击碎,如果B集团

      军群同时在围歼了比利时北部的敌军之后,也在下索姆河按照施利芬计划的模式向前旋

      转并包围其余法军,那么我们就可以在马其诺防线后方以反正面一战就将敌军全部解决

      事实上,除了让英军从敦刻尔克逃去之外,我们在法国战场终于还是赢得了一次卓越的

      胜利。因此上述分析也似乎多余。不过重要性在于这也许可以证明,即使敌人能更有活

      力和更好的判断,这个“新”计划也照样能够赢得这次战役――不过在第一阶段中,在

      马斯河与莫斯里河之间,也许将遭遇到紧急场面。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六章 旁观的第三十八军军长

      第二编 西线战役

      第六章 旁观的第三十八军军长

      以后我在西线攻势中所担负的任务是如此不重要,所以即使不将这段经历记入回忆录,

      也无关本书主旨。我之所以要将其记录下来,主要是为了对当时我指挥的部队的勇气和

      成就表示感谢之意。另外,当德军在索姆河上获得突破之后,第三十八军的作战也可以

      作为一个追击战战例,我们从塞纳河一直前进到了罗讷河,不让敌人有喘息之机,直至

      最后崩溃为止。当别人正继续为实现我的理想工作时,我本人却在斯特岑闲看着我的军

      部从事集中工作。同时多次奉命去视察正式在波美拉尼亚和波兹南编组中的新师。

      1940年5月10日,在利格尼茨,我从无线广播中收听到德军已在西线发动攻势的消息,当

      时我正请了短假在那里休息。不用说在以后几天,我的一切热烈的愿望都完全寄托在经

      过阿登向前进攻的部队身上。他们能否在强大法军赶到之前就先冲过卢森堡国境,从而

      在巴斯托根两侧渗入比利时防线呢?当装甲部队在色当渡过马斯河时,是否能够保持冲

      击力从而形成包围敌军北翼的基础?

      读者一定能理解我对那些暗箭伤人的家伙心生怨恨――在我奋斗了很久之后,当我的计

      划终于在西线战场开花结果的时候,我自己却投闲置散,坐在德国的心脏地区干巴巴地

      看着。

      五月十日夜间,第三十八军军部奉命移往布伦斯维克,然后进驻杜塞尔多夫,并由B集团

      军群指挥。在以后几天之内,我还是无事可做,只是到处游逛,视察已被我军攻陷的比

      利时要塞,偶尔也去B集团军群总部和第六集团军司令部听取有关作战进展的简报。在那

      里我发现他们对敌人的最后意图仍无明确概念。同时,陆军总部似乎也没有这种认识,

      因为它对未来始终继续保持沉默,而不是把两个集团军群的分界线向西北作更进一步的

      延伸。

      五月十六日,我们的军部改由A集团军群指挥,次日我在巴斯托根向我的老长官伦德斯特

      上将报到。在那里我受到他、我的继任者索顿斯滕将军以及旧日同僚们的热烈欢迎。并

      且也终于得知通过阿登山地和渡过马斯河的作战已在顺利进行之中。我们这个军拨交第

      十二集团军指挥,它是担负向西直趋索姆河-杜塞尔多夫的任务,新成立的第二集团军则

      正面向西南方向,准备夹在第十二与第十六两个集团军之间。

      我刚到第十二集团军司令部时,就体验到一次希特勒直接干涉军事行动的事件,奉希特

      勒指示,陆军总部命令克莱斯特装甲集群此时不得越过奥塞河前进,而第十二集团军则

      应转向西南并转入防守。第二集团军现在直插入第四与第十二两个集团军之间,并接替

      向西前进的任务。据说原因是元首希望不惜一切成本使德军避免遭受任何挫败,因为即

      使只是暂时的挫折也足以使本已降到深渊的法国士气重新高涨起来。他担心第十二集团

      军如照原定计划继续向西直冲索姆河下游,那么侧翼就有暴露的危险。如果法军从南面

      向马斯河以西发动反击,德军就可能遭受挫折。

      也就是说政客的宣传利益已开始对最高统帅的职务产生了妨碍。一方面显而易见的是,

      如果命令克莱斯特装甲集群悬军于奥塞河畔,就可能丧失毁灭比利时北部敌军的战机,

      这个装甲集群本来预期要从后方包围敌人。另一方面,命令第十二集团军面对西南转入

      防守,结果也无异于在马斯河与奥塞河之间放弃主动权。事实上,当时没有任何理由可

      以预料敌军会在这一地区进行大规模反击。照A集团军群判断,敌人那个军的确有这样一

      个想法,但却至少要多一个星期的准备时间,才能集中必要兵力来发动这样一个反击。

      不过,更重要还是在去年冬天A集团军群一再向陆军总部陈述的基本思想,就是当扑向索

      姆河下游时,要想确保南翼安全,就只能以进攻来解决问题。

      现在已经很明显,希特勒虽然缺乏足够勇气敢在德军攻势的南翼接受暂时性冒险,但他

      却已宣布他有权对陆军作战进行一种个人性的琐碎的控制。

      不过在这个关头,希特勒之所以能用预防德军遭受暂时性挫败的理由来作为他干涉作战

      的借口,可能还是应该归咎于陆军总部无能。尽管A集团军群早已提出忠告,可是当第一

      支德军渡过马斯河之后,陆军总部并未立即将第十二集团军插入正面中――它可以插在

      第四与第十二两个集团军之间并向索姆河下游前进;也可以插在第十二与第十六两个集

      团军之间以在马斯河与奥塞河之间向西南攻击前进。陆军总部未能做到这一点,不能推

      诿于前线的空间不够,无法容纳这么多师。因为当作战地区逐渐展宽后,可以容纳更多

      兵力的空间也自然有了。

      这个例子不过证明了即使没有任何正当理由,计划的执行也总难完全符合其最初设计思

      想。

      这一次希特勒的干涉并未使作战受到太严重影响(不像以后在敦刻尔克郊外命令克莱斯

      特装甲集群停止进攻那样严重),但是他指派给第十二集团军担负的防御任务,还是使

      敌人获得了在埃纳河重建新正面的机会。以后在法兰西战役的第二阶段,不得不进行苦

      战才再度将其突破。如果在这个决定性地段采取攻势,足以使任何完整的法军防线都无

      法建立,这个机会却被浪费了。这一点,加上对敌军北翼的包围,也就是当我们考虑到

      无可避免的德军第二阶段攻势时,向陆军总部提出的建议中的两个最重要的基本思想。

      此时,我们的军部也已推进到了克里尔夫,那是一个风景如画的卢森堡小城。这时我已

      经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指挥几个师跟在第二集团军后面走。当敌军北翼马上就要遭到决

      定性失败的时候,却去担负这种无关大雅的任务,实在让人丧气。

      大约正是这个时候,我获知我的妻弟罗伊斯赫在布鲁塞尔附近失踪了,他是一个俯冲轰

      炸机中队的队长。罗伊斯赫是我妻子的幼弟,当他在德累斯顿和马德堡读书时,总是住

      在我家里。他是我妻子最喜爱的兄弟,有如我们的儿女一样亲密,他的年轻太太现在还

      在利格尼茨和我们住在一起。以后几个星期中,她和她的母亲、我的妻子,一直忧虑不

      安,因为关于他的飞机和乘员都一直毫无消息。唯一证实了的事情就是罗伊斯赫是在攻

      击中失事的。直到法国战役结束之后,我才能去进行调查,经过长期搜寻之后,才在布

      鲁塞尔附近找到飞机的残骸。询问附近居民的结果,得知它刚要进行俯冲时就被高射炮

      击中。有两个乘员跳伞逃命,当场被比军击毙,一个在半空中,一个在地面上。我的妻

      弟和另一个乘员则死在飞机里面。

      5月25日,我们军部奉命接替第十四装甲军的任务。克莱斯特将军将第十四装甲军的军部

      以及第九装甲师和第二摩托化师都留在埃伯维利――亚眠地区以确保自己在索姆河下游

      的后方安全。我们于5月27日接防。

      这时我们在索姆河下游地区还没有一个固定正面。第十四装甲军的第二摩托化师在该河

      南岸贝艾维里周围据守着一个桥头阵地。第九装甲师则在亚眠担负同样的任务。中间地

      区则只加以监视。第57步兵师奉派接替第二摩托化师的防务。不过敌军也无法集中足够

      兵力沿着下索姆河河岸构成一条新防线。我们在亚眠的桥头阵地显然面对着一个法国的

      殖民地师和一些英国部队。埃伯维利桥头阵地则面对着一个英国师。

      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这两个桥头阵地。最初第九装甲师与第二摩托化师在交出埃伯维利

      的防务后,本来预定留在索姆河以北作为机动预备队使用。但不久之后它们也不声不响

      地抽回到海峡海岸参加那里的战斗。

      交接防务时,第十四装甲军军长威特谢姆?军对我说,他不相信敌人会有任何大规模豢动的可能。不过他刚离去不到一个小时,就传来报告说两个桥头阵地受到猛烈攻击,两

      边都有敌人的装甲部队出现。到下午,攻击终于被击退,在亚眠击毁了几辆法军的重型

      坦克,在埃伯维利击毁了三十辆英军的轻型及中型坦克。在埃伯维利,一位名叫布林弗

      斯的炮手,一个人就击毁了九辆。他是由我第一个授与武士级十字勋章的士兵。

      我认为这些攻击足以证明敌人或是希望将一支援军送过索姆河以救援正在遭受严重压迫

      的北翼,或是想在下索姆河构成一个新正面。这就使我们面临着一个同样问题,就是我

      在前面谈论希特勒给第十二集团军颁发的命令时已经分析过的:我们是应该在索姆河的

      下游仍然采取守势还是应设法保持主动呢?很明显第十四装甲军是奉命采取守势的,结

      果毫无疑问就让敌人沿着下索姆河建立了一道新防线。的确,如果敌人一旦再调来生力

      军,那么我们是否仍能守住亚眠和埃伯维利两个桥头阵地就颇成问题。暂时留在索姆河

      北岸充当预备队的两个机械化师,对于任何为桥头阵地而进行的战斗都极不适宜,因为

      它们不能填入桥头阵地以增强防御,而且必须等敌人实际上铲除桥头阵地并渡过了索姆

      河,它们才能用来担当反击任务。

      根据上述分析,我认为我们应使用这两个机械化师(或是替换它们的步兵师)在两个桥

      头阵地之间进行一次渡河突袭,并向敌军侧翼进行攻击。我几次向第四集团军司令克鲁

      格将军提出意见――我们现在已拨交该集团军指挥。我心里想象的是在索姆河南岸(前

      方)进行一个机动性作战,直到比利时北部的战斗已经结束,德军北翼可以向前旋转渡

      过索姆河为止。我们的目标就是要阻止敌军构成一个连续的正面来挡住我军渡河。当然

      ,无可否认的是,当这个军在该河南岸孤军奋斗时,这种战术可能会使我们遭遇到非常

      困难的情况。这是一种冒险,不过为了战略上的连续性起见,却是必须接受的,因为如

      果敌人有时间稳定和巩固索姆河正面,当我们再想攻击它时就更为困难了。

      不过很不幸,第四集团军司令对我们的一再要求都完全不加理会,同时也不肯抽调二线

      师,事实上那是可供渡河之用的。这是他个人的决定还是根据陆军总部的指示,我也无

      从知道。结果我们只好在两个桥头阵地之内进行防御,听任敌人在两个桥头阵地之间,

      沿河建立一道连续正面。其实大家对河川防御所知道的通常似乎不外两点,一是在河川

      后面实施防御,另一就是维持固定的桥头阵地以使其开放。用在河川前方地区进行机动

      作战的方式来掩护河川线的办法,却是教科书中所不常提到的。

      在以后几天,敌人一直都在攻击这两个桥头阵地,有一段时间在亚眠周围的阵地似乎很

      危险。不过当我对部队观察一番之后却认为一切都没有问题。在这次防御战中,第―一

      六步兵团曾经有极其英勇的表现,它是由我在第三近卫步兵团中的老战友,未来的希尔

      林将军指挥的。

      另一方面,埃伯维利的情况在五月二十九日却发生一个重大变化。在那里,第五十七步

      兵师经过一连串强行军之后接替了第二装甲师的防务,该师在过去完全没有战斗经验。

      当该师到达不久后,敌人在强大英军装甲兵力支援下发动了攻击,德军阵地有好几处被

      突破,不仅死伤惨重,而且事后发现还有人被俘虏。我亲自驱车赶往埃伯维利,恰好遇

      到一营德军,可能误解了命令,已经撤出了阵地,正通过渡口向后走。我立即命令他们

      回到原来的阵地,不久该师也开始控制住情况。

      因为克鲁格将军实际上已授权我们于必要时可以撤出这两个桥头阵地,所以当我们再度

      要求从埃伯维利两侧渡过索姆河,用钳形攻势击退敌军时,当然又遭到他的拒绝。这可

      证明最高层领导是希望避免冒任何风险,必须等到在比利时北部的战斗完全结束之后才

      再对敌人现在正在构成中的新正面进行“有秩序”的攻击部署。

      不用说敌人同时也利用这段时间来调集自己的预备队,并从加利格朗地区马其诺防线的

      终点到索姆河为止,建立一道新的正面。在奥塞河与马斯河之间,由于希特勒早已放弃

      主动权,所以使敌人能在埃纳河建立正面。现在在索姆河以南保持主动权的一切企图也

      都放弃了。

      向罗讷河突击前进

      在西线战役的第一阶段,由于命运支配,使我几乎完全成了旁观者。但在第二阶段,却

      使我获得一次充任大部队指挥官的经验。

      我们虽然一再企图说服上级,允许我们在敌人组成一条完整防线之前先发制人渡过索姆

      河,但却毫无结果。现在在六月初,我们就开始准备计划中的攻击,这是第四集团军预

      定在六月五日发动的。

      埃伯维利两侧现在由第二军接管,军长为布罗克多夫伯爵。在该军与第三十八军之间,

      又夹着预定在艾里插入的第十五装甲军,军长为霍斯将军。亚眠桥头阵地,包括第九装

      甲师在内,仍由第十四装甲军接管(军长威特谢姆将军),同时改由另外一个集团军指

      挥。所以第三十八军仅负责佩克奎尼两侧各三十英里地区。在第一线共有两个师,右面

      为苏台德的第四十六步兵师,师长为汉斯少将,左面为施维本的第二十七步兵师,师长

      为伯格曼中将。施瓦里亚的第六步兵师,师长为比格里本少将,则留充预备队,等领先

      的两个师渡河之后,再用来完成突破的任务。

      在我们自己这方面,高地是逐渐向索姆河河岸趋于平缓,而且也无森林可供有效掩蔽,

      反之在南岸的地形却变得险陡起来,足以使敌人对我方出发阵地可以有充分的观察。不

      过河谷的实际宽度只有几百码,而且水边有许多厚密的植物可以掩蔽双方的前线。在南

      岸河谷内有几个村庄,较著名的是布莱里、艾里和皮克克尼,敌人似乎都已用重兵加以

      据守。象多数法国村庄一样,它们巨大的房屋和坚厚的墙壁,足以为防御者供给优良据

      点。在敌人防区后方直到南岸陡坡后的高地上,还有许多村庄和一些相当大的树林,可

      使敌人用来作为指挥中心或屏蔽炮兵。

      我的军面对着两个法国师――一个是黑人殖民地师,另一个是阿尔萨斯第十三师。情报

      指出敌人的炮兵在数量上决不比我方少,甚至于可能更强。根据地形和兵力比例判断,

      我认为只有采取突然袭击,我们的进攻才有最大的成功希望。所以炮兵奉命完全保持沉

      默,直到攻击开始才准射击,用最强大的火力猛射南岸和河谷中的村庄,以消除敌军对

      我军渡河时的抵抗。

      我方两师步兵都已在攻击前夜进入河边丛林之中,并携带一切渡河工具。他们的任务是

      在拂晓时用突袭方式渡过索姆河,并绕过那些村庄前进。六月五日拂晓,我军沿全线渡

      河,使敌人受到了完全的奇袭,顺利成功了。不过在山坡上和村庄中,敌人却开始展开

      激烈抵抗。

      敌人的作战非常英勇,黑人有一种嗜杀天性,而且也轻视生命,阿尔萨斯人也是以勇敢

      善战著称,在第一次大战中他们曾为德国供给了许多优秀战士。在这次战斗中把这些德

      国青年当敌人看待,实在是一种悲剧。以后当我与俘虏们谈话时,许多人告诉我,他们

      的父亲曾经在德国陆军或海军中服役,并且很引以为荣。我也记得当我在第三近卫步兵

      团时,也曾亲自训练过阿尔萨斯部队,其中多数都是极优秀的军人。

      我的军指挥所设在一个距离前线很近的小丛林中,从那里监视着攻击进程。当我们对渡

      河的大致成功已经很满意后,我就坐上车前进。现在争夺控制高地和河边村庄的战斗已

      经开始。有件事使我感到奇怪,就是敌方炮兵的表现相当沉闷,与我们已经证实的炮兵

      连个数简直不成比例。很明显法军炮兵还有太多马其诺心理。他们的射击很难适应环境

      ,集中火力的速度完全赶不上运动战的标准。此外,他们的前进观察技术的发展也赶不

      上我们,在这一方面的专门人才也不能与我方观察营的素质相比。而且一九一八年的胜

      利也使他们过分自满,不求进取。无论如何对我们而言这却是一次愉快的突袭,因为敌

      人的炮兵甚至还比不上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静态战场的火力。

      虽然我的渡河行动还是相当冒险的,因为刚刚建好的便桥还位于敌方炮兵射程之内。尽

      管如此,我还是平安渡过,一直开到第二十七师第六十三步兵团的位置。该团正由其卓

      越的团长格莱勒上校领导,已经攻占了对面的高地――不过损失却很重大。最使我敬佩

      的是一些伤兵的英勇,他们必须留在火线等候车辆,在最初阶段是无法将他们后送的。

      以后我又回到索姆河上,经过另一个渡口,前往该师的第四十步兵团方面,它构成本军

      的左翼。该团在纽里森林前方被钉住了,这个森林大部分属于第十四装甲军防区的邻近

      地区,而且还在敌人坚守之中。在这里,我担心也已受到相当大的损失,因为其后方的

      艾里村仍在敌人的手中,使该团暴露在敌人火力之下。不过控制河谷的高地已经被攻占

      了。

      在右方,第四十六步兵师也已顺利渡河,现在占领着对方的高地。所以对第一天的战果

      应该感到满意,尽管河边村庄的争夺战一直打到深夜才停。在本军两侧,第十五装甲军

      也已渡过了索姆河,但却好久不能前进,因为敌军还在坚守着一个叫作艾莱尼斯的大村

      庄,阻塞了装甲车辆不可或缺的道路。

      左面的第十四装甲师,在准备性炮击之后,才从亚眠桥头阵地出击,因为受到敌方雷阵

      阻碍,也似乎已经滞留不前了。因此它奉命向南进攻,结果使我们以后再也没有与它发

      生接触。

      六月五日的攻击使我们在索姆河南岸获得了这样大的空间,所以在夜间就可以把第一批

      炮兵送过河去了。不过,敌人是否已经认输,还是会退一步继续进行顽强抵抗,那却很

      难预料。在这种情况中,对这样一个重要问题却完全缺乏情报来源。敌人的位置与意图

      已经掩上了一层不能确定的疑云――这也是战争中一个经常存在的因素。在这种时候,

      如果过分匆忙,就足以招致严重挫败;反之如果延误了几个小时,又足以让敌人建立新

      正面,而使我们在下一回合中受到重大损失。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野战指挥官的态度如果是坐候正确情报来到再采取行动,那么就很

      难希望获得战神的恩赐。所以在六月六日清晨,我就赶往第四十六师指挥所,此时它已

      移到该河的南岸。经过一天苦战,每个人都还熟睡着。我向他们指出有立即开始追击的

      必要,因为该师似乎已经不再与敌人有直接的接触了。我与师部人员一同前往该师的前

      进地区,发现第四十二团的部队正在等候命令,尽管正面上的战斗实际已经停止,我就

      命令他们立即前进。接着我就去视察本军的右翼的一个团,虽然事实上它已经准备前进

      ,但却还正在想等炮兵对其前方的柯赛村和附近高地森林的攻击奏效之后再开始行动。

      我感觉到这个村庄,还有高地和森林都可能已经没有敌人占领,于是命令该团团长立即

      采取宽广正面前进,同卑驯?力分为疏开良好的小群。如果这些地点仍在敌人据守之挚,他们就一定会自动暴露,于是准备好了的炮兵就可以立即将其击毁。而且当该团照我

      所命令的方式前进,也不必担心会遭到严重损失。因此这位团长对我的情况研判明显表

      示怀疑,所以我就坐上指挥车领头前进。当我们进入柯赛村时,发现道路被一个栅栏阻

      塞,但却无人防守。村里面还可以听到偶然的枪声,很明显是散兵游勇们发射的。经过

      简短观察之后,我们就开入村内,发现敌人的确已经撤退,此外高地和附近森林前面也

      一样。获得这些情报之后,我又驶回该团,他们现在准备前进了,并暗示他们今后自己

      进行侦察工作。虽然一位军长是不应该条自去担负搜索任务,不过我却觉得在这种环境

      中有以身作则的必要,尤其是战斗部队对我还没有深刻认识,而我却深信追击的效力主

      要仰赖于指挥官的主动精神。我很高兴看到我的副官施维德勒中尉和那年轻的驾驶员拉

      吉尔中士对这次意想不到的侦察旅行非常欣赏。

      下午我又去视察第二十七师的两个团,他们正在攻击赛斯蒙特村。我偶然在最前线与一

      位连长谈话。当他把情况向我报告后,就要求我将大地图展开,把战线周围的情况解释

      给他听,等满足了他的求知欲之后我才返回军部,同时带了一个伤兵回来,他对我的情

      况介绍也同样极感兴趣。很侥幸这个回程很短,因为我的指挥所已经移到前线附近一个

      小树林中。

      六月七日,已经在前一天渡河的第六师也在本军右端投入战斗。这些顽强的施瓦里亚人

      ,一向都是优秀的斗士,表现出可佩的精神。我在下午去视察该师时发现波依克斯地区

      的险陡洼地(对敌人来说是一个很有用的掩护)已被攻占。波依克斯小镇也已落入我们

      的手中,这个团正忙于攻击这个地区远端的一个村庄。虽然如此,波依克斯和附近的道

      路却仍在敌方长程炮兵威胁之下,情形相当不愉快。有一位弹药车的驾驶兵发现自己为

      炮火所阻时,就赶紧躲到车底下,却忘记车上装的是炮弹!这是使大家感到精神略为放

      松的一个笑话。

      那天下午我去视察第四十六师的一个团,它被止住在波依克斯地区前方。不过到黄昏时

      ,与重兵器和炮兵取得必要的联络之后,它又继续前进了。

      第二十七师本来是战斗主力,现在可以改调为第二线,因为追击毫无疑问已在顺利进行

      之中。该师在本军左侧的位置改由刚拨来的第一骑兵师接替。六月八日仍继续追击,仍

      由施瓦里亚部队决定其节奏。第四十六师报告发现敌军一百辆坦克的集中地,于是俯冲

      轰炸机立即奉命攻击。可惜的是该师并未利用这个机会俘获敌军坦克。他们都逃走了,

      若采取迅速行动就可以将其一网打尽。

      七、八两日的战斗经过使军部获得印象,认为这些顽强的敌人现在所能做的就不过是局

      部和暂时的抵抗。但还是可以假设他们会尽量搜集部队并安全地退过塞纳河下游。到那

      里如获得预备队协助,很可能又将企图再次挺身迎战。所以就本军而言,一切成败就要

      看我们是否能够迅速冲过塞纳河,而不让敌人有时间或机会重建一道防线。所以虽然在

      六月八日夜间,本军距塞纳河岸还大约有四十五英里,但是我却命令领先各师,在明天

      一天之内要让它们的摩托化先头部队不仅推进到河岸,而且还要实际上渡过该河。步兵

      主力和马拖炮兵也都应尽可能用最高速度跟进,预定在六月九日也能到达塞纳河。第六

      师的目标为列斯-安德内斯渡口,第四十六师的目标则是维隆渡口。

      这些部队在过去四天内一直且战且进,从未停息,所以这对他们实在是一种过分的要求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一个高级指挥官对他的部下必须作最严格的要求,这样才能使他

      的部队在以后免于更艰苦的战斗和受到严重损失。而且全盘的作战情况也要求采取迅速

      行动。直到此时,法军似乎已经决心防御巴黎。在巴黎的城防体系中,从奥塞河到该城

      北面的马恩河都已驻有强大敌军。如果我们能在巴黎的下方渡过塞纳河,那么该城的防

      御就好比是断了较链,于是敌军就必须赶紧撤出,否则就有被切断的危险。

      所以本军的情况注定了要向部队作最高要求。它要求所有各级指挥官表现出最大限度的

      主动精神,并在行动中采用最高速度。这样有利的机会是应该用双手去抓住的。

      在六月九日这一整天内,从清晨到深夜,我一直都在路上奔跑以催促本军领先各师到达

      所指定的目标。尽管我们的步兵已经非常辛苦,但他们却极其兴奋地准备凭最大限度的

      耐力去达到他们的目标――塞纳河。这种现象实在让人感到愉快。

      当然难免有些摩擦发生,虽然在第六师方面一切似乎都极为顺利,清早我会晤了两个师

      长,然后前往视察第四十六师。大约正午时,我到达第六师在列斯-安德内斯的渡河点,

      发现其搜索营早已到达河岸,师部人员也已经在准备渡河工作,那本是预定在下午执行

      的。不幸当搜索部队到达时,河上的桥梁已被炸断。在对岸高处,风景如画的列斯-安德

      内斯小镇正在起火焚烧,那是一次俯冲轰炸机空袭的结果。这无异于事先通知敌人说我

      们就要来了,所以实在并非如我们所愿。

      在第四十六师方面却发生了一两件困难事情。第一,它的行动比预定时间迟了三个小时

      。等我视察第六师之后回到这里,发现该师与其搜索营已经完全失去了联络,而这个搜

      索营不管已经到了那里,但却可以断定决不会象第?师的搜索营那样已经到了塞纳河笨。我只好指示该师师长在本日黄昏时,应与我在维隆(他的渡河点)碰头,并且还补充

      说,他至少要带着那走失了的搜索营一起。

      于是我又回到列斯-安德内斯,发现第六师正分三个点渡河,而且只面对着微弱抵抗。步

      兵和马拖炮兵也都已经准时赶到塞纳河边。

      下午七时我回到维隆,发现第四十六师师长和他的搜索营已经到达。不幸的是敌人还是

      及时毁坏了桥梁。因为南岸敌军发射出猛烈的机枪火力,所以我指示搜索部队应在黑暗

      掩蔽下再前进。

      在这种混乱的追逐中,我无法照我的理想来使用第一骑兵师――此时它已到达本军地域

      ,位置还太落后,而且集团军部把该师拨交我们指挥有一个前提,就是只准把它用在奥

      塞河上以掩护集团军的左翼并应付从巴黎方面来的任何威胁。同时该师虽然还远在后方

      ,却报告说已经受到了敌方强大装甲部队的攻击。这很明显就是从第四十六师手中溜走

      的坦克,现在却威胁到我们延伸得太长的侧翼。

      略睡了一觉后,六月十日清晨我又回到维隆,得知第四十六师先头部队也已渡过该河。

      所以第三十八军是第一个在塞纳河南岸上建立稳定立足点的部队。部队对他们已经完成

      的追击,实在值得骄傲。而我个人更感到愉快,因为这个迅速行动可能使本军在渡过塞

      纳河时得免一场苦战。

      不过,第三十八军的地位却并不安全。它孤悬在塞纳河南岸。右面的第十五装甲军直到

      六月十日尚未能到达塞纳河,以后又转向列-哈维前进。第二军还落后很远。在左侧面的

      巴黎是一个大问号,那里可以隐藏着任何数量的敌军。此外,第三十八军还需要两天时

      间才能把全部兵力送过河去。在列斯-安德内斯和维隆的两座浮桥一再受到英国空军攻击

      ,在维隆的那一座一度还被炸断。如果敌方指挥官在这一翼还有可以运用的预备队,那

      么孤立在该河南岸的第三十八军必然是他们的攻击目标。

      当攻击开始时,第四集团军司令克鲁格上将告诉我,陆军总部给他指定的作战目标是“

      在塞纳河南岸获得桥头阵地”。即最高统帅的目标不是想照施利芬计划的方法用强大北

      翼绕过巴黎西面,来决定法国战役中第二阶段的胜负,而是想集中装甲部队从西南向巴

      黎的东面实行突击;可是这个分配给第四集团军的任务似乎极不妥当。因为这会把向巴

      黎东面的突击当作决定性行动,而把C集团军群对马其诺防线的突破和B集团军群向塞纳

      河下游的前进来作为次要行动,可是我们却仍有保持主动的必要。A集团军群要到六月九

      日才能开始渡过埃纳河的进攻,而且是否能获得决定性的成功也还是个未知数。同时,

      我们应假设敌人对施利芬计划认识有素,所以他不会忽视我们渡过塞纳河下游作大迂回

      运动的可能,因此他也可能采取自己的对抗措施。这使我们更有理由在德军右翼有保持

      主动的必要,而不让敌人在任何时间在这方面进行防御或反攻的部署。所以照我看,如

      果第四集团军的战略任务使我们有理由必须向塞纳河以南继续进攻,那么第三十八军老

      待在桥头阵地中等候敌人集中(可能的)优势兵力向它进攻,那才真是错误。

      所以我要求集团军部允许一等到我军炮兵渡过塞纳河就立即向南进攻,而不再株守这个

      桥头阵地,此时我们已经把它扩展到了诺里河上。为慎重起见,第二十步兵师也已奉命

      前进到该河南岸。此外在六月十一日,我又要求集团军部批准把第一骑兵师从奥塞河推

      进到塞纳河的南岸,在这一天中,该师对上述敌装甲部队也已获得了一个漂亮的胜利。

      在这种环境中,我发现这是非常自然的,应用我们的这个骑兵师来作为追击矛头。我的

      意图是尽量提早用它来阻塞通往巴黎的铁路和公路。

      不幸我的建议却又为集团军部批驳,因为它要首先等候上面的指示。所以第一骑兵师脱

      离了我的指挥,改由在第二线前进的第一军指挥,奉命仍继续监视奥塞河侧面,无论如

      何,总还算是留在塞纳河以北。于是使我感到十分遗憾,这个精锐师未能有机会发挥特

      长大显身手。

      六月十一日发生了两件事,足以证明我的要求是正确的。第六师的第五十八步兵团击落

      了敌方的一个驾驶员,发现他身上的文件表明敌人已经下令全面撤退。其次,第四十六

      师报告,它正受到敌方坦克的猛烈攻击――这表示敌人已经发现我们在河南的地位并感

      到很不舒服。我们如再消极下去,只会帮助敌人改善处境。

      同一天夜里,第四十六师也击退了这次攻击,损失却很可观。次日清晨,该师又报告在

      其正面的敌人准备再次发动攻击(估计坦克为110辆),并要求紧急援助。我就主动的决

      定用我所有的三个师发动一次攻击。这个命令刚刚发出,集团军司令本人来了。他虽然

      同意我的决定,但因为陆军总部尚无新的作战命令到来,所以他只能坚持他的立场。他

      感到焦虑的是我可能会不顾一切命令我的军向前挺进。所以他严格命令这个攻击绝对不

      准越过埃鲁克斯――帕赛之线,为了保险起见,在同一天夜间他把集团军的命令又重述

      了一遍。

      当左翼的第二十七师在攻击中已有良好进展时,右翼的第四十六师却报告说,因为在南

      岸没有足够的炮兵、弹药和口粮,所以迄今未能发动攻击。尽管如此,它也已经击退了

      敌军的坦克攻击――不过敌方坦克的数量被证实不过五六十辆而已。

      以后几天又变成了一个追击阶段。六月十三日,第二军在我们右嬉捕晒?了塞纳河。目一天我们在法国著名小说家柯内特的别墅中过夜。这幢建筑极其精美。户外的游泳池对

      我们大家更是一个意料外的好去处。

      六月十四日,陆军总司令来军部视察。我将本军的成就当面向他提出报告,他虽然表示

      注意,但对未来的作战意图未作任何透露。

      六月十五日,克鲁格上将告诉我,第四集团军的目标现在已经定为列-曼斯,并且强调应

      不顾两侧的部队而一直向前挺进。对我们来说这些话实在没有必要。

      六月十六日,本军各师沿着维特――色洛切斯――查特诺夫之线又遭遇到有组织的抵抗

      。这些兵力为法国第一、第二、和第三三个机械化师的残部,它们在弗兰德之战以后从

      敦刻尔克逃去,然后又在布列斯特登陆。同时也发现两个阿尔及利亚旅和一个摩洛哥师

      的部队番号。到黄昏时,敌军的抵抗已经崩溃。在这里我特别欣赏第六师官兵的英勇。

      那天黄昏我又接到集团军的命令,决定以列-曼斯――安格尔斯为我们的前进轴线。第一

      军加入我们的左面,第四十六师拨给它指挥。第十五装甲军(抽去一个师被派攻占瑟堡

      )也应进到下罗讷河,并在那里构成桥头阵地。这似乎就是结束了。

      六月十七日,法国总理雷诺辞职,贝当元帅奉命组阁。这个老家伙是准备组织新的抵抗

      呢?还是法国政客们故意想让这位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老将来签订降约呢?六月十八日

      ,我们又接到元首的命令,要求对敌人作无情的追击――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一个新观

      念。我们进行了强行军,有个团几乎走了五十英里,而林德曼中校的摩托化搜索营实际

      上已经到达列-曼斯以西某一点。我在波内塔布尔的中世纪堡垒中过夜。这里一切都是古

      色古香,除了我在下文要说到的罗讷河上的堡垒以外,这可能是我进入法国境内以后所

      看到的最动人的建筑物。

      六月十九日,我乘车前进了三十里,赶上了李德曼的搜索营,一路没有看见一个德国兵

      。七十年前,我的祖父曾胜利的进入列-曼斯,现在我就经过那个庄严的大教堂。路上我

      遇见许多解除了武装的法国部队纷纷向东行军,还有一整个已向林德曼投降的炮兵团,

      携带全部火炮与车辆。敌人显然已经瓦解了。尽管如此,我发现林德曼的营在安格尔斯

      的美因河地区中被阻住了。

      可以看见对岸有敌军坦克,桥梁也在机枪火力威胁之下。林德曼又用他仅有的炮兵――

      一个十坐的摩托化炮兵连去驱逐敌人,但并无效果。我沿着河岸走到距离桥梁相当远的

      最前方位置,发现除桥头地区以外,其余地方都很少有敌军。有一个中队长,显然是坐

      在河边想看看敌军是否会自动放弃桥梁。我建议他从更下游的地方游过河去,并且还说

      如果他愿意,我愿奉陪。这个办法马上发生了效果。不久以后,整个中队的人员都全身

      赤裸跳入河中,在敌方注意之外到了对岸。现在桥梁也已经是我们的了。我一直与这个

      搜索部队在一起,直到他们在该河彼岸继续前进我才返回军指挥所。因为想到只有极少

      数敌方坦克与机枪就使这支搜索部队在美因河停顿达八小时之久,所以我就派资深副官

      格拉夫中尉再赶回去直接严厉命令林德曼,在这一夜必须渡过罗讷河。正如我所料到的

      一样,格拉夫发现这些部队正拟在该河北岸停下来休息。他严格执行命令,于是全营于

      同一夜间渡过了罗讷河,格拉夫亲自指挥领先的橡皮艇。

      夜里,军部听到两个师的搜索部队都已渡过罗讷河的消息,我就立即赶往前方,当我到

      达时,发现河的宽度实在很够惊人。在西面的渡河点英格拉-德斯有一股强流,两岸之间

      的距离达六百码。高桥有两个圆拱已被炸毁,中间必须用浮桥连结。高低几乎相差三十

      英尺,中间架着极陡的跳板。甚至一辆指挥车都很难开过去,所以一切重型车辆必须用

      渡船过河――由于河川宽广,加上强流和许多沙滩,这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任务。

      在另一个渡河点,查隆内斯的情况就比较单纯,因为河川在那里分成了三个支流。在北

      面两个支流上的桥梁都已完整无恙落入我军手中,所以我们只有一百六十码的宽度要渡

      过。在这里,我亲眼目睹一次不平凡的决斗。在上午发现对岸的法军都还是没有武装的

      ,下午却有重型坦克出现了。我们已经渡河的兵力无法阻止它们,因为截至目前为止,

      还没有把任何火炮弄过河去。从查隆内斯的桥上,我看见一门德军的88mm高射炮与一辆

      法军重型坦克同时在两岸进入阵地并同时互相开火射击。不幸的是我们的炮马上被击毁

      了。但是,我们接着又送来一门轻型反坦克炮,很巧一炮就直接命中了敌方这辆三十二

      吨重坦克前方的一个弱点。它立即起火燃烧。

      那天夜间,我移驻在查隆内斯附近的色朗特堡垒中。这是一个著名的古迹,其美观壮丽

      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不用说,我们对原主人的财产极为尊重,对一切古画陈设都非常

      小心的加以爱护。

      到六月二十二日,第六和第二十七两个师都已经完全渡过了罗讷河。它们的搜索部队还

      更向前推进了一段,接受了无数法军部队的投降。

      六月二十三日,我们才知道在前一天已经在贡比涅森林签订了休战协定。法兰西战役已

      经结束。在军部颁发的日日命令中,我对我所指挥的各师深表感谢,因为他们具有自我

      牺牲、勇敢和合作的美德。我特别指出它们都没有装甲保护或机械化推进。在一连串攻

      击作战中,他们已经完成了三百英里的追击。

      轮子已经旋转。从1918年的贡比涅到1940年的贡比涅,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今后我们

      又将何去何从呢?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七章 两次战役之间

      第二编 西线战役

      第七章 两次战役之间

      法军放下武器的那天,德国人抹去了心中最黑的烙印――那就是一九一八年十一月十一

      日在法国福煦元帅停在贡比涅森林的专列上签订的停战条约。现在法国人在同一地点和

      同一车厢中签订了他们自己的投降条约。

      一九四0年六月二十二日可算是希特勒一生事业的顶点,自从一九一八年以来,法国军事

      力量就始终是悬在德国头上的巨大威胁,现在却已完全被打倒,不再是第三帝国的对手

      了。英国虽未遭到最后失败,却已经被逐出了欧洲大陆。俄国现在已经成了德国的邻居

      ,尽管有莫斯科公约,不过它仍足以在东方构成潜在威胁;不过由于德国在波兰和法国

      一再取胜,所以在最近的将来,它也不太可能敢向德国挑衅。如果克里姆林宫的确想趋

      德国忙于西线战役时乘机进行更进一步的扩张,那么显然已经丧失了时机――它不应等

      到德军赢得如此迅速而具有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再动手。

      德军虽然在波兰和法国获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功,但这并不是说其领袖自从第一次贡比涅

      之后就一直在准备进行复仇战争。与所有敌意的宣传家所说的情形恰好相反,在一九一

      八年到一九三九年之间德国参谋本部的政策,绝对不是为了打一次报复性或侵略性的战

      争,而只是为了确保德国安全。不过我们也应承认,军事领袖们最后却终于容忍了希特

      勒操纵他们,也就是说他们承认了政策的优越地位,尽管他们并不同意这种政策――但

      除了发动政变之外就无法推翻它。

      希特勒虽然曾竭尽全力重整军备,但这并非成功的惟一原因。当然,凡尔赛和约使德国

      处于无防御状态,所以再武装是战争胜利的一个先决条件。但是德国的军事准备无疑并

      不充分――陆军不如俄国,空军也不如西方国家。甚至单就部队、坦克和火炮数量而言

      ,西方国家至少与德国相等,在某些方面条件可能更为优越。决定西线战役结果的不是

      军备,而是德军部队素质较佳以及领导能力较强的原因。虽然没有忘记战争中那些不变

      的法则,但是从一九一八年以来,德国国防军却只学会了一两样新东西,如此而已。

      休战之后,陆军总部开始采取步骤使相当数量的师复员。同时某些步兵师也开始改编为

      装甲师或摩托化师。第三十八军的军部最初移驻萨姆色雷地区――在罗讷河中游――负

      责处理某些师的改编工作。我们离开了那个古色古香的堡垒,移驻一个较小的别墅中。

      我们的新居是一种假古董,为一位酒商的私人产业,到处都显得趣味极为低劣。惟一值

      得一提的就是从小山顶可以眺望罗讷河谷。

      七月十九日,所有高级将领都被召往柏林参加德国国会的开幕典礼,希特勒在那里正式

      宣布西线战役结束,同时为了表达国家对军人的感谢,他给予部分高级军官以荣誉,仿

      佛战争已经完全胜利了一样。当然,德国人民应该感谢军队,但我们军人却感到这种赏

      赐在性质与范围上都有点过度。

      希特勒同时任命了一打陆军元帅和一位海军元帅,这种行动毫无疑问足以使这种官阶贬

      值,过去在德国这是一种极高贵的荣誉。除了威廉二世曾在和平时期任命过几位元帅以

      外,其余人都必须亲冒矢石立下极大战功才能获得这种尊荣。

      波兰战役结束时,陆军总司令与两位集团军群总司令是符合这种要求的,但希特勒却未

      将他们升为元帅以表示对陆军的感谢。现在他却一次制造了一打元帅。其中除了曾经指

      导了两次卓越战役的总司令以外,还包括三军统帅部的主管在内:他既不是指挥官也不

      是参谋长。另外还有空军部的副部长,他的组织功绩固不可没,但却不足以与陆军总司

      令相提并论。

      希特勒最狂妄的举动是把戈林升到陆海两军总司令的头上,任命他为帝国大元帅,并使

      他成了铁十字勋章中的大十字级勋章的惟一受领者。在这种情形下,这种褒奖方式似乎

      是故意贬抑布劳希齐,明显表露出希特勒对陆军总部的看法。

      在这天,我也获知我这个军已经有了新任务。我们应移驻海峡海岸并准备入侵英国,有

      三个步兵师交给我们指挥。我们的营区设在列-托库特,这是靠近包罗根的海滨胜地,有

      许多英国人在那里建有美丽的别墅。我们军部设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大旅馆内。我和几个

      机要人员则住在一个小别墅中,那是属于一位法国船主的,虽然主人已经逃走,但是他

      却留下他的家务管理人员照料一切。与以后联军在德国的行为恰好形成对比的是,我们

      德国人在法国并未以主人自居,对敌人的财产从不敢任意占有。由于部队纪律严明,我

      们在法国居留的六个月之内,从未与平民之间发生过激烈争执。

      当我们在海岸驻防时,直到十一月中旬都有洗海水浴的机会,这对我的随从是一件颇为

      愉快的事情。有一次,我们忘记了英吉利海峡高低潮位的落差可达二十六英尺,所以几

      乎出了危险――这对渡海攻英的也是一个很有影响的因素。

      但是这个美丽国家的享受和吸引力,以及胜利之后的休整,都没有软化我们的部队――

      通常这是占领军难以避免的。因为我们有训练部队执行全新任务的必要,所以大家一点

      都不敢懈怠。部队每天都在沙丘上演习,那里有许多地方都与想象中的登陆地区相似。

      等渡海工具到达之后――改造后的莱茵河和易北河上的驳船、小拖船和摩托船等――在

      风平浪静的天气中,我们就可以和海军一同演练上下船的工作。这些船员对他们的新任

      务也不太熟练,不过我们深信只要有时间就可以学会。

      海狮作战

      我想这是一个适当位置,可以让我在这里对希特勒的入侵计划和他放弃该计划的理由略

      加评论。

      如果希特勒真的相信法国被击败就代表他赢得了这次战争,而征服英国不过是一个时间

      问题,那么他才是大错特错。英国人对他的招降的反应冰冷,证明英国政府和人民都是

      无法说服的。

      于是希特勒和三军统帅部就不得已退而思其次了。

      当战争中突然发生意想不到的新情况时,任何一位政治家或者最高统帅都要面临同样的

      问题――或是军事上的挫败,或是政治方面有意料之外的发展,比如有另外的强国加入

      了敌方。在这种情况之下,他也许毫无选择余地,必须把现有的“战争计划”完全丢弃

      掉。同时,大家也许会认为他对自己的资源估计过高,而对敌人又未免估计得太低,所

      以才会失利或者是在政治判断方面犯了错误。

      但是当他的军事作战目标已经完全达到,而且已经远远超出其最初的料想,那么国家元

      首或最高统帅在研究“下一步骤”时,情形就大不相同了。当时德国究竟有无所谓“战

      争计划”,实在是个很大的问号。

      当然并没有任何战争是完全依照某方面的固定计划发展的。但是自从一九三九年九月起

      ,希特勒就已冒险与英法两国作战,那么他也就有责任事先考虑到各种不同的可能发展

      以及应付的方法。非常明显,在对法国的攻势尚未发动之前,甚至在攻势期间,德国最

      高统帅部都没有拟定一个“战争计划”,以决定一旦赢得所期望的胜利之后应该采取什

      么措施。希特勒希望英国人会自动投降。至于他的军事顾问们,态度好象是觉得应该等

      候“元首的决定”。

      上述情形是德国缺乏完善军事性高层组织的必然后果。当希特勒自兼最高统帅之际,他

      并没有建立一个帝国参谋本部来负责处理大战略的问题。很明显,在负责作政治决定的

      国家元首之下,没有一个军事权威当局被授权负责拟定这种全盘战略。从一开始,希特

      勒就把最高统帅部当成一个军事秘书处对待,至少它的负责人凯特尔是最没有能力向希

      特勒就战略问题提供顾问意见的人。

      至于说到三军总司令,希特勒实际上完全不允许他们对大战略发生任何影响作用。他们

      虽然偶尔在私人谈话中可以发表有关政策问题的意见,但是最后希特勒主要还是根据自

      己的思考来作决定。希特勒是如此坚持认为只有他有权决定一个政策,除了在对挪威的

      作战中,雷德尔也许作过最初的建议,据我所知再没有其他有关全盘战争政策的基本决

      定是可以归功于任何一位三军首脑的。

      因为没有任何机构获得草拟“战争计划”的授权而最高统帅部更是橡皮图章,结果是所

      有人都只好听命于“元首的直觉”。象凯特尔和戈林之流一直视希特勒为天生圣人,所

      以甘愿俯首贴耳。而布劳希齐和雷德尔也只好默然接受。事实上三军参谋本部在其内部

      虽然也都进行对长期政策的研究,但这对大局却毫无补益的(例如早在一九三九年到一

      九四O年冬季,雷德尔元帅就曾命令海军参谋本部研究在英国海岸登陆的技术可能性与要

      求。)德国没有一个真正是希特勒认为不仅是专家或执行者,而且是有资格负责主管全

      面战略的总参谋长。

      由于这种指挥形式,结果就如我在上文中指出的,当西线战役结束之后,我们马上就面

      对下一步骤应如何进行的问题。

      除此之外,德国最高统帅部又有两个全新的事实要应付:

      1.有一个尚未击败的英国存在,它依然不愿与德国媾和。

      2.我们的新邻居俄国有出面干涉的危险,不管它现在如何假装爱好和平。在一九三九年

      十一月,当希特勒强调说明在西线有速战速决的必要时,他就已经认识到这种威胁。

      基于这两个事实,很明显第三帝国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应该赶紧结束与英国的战争。只有

      这样才能使斯大林错过渔翁得利的机会。

      如果无法使英德之间获得谅解,那么德国就必须尝试用军事实力来消灭其最后对手――

      英国。这实在是一个悲剧,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双方都没有尝试用常识作为基础以一劳

      永逸地决定今后欧洲的命运。事实上希特勒一直避免与英国进行生死决斗,因为他的真

      正目标在东方。

      不过在法国战役结束之后,他在德国国会发表的和平试探讲话却未免过于空泛,不可能

      引起良好反应。此外,希特勒此时因获胜而骄横,对他自己的每战必胜已经有了狂热的

      信心,所以即使对方同意和谈,他是否肯接受一个以理智和正义为基础的和约也似乎颇

      有疑问。更进一步说,他现在已经成了他自己行为的俘虏。他已经把波兰的一半和波罗

      的海国家都送给了俄国,只有凭一次新的战争才能收回这些土地。他允许意大利吞食法

      国领土,使他自己依赖其同盟国。最后,自从吞并捷克之后,他的信用在全世界都已经

      破产,即使他愿意签订任何协定,可是却没有人愿意再相信他。

      如果希特勒在击败法国之后就能用谈判手段建立一个合理的和平,那么德国人民就会对

      他高呼万岁了。

      德国人并不想把那些波兰民族占绝对多数的土地并入帝国版图之内;他们更不想收回过

      去曾经一再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地区。所谓优秀种族应该支配欧洲甚至整个世界的念头

      ,除了少数狂热的党徒以外,在德国并没有人真正把它当一回事。希特勒只要吹一声口

      哨,命令他的宣传队向后转,那么德国人民拥护合理和平的呼声马上就会自动表现出来

      不过在另一方面,英国的民族性――邱吉尔个人就是其标准代表――却很可能阻止英国

      人在战争的这个阶段或任何以后阶段中,对一个合理的和平解决作任何认真的考虑。英

      国人的韧性是值得敬佩的,他们一旦投入战斗,不管当前情形如何艰险,他们都有打到

      底的决心。尤其是他们只知道无条件地痛恨希特勒和他的政权,还有所谓的“普鲁士主

      义”,但却忘记了俄国是更坏的政治制度,对欧洲也是一个更大的威胁。

      此外英国政策也有一种传统的偏见,就是维持欧洲权力的平衡。英国投入战争的最直接

      动机就是重建这种平衡,因为德国在欧陆上过于强大,所以英国才想打败它。但是英国

      人却没有认识到世界局势已经改变,俄国已经成为世界大害,所以世界性的权力平衡才

      是更重要的。

      除此以外,邱吉尔这个人也许过份具有战士的气质。他心中注意的问题只是战斗和最后

      胜利,视线并没有超出这些军事目标而进入政治前途的领域中。几年以后,当俄国人进

      入巴尔干之后,邱吉尔才开始注意到这种发展的危险。可是到那时,他已经无法与罗斯

      福?斯大林的联合势力相抗衡。

      此外,象邱吉尔这种人当然不会忽视俄国对德国的潜在威胁作用。不过单就战争而论,

      他却认为这是对英国有利的。他从来没有想到,假如此时与德国妥协,那么不久之后两

      个极权国家就会互相火并。事实上如果邱吉尔对德俄两国的强弱进行冷静的估计,他就

      一定会认识到这将是一个两败俱伤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就会自动使盎格鲁撒克逊民族成

      为世界的主宰――且不说这种斗争又更足以决定这两个极权统治者的最后命运。

      在一个独裁、思想斗争和“十字军”的时代,群众的感情被放纵的宣传所操纵,所谓“

      理性”简直就不存在。所以对双方人民和整个欧洲而言,这是至为不幸的,英德两国终

      于没有其他道路可走,只好继续打下去。

      所以在西线战役结束之后,德国最高统帅部对于下一步骤的问题的答案就是继续对英国

      作战。但是由于事实上德国方面并没有一个超出欧陆西战场范围以外的战争计划,所以

      也就注定要产生严重后果。现在当希特勒考虑入侵英国的计划时(他也并未真正下决心

      ),一切达到这个目标的实际准备却都没有完成。因此,我们错过了一个立即利用英国

      弱点的最好机会。现在才开始准备,终于浪费了许多的时间,结果登陆能否成功,单是

      天气的原因就大有疑问了。

      这个最后的事实,再加上其他因素(下文中将详述),终于使希特勒有理由(或者说是

      借口)放弃了入侵英国的计划,而直接回头去打击俄国。结果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在我尚未说明这个决定性转变的理由前,我觉得应该首先分析一下,如果希特勒发动对

      英之战,成功的机率有多大。

      我们可以使用三种方法,第一是切断海上补给线来迫使英国人屈膝。因为德国现在已经

      完全掌握了挪威、荷兰、比利时和法国的海岸线,可以利用它们作为空中和潜艇战争的

      基地,所以就这一点而言,德国的前景是比较有利的。

      至于说到资源方面,却不是那样有利。就海军而言,潜艇的数量距适当的标准还差得太

      远。而重型战舰更谈不上,尤其是航空母舰。即使对潜艇战而言,这些军舰的合作也是

      必要的。此外,当我们尚未能使英国空军丧失作用之前,英国的反潜防御也还会较占上

      风。至于说到空军,它的任务应该分为下述三个方面:

      1.获得制空权,至少应消灭英国空军参加反潜战的能力。

      2.瘫痪英国的港口。

      3.与我方潜艇有效合作以攻击敌人的船只。

      实际上,这些工作就等于要压倒英国空军并毁灭它的生产中心。不列颠之战足以证明,

      在一九四O年,德国空军并没有达到这个目标的能力。如果在那一年八九两个月中的天气

      不那样坏,或是德国当局不把它的攻击重心从对英国空军的战斗转变为对伦敦的轰炸,

      结果是否不同,却是无法断言的。

      不过总而言之,由于德国轰炸机数量还非常有限,

      而长程战斗机又非常缺乏,所以在一

      九四O年夏季想迅速达到压倒英国空军和毁灭其生产中心的目标似乎是不可能的。战斗如

      果单凭物质资源的单纯数量来决定,那么所需时间和力量常会超出原有的估计。而一旦

      双方多少势均力敌时,战斗就只有凭优越的领导才能达到速决目的,而很少是靠实力对

      拼。

      所以我们必须准备进行长期战斗。正好象为了保证成功,潜艇舰队必须首先加以扩充一

      样,对空军方面也必须采取相似步骤。这是一个必须正视的事实:用杜黑将军想象的“

      战略性空中战争”的方法来迫使一个象英国这样的大国屈膝,至少就当时而言,实在是

      一种天真的想法。后来联军对德国的空中战争也一样没有效果。

      无论如何,一旦决定要用切断海上交通线的方法来迫使英国屈膝,那么德国的全部战争

      潜力就应完全用来生产潜艇和飞机。为了这个目标就必须裁减陆军,以便把人力转用到

      工业方面去。

      这种斗争将是长期的,这也是其危险所在。谁都不知道俄国人会安静多长时间。德国如

      果裁减它的陆军并且将全部空中力量用来对付英国人,那么俄国即使不发动战争,也至

      少可以进行政治敲诈。

      另外一个危险是美国也许不会坐视英国慢慢地被德国绞死,从而可能提早出面干涉。如

      果就空军和海军而言,他们可以很快参加战斗,不过如果德军实际侵入了英国,那么他

      们也许会迟了。不过尽管如此,如果德国有一个真正的战略性政策,那么这个行动是有

      成功希望的。

      当然我们随时都应提防美俄两国干涉的可能性。而且也必须坚持毁灭英国空军和切断英

      国补给线这两个主要目标。凡是想用对城市的攻击来打击敌方民心士气的企图都只会妨

      碍胜利。

      第二个可能击败英国的方法,我称之为争夺地中海。希特勒――甚至包括全体德国军事

      领袖人物在内――都曾经被指责为不能跳出“大陆”式思想的圈子,从来没有认识到地

      中海作为不列颠帝国生命线的重要意义。

      也许这是事实,希特勒的思想是仅以大陆为限,不过英国如果丧失了地中海,是否就会

      被迫放弃战斗?另一方面,地中海的征服,对德国究竟有些什么后果,似乎都是颇有疑

      问的。

      无可置辩的是,地中海的丧失对英国将是一个严重的打击。对印度、近东以及石油供应

      可能产生的效果都将会十分严重。此外,地中海的封锁也足以使英国的粮食问题变得更

      为严重。

      但是这个打击是否致命呢?我看不会。英国人绕过好望角,还是可以与中东和远东取得

      联系,除非用潜艇和飞机严密封锁英伦三岛,否则这种交通线还是无法切断――也就是

      说还是要用上述第一种方法。可是单单第一种方法就可能耗尽德国空军的全部资源,使

      它没有余力来应付地中海方面了!英国人如果丧失了直布罗陀、马耳他和它在埃及及近

      东的阵地,固然会感到极大的痛苦,但却绝对不至于送命。而且以英国人的民族性来看

      ,只会更加增强其民族意志。英国人是决不会认输的,只会打得更凶。地中海是大英帝

      国生命线的口号实在是个谎言。同时英国的各自治领也决不会撤回它们对英国的支援。

      第二个问题是地中海争夺战对德国本身有什么后果。第一点,意大利虽然可以作为一个

      良好的作战基地,但是它的军事力量在这场战斗中只能作出非常微弱的贡献。这是众所

      周知的。尤其是意大利舰队绝对无力将英国舰队逐出地中海。所以斗争的重担就会落在

      德国人头上,可是意大利却又把地中海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并会要求拥有全盘指挥权

      ,事实上只会使德国人更加感到困难。

      如果我们想剥夺英国人在地中海的地位以使其受到致命打击,那么马耳他和直布罗陀必

      须攻占,并且还要把英国人逐出埃及和希腊。毫无疑问的是,如果德国想将战略重点移

      到地中海方面,那么这个任务就必须用“军事”方式加以解决。

      但问题却不仅此而已。要想夺占直布罗陀必须首先获得西班牙同意――事实上是永远不

      可能的――或是对西班牙人施加压力。这两种做法的意义都是要使西班牙的中立状态告

      终。不管能否获得马德里和里斯本同意,德国都将毫无选择余地,必须保护整个伊比利

      亚海岸线并保障那个地区的补给。这两个国家都有抵抗的可能,尤以葡萄牙为然,因为

      它的殖民地将立即被英国所占领。无论如何,伊比利亚半岛从长期观点上来看,将会吞

      没相当数量的德国陆军,而德国强占西班牙与葡萄牙,在美国和拉丁美洲引起的反应也

      将十分有害。

      由于意大利和西班牙都要求分享法国的殖民地,所以与法国之间难以获得真正的和约。

      最后德国将被迫占领法属北非以防止英国这样的海军国家企图在地中海再获得一个立足

      点。

      一旦英国人被逐出埃及和希腊,德国人似乎又有进入近东的必要,尤其是为了切断英国

      的石油供应来源。有人认为在近东建立一个基地,对德国有两大益处:①有威胁印度的

      可能性,②可以威胁俄国侧面,以阻碍其干涉德国的行动。我觉得这些说法是不现实的

      。除了德国部队进入这些国家之后会对当地人民造成不良反应以外,还有两个方面也必

      须注意。

      从近东地区向印度和俄国作战,仅仅因为补给的原因就决不可能真正成功。因为英国是

      一个海权国家,所以它在这里可以较大的张力。此外,由于德军在近东出现,结果也许

      足以促使俄国提前发动对德国的战争。

      在我看来,地中海整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虽然英国人丧失了地中海,但却并不足以决定

      其国家的命运。进一步说,如果为了争夺地中海的主权,而要进行决定性战斗,最后将

      会牵制如此大量的德军并足以引诱俄国向德国发动侵略,如果我们考虑到俄国也许会感

      兴趣的战利品――巴尔干和在近东的影响势力――也就更会觉得它有向德国发动战争的

      必要。

      想从地中海打击英国的想法,事实上与拿破仑想取道埃及征服印度以打击英国的妙想颇

      为相似。这条路线将使德国的兵力长期使用于不具有决定性的方向上。此外,它也可以

      使英国本土有时间来重整军备,而且也使俄国对德国感到有隙可乘。

      由于地中海路线并不能使我们对英国本土发生决定性作用,也就使我们要考虑第三条路

      线,就是侵入英国本岛。

      在没有说到这一点以前,我应提到我们地中海战略的实际结果。正象以后在俄国常犯的

      老毛病一样,希特勒总是不能在适当时机使用适当兵力。他的最大错误就是没能一鼓作

      气攻下马耳他,这在最初阶段几乎毫无疑问能够成功。他的这一失误对以后北非的丧失

      和其他后果都具有决定性。

      一九四O年六月,希特勒开始构思侵英计划(不过如我所说,并无真正决心),并命令开

      始进行适当准备。这个作战被定名为“海狮”,但是只有当某些先决条件完成以后才准

      备付诸实行。这个计划在执行方面的准备以及许多争执(主要是海陆两军之间的),都

      早已有他人讨论过了。因此,本书对于这部分内容完全不加赘述。

      这里所要做的,就是对以下三个重要问题的检讨:

      ①入侵英格兰能够迫使它放弃斗争吗?如果这个行动成功,是否足以决定全局?

      ②入侵的确有成功的希望吗?如果失败后果将如何?

      ③希特勒根据什么理由终于放弃这个计划(也就是放弃解决英国的念头)而转向俄国进

      攻呢?

      关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们可以说入侵是压倒英国的最迅速方法。其他两个方法都不

      能达到速决目的。但这是否就是最后结局呢?即使英伦三岛沦陷了,邱吉尔政府很可能

      会迁到加拿大继续打下去。至于其他自治领是否仍服从它的领导却无法预知。不过无论

      如何,征服了英伦三岛还是不等于大英帝国的完全失败。(注:英国人民是否会继续抵

      抗,或是否会有傀儡政权出现,这也是无法预测的。)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断定的。如果德国征服英伦三岛,则将使对方丧失向欧陆发动

      海上攻击所绝对不可或缺的基地――至少就那时而言是如此。即使美国投入战争,在那

      时没有这个岛屿作为跳板,要想越过大西洋入侵欧洲是绝无可能的。如果不列颠被占领

      ,英国空军被消灭,英国舰队被逐出大西洋,这些岛上的战争潜力都完全化为乌有,于

      是德国就可以安然应付地中海,而不用担心任何牵制。

      而且即使英国政府在丧失母国之后决心打下去,它也还是很少有赢得胜利的希望。在这

      种环境下,所有的自治领还会继续支援它吗?

      如果俄国人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对所谓第二战场已经不再寄以希望,那么它对德国的潜在

      威胁还有什么意义呢?在希特勒默许之下,斯大林是否会将注意力转向亚洲呢?如果美

      国人知道他们将单独承受战争重担,他们还会对德国发动“十字军”吗?

      今天对这些问题都无法找到确实答案,将来也是如此。当然德国隔着海洋无法迫使他国

      接受和平。不过有一点可以断言,如果能够攻占英国,那么德国所处的地位无论如何总

      要比希特勒以后所造成的好得多。

      从军事观点看,如果有成功的希望,在一九四O年夏季入侵英国,毫无疑问将是一个正确

      答案。应该采取何种步骤以使德国在胜利后可以获得谈判桌上的和平,这应该是一个合

      理的德国政策目标,不过它不属于这本军事学书籍范畴之内。

      现在让我们再回到军事方面,分析如果在一九四O年入侵英国,是否有成功的希望。我相

      信关于这一点的意见一定不会一致。“海狮”作战毫无疑问包含着巨大的风险。

      虽然如此,但我们却不能因为看到联军在一九四四年入侵欧陆时拥有大量技术装备,于

      是就断定那个依赖比较原始的渡海工具的德军是注定非失败不可的。同样,联军在一九

      四四年在空中和海上也拥有绝对优势,而且也的确具有决定性,但这对一九四O年的情形

      却并不适用。

      当然在一九四O年六月,德军并没有这种绝对优势,但它却有另一个决定性的利益,那就

      是英国海岸线上最初几乎完全没有任何有组织的防御。英军缺乏适当的装备、训练和领

      导。其陆军在一九四O年夏天至少是这样的。不列颠大体上毫无防御。如果希特勒在敦刻

      尔克不让英国远征军逃去,那么英国的无防御程度也就可以说真正圆满了。

      在一九四O年夏季对英的入侵战要想获得成功,有赖于两个因素:

      ①应尽量提早执行入侵计划,这样就可以趁英国在无防御状态之下,向它发动打击,并

      且能够利用夏季的好天气,(照我们自己的经验看来,海峡在每年七八月间和九月初都

      还是风平浪静的。)

      ②在渡海过程中和以后一个阶段内,我们应有抗衡海峡地区英国空军和舰队的能力。

      所以,当我们对天气和德国空军获得最低限度空中优势的能力没有把握时,“海狮”作

      战也就注定要冒巨大的风险。因此,德国军事当局对这个计划的执行不免感到犹豫不安

      。希特勒本人的决心也不象过去那样明白坚定。在各阶层都缺乏通常惯有的从上而下的

      推动力。联合作战处的主管人约德尔将军就认为以整个情况而言,入侵企图只是一种无

      可奈何的措施而已。

      空军总司令戈林根本就不认为他的空中攻势是入侵计划的一个完整部分。反之,他却不

      断分散和浪费空军的实力,这足以证明他是把对英国的空中攻势当作一个独立作战对待

      海军总部是第一个提出入侵不列颠问题的权威当局,至少它曾根据其实际研究,认为只

      要某些先决条件能够满足,那么这个作战是具有可行性的。此外,它也比任何方面更担

      心其装备的不适当。

      观点最积极的毫无疑问是陆军总部方面,不过在法国沦陷之前,它却似乎并没有考虑入

      侵。有一件事却是必然的。如果“海狮”计划真正付之实行,那些第一批要经受考验的

      陆军部队,也是对准备工作最有热心和信心的。因为我指挥的第三十八军就是预定在第

      一波中渡海的,所以我有资格这样说。虽然并不低估危险,但我们对成功却很有信心。

      同时,我们在当时对其他两个军种的忧虑情形并不了解。

      大家都知道希特勒是根据两个理由(或者是借口)才最后取消了“海狮”计划。第一是

      准备时间太长,使第一波兵力至少要到九月二十四日才能渡海。这个时间已经不再有可

      能性,因为即使第一波能够成功,可是后续部队渡海仍需要良好的天气。第二,事实上

      直到这时为止,空军也没有获得必要的空中优势,这也是一个真正的决定性理由。

      即使上述两个事实足以作为一九四O年九月中止入侵计划执行的理由,不过它并不能证明

      ,如果德军统帅部对事件的处理采取不同的方式,那么入侵是否同样的不可能。要批评

      希特勒决心避免与英国决一死战以便转过身来对付俄国的想法,这也是一个主要的基础

      问题就在于是否上述两个事实都绝对无法避免,而是必然的呢?

      专就第一点而论,即把登陆之期延到九月底,这毫无疑问是可以避免的。如果早有一个

      战争计划,并且以击败英国为重点,那么在西线战役尚在进行之际,相当部分的技术或

      准备工作也就可以同时进行了。如果早有这种计划存在,那么无论希特勒的动机如何,

      在敦刻尔克容许英军逃走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了。如果至迟在法兰西沦陷时(即六

      月中旬)德国人已经决定入侵英国,而不迟至一个月后(即七月中旬)才作决定,那么

      登陆之期最迟也不会拖到深秋了。七月间下达命令,九月中旬就可以完成一切必要准备

      ,如果早四个星期决定,可能在八月中旬就能渡海了。

      至于说到放弃“海狮”作战的第二个理由,即不列颠之战的进度不能令人满意,那也可

      以这样评论:在入侵之前好几个星期就执行一种孤立的空中战争以企图争取不列颠上空

      的空中优势,这是一种领导错误。想在入侵之前获得不列颠上空的空中优势,目的当然

      是为了想保证入侵成功。不过结果却只是在不利条件下作战,徒然过早地消耗了空军的

      实力。

      德国空军当局对敌我双方实力的对比如能进行一个冷静估计,那么他们至少应该会怀疑

      自己的实力能否执行这种攻击英国空军和其生产中心的作战。

      第一,德国空军总部对英国战斗机部队的实力估计过低,对自己的轰炸机效力估计过高

      ,此外对方有一个有效率的雷达体系存在,也使他们受到了突然袭击。其次,轰炸机的

      航程和透入地区都远赶不上要求(战斗机更是如此)。结果使英国空军可以逃避歼灭性

      打击。在英国上空,德国战斗机是在不利的条件下与对方交战。轰炸机也常常不能获得

      战斗机的适当保护。

      这些考虑应该足以迫使德国空军总部决定拒绝与英国空军摊牌,应该等到实际入侵行动

      开始时再参加作战,并迫使英国空军在双方相似的条件下接战――即在海峡上空决战。

      最后,德国当局又犯了另一个重大错误,当双方实际上恰好打成平手时,却又突然转换

      了空中攻势目标。九月七日,攻击重心移到了伦敦城――这是一个与入侵准备毫无作战

      关系的目标。

      在入侵之前首先获得空中优势的想法固然不错,但是如果将各种因素综合起来进行慎重

      分析,就应该使德军当局认识到空军的决定性打击应该与入侵作更密切的配合,当然有

      人会表示反对,说这样一来,空军的任务实在太多了,那就是:攻击英国南部的空军基

      地;掩护法国港口中的装载工作;保护运输船渡海;支援第一波兵力登陆;与海军和海

      岸炮兵合作,阻止英国舰队的干涉。

      不过所有这些任务并非同时进行,它们可以连续地加以解决。举例说,英国舰队――除

      了驻在英国南部港口中的轻型兵力以外――可能只有等第一波兵力已经登陆之后,才会

      加入作战。一切都有赖于一次大空战的结局,这是当海陆军一发动入侵时就应该在海峡

      或英国南部上空进行的。德国空军在这个会战中所处的环境将会远比深入内地进行空袭

      要更为有利。

      自然,这种行动方式有孤注一掷的意味。不过在这种条件下如果要冒险入侵,势必要准

      备付出这种高价。

      当希特勒基于前述理由在一九四O年九月放弃入侵英国的计划时,这些理由在当时也许很

      动听。不过事实上,仅仅是因为在德国最高统帅部中,除了希特勒这个政治家以外,就

      没有任何权威能对全盘战略政策负总责,所以这种理由才会有出现的机会。德国没有这

      样一个权威当局,能够在适当时机拟定一个包括英国在内的战争计划并对入侵进行有效

      指导,把它当作一个三军统一作战来看待。

      如果说德国统帅部是自动放弃了这次对英国作最后打击的成功机会,那么其理由就不仅

      要在参谋组织的缺点中去寻找,而且更要注意希特勒的政治思想。

      无疑希特勒总是想避免与英国人和大英帝国发生冲突。他曾一再声明说,大英帝国的毁

      灭对德国毫无益处。他也欣赏这个帝国,认为这是一个伟大的政治成就。即使我们不愿

      意承认这些话的表面价值,但有一件事却是可以确定的:希特勒知道如果大英帝国毁灭

      了,那么继承者将不是他本人和德国,而会是美国、日本或俄国,根据这种现实的看法

      ,所以他对英国的态度并不虚伪。他不希望也不期待对英战争,所以他希望尽量避免与

      英国摊牌。

      这种态度,加上他完全没有想到对法国可以那样轻松取胜,这足以解释希特勒为什么没

      有采取一个以击败英国为目标的战争计划。问题是他根本不想在英国登陆。他的政治思

      想与西线胜利后的战略要求发生了冲突。最令人惋惜的就是他的政治思想并未得到英国

      人同情。

      反之,希特勒对俄国的态度却完全不同,尽管他在一九三九年与斯大林缔结了同盟。他

      一向不信任和瞧不起俄国人。他也担心俄国人的扩张传统,尽管他自己签订了莫斯科条

      约,为俄国打开了西进的门户。

      我们应假设希特勒明知当两个极权强国变成了近邻之后是迟早会发生冲突的。此外,他

      也坚持其生存空间观念,这也只能向东方去寻求。这些理由都足以证明迟早要与俄国发

      生冲突。法国沦陷后,希特勒似乎感到自己已经是欧洲的主人翁,所以他认为可以动手

      了。同时俄国正在德国东界增兵,因此也引起了希特勒的猜疑。

      希特勒现在面对着侵英问题。他深知这个行动所包含的高度危险。如果入侵失败,那么

      参加作战的海陆军将会全军覆没,甚至空军的实力也会大形减弱。虽然从纯军事观点来

      看,入侵失败并不会使德国军事权力受到无法补救的损失,但是更为重大的影响还是在

      政治方面。一方面,这种挫败将增强英国人继续抗战的决心,另一方面又足以影响到美

      俄两国的态度。更重要的却是军事上的大败又将使这位独裁者在德国与全世界的威望受

      到严重打击。

      这却正是这位独裁者所不敢冒的危险。正好象他对大英帝国的一般态度经常使他不想与

      它摊牌,又好象他对于英国人心理的误解使他希望有和平解决的可能一样,现在他也不

      想冒险而自动撤退了。他希望能避免与英国决战的危险。他不想毁灭英国的强国地位,

      而只想打掉它手中的最后武器,以使英国知道有和平解决的必要。

      可是在这里,希特勒还是犯了一个最大的判断错误。因为有一件事是必然的。如果希特

      勒在这个对他自己最有利的时机放弃了对英决战的机会,那么结果迟早德国会被迫处于

      一个更糟糕的情况之中。对英国的战争拖得愈长,俄国对德国的威胁也就会愈形增大。

      当希特勒在一九四O年夏天未能冒险对英国进行决定性打击时,他也丧失了惟一的机会。

      他不能再等待了,只有在这时,他还可以冒险去发动一个预防性战争以图消灭俄国的威

      胁而暂时不必害怕在西方受到敌人牵制。

      事实上,这也就是说因为他不愿意接受侵英的冒险,结果反而作了更大的冒险――就是

      两面战争。同时拖了那么久才终于放弃了入侵计划,希特勒也就浪费了一年时间。在这

      一年中,德国很可能获得最后的解决。这种延迟是一个永远无法补救的损失。

      当九月底“海狮”作战取消之后,第三十八军也恢复了正常训练。渡海装备都撤入港口

      中,在英军空袭之下,它们早已损毁了许多。这时我们对希特勒有关俄国的意图还一无

      所知,他的最后决心可能是在以后才下的。直到一九四一年春季,我才得到一点风声,

      那时我正调了一个新职。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八章 装甲军长驱直入

      第三编 东线战役/第八章 装甲军长驱直入

      第八章 装甲军长驱直入

      一九四一年二月底,我在海峡岸边交卸了第三十八军军长的职务,改任第五十六装甲军军长,它正在德国内地成立军部。对我而言,总算是满足了一个心愿,因为早在西线战役开始之前,我一直很想指挥一支机械化部队。

      当然以军长的地位,事先是无权过问对俄战役的一切问题的。我个人是到一九四一年五月才接到作战命令,也不过是指示我这个军属于那一个装甲集群而已。

      所以对一九四一年对俄作战的一切实际指导,我不能象对西线战役那样的加以评论,因为西线作战计划的最后形成曾经受到我个人的影响。

      不过,我想有两个因素可以加以探讨:第一是希特勒所犯的错误――如果别人都没有犯错误――那就是对俄国的资源和红军的战斗素质估计过低。因此,他的一切想法都是假设可以在一个战役中就用军事手段把俄国打倒。即便这是可能的,但要达到这个目标,还必须设法使俄国同时发生内在的崩溃。可是希特勒的政策却恰好适得其反。他在东欧占领地区的政策由盖世太保执行,完全抵消了军事当局的一切努力。也就是说,他的战略政策是希望用最快速度摧毁俄国的制度,而他的政治行为却恰好与此目标完全相反。在其他战争中,政治和军事领袖在目标上发生差异固然常有,可是这次的情形却又不同,因为军事和政治两方面的领导权都握在希特勒一个人手中。结果是他在东战场的政治措施完全违反了战略要求,于是丧失了一切可能速战速决的机会。

      第二个因素是在最高阶层――即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未能获得战略上的统一。这种批评对全盘作战计划和一九四一年战役的执行都同样适用。希特勒的战略目标主要是以政治和经济考虑为基础。其内容为:①占领列宁格勒(他认为这个城市是布尔什维克主义的摇篮),利用这个手段,他认为还可以与芬兰人携手支配波罗的海。②占领乌克兰原料地区、顿涅茨盆地的军备生产中心和高加索油田。他希望占领这些地区即可使俄国的战争经济完全崩溃。

      反之,陆军总部却认为必须首先击败红军,然后才能征服和守卫这些重要性毫无疑问的战略地区,他们认为只有在通往莫斯科的道路上才能遭遇到俄军主力,因为这个城市是俄国权力的焦点,那是这个政府不敢冒险丢弃的。这又有三个原因:①比起一八一二年的情形,莫斯科现在已经真的变成了俄国的政治中心。②如果在莫斯科以东和环绕该城的军备生产地区丧失了,那么至少可以使俄国的战争经济遭到严重损失。③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从战略观点来看,莫斯科恰好处在俄国欧洲部分交通网的中心。该城如果丧失,那么俄军的防线就会裂为两段,而俄国统帅部也不再能进行统一协调的作战了。

      从战略上来说,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的分歧似乎就是:①希特勒希望在两翼寻求决战。(照当时双方兵力的对比和战场的辽阔程度来判断,德国的力量似乎不可能进行这样的决战)。②陆军总部却想在中央寻求决战。

      德军对作战的指导,最后就是以这种基本的战略分歧来作为基础的。虽然希特勒同意陆军总部建议的兵力分布,把两个集团军群配置在普里皮亚特大沼泽地的北面,而只把一个集团军群配置在它南面,可是在整个战役中,对战略目标的问题始终争论不决,其必然结果就是,不仅希特勒无法达到他的目标,那是过于遥远了,而且也使陆军总部的目标发生了混乱和动摇。

      希特勒在《巴巴罗萨》命令中所规定的“一般意图”全文如下:“用果敢的作战,包括装甲先锋的深入突破在内,毁灭位于俄罗斯西部的俄军主力,并阻止其有战斗价值的部队退入俄国腹地。”从根本上来说这只能算是一个战略公式,甚至是战术公式。应该感谢德军优秀的参谋业务和战斗部队的英勇善战,所以才能获得惊人的成就,而且差一点就使俄国军队濒于失败的边缘。但是这种公式并不能代替真正的作战计划,它的准备与执行都要求高层的意见应完全一致。基于双方兵力比例和攻击距离的遥远,似乎应假设要分两次战役才能毁灭俄国军事力量。

      不过以我这个军长的身份而言,当然对最高统帅部的计划与意图不够资格过问。因此,我在当时自然没有怀疑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存在着这样重大的战略分歧。可是不久甚至于在我这个阶层也开始感觉到这种分歧。

      第五十六军属于北方集团军群的第四装甲集群,预定从东普鲁士进攻。北方集团军群(总司令李布元帅)的任务为从东普鲁士前进以毁灭位于波罗的海地区的敌军,然后再向列宁格勒前进。

      第四装甲集群(司令霍普纳上将)则奉命挺进到德文斯克对岸直达杜纳河上以占领一切渡河点,并继续向奥波切卡方向前进。

      在第四装甲集群右面的是第十六集团军,司令为布施上将,应通过科维诺前进;在它左面是第十八集团军,司令为库茨勒将军,向里加方向前进。

      六月十六日,我到达第五十六装甲军集结地区。霍普纳上将对第四装甲集群的前进已经下达命令:

      第五十六装甲军(第八装甲师、第三摩托化步兵师和第290步兵师)应从梅梅尔河以北和蒂尔斯特以东的森林地区向东突破以达通向科维诺东北德文斯克的大路。在其左面,第四十一装甲军,军长莱因哈特将军,下辖第一和第六两个装甲师,第三十六摩托化步兵师和第二六九步兵师,应向贾科勃斯塔特的杜纳河渡口前进。党卫军“骷髅”师也属于这个集群,一开始跟在后面前进,然后再跟在进展最快的一个装甲军后面前进。

      要想切断在杜纳河前方的所有敌军并赶上北方集团军群的作战期限,那么完整无恙地夺占杜纳河上的桥梁是具有决定性的,因为这条大河是个可怕的障碍物。第四装甲集群的前进也就是一场赛跑,看哪个军先到杜纳河。第五十六装甲军注定了要做优胜者,因为根据情报显示,我们面临的抵抗将比第四十一装甲军轻微。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它比我们军多一个装甲师。

      我曾建议由我们军担任主力,以便找到敌人的最薄弱环节。但装甲集群司令部并不支持这个意见。在我尚未开始叙述五十六装甲军的作战之前,首先应说明一个事实,这足以说明军人的标准与政治领导之间的不同。

      在攻击展开前几天,我们接到一个最高统帅部命令,就是所谓《政治委员命令》。主要内容就是对俘获的俄国政工人员一律就地枪决以示反共精神。

      我认为从国际法的观点来看,这些所谓的“政委”,其身份的确很特殊。他们不能算是军人,但又不像牧师、军医和战地新闻记者可以获得非战斗人员的身份。反之,他们是一种疯狂的斗士,如果从传统的战争意义上来看,他们的战斗活动几乎可说是非法的。他们的任务不仅是监视俄国军人,而且还要最大限度地把残酷带入战争中,这与军人行为的传统态度完全不合。使战斗方法和俘虏待遇完全违反海牙公约的规定都应该归咎于这些“政委”。

      不管对政委在国际法中的地位应采取哪种看法,可是要将俘虏就地枪决还是违反了军人传统。如果执行这类命令不仅有损军人荣誉,而且更会打击士气。所以我责无旁贷,向上级报告说在我指挥之下的任何人都不会执行这个命令。我的部下大都完全赞同我的意见,行动都完全一致。我的上级也赞成我的态度。不久,要求撤销这个命令的努力也终于生效了――因为很明显,这个命令只会促使俄军的政委们用一切最野蛮的手段迫使其部队拼命打到底。

      六月二十一日十三时,我们奉命于次日凌晨三时开始攻击。骰子已经掷下。

      因为在梅梅尔河以北森林地区分配给我军的空间极为有限,所以只能先让第八装甲师和第290步兵师向敌军边界阵地实行突击。这时第三摩托化步兵师还留在河南岸。

      最初我们在边界附近地区只遭遇到轻微抵抗。但不久就被有良好准备的碉堡网所阻,直到正午,第八装甲师在梅梅尔河以北才突破了敌人的要塞,克服了这一关。

      在第一天,俄国军队已经露出真面目。我们前进不久就发现以前被敌军切断的一个德军巡逻队,所有人员都被杀死,尸体也已被分解。我和我的副官惯常于在敌人尚未肃清的地区中来往,看了这种残酷的景象,都认为碰到了这种对手,最好是不要被他们所俘虏。以后,我们常常碰到俄军举手投降,可是等德国步兵走近之后,他们会马上抓起武器射击。还有俄国的伤兵也会装死,等我们部队走过之后,就从背后放枪。

      照我们获得的一般印象,前线敌军部队似乎并未感受到突然袭击的压力,可是俄国的指挥体系至少不能说是反应敏锐,所以他们虽然有强大的预备队,却始终没有以任何协调的方式投入战斗。

      关于俄国部队的部署究竟是防御性的还是攻击性的,曾引起很多辩论。不过如果考虑到在俄国西部所集中的兵力数量,以及在比亚威斯托克和腊瓦两个地区附近所集中的强大装甲兵力,那么我们也许应该附和希特勒的说法,那就是俄国迟早会采取攻势。不过反过来说,俄国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的兵力展开,又不能说俄国是准备立即采取任何以侵略为意图的行动。

      我认为最接近事实真象的应该是,俄国部署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应付各种不同情况――为了占领波兰东部、比萨拉比亚和波罗的海三国,俄国早已使用相当强大的兵力。无疑在一九四一年六月二十二日,俄国部队还是散布在这些纵深地区中,所以只可能用于防御性任务。不过一旦德国的政治或军事情况发生任何变化,那么这种部署的形式也是可以立即转变的。不需任何延误,俄国部队就可以马上转向进攻。所以虽然直到六月二十二日为止他们在形式上还是采取守势,但俄国的部署对于第三帝国而言却的确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只要一出现有利机会――军事的或政治的――俄国就可能会直接向德国发动攻击。

      当然,在一九四一年夏季,斯大林是可能宁愿避免与德国发生冲突的。但是如果国际情况的发展迟早变得使俄国当局认为可以向德国施加政治压力甚至可以采取军事行动时,那么这种临时性的防御部署也就可以迅速转变为攻击性质。也就是我所说的足以应付任何情况。

      现在再回到我们第五十六装甲军方面。

      如果这个军要想达成完整占领杜纳河渡口的任务,必须集中全力于两件事上。第一天,它必须突入敌境达五十英里以攻占在埃罗戈拉的杜比萨河上的渡口。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经验使我对杜比萨河地区颇有认识。这是一个深陡的峡谷,任何坦克都无法爬上那样陡的斜坡。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我们的铁路工程师花了几个月时间才建好一座木桥。如果敌人现在来得及把埃罗戈拉的大型公路桥炸断,那么本军就会无法前进,而敌人也就有时间在该河对岸陡坡上建立防御阵地,那无论如何都将是难以突破的。于是我们也就失去了用突袭方式攻占德文斯克的桥梁的可能。埃罗戈拉的渡口对我们而言是一个必不可或缺的跳板。

      军部的要求虽然似乎很过份,但是勃兰登堡将军的第八装甲师还是完成了任务――我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与该师在一起。在突破敌方的边界阵地和压倒其后方的一切抵抗之后,终于在六月二十二日黄昏时分用一支搜索兵力攻占了埃罗戈拉渡口。第290步兵师也用打破纪录的行军速度跟在后面前进。正午,第三摩托化步兵师也开始渡过梅梅尔河并指向埃罗戈拉以南的渡口。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要想在德文斯克获得成功,第二个条件是本军应不顾其两侧的部队能否齐头并进,都必须勇往直前冲到该地为止。我们能否完整地攻占那些宝贵的桥梁,就要看敌人是否将遭受到完全的突然袭击而定。自然我们也深知这个行动不免要冒相当的危险。

      一切不出我们所料,本军运气不错,遭遇到的是敌军防区中较弱的一段。敌军虽然一再反击,有几次也发生了激烈战斗,但我军还是很快击破了敌军的抵抗。当我们左面的第四十一装甲军在沙夫利附近被敌军坚强阵地所阻,而在我们右边,第十六集团军的左翼还正在争夺科维诺镇的时候,到六月二十四日,第五十六装甲军实际上已经在维尔科米尔地区到达了德文斯克公路,已经深入敌境达105英里远,不仅超过了两侧的德军部队,更把边界地区中的俄军丢得老远。现在只要再前进八十英里,就可以到达德文斯克诸桥。但是我们能否维持这样的速度呢?敌人必然会用其精锐的预备队向我们反攻。而且他们至少可以暂时填补我们后方的空隙来切断我们的补给线。但是尽管装甲集群司令部已经向我发出了警告,可是我们却不愿意由于谨慎缘故而让幸运之神溜走。虽然第290步兵师自然赶不上本军的其他部队,不过由于有这个师跟在后面,却使我们获得了相当的安全保障――尤其是它也更加吸引敌人的注意力,否则那些敌军就可能攻击我们的后方。此时,军部正率领两个机动师向德文斯克的目标猛进――第八装甲师走上了公路,第三摩托化师则沿着公路以南比较困难的小路前进。这两个师一路击退了敌军用来反攻的预备队。在这些战斗中,有些颇为激烈。敌军损失了七十辆坦克(约相当于我们全部坦克兵力的一半)和许多火炮。在这个阶段,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人力来收容俘虏。

      六月二十六日清晨,第八装甲师已经到达德文斯克城外,上午八时我在该师师部接获报告,得知我们的冲锋已经夺获了两座大桥。在该城内和杜纳河对岸,战斗仍在进行之中,但是大公路桥已经完整无恙的落到我们手中。奉命炸桥的哨兵在距离桥口几码远的地方被击倒了。铁路桥也只受到轻微的炸伤,可以照常使用。第二天,第三摩托化步兵师又用突袭方式攻克了该河上游的另一个渡口。我们的目标已经达到了!

      在进攻尚未开始之前,有人问我如果可能,我们预计要多少时间才能到达德文斯克。我回答说如果四天之内达不到目标,那么我们也就很难完整的攻占这些渡口。现在从零时算起,我们的确在四天又五小时之后完成了我们的任务。照直路算,我们已经一口气冲入敌境达二百英里。我们之所以能获得如此卓越的成功,原因是上下一心,都不惜冒最大的危险,直向目标冲进。当我们驱车越过那些大桥进入德文斯克城时,的确感觉到不胜荣幸,尽管敌人在撤出该城时已经将城市的大部分都焚毁了。尤其是我们所付出的代价并不太高,所以更加感到满足。

      当然仅就杜纳河北岸而言,我军的地位也不能算是太安全的。第四十一装甲军和第十六集团军的左翼都还在我们后方,分别相隔六十英里和一百英里的距离。在他们与我们之间,夹着几个俄国军,现在都正向杜纳河撤退。我们一方面要严防敌人在北岸全力攻击我们,另一方面又要监视南岸,以对抗从南面逼近的敌军。我们的处境极为危险。不过我们对目前这种孤立的情形却并不感到焦虑,因为这种情形决不会无限期拖下去,相反,使我们最焦虑的却是下一步行动的问题。我们的目标倒底是列宁格勒还是转向莫斯科呢?六月二十七日,装甲集群司令坐了一架轻型斯图卡俯冲轰炸机来看我们,但却没有带来任何消息。

      我们应该合理假设,作为一个装甲集群司令,对未来目标总应该有一点概念,但是事实却完全不是这样。而我们的热情却被下达的命令所打消――那是要我们拓宽德文斯克周围桥头阵地并保持渡口畅通。我们必须等候第四十一装甲军和第十六集团军左翼的前进,他们奉命在贾柯布斯塔德渡河。

      虽然这的确是最“安全”的参谋大学的答案,但我们却有不同的新思想。照我们看来,当我军突然在敌人深远后方出现时,一定会使敌军发生相当的混乱。他们很明显是想倾全力把我们赶过河去,并且到处搜罗兵力来参加攻击。所以我们挺进得越快,他们就越难有机会用优势兵力有系统的对抗我们。如果我们笔直向普斯科夫挺进――当然同时仍应确保杜纳河渡口的安全――而同时,装甲集群又用另一个装甲军紧随在我们后面,通过德文斯克前进,于是最可能的就是,敌人还是会用手头一切可以使用的兵力向我们发动零星的反攻,至少就现阶段而言,他们无法打一次正式的会战。至于那些留在杜纳河以南的敌军残破兵力,就可以留交后续的步兵集团军去加以扫荡。

      不用说当一个单独的装甲军――甚至整个装甲集群――冒险深入俄国腹地时,当然是越深入就越危险。反而言之,一支在敌后作战的坦克部队,其安全程度大致依赖于持续运动的能力。一旦它停止不动,马上就会从四方八面受到敌军预备队的攻击。

      但是最高统帅部不同意我们的见解,不过这并不怪他们。就目前而言,列宁格勒的目标似乎正向远方移去,却让我们在德文斯克干等着。一切都如我们所预料的,敌人现在到处抽调援兵――不仅从普斯科夫,甚至还从明斯克和莫斯科。不久我们就被迫击退他们在北岸的攻击,有几处阵地已经变得很危险。在反击过程中,第三师收回了一些暂时放弃的地域,我们部队发现有三个军官和三十个士兵的遗体留在一个野战包扎站中,那本来都是留在那里的负伤人员,但却遭到屠杀。

      在以后几天,俄国空军也倾全力来破坏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的桥梁。他们以疯狂的勇气,一个中队又一个中队进行低空攻击,但却被我们的战斗机和高射炮击落。曾经有一天他们就损失了六十四架飞机。

      最后在七月二日,我们又能够再次运动了,此时党卫军骷髅师已加入本军作为第三支机动部队,而第四十一装甲军也已在贾科勃斯塔特渡过了杜纳河。对于继续前进的任务,第四装甲集群所分配的是尔热希扎-奥斯特罗伊-普斯科夫轴线。所以现在总算是认定列宁格勒为目标了!

      虽然如此,从本军用突袭手段冲到德文斯克时算起,已经糟踏了六天时间。敌人已经有时间来恢复震惊,本来当德军突然在杜纳河北岸出现时,他们已经感到手足无措了。

      本来象第五十六装甲军对德文斯克进行的这种坦克深入突击,必然会在敌人的交通地区造成混乱和恐怖,它切断了敌人的指挥体系,使他们实际上不可能协调一切对抗措施。可是现在由于第四装甲集群决定巩固杜纳河阵地,就使这些优势开始动摇――尽管集群总部的动机很好,但是结果却可能完全相反。我们是否还有那样的好运呢?这似乎值得怀疑。很明显,惟一机会就是这个装甲军集群应该以一个整体来采取行动。不过,它却恰好没有做到这一点,尽管敌人的抵抗并不足以阻止其前进。

      不过在开始时,这个装甲集群却是很平均地从德文斯克-贾科勃斯塔特一线向普斯科夫方向前进。第五十六装甲军沿着德文斯克-尔热希扎和奥斯特罗伊-普斯科夫大路之东前进,而第四十一装甲军则在其左方。敌军的抵抗已经比在战役最初几天更为顽强而有秩序,但是仍然一再被我军击败。

      装甲集群现已接近斯大林防线,这是一条实力不均的要塞线,沿着原有的俄国边界构筑,从普斯科夫以西的普斯科夫湖的最南端起到大卢基为止。在这个阶段,集群司令部又把主要道路分配给第四十一装甲军,由它继续向奥斯特罗伊前进。而第五十六装甲军则转向东面对大卢基和奥波切卡前进,这个意图是我们应该突破斯大林防线,并从东面迂回假设以普斯科夫为基地的俄国强大装甲部队:如果这支部队确实存在,而第五十六装甲军又能迅速执行这个行动,那么这当然是一个很好的计划。

      不过照我们看来,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如果按照所命令的方向前进,那么这个军必须要越过斯达林防线前方的大沼泽地,所以我们表示强烈反对,主张两个军都应维持原有的前进轴线直扑奥斯特罗伊,结果还是毫无效果。我应该抱歉说,我们对那个沼泽地的忧虑终于不幸而言中了。第八装甲师到达了越过沼泽地的木质栈桥,但是它早已被一个俄国摩托化师的车辆所阻塞。要花好几天时间才能把道路清理出来并修好已被炸毁的桥梁。等该师最后从沼泽地中钻出来时,又遇到了强烈抵抗,经过相当激烈的战斗才把敌人击退。第三摩托化师只找到一个狭窄的栈道,这是他们的车辆所无法通过的。所以只好又撤回来,奉命跟在第四十一装甲军后面向奥斯特罗伊前进。

      当党卫军“骷髅师”向大卢基前进时,它遇到的地面较好,虽然包括了一道坚强的混凝土要塞线在内。现在该师就显出其内在弱点,由于军官和士官缺乏认真训练和适当的经验,所以这也注定了无可避免。单就纪律与外表而论,这个师毫无疑问可以使人获得良好印象。我甚至有理由称赞他们非常良好的行军纪律――这对摩托化部队的有效运动而言是一个极重要的条件。这个师在攻击时非常勇猛,在防御时也十分坚定。以后我曾经好几次指挥过它,认为它是我所见过最好的党卫军师。当时它的师长也是一个勇敢的人,不久就负伤死去。

      尽管如此,这些优点加起来还是无法抵消其领导者在训练方面的缺点。这个师遭受了惨重损失,因为部队直到进入战斗为止还没有学会那些陆军部队早已学会的一切常识。他们的损失和经验的缺乏又使他们错过了许多有利机会,于是使他们要多打许多不必要的仗。结果是我一再去援救该师,但仍不能阻止死伤数字的激增。十天以后,这个师的三个团必须改组为两个团了。

      虽然党卫军师一向能够英勇作战,而且也有一些成就,但是把它们编成一种独立的军事组织却是不可原谅的错误。有许多经过挑选的补充人员,本来可以用来填补陆军中的军士空缺,但都大规模消耗在党卫军中,这种血液的损失实际上是得不偿失的。这当然不能责备党卫军部队本身这种对人力的不必要消耗,主要应由那些野心家负责,他们纯粹是为了政治动机,不顾所有军事权威的反对而硬要成立这些特殊单位。

      不过在任何环境中,我们都不应忘记党卫军确实是良好的战友,当他们在前线与陆军并肩作战时,经常表现出他们的勇敢可靠。毫无疑问,其中有许多人都十分愿意脱离像希姆莱那种无耻小人的控制而正式并入陆军部队。

      * * *

      在回过头来叙述第五十六装甲军的作战之前,我应该先把上次大战中一支坦克部队指挥体系如何工作的实际情形简略地叙述一下,以便让读者获得一个概括的印像。

      直到1870年普法战争时,我的祖父还是可以把他的幕僚都集中在一个小山上面,从那里他可以了望整个的战场,并亲自指挥他那个军的一切行动。他甚至可以直接骑马跑到前线去视察那些正在展开的团。这种情形当然早已成为过去。由于炮兵射程日益伸长,所以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司令部就逐渐向后退,同时由于战场辽阔,目力观察和亲自指挥也从根本上变得不可能了。从那时起,有效的电话连络就成了一个决定性的因素。施利芬想象中的大元帅坐在办公室中用电话下达命令的情况已经真正成为现实了。

      第二次世界大战又带来了全新的指挥方法,尤其是对高度机动性的部队而言,由于情况的变化是如此迅速,有利机会稍纵即逝,所以任何装甲兵指挥官都不能让自己被拘束在后方遥远的指挥所中。如果他在太远的地方等候前线部队的报告,那么作决定就会太迟缓,从而错过一切机会。而且当一次成功的行动刚刚完成,指挥官就又必须立即设法消除战斗疲倦的自然现象,使他的部下获得新的生命力。更重要的是因为新型的运动战对官兵的精力所作的要求是史无前例的,所以较高级指挥官更要以身作则,尽可能与前线部队生活在一起。普通士兵常会感到高级长官只是躲在后方享福,并且完全不知道前线的真正情况如何。所以如果他能看到高级将领也能身先士卒,亲冒矢石,那么立即可以使他获得一种满足感。而且也只有天天与战斗部队在一起,才能知道他们的需要,听取他们的怨言和设法帮助他们。一个高级将领不应只是要求部下去完成任务,他自己也应该是一个战友,与士兵同甘苦。此外,当他访问前线部队时,也可以使自己获得新的精力。经常的情形是,当我在各个师部中,总是听到为了战斗部队士气减退和疲劳过度而感到忧烦焦急的言语。这是较高级指挥官一天到晚感到头痛的事情,因为这是他对团营等单位所应负的责任。可是当我走上最前线之后,我却常常大喜过望,因为我发现他们的信心和乐观都超过了我的想像。于是当我坐下来与一辆坦克的乘员同抽一支烟,或者是与一个步兵连的人员进行一次闲谈,我马上就可以感觉到他们的充沛精力,这也是德国军人的商标,于是使我精神一振。这类经验是一位高级指挥官所最希望的好事。不幸的是官阶愈高,这种机会也就愈少,集团军司令或集团军群总司令就不能像军长那样方便了。

      当然,即使军长也不能永远在路上跑。如果一个人经常在前线冲出冲进,而且当需要时老找不到他本人,那么实际上也就无异于把指挥交给了幕僚。在许多情形中,这也可能是一件好事,但却决不正常。

      当然最后的关键还是指挥业务应有合理组织,对于高度机动化的部队而言尤其如此,应不惜任何成本使其维持连续性。

      军部的后勤部只能几天移动一次以便使补给物资不脱节。可是军长和他的作战部门为了使他们与机械化师经常保持接触,其战术司令部每天必须推进一次甚至两次。所以这个军部必须具有高度的机动性,要把人员减到最低限度,而且一切都不能讲究。

      我们从不浪费时间来寻找安居之所。在法国作战时我们住的都是城堡别墅。可是东战场的小型木屋却丝毫不能引人入胜,尤其是里面充满了臭虫。所以我们的战术司令部几乎经常住在帐棚里,另外加上一些通讯指挥车辆。我自己总是与我的副官共用一个睡袋睡在一个小帐棚中。在这次长驱直入的行动里,我睡过不到三次床铺。惟一不肯睡在帐棚中的人就是我的首席军事助手,他宁愿睡在自己的车子里。不幸的是他的长腿必须留在车门外面,所以经过一夜大雨之后,潮湿的靴子就会无法脱下。

      我们通常在主要前进轴线附近的森林中支起我们的小帐棚,如有可能,总是靠着湖沼或溪流,可以在吃早饭之前匆匆下水洗个澡,或是在从前线上回来时洗去满身的尘土。

      参谋长自然总是留在指挥部应付工作和电话,而我在白天――常常还包括夜晚的一部分――经常在路上跑动。通常我总是在接获了拂晓时的情况报告和发出必要的命令之后,就趁一大早出发去视察各师部和前线部队。中午我又回到指挥所中停留一下,然后又去视察另一个师。等到我再回到指挥所时,它可能已经换了新位置。这时天色已黑,而我们也疲惫不堪了。在这种情形下,通常总是应该感谢我的第二助手雷曼少校的远见,他会预备一只烤鸡和一瓶好酒来特别的款待我一次。

      当然,这种有弹性的指挥方法只是因为有了无线电之后才有可能性。我总是带着一辆无线电通讯车一同行动,我的通讯官科勒是一位非常优秀的人员,他以后成了一位少校参谋。他使我与军部之间从不失去联络,对于前线情况可以经常获得报告,并且我在前线所作的决定也可以立即传达回去。更应补充说明一句,当我在战后坐监狱时,科勒更证明自己是一个不自私的朋友,对我的妻子曾有许多帮助。

      除了我的驾驶员纳格尔和舒曼以外,经常陪我旅行的人就是我的副官斯佩切特中尉。他是一个最好的骑兵军官,敏锐勇敢,不怕危险,态度乐观,是我的一个非常得力的助手。他最喜欢陪同我一起去进行搜索行动。我当军长时,这种机会较多,几乎天天都可以上前线。以后当我升任集团军司令后,就不能那样天天往前线跑,于是他就变得很不高兴。这是一位青年军官的常态,我总是设法使他有领导战斗的机会。在克里木,他曾两次率领搜索中队,发挥出极大的机智与勇敢。当我们在列宁格勒前线时,我又派他到一个师去服务,但是中途因为飞机失事而送了命。这对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 * *

      现在再回到第五十六装甲军方面。到七月九日,很明显可以知道第四装甲集群的企图――派我这个军从东面迂回在普斯科夫的敌军――已经没有成功的希望了,原因有二,一是沼泽地,另一就是敌军的猛烈抵抗。现在已无其他途径可以选择,只有抽回军部和第八装甲师,让他们再沿着原有向北的轴线向奥斯特罗伊进发,第三摩托化步兵师早已走上了那条路。尽管如此,自从离开德文斯克以来,依照七月十日所获得的情报,本军也已经击溃了敌方的四五个步兵师、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摩托化师――这些兵力远比我们自己要强大得多。除了我们已经收容了好几千名俘虏以外,自从离开德国国境以来,我们的战利品一共有六十架飞机、316门火炮(包括反坦克炮和高射炮在内)、205辆坦克和六百辆卡车。不过敌人虽已被迫向东退却,但却并未遭到毁灭――不久这个事实就变得很明显了。

      现在这个装甲集群已经集中在奥斯特罗伊周围,我们军部希望能迅速向列宁格勒前进:我们自己通过卢加,而第四十一装甲军则通过普斯科夫。照我们看来,这样可以使我们获得最好的机会,不仅能迅速攻占该城,而且还能切断面对第十八集团军的敌军,不让他们经过里窝尼亚退入爱沙尼亚。在东方侧面上保护这个作战的责任则应由跟在第四装甲集群后面前进的第十六集团军来担负。

      不过装甲集群司令部所决定的办法却完全不同,这可能是根据最高级当局的命令。

      第四十一装甲军奉命沿着大路,通过卢加向列宁格勒前进。第五十六装甲军又再度被拉向东方,奉命通过波科霍夫-诺夫哥罗德进向丘多沃,以求尽量提早切断列宁格勒与莫斯科之间的交通线。这个任务固然也很重要,但却又再次使这两个军分开得太远,结果使每个军都缺乏必要的打击力量。尤其是在这一面的地形遍布着森林和沼泽,事实上很不适宜大型装甲部队的行动。

      更令人遗憾的就是党卫军骷髅师又不由第五十六军指挥了,它在大卢基奥波切卡地区中的防务改由第290步兵师接替。这个党卫军师现在留在奥斯特罗伊以南担任装甲集群的预备队。于是又像离开德国边界时的部署一样,集群主力再次放在左翼的第四十一装甲军方面。至于第五十六装甲军则奉命只用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的兵力向东往丘多沃进行大迂回运动,而且由于党卫军师不再在其右面成梯次跟随前进,所以南翼也就缺乏必要的保护。如果再考虑到敌军虽已被击败,但却并未被歼灭,就可以明了这种危险的程度。

      尽管如此,我们却仍然坚信本军将继续从运动速度中去寻找安全保障。

      第三摩托化师在奥斯特罗伊归还本军,它经过一场苦战之后已于七月十日攻克了波科霍夫,现在奉命沿着一条次要道路向北前进。第八装甲师奉命通过佐尔基什前进以夺占姆沙加河流入伊尔门湖处的重要渡口。

      经过一连串战斗,其中多数都很激烈,本军在以后几天之内仍能继续前进。除了七月十四日清晨敌军曾在斯赫伦河北岸攻击本军指挥部以外――很显然是敌方的搜索兵力――敌军就未曾威胁过我们南翼的开放侧面。同一天在我的坚持之下,第八装甲师在击败了有炮兵和坦克装备的敌人,攻克佐尔基什之后,挺进到姆沙加河地区,不过却发现桥梁早已被炸毁了。

      此时,装甲集群司令部已经把它的前进主力向卢加公路的西面拉移。它已经把第四十一装甲军的三支机械化部队都向北调动以阻止第十八集团军前方的敌军从普斯科夫湖以北通过纳尔瓦撤退。该军只有一个步兵师(第二六九师)还留在到卢加的公路上。所以第五十六装甲军在向丘多沃的大迂回运动中,现在就更感孤立。所以我们立即向集群司令部提出要求,指出如果我们这个军还想达到原定目标的话,就必须立即获得党卫军骷髅师和第十六集团军第一军的密切支援,他们都与我们相当接近。

      不过在这个要求尚未获得答复之前,第五十六装甲军却已开始遭遇困难。七月十五日清晨,我们在佐尔基什以西和斯赫伦河岸边的军部指挥所中接到了几个极不愉快的报告。敌人已经向第八装甲师的侧翼(现在一直延伸到姆沙加河上)发动了强大攻击,同时又从南面越过斯赫伦河进攻。这就是说位于佐尔基什与姆沙加河之间的第八装甲师战斗部队的主力与该师的后方支队(军部也在一起)之间的连络将被切断。不仅如此,敌人还在我们后方造成了合围之势,其强大兵力正从南面向我们的补给线进攻。同时,已经向北面前进得更远的第三摩托化师,也发现自己正受到敌方优势兵力的攻击,那是从乌托戈什的北面和东北面发动的。

      很明显,敌人的意图是想包围孤立中的第五十六装甲军。因为党卫军“骷髅师”未能沿我们后方右侧面作梯次跟进,所以才使敌人可以集中位于我们南方的兵力,越过斯赫伦河向我们进攻,同时,由于第四十一装甲军已经离开卢加公路,结果在那一面又放出了强大的敌军,他们现在正向我们北方侧翼进攻。

      我们此时的处境实在很难令人乐观,我们自己也在怀疑这一次所冒的危险是否太大。我们是不是因为过去的成功而不免粗心大意,所以对南侧的敌人没有予以足够的重视呢?但如果不这样做,我们又是否还有机会完成任务呢?照现有事实看来,我们所能选择的唯一途径就是经过佐尔基什把第八装甲师撤回以避免受到包围。第三摩托化师也应该摆脱战斗以使本军恢复行动自由。以后几天,敌人都在倾全力执行包围作战,除步兵师之外又加上两个装甲师,并有强大的炮兵和空军支援。第八装甲师终于还是从佐尔基什向西突围并实行重组,尽管一度曾经暂时依赖空中补给。第三摩托化师在摆脱敌人之前,一共击退了十七次连续的攻击。同时,当装甲集群司令部又把党卫军师再度拨交我们指挥之后,于是就可能肃清本军补给线上的残敌了。

      到七月十八日,这个危机已经成为过去了。本军现在在德诺附近已经建立了一个坚强正面,大致面对着东面和东北面。由于第十六集团军的第一军现在已经冲向德诺附近,所以我们原来在南翼的威胁也已解除。

      我们俘获了一架联络飞机,有伏罗希洛夫元帅的一封亲笔信,这也使我们更感到放心。我于一九三一年在莫斯科与伏洛希罗夫元帅有一面之缘,他现在正指挥着面对我们的这个方面军。这封信的内容不仅证实了俄国陆军的相当部分都已被歼灭,而且特别提到了在佐尔基什附近的战况。

      当被包围时,我们与后方之间的联系就只有飞机和无线电。可是等我们的交通线恢复之后,官样命令又马上如雪片一般飞来。其中有件事值得一提,那是从最高统帅部发来的电令。因为莫斯科的无线电广播对本军的被围曾经举行了一个过早的庆祝节目,并报告说已经俘获了某种有关我方多管火箭发射筒的机密资料。俄军对这种新兵器明显感到厌恶,因为它们可以发射燃烧弹,面对着我们的俄军早已用明码无线电向我们提出警告,说如果我们不停止使用这种武器,他们就会用毒气来报复――当然这只是一种空洞的威胁,因为俄军自己的化学战防御工具是完全不适当的。

      在这种情形下,所以当他们俘获这些资料之后,自然要大吹大擂一番。现在最高统帅部就要我们解释为什么这种机密文件会落入敌人的手中。很明显那不是从战斗部队手中夺去的,而是当俄军切断我们补给线时从某个运输纵队缴获的。当装甲部队在我方正面深远前方作战时,这类事情必然是会发生的。所以我们对最高统帅的查询据实呈报,并补充说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事件,今后我们深入敌纵深以不超过六十英里为原则。

      七月十九日,装甲集群司令部告诉我们,现在已计划派第五十六装甲军通过卢加向列宁格勒前进。已经集结在卢加公路上的第二六九步兵师已拨交给我们指挥。我们所主张的集群全部兵力应集中在一起的建议,还是未被采纳――我们主张宁可跟着第四十一军从纳尔瓦以东前进(那里有四条可用的道路直达列宁格勒),而不愿沿着卢加轴线前进,因为那必须通过森林厚密的地区。

      此外,我们必须首先与第一军配合向东攻入姆沙加河地区,那是我们曾经到达过的。很显然最高统帅部还是不想放弃大迂回运动的计划,甚至还准备绕到伊尔门湖以东去。就目前而言,我们与第一军不得不又卷入新的战斗中。敌人也终于被赶到姆沙加河对岸去了。

      七月二十六日,陆军总部第一副总参谋长保卢斯将军来我军视察。我把当前情况讲给他听,告诉他我们这个装甲军是如何在一个最不适宜使用装甲部队的地区中把实力逐渐消耗掉了。我也请他注意到分散这个装甲集群兵力的不利。我军的三个机动化师所受到的损失已达六千人之多,而部队和装备也都已经用到了最大限度,尽管第八装甲师在休息几天之后还是能够使能用的坦克数量从八十辆增加到了一百五十辆。

      我告诉保卢斯,最好的办法是把整个装甲集群从几乎毫无希望迅速前进的地区中撤出来,而转用到莫斯科方面去。反之,如果进攻列宁格勒和穿越丘多沃执行大迂回运动的计划一定非保留不可,那么就必须使用步兵直到肃清森林地区之后,我们这个军必须保留起来以便对列宁格勒作最后突击,否则等这些机动化师到达列宁格勒时就会不堪一战。我又指出,无论如何这样的作战是需要时间的。如果我们想迅速占领列宁格勒城和海岸线,那么惟一的办法就是应该集中装甲集群的全部兵力在纳尔瓦以东地区并且向该城进攻。

      保卢斯将军完全同意我的看法。

      可是事实的变化却与这种想法大相径庭。当第十六集团军,包括第一军和刚到达的另一个军,已经接替了伊尔门湖以西姆沙加地区的防务之后,第五十六装甲军就应该从通过卢加的道路改向列宁格勒进攻。而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总共只分配到三个师:第三摩托化步兵师,第二六九步兵师和新到的党卫军警卫师。

      这种办法是把装甲集群的机械化兵力更进一步分散了。党卫军骷髅师仍留在伊尔门湖边,由第十六集团军指挥。而第八装甲师则由集群司令部收回作为预备队,它暂时被用来肃清交通线上的游击队――这个任务不仅太浪费,而且也极不适当。这个军现在只有一个机动师(第三摩托化师)在卢加地区,而第四十一装甲军在纳尔瓦以东的战斗中却用了三个师。古德里安上将对装甲兵的使用曾拟定了一条格言,就是“不准分散,只准集中――。”而我们的情形恰好与这种理论相反。我们一切要求保留这三个机动化师的努力都完全失败了。经验早已证明,当兵力日益缺乏时,只有极少数指挥官还能设法维持一种整齐的战斗队形并避免分散他们的部队。

      如果要我对卢加附近的战斗加以详细叙述,也许需要太多篇幅。的确那是非常艰苦的战斗。几个星期以前,敌人在这个地区还只有相当微弱的兵力,现在却已经增加到一个完整的军,下辖三个师,并有强大炮兵和装甲部队支援。尤其是卢加附近本是俄军的一个训练地区,所以敌人对周围的情形非常熟悉,此外,他们也有足够时间构筑适当的工事。

      当这些战斗仍在进行时,我军又分配了新任务。最后,它终于奉命与在北面的第四十一装甲军汇合起来向列宁格勒进攻。可是即使到现在,还是只有军部和第三摩托化师能够调动,而第八装甲师和党卫军骷髅师仍然继续执行其现有任务。

      八月十五日,我在卢加的任务移交给第五十军,该军军长为林德曼将军,是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老朋友。接着我们开始向北移动。我们的新指挥所设在纳尔瓦西南约二十五英里远的楚德湖畔。道路是那样糟糕,我们花了八小时才走过一百二十五英里的距离。当我们到达楚德湖之后,那天夜间又接到集群司令部的电话,命令我们停止第三摩托化师的前进――它是跟着我们走的――并于明日清晨再转回去,改向在德诺的第十六集团军报到。我们,连同第三摩托化师和党卫军骷髅师是刚从伊尔门湖地区抽回的,现在又马上要重新加入那一方面。对这样的调动,当然不会有人表示满意。也许唯一的例外就是我们的军需处长克莱因斯密特少校,虽然这个消息要使他的补给运输安排转上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圈子,可是他却依然兴高采烈,毫无怨言。

      所以在八月十六日,我们又沿着那条坏路再回德诺去。这一次的距离为160英里,一共走了十三个小时。侥幸的是第三摩托化师还没有向北走多远,所以很容易将它调过头来,不过部队的感想如何却是我们不愿想像的。这种改变的最后原因,或许还是因为我们的总兵力不适当以及在列宁格勒、普斯科夫和伊尔门湖之间是完全不适于坦克作战的地区。

      当我们到达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时获得的情况大致如下:第十军本来在伊尔门湖以南集团军右翼作战,现在受到远为优势的敌军(俄国第三十八集团军,包括八个师和骑兵部队)的攻击,正在节节败退。它正在伊尔门湖以南,正面向南进行困难的防御战,而敌人明显想从西面实行迂回。第五十六装甲军的任务就是紧急援救该军。我们这个军应采取的行动――可能的话应尽量不引起敌人注意――就是让它的两个机动化师进入德诺以东的敌军西侧,当敌军忙于攻击第十军时,就可以出其不意席卷他的正面。我们面临的是一个有意义的任务,而党卫军师又归我们指挥也很使人感到愉快,惟一遗憾的却是第八装甲师未能参加这次作战。

      到八月十八日,这两个师秘密进入敌人西侧的伪装集结地区的行动可以说是完全成功了。当本军于次日清晨发动攻击时,敌人遭到了完全的突袭。我们从侧面席卷敌人正面的计划完全成功了,在以后的战斗中,第十军也转守为攻,与我们联合起来围剿溃败中的俄国第三十八集团军。到八月二十二日,我们已经到达斯塔拉雅-鲁萨的东南,虽然在沙质地面上几乎完全没有道路,但两个摩托化师的步兵还是继续徒步作战。在这几天,单是第五十六装甲军就已俘获一万二千名俘虏、坦克一四一辆、火炮二四六门,以及许多自动武器和摩托化车辆。在战利品中有两个有趣的东西。一个是一门崭新的德国八十八毫米高射炮,那是一九四一年才制造的。另一个是俄国的多管火箭炮,这是第一次落入德军手中。我特别希望把这件战利品送往后方,却发现车胎已经被人拆走了。调查之后发现这是我的第二助手雷曼少校所干的好事,他发现这些车胎非常适合用在我们自己的指挥车上。当他奉命归还原物时,表现十分幽默。

      当战斗部队用尽精力之后,于是就可以享受一次短假,于是又有撤回第五十六装甲军用在其他方面的议论,结果是第十六集团军还是在伊尔门湖以南继续东进。不过到八月底,夏天的第一场大雨开始把所有路面都变成了泥沼,于是两个机动化师都暂时不能动弹。同时,敌人也在调集新的兵力来代替已被击败的第三十八集团军,沿着柯尔门-伊尔门一线,又有新的集团军番号出现――第二十七、第三十四和第十一三个集团军。于是又有新战斗发生,但是为了节省篇幅起见,不拟详述。

      第五十六装甲军在强渡波拉河之后,一直挺进到杰米扬斯克附近为止。除了敌军的抵抗已经日益顽强以外,沿着泥泞数尺深的道路前进,也使人员与装备都感到吃不消。在这个阶段,我的全部时间都花在各师方面,但即使是我那辆坚固的指挥车,也时常还是要用牵引车拉动才能继续行走。

      在这个阶段中我们更能感受到希特勒与陆军总部之间在目标上的分歧。前者为列宁格勒,而后者则为莫斯科,第十六集团军司令布施上将告诉我说他的意图是一直向东推进到瓦尔代高地为止,以便以后可以向加里宁-莫斯科轴线前进。可是北方集团军群总部却不同意。九月初,第五十七装甲军从中央集团军群地区加入北方集团军群作战。九月十二日,我们又奉到指示,说不久就要向南移动,改归中央集团军群的第九集团军指挥。甚至一位军长对这样的调动也感到莫测高深的,不过我却得出了一个总结论,一切都是因为希特勒和陆军总部之间对战略目标还没有作出最后决定。

      无论如何,在这几个星期,第十六集团军(连同第五十六装甲军在内)所进行的战斗却可说是非常成功。到九月十六日,德军统帅部就能够宣称俄国的第十一、第二十七和第三十四这三个集团军的主力都已经完全被击溃了。有九个师是被认为已经毁灭,另外还有九个师也被认为已经受到了惨重损失。

      不过我们对这样的成就却还是缺少真正的满足感。因为谁都不知道我们真正的战略目标是什么,或者说这些仗究竟是为什么而打。不管怎样,像我们在德文斯克进行的神速前进已经不会再有了。

      我当第五十六装甲军军长的时间现在已经不多了,九月十二日的夜间,帐棚外面正下着倾盆大雨,我与一两位参谋正在打桥牌以消磨时间并等候黄昏情况报告。突然电话铃声响了,我的朋友集团军司令布施上将要与我讲话。通常这时来电话总不是好事,可是这次布施却把一个命令宣读给我听。

      “步兵二级上将曼斯泰因应立即前往南方集团军群总部报到,并接任第十一集团军司令。”

      从此以后我就可以率领一个集团军独当一面了,任何军人都可以了解我此时的愉快和骄傲的心情。对我而言,这好像就是我戎马生涯的顶点了。

      第二天清早我就向所辖各师道别――可惜只能用电话――接着又向军部人员致谢。我对第五十六军所属的全体官兵深致谢忱,因为在过去几个月中,军部和各师已经成了一个完整的整体。

      对于新职务和较大的任务,我当然感到很愉快。但是我却深知在军人生活中,最满意的阶段也许从此不会再有。这三个月中,我与战斗部队共同生活在一起,共患难也共享成功的愉悦。今后,由于地位的关系,也许就不能再和部队如此亲密接近了。

      在战役最初阶段,第五十六装甲军的长驱直入,真可说是把一个坦克兵指挥官的梦想都达到了。这种生活经验也许今后不会再有了。离开我的军部僚属,也使我内心感到悲伤。尤其是我那有经验的参谋长埃尔维菲尔特上校,他是一个冷静超群的好顾问,其他人员也同样非常杰出。

      当我于九月十三日正式向我的老友布施上将告别时,我所携带同去的人就只有我的副官和两个驾驶兵。他们现在都已经作古了。

      原作者:弗里茨?埃利希?冯?曼施泰因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九章 克里木战役(上)

      第三编 东线战役/第九章 克里木战役

      第九章 克里木战役

      我现在叙述第11集团军及其罗马尼亚战友在克里木的战斗历程,主要是为了记念那些在克里木集团军中的伙伴们。同时,我也愿意把整个战局对那些戎马余生的伙伴们再讲述一遍,因为即使在当时他们对全局也不是完全了解的。

      这些人在1941年到1942年间的克里木战役中有过伟大表现,面对占有数量优势的对手屡战屡胜。无论是进攻还是追击,他们的进取精神是无与伦比的。即使情况似乎毫无希望,他们依然挺身战斗,毫不动摇。他们也许常常不理解为什么我们会强迫他们完成那些似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以及他们为什么要转战于半岛各地。可是他们却将忍耐能力发挥到极限来执行这些命令,并且绝对信任其领导者。

      不过除了那些直接参战人员以外,第11集团军在克里木的战役还有其他值得注意之处,因为这是少数例证之一,一个集团军能在一个隔离的战场中独立作战,一切由其自主,可以不受最高统帅部干涉。战役经历了十个月苦战,包括进攻和防御、具有充分行动自由的机动战、势如破竹的追击战、在敌人控制的海域中登陆、游击战,和对坚强要塞的攻击等都有。

      最后,这个战役也非常有趣,因为在黑海半岛上,至今天还可以找到希腊人、哥特人、热那亚人和鞑靼人的遗迹。在1854年到1856年间的克里木战争中,这里一度成为世界的焦点,当时曾经大出风头的地名,现在又再度露面了。

      不过就作战方面来说,1854年到1856年的克里木战争,与1941年到1942年间的战役是无法相比的。在1854年到1856年的克里木战争中,西方国家享有海上优势;而在1941年到1942年间的克里木战役中,控制黑海的是俄国人。我们第11集团军不仅要征服克里木和塞瓦斯托波尔,而且还要对抗苏联的制海权。

      我接管指挥权时的情况

      1941年9月17日,我到达尼古拉耶夫的第11集团军司令部接管指挥权。这是设在布格河口上的苏联海军基地。

      我的前任舒伯特上将于前一天安葬在该城。他视察前线时,座机误落在俄军雷区中,他和他的驾驶员同时被炸送命。德国陆军因此损失了一位人格完整、经验丰富的前线战将。他的部队愿意跟着他走向任何地方。

      第11集团军司令部人员毫无例外都是最优秀的,以后他们也成为顿河集团军群总部的核心。在两年半的艰苦战争中,这些优秀军官给与我的帮助值得我永远记忆。我们之间相处极为融洽。当我于1944年解除兵权时,他们中有许多人都愿意与我同去而不想继续干下去。

      我的新职十分奇特,不仅是指挥权由一个军扩大到一个集团军。直到我到了尼古拉耶夫之后才知道除第11集团军以外,我还要兼管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

      因为政治原因,在东战场的这一翼,实际指挥体系很不容易安排。

      轴心联军的指挥权是由罗马尼亚的国家元首安东尼斯库元帅负责,包括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第4集团军和德国的第11集团军。但同时他又受伦德斯特元帅的南方集团军群总部节制。而第11集团军司令部在安东尼斯库元帅与集团军群总部之间就成了一个联络站,并且就作战事务向他贡献意见。

      不过我到达时情况又改变了。安东尼斯库直接指挥的只剩下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该集团军奉命进攻敖德萨。第3集团军则由第11集团军指挥,并直接接受南方集团军群总部的命令。

      一般情形下,要一个集团军司令部除本集团军以外同时控制另一个独立的集团军已经很困难了,而这另一个集团军又是同盟国部队,困难当然更会加倍了。使事情变得更为困难的不仅是两个集团军的组织,训练和领导都存在某种程度的差异――这本是联军惯有的情形――而且他们的战斗素质也大不相同。所以我们对同盟军的作战,被迫不得不作较严密的控制,这对我们自己的兵力通常是不适用的,并且从良好关系的维持上来说也似乎不适当。

      尽管有这些困难,我们还是能与罗马尼亚的司令部和战斗部队合作无间,从末发生任何真正的磨擦,主要是因为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司令杜米特雷斯库将军的忠诚。他以后升了上将。对所有罗马尼亚部队直到师级为止我们都派有德军联络组,他们的机智坚定对这种合作也大有贡献 。

      不过在这方面,更值得一提的却还是安东尼斯库元帅本人。不管以政治家的身份他受到怎样的批评,安东尼斯库却是真正的爱国者,一个良好的军人,而尤其是我们的最忠实盟友。一旦决定使罗马尼亚与德国共休戚,他就竭其全力动员罗马尼亚军事和战争潜力来供我们使用。如果说事实未能完全如他理想的那样,原因应在他的国家和政府的内在环境中去寻找。无论如何,他对他的盟友始终忠诚,我对他的合作只有感谢而无其他批评。

      至于说到罗马尼亚陆军,毫无疑问是有相当多弱点。虽然通常都是农民出身的罗马尼亚军人在物质要求上都非常低,而且也都能勇敢善战;但由于其―般教育水准都太低,所以要训练他们成为一个有思想能力,能够个别作战的战士通常会很困难,更不必说要他们变成够标准的士官。其中有些日尔曼少数民族能符合必要标准,但是罗马尼亚的民族偏见却使他们难于获得晋升机会。结果促使日尔曼祖籍的罗马尼亚军人都设法转入德军服役,当后者奉命不准收容他们时,又都投入德国党卫军之中。

      就罗马尼亚部队的内在安定性而言,其最大弱点就是缺乏一个如我们所了解的士官团。我想今天的德国人也许都已忘记过去对我们优良的正规士官团所负的债务是如何巨大。

      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就是在罗马尼亚的中高级军官中,有相当比例也都不够水准。在多数情形中,罗马尼亚官兵之间缺乏密切联系,这在德国陆军中被视为当然。管理他们的人完全缺乏那种“普鲁土”式的传统。

      因为他们并无战争经验,所以罗马尼亚的战斗训练完全不合于近代战争的要求。这又引起了不必要的损失,并且也注定会影响士气。

      他们的军事领袖从1918年以来一直受法国人影响,所以思想跳不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圈子。兵器与装备一部分已经陈旧,同时也都不适当。反坦克单位尤其如此,所以当他们遭遇到苏联坦克的攻击时,很难希理他们能够守住阵地。德军在这一方面能否给他们以比较有效的援助在很多情形中就是一个先决条件。

      关于罗马尼亚部队在东战场上的使用还有一个最后的弱点,那就是他们对俄国人有一种敬畏心理。在困境中这很容易产生恐惧现象。任何对俄国的战争,一旦牵涉到东南欧民族,这也就是一定要考虑的问题。就保加利亚人和塞尔维亚人而论,其斯拉夫种族意识更足以增强其内在的不安定。

      在对罗马尼亚部队的战斗效率进行研判时,还有一个因素也不能完全忽视。当我们与罗马尼亚人打交道时,罗马尼亚早已达到其基本战争目标,即收复比萨拉比亚,今天叫做“外尼斯提亚”的地区,也就是夹在聂斯特河与布格河之间的地区,虽然是希特勒劝说他们接受的,但却并非其真正愿望。所以这是很容易理解的,要他们向俄国境内深入,而俄国又是他们一向都那样害怕的,对多数罗马尼亚人而言,这当然不会是受到热烈欢迎的想法。

      尽管有上述一切缺点和保留,但罗马尼亚部队却还是尽到了最大努力。尤其是他们经常愿意接受德国人的军事领导,而不像其他的同盟国总是把面子问题摆在实际需要前面。毫无疑问,安东尼斯库的军人心理在这方面能发挥一种决定影响。

      总结言之,当时我的顾问人员告诉我的结论就是,一旦受到了任何实质性损失时,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就会丧失攻击能力,而且只有用德军为骨干来增强之后,才能适合于防御。

      我所指挥的这个地区构成了东战场正面的最南侧翼。概括言之,它包括克里木和扎波罗日以南的第聂泊河弯部分。它与正在第聂泊河以北前进的南方集团军群主力并无直接接触,专就第11集团军的作战自由而论这实在是好事。我在俄罗斯北部森林地区感觉到一个装甲军的运用是非常困难的,现在却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草原上,那里几乎没有任何天然障碍,尽管它也不能提供任何掩蔽。那是一个理想的坦克战场,但不幸的是第11集团军却没有坦克。

      地形方面的惟一变化只有小河,它们的河床在夏季中会完全干竭,形成深陡的峡谷。虽然如此,大草原如此单调的景色却使它风光奇异。每个人都可能会被这种无限风景所迷惑,你可能只靠罗盘定向,驾着车一走就是好几个小时,中途一点起伏都没有,而且也看不到一户人家。遥远的地平线好像一座远山,也许在它后面就是天堂,可是行行重行行,天堂却永远达不到。只有英伊电报线的电杆足以打破这种永恒的寂寞。可是在日落时,这个草原却变得光辉夺目,气象万千。在罗格斯克大草原东部,绕着梅特托波尔东北,我们遇到一些德国名称的村落。它们座落在丰饶的果园中,建筑良好的石质房屋足以显示其过去的繁荣。居民还说着纯粹的德国话,但几乎全是老人,妇女与小孩。男人都已完全被苏联当局发配了。

       

      × × ×

      最高统帅部给与第11集团军的任务必然要使它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进攻。

      一方面,在南方集团军群右翼前进,意图为继续追击向东撤退的敌军。为了这个目标,集团军主力应沿亚速海北岸,大致向罗斯托夫方向前进。

      另一方面,这个集团军同时也应攻占克里木――对这个任务给以特殊的优先。理由之一是攻占该半岛能对土耳其的态度产生有利影响。另外还有一个更迫切的理由是敌人设在克里木的空军基地对罗马尼亚油田能够构成巨大威胁,而这些油田对德国却有极重要的关系。在克里木被攻克之后,第11集团军的山地部队就应越过刻赤海峡向高加索前进,以便增强越过罗斯托夫的攻势。

      所以在那时,最高统帅部对1941年战役仍然保有极大的目标。不过不久就显示出分配给第11集团军的双重任务是不合现实的。

      9月初,第11集团军已经在布列斯特瓦尔强渡了下第聂泊河――这是第22步兵师的杰作。虽然如此,从这时起就已经发现这个集团军的双重任务必然将使其前进轴线发生分裂。

      当我接受指挥权时,发现所面临的情况是这样的:

      两个军――萨尔穆茨将军所指挥的第30军,下辖第72步兵师、第22步兵师以及党卫军“生命”师;库伯勒将军所指挥的第49山地军,下辖第170步兵师、第1山地师及第4山地师――已经继续东进,追击在第聂泊河遭到惨败的敌军,已快要接近从梅特托波尔到扎波罗日以南的第聂泊河一线。

      另一个军――由汉森将军所指挥的第54军――已经扑向克里木的门户彼烈科普地峡。第50步兵师已从希腊调来,一部分由在敖德萨前方的罗马尼亚第四集团军指挥,另一部分则正在参加黑海岸上的扫荡战。

      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下辖一个山地军(第1,第2和第4山地旅)和一个骑兵军(第5,第6和第8骑兵旅),仍留在第聂泊河以西,准备在那里休息一下。原因可能是想避免越过该河前进,因为越过布格河就早已超过了罗马尼亚的政治目标。

      面临着双重目标,一方面朝东向罗斯托夫追击敌人,另一方面征服克里木,并通过刻赤进向高加索,第11集团军现在应决定是同时执行两种任务呢,还是照先后次序来执行呢?这个决定本是最高统帅部的责任,现在就交由一个集团军去负责。

      毫无疑问,使用我们现有的兵力不可能同时解决这两个任务。

      要想攻占克里木,需要远比第54军更为强大的兵力,他们现在正面对着彼烈科普。虽然我方情报证实敌军可能只有三个师经由第聂泊河逃入这个地峡,但是在克里木本身俄军有多大兵力却搞不清楚,尤其以塞瓦斯托波尔为然。不久就证明敌人在地峡的战斗中所能用的不是三个师而是六个师。以后防御敖德萨的俄军也从海上调来增援。

      不过从地理情况上看,甚至三个师的敌军若能顽强防御,也都可能阻止第54军进入克里木,或至少能使他们在通过地峡之战中受到相当损失。

      克里木与大陆之间被一个所谓“懒海”分隔着,这是一种泥泞的沼泽,几乎是步兵所无法通过的,又因为它太浅,所以对突击船只也是一种绝对障碍。克里木只有两个门户,西面是彼烈科普地峡,东面是格内切斯克以西的一个陆地瓶颈。后者是如此狭窄,只能容纳一条栈桥和一条火车轨道,中间又夹着长段的桥梁,所以对攻击目标而言根本派不上用场。

      即使彼烈科普地峡也只有不到五英里的宽度,攻击必须是纯粹正面性的,并且要经过全无掩蔽的地面,因为两侧都接近海水,所以侧面攻击完全不可能。此外它也早已装备着坚强的野战防御工事,地峡中部横贯着一道“鞑靼壕”,这是一个古代工事,深达50英尺。

      一旦突破彼烈科普地峡之后,在依雄以南还有另一个瓶颈地带,许多咸水湖使实际突击正面减到只有两英里宽度。

      由于地面情形如此困难,而敌人又拥有空中优势,所以我们预计将有一番苦战。即使我们在彼烈科普已经突破成功,这个军是否还有余力在依雄进行第二次战斗也似乎有疑问。无论如何,两三个师的兵力决不足以征服整个克里木,包括塞瓦斯托波尔在内。

      所以为了迅速占领克里木,这个集团军必须不惜一切成本,从正在向东追击的集群中抽回强大兵力。当敌人仍在继续撤退时,剩下的兵力还可够追击之用,不过如果他们停下来构成一条新正面或增调生力军,那么对如此遥远的罗斯托夫而言,这些兵力就未免太单薄了。

      如果认为向罗斯托夫的前进至为重要,克里木就应该暂时搁置下来。不过在这种情形中,征服这个半岛所需要的兵力能否供给却很难断言。此外,在享有制海权的敌人手中,克里木对东线的深入侧面足以构成严重威胁,其空中基地也可以继续威胁罗马尼亚油田。

      如果企图用两个军向罗斯托夫实行追击,同时留下一个军企图征服克里木,结果就是两个目标都不能达到。

      第11集团军如果决定把优先给与克里木方面,而且无论如何我们都决心不用不充足的兵力来达成这个任务,因此,我们把集团军所能动用的炮兵,工兵和高射炮兵都完全拨给第54军,此外又命令第50步兵师从后方位置前进,至迟也要赶上第二阶段的战斗,即依雄地岬之战。但是这还不够。为了在突破之后能够迅速征服克里木,必须还要加上第二个军的兵力――即使在通过依雄湖沼地带的战斗中实际上不需要他们。我们决定这应该是一个德国山地军。最高统帅部在训令中,已经指定它以后应该通过刻赤向高加索前进。就目前而论,这个部队最好用在克里木南部山地中,那要比在大草原地带合用。

      此外,我们又决定一旦突入半岛本身之后,就应该用摩托化部队的突然袭击来攻下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因为这个目标,所以当第54军趋前突击时,党卫军“生命”师就应集结在它后方。

      这样的部署自然将使本集团军的东方正面相当减弱。为了补充那方面的兵力,除了从在克里木北面担负海岸防御任务的第22步兵师中去抽调,就只有动用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尽管有上述种种障碍,我还是和杜米特雷斯库将军作了一次私人谈话,要求他的集团军迅速渡过第聂泊河。

      显然第11集团军所采取的措施相当冒险,因为东面的敌人可能会停止退却而再度发起主动反攻。不过如果我们想避免用不适当的兵力攻占克里木,这却是一个必须付出的代价。

       

      两面的战斗

      在彼烈科普的突破与亚速海的战斗

      由于补给困难,使第54军对彼烈科普地峡的攻击准备一直拖到9月24日才完成。而当我军正照上述路线进行重组时,本集团军东面的情况从9月21日起已经开始有改变的迹象。

      敌军已经进入了正面线从梅特托波尔以西沿展到第聂泊河弯为止的既设阵地,结果使我军的追击必须停止。虽然如此,本集团军还是继续抽回德国山地军,并命令留下来的德军部队与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所属各单位混合编组,以使冒险程度减到最低限度。在这个正面的南部地区的罗马尼亚骑兵军被并入德国第30军,而在北区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中加入了德国第170步兵师,以增强罗马尼亚山地部队。

      到9月24日,第54军已经可以进攻彼烈科普地峡了。尽量给与了最大量的炮兵支援,但是第45和第73步兵师还是要在最艰苦的条件下战斗。他们要在骄阳照耀之下越过盐质草原,上面既然无水源也无掩蔽。敌军已经把这个地峡变成了一个坚强的防御体系,纵深约达十英里。他们将于每一条堑壕,每一个据点都作寸土必争的苦战。

      尽管如此,在击败了敌人的强烈反击之后,这个军在九月二十六日占领了彼烈科普,并越过了“鞑靼壕”。再经过三天苦战,就通过了敌军防区的其余部分,在攻占了坚强据点阿米扬斯克之后,就开始进入比较开阔的地区。敌军退到依雄湖之间的地区,除了惨重的死伤以外,在我们手中还有一万名俘虏,112辆坦克和135门火炮。

      但是这难得的胜果――对克里木的最后突破――却还是未能立即摘取。虽然敌军损失惨重,但这个军此时所面对的敌军总数却已经增加到了六个师。由于双方相对实力相差太远,而且我军也已受到巨大牺牲,所以想一口气直扑依雄瓶颈,对我军而言实在是一种过度要求。

      第11集团军的原定计划是准备在这时就把援兵(山地军和生命师)投入。可是这个计划却已为敌军破坏。很明显,他们已经预测到我们有迅速征服克里木的意图,所以就在亚速海与第聂泊河之间的正面上增加了新的生力军。

      9月26日,敌人用两个新集团军,第18和第9集团军,一共包括十二个新到和最近已经休整过的师,向本集团军的东正面上发动攻击。在第一波攻击中,他们对我们的第30军方面并未获得任何成功,虽然这里的情况也已经变得非常紧张。但是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地域,敌人却击溃了其第4山地旅,并在正面上撕开了一个十英里宽的缺口。这个旅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炮兵,似乎是已经到了筋疲力竭的程度。其他两个罗马尼亚山地旅也遭到严重损失。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只好命令已向彼烈科普调动的山地军向后转来稳定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同时第11集团军也被夺去了惟一可用的快速部队――党卫军“生命”师,我们奉统帅部的命令把该师控制不用,并且不久即将其移交第一装甲集群,以便参加向罗斯托夫的进攻。所以我们也无法再用该师来扩张在这个地峡的成功,它已经奉命调回东正面上。

      为了能够接近两方正面起见,本集团军司令部的作战部门于9月21日已经在罗格斯克大草原的阿斯卡尼亚?诺瓦设立了一个战术指挥所,那本是德国人的故居。

      那是一个典型的农庄,现在却变成了集体农场。所有建筑物都已残破不堪,俄国人撤退时把一切农具都毁了,并且把石油倒在堆积如山的小麦上,纵火焚烧。这样烧了几星期之久,我们也无法将其扑灭。

      由于前线情况日趋严重,所以9月29日,我们又率领少数幕僚移到比较接近危险地点的地域。在危机发生时,这总是一个便利措施,它至少可以预防下级部队的指挥所过早向后移动,从而对部队造成恶劣影响。在目前情况中,因为许多罗马尼亚的司令部人员都有过早移动的趋势,所以尤其适用。

      同一天,山地军和党卫军师向敌军南侧面发动了突击,在那里他们虽然突破了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但却并未能对其初步成功作适当扩张。当这里的情况稳定之后,在第30军的北面侧翼又正酝酿着一个新危机,因为有一个罗马尼亚骑兵旅已经溃退了。我只好亲自去作强力干涉,阻止它仓惶逃走。然后再把党卫军师调过来阻止敌人突破。

      在我们东面的情况虽然已经变得如此紧张,但同时也制造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因为想挫折我们对克里木的意图,敌人一再发动攻击,把他们的全部兵力都牵制在正面上,没有预备队来保护第聂泊河在扎波罗日和第聂泊彼得罗夫斯克的渡口,于是克莱斯特上将的第1装甲集群就可以从那里突破其北侧面。在几天以前,我就要求南方集团军群总部命令该集群参加作战,现在于10月1日已经颁发了命令――当第11集团军用力牵制攻击中的敌人时,装甲集群就从北方不断施加压力。现在敌人开始退让,10月1日,第30军和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也开始转入进攻。以后几天,在与第1装甲集群合作下,我们在波尔?托克马克-马利诺波尔-彼得扬斯克地区包围和歼灭了大量敌军。德军一共俘虏了65000人,坦克125辆和火炮500门以上。

       

      征服克里木

       

      在亚速海会战之后,德军南翼的战斗序列也开始改编,最高统帅部现在似乎已经认识到任何一个集团军都无法同时向两个方面作战。所以现在向罗斯托夫的前进交给第一装甲集群负责,第11集团军奉令把第49山地军和党卫军“生命”师移交给它。

      第11集团军现在就使用剩下来的两个军,专门担负征服克里木的任务。其中第30军下辖第22,第72和第170三个步兵师;第54军下辖第46,第73和第53三个步兵师。后者有三分之一的兵力仍留在敖德萨城外。

      罗马尼亚第三集团军现在又交还给安东尼斯库元帅指挥,仅担负黑海和亚速海的海岸防御。不过在我与他直接谈判之后,他同意把一个罗马尼亚山地军拨交给我指挥,下辖一个骑兵旅和一个山地旅,随同一路进入克里木担负掩护东部海岸线的任务。

      现在第11集团军的任务已经单一化了,就是征服克里木。不过最高统帅部却变得十分不耐烦,希望有一个集团军尽最快速度越过刻赤海峡趋向库班半岛。

      从这种要求上,可以看出希特勒对敌人的实力估计太低。第11集团军感到必须指出这种行动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先完全肃清克里木。敌人毫无疑问的会为这个半岛苦战到底,甚至于宁可放弃敖德萨,而不放弃塞瓦斯托波尔。

      实际上只要俄军在克里木还有一个立足点,那么把第11集团军的一部分(现在一共只有两个军)通过刻赤送往库班的问题也就根本不应考虑。于是我们乘此机会要求再增加一个军(三个师),可能主要是由于要满足希特勒的上述要求,几星期之内,我们又获得第42军,包括第132和第24两个步兵师。以后由于俄军在克里木作困兽之斗,所以这些增援证明是绝不可少的。

       

      争夺依雄地岬

      不过眼前的问题还是继续打开克里木的门户,并通过依雄地区。也许有人会说,这不过是另一次进攻作战而已。不过这十天的苦战却不只是一种正常的攻势行动,而是一个光辉的例证,足以表现德国军人的进取精神和自我牺牲精神。

      我们几乎缺乏一切优势,那通常被认为是在攻击要塞阵地时的必要先决条件。

      享有数量优势的是苏联守军,而不是德国攻击军。第11集团军一共只有六个师,面对着八个苏联的步兵师和四个骑兵师。从10月16日俄军撤出了敖德萨――直到此时它一直是罗马尼亚第四集团军累攻不克的目标――并把守军从海上送往克里木增援。虽然德国空军宣称已经炸沉了32000吨船只,可是从敖德萨撤出船团的大部分,仍然还是能够在塞瓦斯托波尔或半岛西岸的各港口登陆,当我们攻势开始不久,这个苏联集团军的第一个师已经在战场上出现了。

      德军炮兵毫无疑问是比敌军优秀,对攻击中的步兵能够提供有效支援。但是敌方装有钢甲的海岸防御炮却可以从克里木西北岸和“懒海”南岸参加作战,而德国的火炮最初却无法击毁它们。此外俄军有充足的装甲部队可以供反攻之用,而第11集团军却一辆坦克都没有。

      尤其是高级指挥官也没有任何机会能够用战术活动来减轻部队的沉重担负。在那种情况中,对敌人根本就没有突然袭击的可能性,因为他们只要坐在构筑良好的野战工事中等候德军攻击。正如在彼烈科普的情形一样,一面是海,一面是“懒海”,对敌人不特无侧击可能,甚至连纵射都不可能。相反,必须沿三条狭窄的路线(中间为湖沼所分隔)作纯粹的正面攻击。

      由于受到这两条地带宽度的限制,我们最初只能使用第54军的三个师(73,46,和22)。第30军必须等到向南进展,有了较大空间之后才能加以运用。

      这个地岬中的盐质草原,平坦得象平底锅一样,上面毫无植物供攻击者作掩护。上面的天空也在苏联空军控制中,他们的战斗机与战斗轰炸机对任何可以找得到的目标都不断加以俯冲攻击。不仅前线步兵和野战炮兵必须挖掘工事,甚至连在战斗地区后方的某一车辆和马匹都得挖掘工事来应付敌机攻击。情形坏到如此程度,高射炮都不敢发射,否则就有被立即炸毁的可能。直到最后阶段,在莫德尔斯(为第二次大战中德国的著名空战英雄)和他的战斗机群来协助陆军作战,空中的敌人才算是肃清了――甚至于也只限于白天。在夜里连莫德尔斯也爱莫能助。

      在这种战斗条件下,而且又面对着一个寸土必争的敌人,所以对攻击部队的要求势必高到不正常的程度,损失也非常可观。在整个阶段中,我经常在路上跑,以便亲自看看战事的进行和对苦战中的部队能否提供帮助。

      对战斗力的退减情形使我都感到惊慌。担负这个艰难任务的各师在彼烈科普和亚速的战斗中都早已作出惨重牺牲,所以他们能否攻占这些狭窄的走廊,以及在突破之后面对实力日益增加的敌人,是否还有余力能赢得整个克里木,似乎都使人感到大有疑问。

      到了10月25日,部队似乎已成强弩之末。有一个素质特优的师,其师长早已两次报告他所指挥的各团已经筋疲力尽了。在这种战斗中,迟早会达到这样一点,战斗的胜负好像摆在剃刀边缘一样。这时就要看攻击者是否有足够坚强的意志,能把物质的忍耐力发展到最高极限,这样才能克服防御者的抵抗。

      因为有这样的危险――可能一切的牺牲结果都是白费,所以是否应要求作最后的最大努力,这也是指挥官最难决定的。不过若非部队深具信心,并决心不放弃战斗,那么即使指挥者的意志也毫无用处。

      结果,部队的不屈精神终于还是克服了敌人死守的决心。又经过了一天苦战,10月27日终于获得了最后成功。10月28日,这是十天苦战的结束,俄军的防御完全崩溃。第11集团军可以开始追击了。

       

      追击

      这次追击又是一个光荣的例子,足以证明各级指挥官的果敢主动以及战斗部队的自我牺牲精神。这些部队不仅受到了惨重损失,而且也已精疲力尽,但是却不顾一切向克里木的南部海岸狂奔,这不免令人想起1796年拿破仑的集团军在意大利境内的情形。

      到11月16日,这个猛烈的追击已成过去,除了塞瓦斯托波尔要塞地区以外,全部克里木都已经落入我们手中。第11集团军的六个师已经击溃了敌方两个集团军(共计十二个步兵师和四个骑兵师)的极大部分。敌军最初实力约为二十万人,在战斗和追击中,一共有十万人以上变成了德军的俘虏,此外我们还俘获了火炮700门和坦克160辆。那些逃入塞瓦斯托波尔或越过刻赤海峡的俄军都只是些残部,而且也无任何重武器。事实上那些逃入要塞的人员之所以能立即并组成适当部队的主因,是由于敌人拥有制海权,能够用最快速度把补充和装备运来。

      当第11集团军的行政部门移到了扎姆菲罗波尔之后――那是克里木境内的一个俄罗斯化大城,我们的战术指挥所就移驻扎拉布斯,那是该城北面一个相当大的村庄。我和参谋长住在一个小农庄中,每人有一间小房。我自己所用的家具也是最简单的,当然我们可以从扎姆菲罗波尔去并找一些用具,不过因为一般部队都很苦,所以我们司令部中的人员自认为不应讲求舒服享受。

      除了中间曾经短期移驻刻赤前线和塞瓦斯托波尔前线以外,我们几乎一直都留在这里,直到1942年8月为止。在过惯了游牧生活以后,这种定居生活对我们是一个完全改变,但这种生活却并不一定受欢迎。当一支部队的司令部静止不动后,其必然结果就是会纸上谈兵。

      在这里我要提到一个问题,这是我常常感到非常关心的。指挥一个集团军的人,同时也是它的最高裁决者,所以最困难的任务就是要他批准死刑宣判。一方面维持纪律是他的本职,而为了部队本身的利益,对违法犯纪的人员也有严刑峻罚的必要。可是另一方面,大笔一挥即断送一条生命,这的确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当然在战争中每天都可以使一万人丧命,每个军人都应该准备战死沙场。可是在战场上光荣殉国与被自己的长官执行枪决,其间却大有区别。

      当然的,当一个军人作出某种卑劣行径,使整个陆军的荣誉都为之蒙羞,或是使其同胞丧失生命,这是罪有应得,难逃一死。但是也有许多情形,并非完全由于本性不良,而是因为某种人性过失所造成的,那却未免情有可原。尽管如此,军法审判还是必须依照法律宣判死刑。

      每逢要批准死刑判决书时,我总要亲自把所有档案都仔细研究一番,然后再作决定。当开战之日,我的军中有两个士兵奸杀了一个老妇,被判处死刑,这当然罪无可恕。可是下述情况却完全不同。有一个曾在波兰战役获得过铁十字勋章的人,在负伤出院之后被分发到一个陌生单位去服务。他到达的第一天,他的机枪班中的全体同僚都战死了,他神经错乱于是开始逃走。依照法律他应该判处死刑,但是情节却有可原谅之处。因为我并不能立即取消军法审判的判决,所以我在这种情形中采取的办法就是与这个人的团长磋商,征得他同意后,把死刑延缓四个星期再加以执行。如果这个人在四个星期之内能够将功折罪,我就取消这个宣判。如果四个星期过去了,那就还是要照样执行。在所有那些获得缓刑的人员中,只有一个逃到敌方去了,其他人不是立有战功以来赎罪,就是克尽军人本职,光荣战死在沙场上。

       

      对塞瓦斯托波尔的第一次突击

      现在第11集团军的任务就是攻克克里木的最后据点塞瓦斯托波尔。这个任务愈能提早完成,则敌人用来组织防御的时间也愈少,而成功的机会也就愈大。而且更能减少敌人从海上增援的机会。

      依照我们的计算,必要的部队运动和弹药储积到11月27日或28日即可全部完成,所以我们也就定这一天为攻势发动日期。

      可是这时俄国的冬天却赶上了我们。它用两种不同形式表现,所以影响就更为激烈。在克里木境内是雨季来临,不久使一切没有铺设路面的道路都无法使用。另一方面在北面的大陆上早已为严冬所苦,在第聂泊河以南一共只有五个可用的火车头,却已经弄坏了四个。结果第11集团军每天所能获得的补给减到只有一辆列车而已。第聂泊河上虽已冻冰,但仍不能通车,而又没有不受冰冻影响的桥梁。

      所以攻击准备一再拖延下去。11月27日的死线早已过去,迟到12月17日,才开始作初步轰击。最后经过三个星期的延迟――以后证明这是至为紧要的――第30和第54两个军才能分别向南北两地区发动攻击。但在此以前,第11集团军已经要面临一个困难的决定。10月17日,在罗斯托夫附近战况逆转,使集团军群总部命令我们把第73和第170两个步兵师送往增援。尽管我们提出了一切警告,说这样将使塞瓦斯托波尔的攻击变为不可能,结果我们还是只被允许保留第170师,它正沿海岸运动以加入第30军,似乎也不可能准时赶到罗斯托夫。所以这个让步并不能改变事实,由于第73师的调动,使我们在北区的攻击中缺乏必要的预备队,在这种环境中,我们必须要再下决心,看是否应该进攻。结果我们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在这里不可能对攻击过程作详细叙述。第一个任务,就是用从东面的突然袭击,驱逐敌军离开他们在卡扎与别尔别克之间的前进地区,同时也要攻占其在别尔别克谷地和南部高地上的据点。接着就应通过别尔别克以南的要塞前斜坡进攻,直到斯维尔那亚湾为止。这个战斗成败的主要责任就落在英勇的第22步兵师和它的杰出指挥官沃尔夫中将的身上。该师肃清了在卡扎与别尔别克之间的前进地区,与第132步兵师一同攻占了别尔别克河谷以南的高地,并冲入南面的要塞地区本部。但是这个攻击矛头却益趋狭窄,因为奉命从东面向斯维尔那亚湾进攻的第50和第24步兵师,在困难的山地中(几乎到处都是无法通过的丛林)并未能获得任何真正的进展。敌入拼命死守,所以激烈的碉堡争夺战正不断消耗我军的实力,而严寒的天气也使他们的体力感到吃不消。虽然如此,在12月底的最后几天――战斗在圣诞节那天都没有停止――矛头尖端已经接近斯大林堡,这个要塞若是攻克,至少可以使我们的炮兵可以控制斯维尔那亚湾。我们现在所需要的就是生力军。向海湾的进攻是注定可以成功的。但自从第73师调走之后,这也正是我们最感缺乏的。

      正当此时,俄军却已经先后在刻赤和菲奥多西亚登陆。这个威胁是致命的,因为整个集团军的兵力,除了一个德国师和两个罗马尼亚旅以外,都已全部集中在塞瓦斯托波尔周围!

      非常明显,我们应用最快速度从塞瓦斯托波尔地区抽调兵力投掷在感受威胁的地点。若是略有延迟,即可造成送命的错误。但此时似乎只要再进一步即足以获得斯维尔那亚湾的控制权,是否应该放弃这个良好机会呢?

      此外,如果在北面地区获得胜利,再撤回正在交战中的兵力也就比较容易。所以第11集团军决定再冒一次险,暂缓撤退部队。最初只有第30军奉令停止攻击,与第170师奉派前往刻赤半岛。同时,在获得第54军军长和其所属各位师长的同意,决定在北区再作一次最后努力以达到斯维尔那亚湾为目标。

      这一次部队还是竭尽全力。第22师的前卫第16步兵团,在肖尔蒂茨上校指挥下实际已经透入斯大林堡外围。到此时,所有精力都已用尽。12月20日,攻击师的师长们都报告说,任何进一步的攻击企图都不会有成功的希望了。在用电话向集团军群总部提出紧急要求并说服希特勒也承认行动是必要的,于是第11集团军司令部下令停止攻击。尤其是它勉强下命令把北方正面撤退到别尔别克河谷的北面高地上。但若不如此,则必要的兵力就不能抽出――而且事实上这个狭窄的矛头部分也决难久留。希特勒否决了这个决定――但事实上却不能阻止它――因为这与他严禁任何自动撤退的命令是完全冲突的,但他却不知道主将对于已作这样多牺牲的部队是负有责任的。

      就这样,攻击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第一次企图终于失败了。

       

      斯大林攻势

      俄军在刻赤半岛上的登陆,恰好是第11集团军在塞瓦斯托波尔北方正面的战斗进入最紧急阶段时,不久就发现这不仅仅是敌人的牵制行动而已。苏联的无线电广播宣称这是一个全面攻势,以收复克里木为目的,由斯大林个人计划和指挥,它威胁要把第11集团军从地图上抹去。不久从敌方所用兵力看来就可以认识到这种威胁并非空言。从其兵力消耗的猛烈程度就可以闻到他们后面的斯大林的兽性。

      12月26日,在渡过刻赤海峡之后,敌人即开始在该城两侧用两个师的兵力登陆。接着在半岛北岸也作了较小型的登陆。第42军仅靠第46步兵师一个师的兵力防御该半岛,其地位当然岌岌可危,于是该军军长施波内克将军要求撤出半岛,希望能在帕尔帕克将其封锁住。第11集团军不同意他的意见,因为如果敌人能够在刻赤建立一个稳定的立足点,结果就是在克里木开辟了一个第二战场,那么当塞瓦斯托波尔仍未攻克之前,对整个集团军而言就会是一种极端危险的情况。所以我们命令第42军,应乘敌人登陆尚未恢复平衡之际,就立即向他们发动打击,将他们赶下海去。同时,为了使整个第46师可以自由担负这个任务,我们又派罗马尼亚第4和第8两个山地旅――前者在扎姆菲罗波尔附近,后者在防守克里木东海岸――到菲奥多西亚去,以防敌军可能在这个要点登陆。同时又命令留在克里木境内的第73师的惟一的一个团――即第213加强步兵团――从格尼齐克前往菲奥多西亚。

      到了12月28日,第46步兵师实际上已经肃清了刻赤南北两方的敌人滩头阵地,只有在北岸仍有少许敌军在苦战之中。尽管如此,施波内克伯爵又再度要求撤出刻赤半岛。这当然受到我们的严厉禁止,因为我们仍然深信若放弃刻赤半岛将会造成一种使这个集团军用现有的兵力无法应付的情况。

      此时,12月28日,第54军已经开始出发对塞瓦斯托波尔展开最后一次攻击。

      可是敌人在此时也正在要作一次新的打击。12月29日清晨,我们听说他们已经在强大海军兵力掩护下在菲奥多西亚作了一次夜间登陆。我方在那里的微弱兵力(一个工兵营,一些反坦克部队和海岸炮兵)未能阻止这次登陆――罗马尼亚部队直到次晨才到达。我们与位于半岛中部的第42军军部之间的电话连络中断了,但是在上午10时,我们接获无线电得知施波内克伯爵因为看到敌军已在菲奥多西亚登陆,已命令该军立即撤出半岛。虽然我们立即发出一个制止命令,可是第42军的电台却始终没有收到这个命令。当然我们也充分了解该军的焦躁心理,害怕在菲奥多西亚的敌人会切断他们的退路,不过我们仍不认为在这种情况中非立即撤退不可。

      在制止撤出刻赤半岛同时,第11集团军又命令罗马尼亚山地军利用上述那两个旅,再加上一个正在运动中的罗马尼亚摩托化团,把已在菲奥多西亚登陆的敌军全部赶下海去。虽然我们对这些罗马尼亚部队的攻击能力不存幻想,但是敌人目前在菲奥多西亚的兵力还非常有限,如果真正具有攻击决心,似乎可以抓住他正处在不利的地位上来加以歼灭。我们觉得在最坏的场合,罗马尼亚部队也应能把敌军控制在狭窄的滩头地区以等待德军到达。

       

      刻赤半岛上的情况发展

      不过即使是这个希望终于还是落空了。罗马尼亚山地军不特不曾向菲奥多西亚作彻底攻击,实际上却让少数几辆苏联坦克将他们一直逐退到斯塔里克里姆以东。

      在一连串强行军之下,第46步兵师终于到了别尔别克狭窄颈部。不过在强行军途中,他们却把其大部分火炮都丢弃在冰盖的道路上,而且当部队到达时也已经完全筋疲力尽了。从刻赤北面保留的小型滩头阵地中,敌人能够立即开始追击,由于海峡上已结冰,所以其增援可以迅速达到。如果苏联指挥官知道充分发挥其优势,对第四十六师和罗马尼亚部队都拼命穷追,那么整个第11集团军的命运就会危在旦夕。可是很侥幸,他们并不知道把握这个良好时机。或者是他不曾认识到这个好机会,不然就是不敢冒险。

      所以,在第46师、第213步兵团(刚刚赶到)和罗马尼亚部队同心协力之下,终于建立了一道防线――虽然极为单薄――夹在亚拉山地与“懒海”之间。为了增强罗马尼亚部队和确保其重兵器起见,所有一切能抽调的德军官兵,包括第11集团军司令部的人员都奉命配属在罗马尼亚部队之内。

      到1月15日,第30军和第42军已经准备就绪,要在菲奥多西亚前线发动反击。决定冒险进攻是很困难的,因为一共可用的兵力只有三个半已经减弱的德国师和一个罗马尼亚山地旅,而面对着的敌人,此时兵力却已经增加到八个师加一个旅。此外,敌人还有少数坦克可供使用,而我们却什么都没有。空军支援也只是聊甚于无。因为恶劣天气阻止它们在最后几天向菲奥多西亚作任何出击,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决定冒险一试。

      感谢部队的英勇用命,攻击成功了,到1月18日,菲奥多西亚又落入我们手中。除了死亡6700人以外,敌人还损失了俘虏一万名,火炮177门和坦克85辆。现在才发现空军在菲奥多西亚港口还是完成了良好的任务,尽管飞行条件恶劣,但仍能击沉一些运输船只。

      我们在菲奥多西亚的成功自然使我们考虑到应立即扩张战果,把俄军完全逐出刻赤半岛。虽然这是非常合理的,可是经过了详细考虑之后,第11集团军认为用现有资源无法达到这个目标,尤其是原已允许给我们的一个坦克营和两个轰炸机大队――那是我们迫切需要的――现在又被集团军群总部收回了。

      所以第11集团军决心放弃任何迅速扩张胜利的机会,而只想把敌人逐回到别尔别克瓶颈,那是在黑海和亚速海之间,对刻赤半岛可以产生封锁作用。这个决定并没有任何懦怯的意味,因为我们认识到部队已经竭尽了全力,现在再作过度要求,可能会造成非常严重的挫折。

       

      斯大林攻势(续)

      虽然菲奥多西亚的收复和刻赤半岛的封锁,已经暂时打消了一个致命危险,但我们都并不因此而产生虚假的安全感。尤其在那个特殊时候,敌人在东线正在到处想弥补他们在前一个夏季的失败,并且恢复主动权。他们为什么在克里木会有所例外呢?在这里,因为他享有制海权,所以更有良好的成功希望。这里的成功对整个东战场都具有决定性影响――政治方面,可以影响土耳其的态度,而在经济方面,又可以恢复一个攻击罗马尼亚油田的空中基地,此外还有一点也应该考虑到,因为苏联的宣传已经把对克里木的攻势与斯大林个人发生了密切联系,所以更是骑虎难下,不好收场。

      的确如此,我们不久就发现敌人正向刻赤增援。因为他们占有封冻的海峡,所以可以抵补菲奥多西亚港口的损失。空中照像不断显示出敌军已经在黑海港口和高加索北部地区的机场集中兵力,而早在1月29日,情报研判估计在帕尔帕克一线的敌军,一共有九个师,两个步兵旅群和两个独立坦克旅以上。

      塞瓦斯托波尔方面也开始活跃起来,尤其是以炮兵为然。

      经过几个星期的外弛内张之后,敌人终于在2月27日发动了大攻势。

      在帕尔帕克与塞瓦斯托波尔两线,激烈战斗一直不停,直到3月3日为止。接着双方都因为疲惫而暂时停息一下。在帕尔帕克方面,我们利用沼泽地带阻止了敌军在其北区的突破,不过战线现在虽然连续不断,但在其北段却已经向西后退了很远。

      3月13日,敌人又开始发动了另一次巨型攻击,所用兵力多到八个步兵师和两个独立装甲旅。虽然我们在头三天就击毁了坦克136辆,但却已经发生了好几次危机。下述事实足以证明战况的激烈:第46师各团,这一次是首当其冲,在三天之内,他们分别击退了10次到22次攻击。

      3月18日,第42军报告它已经不再能抵挡任何主要的攻击了。因为新组成的第22装甲师,此时恰好赶到前线,这是陆军总部刚刚拨给第11集团军的,于是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中,我们决定用它来发动一次反击,我们的目标为夺回原先设在帕尔帕克地岬真正颈部的主阵线,并切断在北面突出地区的两三个师的敌军。

      我带了少数僚属,把指挥所设在感受威胁地区的紧接后方,以便监督第42军对这个反击的准备工作。

      攻击于3月20日开始,两侧由第46师和第170师担负支援,但结果却失败了。这个新编的装甲师在晨雾中冲入一个俄军的集结地区。很明显我们已经犯了一个错误,对这个新编单位没有经过训练,就把它投入了主要会战之中。尽管只用来对付一个相当有限的目标,这次攻击还是失败了。但这同一支部队经过战时条件的训练之后,几个星期后就能够达到理想的标准了。不过在那样的环境中,我们除了冒险把它投入战斗还有什么办法呢?至少它也足以使敌人大吃一惊,并阻止他们在这个紧要关头准备发动的另一次大攻击。等这次攻击在3月26日实现时却又被第42军所击退。这一次敌军只用了四个师的兵力,原因或者是因为其他部队都已经疲惫不堪,或者是因为第一次看到我们已经有了坦克,所以宁愿限制目标。

      此时,当第22装甲师抽出战线去休息和整备时,第28轻装甲师的前卫却又已经到达战线后方。所以我们现在可以放心去对付敌方的任何新攻击了。(注:这个新的轻装甲师与过去不同,它不再是装甲师和摩托化师的折中体,而是一种在组织与装备上比较接近山地师的部队,以后改称“突击师”。)

      这次攻击是敌人为了收复克里木所作的最后一次努力,时间为4月9日,使用兵力为六到八个步兵师,支援坦克共160辆。到了4月11日就被击退了,敌人受到了惨重损失。到此时,敌人在这个战场上的攻击能力也就变成强弩之末了。

      那些英勇的师,在亲眼看着这次防御战斗成功之后,虽然已经疲惫不堪,现在却已经可以松懈了,尽管仍然不能退出战线。

      可是在另一方面,集团军司令部的情形却完全不同,经过整个冬季的空前考验之后,现在却马上要开始准备进行下一个任务――发动一个攻势把敌人完全逐出克里木。

       

      刻赤半岛的收复

       

      在最后的防御战之后,安东尼斯库元帅来到克里木,与我一同视察罗马尼亚部队和塞瓦斯托波尔前线。他的军人风度使他造成了一种优良印像,那些罗马尼亚的高级军官似乎非常怕他。我尤其感谢他允许再增拨两个师的兵力给我,因为除了早已到达的两师德军(第22装甲师和第28轻装甲师)以外,陆军总部对我们正在计划中的攻势,就再也不能增加任何的兵力了。

      依照陆军总部的命令,克里木的攻势,包括塞瓦斯托波尔在内,预定要在最高统帅部所计划的东线总攻势之前发动,并作为后者的序曲。

      第11集团军的第一目标当然是先毁灭在刻赤半岛的敌军。原因之一就是由于不可能预测肃清塞瓦斯托波尔的作战将要花多久时间。不过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刻赤方面的敌人比较容易获得增援,将继续构成对第11集团军的严重威胁。在这一方面的敌人,应使其没有时间来恢复其攻击失败后的损失。塞瓦斯托波尔将暂时搁起,直到在刻赤半岛中的俄军全部被肃清为止。

      不过从双方在克里木境内的实力对比上来判断,对这两大艰巨任务似乎并无可以乐观的理由。敌人在克里木一共有三个集团军,最近还成立了一个克里木方面军总司令部以统一指挥。该总部的位置可能在刻赤。

      塞瓦斯托波尔要塞仍继续由其“滨海集团军”负责防御。在二月间所证实的兵力为七个步兵师,一个步兵旅,两个海军旅和一个徒步骑兵师。在我们的刻赤攻势中,我们留下来监视这些兵力的部队在该要塞北面和东面只有第54军和新到的罗马尼亚第十九师。后者调换了德军第50师,以便可以转用在刻赤方面。留在塞瓦斯托波尔南面的兵力只有第72步兵师。

      罗马尼亚山地军,只指挥一个第4山地旅,负责防御整个克里木南岸,以防海上的突然袭击。所以第11集团军已经把其他方面的兵力抽调一空,以便可以用最大兵力来发动对刻赤的攻势。

      在刻赤的正面,敌人还有第44和第51两个集团军。在1942年4月底,他们一共有十七个步兵师,三个步兵旅,两个骑兵旅,两个骑兵师和四个独立装甲旅――一共有二十六个单位。

      面对这样强大的敌人,我们使用的兵力只有五个德国步兵师(包括从塞瓦斯托波尔调来的第50师在内)和第22装甲师。此外还可以加上新到达的罗马尼亚第7军,下辖其第19师,第8骑兵旅和第10师――后者将从西岸调来。罗马尼亚军队在攻击任务中的用处极为有限。在这个代号为“鸨”的作战中,双方兵力在数量上的对比比以前各次攻势要更为悬殊。

      同时更应记住,这个通过帕尔帕克地岬的攻击,在最初阶段必须是纯正面性的,因为两侧都是海水,根本就无迂回可能。此外敌人的防御部署又有相当的纵深。在这种环境中,面对至少为二对一的优势敌军,我们如何达到毁灭其两个集团军的目标呢?

      有一件事至为明显:对这两个集团军正面压迫,甚至是一个单独的突破,都不能使我们达到任何目标。即使丧失其在帕尔帕克的阵地,敌人还是可以在任何地方重构正面,而我方的作战也必然会发生顿挫。愈往东走,则刻赤半岛的正面也就愈宽,于是敌人的数量优势就愈能表现出来。对于在帕尔帕克宽度仅达11英里的地岬,我们六个师的德国部队可以都用在攻击中,而俄军却不能把所有兵力都用上去。但是当我们向东进展之后,正面扩宽到25英里时,情形就大不相同了。所以我们的目标不仅是要突破敌军的帕尔帕克正面和深入敌后,并且还要在第一次突破过程中,同时击毁其主力,或至少是其实质部分。

      在这方面,敌人自己给了我们一个机会。在南部地区,即夹在黑海与科伊阿森之间,敌人还留在其原有的帕尔帕克防线上,并据守着极坚强的阵地。反之,在其北部地区,敌方的战线却凸出成为一个宽广的弧线,向西直到基特为止,自从他们击溃罗马尼亚第18师之后,一直停在那里没动。

      敌人的指挥官似乎是判断我们将会尝试切断这个突出部,所以他们对兵力的分布也就以此为根据。依我们的情报,敌军把其兵力的三分之二(包括第一线和预备队都在内)都集中在北面地区和后方。反之在南面,第一线只有三个师,另加预备队两三个师而已。很可能因为以前第22装甲师的攻击目标是企图切断在科伊阿森以西地区的敌军防线,所以才使俄军作了这样的部署。

      当第11集团军拟定其“鸨”作战的突击计划时,作为基础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的意图是并不立即向西突出的地区作决定性突击,而首先沿着黑海海岸向南部地区透入。也就是打击在敌人所最意料不到的地方。

      这个任务由第30军担负,它现在指挥着第28轻装甲师,第132步兵师、第50步兵师和第22装甲师。虽然第170步兵师在最初阶段为了欺骗敌人仍然留在中部地区,但以后还是要跟着向南进攻。

      这个计划是30军应用多到三个师的兵力突破帕尔帕克阵地,并向东方肃清反坦克壕,以帮助第22装甲师越过这些障碍。等到第22装甲师越过之后,全军就向北旋转,冲入集中在北区的敌军侧面和后方。接着在与第42军及罗马尼亚第7军合作之下围歼在半岛北岸的敌军。保护第30军的东侧面以对抗敌军从刻赤方面所作的攻击,这个责任交给一支机动部队担负,它叫格罗迪克旅群,是由德国和罗马尼亚的摩托化单位混合组成。它的任务就是应迅速向刻赤前进,以攻为守,同时可以阻止敌军后方的部队溜走。

      为了方便这种困难的突破工作,第11集团军也准备作一次敌后登陆,这可能是过去没有先例的。有一个营的兵力乘突击艇从菲奥多西亚出发,在拂晓时投掷在帕尔帕克阵地后方。

      这个军所作的决定性攻击不仅有强大炮兵的支援,而且还加上整个第8航空军。

      第8航空军,同时包括强大的防空部队,从其组织来看,要算是支援陆军行动的最强大和最适宜的空军部队。指挥官里希特霍芬伯爵也的确是我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杰出的空军将领之一。他对他所指挥的部队常作极严格的要求,但他自己总是亲自监督他们所应作的重要攻击。此外,在前线上也经常可以遇见他,因为他总是去访问最前线部队,以衡量对地面作战给与空中支援的可能。我们之间一向都处得很好,起先在第11集团军方面,以后又在南方集团军群总部。我永远记得里希特霍芬和他的航空军的成就,并深表敬佩和感谢。

      在帕尔帕克正面上的其余部分,第42军和罗马尼亚第7军奉命实行佯攻以牵制敌军。一旦在南面的突破完成,他们也就应加入主力攻击。

      这个作战的成功要靠两件事。第一就是我们应有能力使敌人始终相信我们的决定性攻击会来自北方,直到他发觉时就太迟了,已经无法脱离陷阱和把预备队投入南面地区。

      第二为第30军――尤其是第22装甲师――向北进攻的速度。

      第一个要求利用广泛的欺敌手段,终于达到了。除了无线电欺骗以外,我们在中部和北部地区也作了虚假的炮兵准备,并在同一地区把部队调来调去。显然这些手段完全成功了,因为敌方预备队的主力始终留在其北翼后方,等到想调动时已经来不及了。

      当攻势正要开始之前,我们却失去了经验丰富的参谋长沃勒尔将军,在前一个冬天的困难日子中,他给与我无价的帮助,而在“鸨”作战的准备中,他也负责领导任务。当我们刚刚可以获得主动时,我们却要分手了,这使我们两个人都感到非常难过。不过沃勒尔已经升任中央集团军群的参谋长,所以我当然无法留他。

      沃勒尔的后任为萨尔茨将军,他也是一个优秀的顾问和朋友。在1943年冬季战役最艰苦阶段以及我们在营救第6集团军的战斗中,他对于我的帮助都是无价的。除了具有伟大的个人勇气以外,他也有钢铁一样的意志,并对战斗部队的饥寒和需要特别关心。当他担任一个军参谋长时,就早已在最困难的情况中赢得了武士级的铁十字勋章。以后,他在南方集团军群任军长时也表现出其伟大的能力。

       

      • 家园 失去的胜利第九章 克里木战役(下)

        × × ×

        5月8日,第11集团军开始发动“鸨”作战。

        第30军越过了反坦克障碍物,并进入了敌军的前进阵地,而水上的远征由于获得了突然袭击的效力,也使我军右翼沿海岸前进时得到了相当的助力。尽管如此,战况还是不轻松。在堑壕那一面所获得的地面还太狭窄,不足以供装甲师运用,而第42军的后续攻击也只获得了极困难的进展。虽然如此,我们却已经与十个师的敌军发生了接触,并击碎了其南翼,可是其预备队仍无从北翼调动的迹象。

        直到5月9日,第22装甲师开始有使用的可能性,而且当他们转向北面之前,还得击退一次强大的坦克攻击。于是天下雨了并且整夜下不停,使5月10日上午,空军无法作密切支援,坦克也无法立即前进长驱直入。虽然下午天气晴朗了,但二十四小时的延迟对这种时间至上的作战实在是极大的损失。不过使人感到欣慰的却是在大雨降落之前,格罗迪克旅群早已向东作迅速挺进了。这个事实打消了敌人在后方建立正面的一切企图。很明显,这个向敌方交通地区深处所作的果敢挺进,是完全出乎敌人意料的。不幸这位英勇的指挥官格罗迪克上校在作战中受了重伤,不久就光荣殉国了。

        从5月11日起,作战的进行就一直很顺利。第22装甲师一直达到北面海岸,一路切断了八个师的敌军。于是集团军部下令开始追击了。所有部队,包括罗马尼亚的在内,都倾全力来执行这个命令。5月16日,刻赤为第170师和第213团所攻陷。甚至直到此时,激烈的战斗仍要继续不停,因为在东海岸还有许多敌军残部需要加以肃清。

        在攻势发动之前,我就巳把指挥所移到了前线的后面。现在我整日忙于视察各师部和前线部队。对军人而言,这种舍命穷追是一件终身难忘的事情。在道路上到处都是敌人的车辆,坦克和火炮,到处可以碰着长列的俘虏。我与里希特霍芬将军在刻赤附近一个小山上会晤,看见的景色真有叹为观止之感。在我们下面,阳光照耀着刻赤海峡――这是梦想了许久的目标。在前面滩头上,挤满了俄军的各种车辆,敌方鱼雷快艇一再企图救出俄军人员,但每次都被我们的炮火逐回。为了不让我们的步兵再作任何进一步的牺牲,并迫使正在海岸上作困兽之斗的敌军提早投降,我们就集中炮兵的向这些最后的抵抗圈猛轰。

        到5月18日,刻赤半岛的战斗已经结束。不过还有少数敌军在政委的疯狂压迫之下,在刻赤附近的岩洞中继续顽抗达数星期之久。依照报来的统计,我们一共俘获了战俘约十七万人,火炮1133门,坦克258辆。

        五个德国步兵师和一个装甲师,加上两个罗马尼亚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已经完全歼灭了两个苏联集团军的全部实力,共为二十六支部队。只有极少数的残余敌军越过刻赤海峡逃回塔曼半岛。这是一个真正的歼灭战,已经光荣的结束了!

        征服塞瓦斯托波尔

         

        第11集团军仍然面临着一个最艰巨的任务:征服塞瓦斯托波尔。

        四月中我到希特勒的总部中去过一次,并将我们有关这个要塞攻击战的意图当面报告希特勒。自从1940年2月把有关西线攻势的意见当面向他陈述之后,这是我第二次谒见他。在这次会晤中,我获得的印象还是他不仅对一切的战斗详细情形都有非常良好的了解,而且对向他所作的作战性解释,也有彻底的欣赏能力。他很注意的听取我说的一切,并完全同意第11集团军对刻赤攻势和塞瓦斯托波尔突击战的一切计划,他毫未干涉我们的计划,而且也不像以后常见的那样,喋喋不休的引述许多生产数字。

        不过在这次会晤中,有一个重要问题却未加以讨论:即就计划中的乌克兰总攻势而言,把第11集团军的全部兵力用来攻击这个坚强的塞瓦斯托波尔要塞是否正确合理。因为成功之期很难正确预测,尤其是刻赤半岛的胜利已经解除了克里木境内的威胁。这个问题显然是最高统帅部的事情,而不是我们自己司令部可以决定的。就我个人而言,不仅当时,直到现在我也还相信,第11集团军决定先攻下塞瓦斯托波尔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我们只想围困该要塞,我们就要把三四个师的德军加上罗马尼亚的部队――即相当于第11集团军的一半继续保留在克里木境内而不能加以抽调。

        不过当塞瓦斯托波尔如期陷落之后,最高统帅却把第11集团军从东线南翼抽回,并用在列宁格勒方面或是用来填补战线上的空洞,这却毫无疑问是一个错误决定。当塞瓦斯托波尔陷落之后,这个集团军应依照原定计划越过刻赤海峡,进入库班半岛,以拦截面对着A集团军群的敌军从顿河下游向高加索退却。如果时间因素不允许采取这样的行动,无论如何它也应保留在南翼后方充当总预备队。若能如此则斯大林格勒的悲剧就可能不会上演。

        在刻赤作战之后,第11集团军立即开始重组,以便执行对塞瓦斯托波尔的攻击。

        第42军负责确保刻赤半岛与克里木南岸的安全。为这个目标只留下一师德军,即第46步兵师,此外全是罗马尼亚第7军的部队,它包括第10和第19两个步兵师,第4山地师(即以前的第4山地旅,罗马尼亚当局虽然把所有的山地旅都改名为山地师,但事实上兵力却并未增到一个师的标准)和第8骑兵旅。其余所有兵力都调往塞瓦斯托波尔方向(注:第22装甲师已经交还给南方集团军群总部)。

        毫无疑问现在攻击这个要塞要比去年12月还更困难,敌人又有了半年时间来加强其要塞工事,增强人力使编制足额,并从海上运来许多补给物资。

        塞瓦斯托波尔的要塞强度,并不在于其现代化的要塞工事(虽然也有一部分是存在着),而是地形特别险恶,上面布满了无数的小型防御工事。这些据点构成一个厚密的网,掩盖着从别尔别克河谷到黑海岸为止的整个地区。

        在别尔别克河谷与斯维尔那亚湾之间的全部地区,尤其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坚强地区。

        北面防线沿着别尔别克河的南岸开始,不过在该河北岸,环绕着列别莫夫卡和它北面,敌人也有一个坚强据点。河谷本身和南岸都受到一个305毫米的炮台的纵射掩护,这个炮台叫作“高尔基一号”,有非常现代化的钢甲保护。河岸斜坡上面掩盖着厚密的工事网,有一英里宽纵深,其中一部分工事也是混凝土的。在这个地带后面有一连串坚强据点,彼此间有地下工事相连,我们部队给它们取了一些绰号:“斯大林”,“伏尔加” “西伯利亚”,“莫洛托夫”,“GPU”,“赤卡”等等。沿着斯维尔那亚湾北岸又有最后一道障碍线,也是由许多据点组成的防御区,包括“邓尼茨”,“顿河”,“列宁”等据点,巴尔特耶夫卡要塞化镇市,旧有的北炮台和海岸炮台等。在俯视海湾的岩山中,俄军也开钻了山洞来储存物资和弹药。

        东面防线与北面防线衔接点是在别尔别克村以东一英里半远的地方,并受到险陡的卡米希里峡谷的保护。这个东线的北段通过瓦依拉山地的险峻戟岭,上面盖满了矮树丛林。在这些丛林中布满了无数小型据点――有些就藏在岩洞中――那是攻击者的炮兵轰不到的。东线北段以格塔尼南面和东南面的悬岩为终点。

        虽然再往南去丛林逐渐稀少,但地形愈向海岸延伸则愈险恶,完全像一座岩山一样。

        在从南海岸通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公路两侧,南部要塞地带前方,首先由一连串的圆拱形山岭所封锁,俄军把这些山顶都改变成强力的要塞。克里木战役的老兵们一定还能记着“锥形山”、“北鼻山”、“教堂山”、“废墟山”等地名。接着就是有坚强防御的卡玛里村,最后才是在巴拉克拉瓦湾东北面的巨岩。1941年秋天,第105步兵团奋勇攻占巴拉克拉瓦炮台时,敌人就是退守在这里不动。因为这些山岭彼此可以互相掩护侧面,所以要想透过这个由山顶和悬岩组成的防线,就尤其困难了。

        在这第一道防区之后,在从塞瓦斯托波尔来的道路北方,又有费耶基尼高地,它一直向南延展到海岸为止,上面也布满了据点,例如“鹰巢”和卡迪科夫卡村等。所有这些据点又都是敌方最坚强要塞线的前卫,后者沿着萨曼高地来建筑。这是―连串东面为险坡的山地,从英克尔曼的悬岩为起点,控制着考尔拉亚河的河谷,直到格塔尼南面为止。于是转向西面封锁到塞瓦斯托波尔的道路,最后经过“风磨山”――海岸山脉的西部戟岭――与海岸连成一片。这个萨曼阵地,因为坡度险陡和可以互相侧射,所以使步兵极难攻击,站在山上的炮兵观察员,穷目力之所能及,可以看到整个要塞地区。在克里木战争中,西方国家在攻击塞瓦斯托波尔时就扼守着这道高地以对抗俄军的援兵。

        攻击者即使到达这个控制地位,困难还是没有结束。沿海岸还有海岸炮台, 其中包括“高尔基二号”在内,它有装甲保护。环绕着塞瓦斯托波尔城本身,还有一道宽广的半椭圆形连续防线,从斯维尔那亚湾上的英克尔曼起,经过斯特里特斯卡亚湾回到海边,包括一道反坦克壕,一道有刺铁丝网和许多碉堡,还有在该城东南的英军在克里木战争中的坟场也已被改建为一个坚强炮台。

        最后,沿该城边缘还有一道要塞线,同时还有几条纵贯的防线,屏障着东面的哈尔森半岛。俄国人对野战工事的布置和伪装技巧闻名于世,现在更加上地利,使他们可以获得优良的侧射机会。此外地面的岩石性质也使其火炮获得了极好掩护,除非直接命中就无法将其击毁。又因为我们所应付的是俄国人,所以必须考虑到地雷阵的使用,不仅在防区前方,连内部也在内。

        当考虑到如何攻击的问题时,第11集团军获得的结论还是与前一个冬季一样。我们决不能在中部地区作任何具有决定性的行动,因为我们的两张王牌,炮兵和空军的支援,在这个丛林地带中都不能充分发挥威力,而我们的损失将会十分巨大。所以我们没有其他选择,还是只有从北面,东北面和东区的南段进攻。

        这一次――至少在开始时―――主攻还是位于北面,固然敌人的工事在北部是要远比南部更坚强,但地形较为平坦。尤其是炮兵和空军往北部要远比南部山地中更能发挥效力。

        当然的在南面还是有发动攻击的必要。第一是有同时从几面进攻以分裂敌方防御的必要。第二,敌人在失去斯维尔那亚湾北面的要塞地区后,还可能继续死守该城本身和哈尔森滩头。我们在塞瓦斯托波尔的任务不仅只是攻克一个要塞,而且还要击毁一个数量与我们相等的集团军,尽管在装备方面居于劣势。(注:依照第11集团军获得的情报,当时在要塞地区的俄军战斗序列是:滨海集团军司令部,司令为彼得诺夫将军,下辖第2,第25,第95,第172,第345,第386,第388等步兵师,第40骑兵(徒步)师,和第7,第8,和第79三个陆战旅。那些过去被击溃的师现在的实力都已补充足额了。

        在上次冬季攻击中,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尽量提早获得海港的控制权。但只要第11集团军能获得第八航空军支援,敌人就不再能自由从海上获得补给了。

        以上所述就是第11集团军拟定作战计划时的基本考虑,代号就定为“鳄鱼”。

        我们的意图是攻击北面防线和东面防线的南段,而在梅根西亚到维克-切根之间的中段地区,只以牵制敌军为目的。在北区的第一批目标为斯维尔那亚湾的北岸和格塔尼周围的高地;在南区则希望占领从南海岸和巴拉克拉瓦到塞瓦斯托波尔之间的公路两侧的萨曼阵地中的控制性高地。

        北面的攻击由第54军负责,下辖第22,第24,第50和第132四个步兵师,师长分别为沃尔夫、蒂陶伯爵、施密特和林德曼,加上一个加强第213步兵团。该军所奉命令是应把兵力绝对集中在主攻方向上,正对斯维尔那亚湾东部以北的高地进攻。所有要塞地区中被绕过的部分都应将其钉住,以便以后尽量从后方来攻克。该军左翼奉命进占格塔尼高地和其东南方的地面,以便为罗马尼亚山地军尔后向南面的进展开路。

        在南面的攻击由第30军指挥,包括着第72,第170两个步兵师,和第28轻装甲师。师长分别为穆勒-吉布哈尔德、桑德尔和辛胡伯。第一任务就是趋向萨曼高地前进,获得起线和炮兵观察所。要达到目标,必须首先攻占以“北鼻山”,“教堂山”,“废墟山”,卡玛里和“高岩”(在卡玛里以南)等据点基础的敌方前进防御地带,并消灭南方巴拉克拉瓦以东岩质高地中的侧面火力。为解决这个问题,第72步兵师应沿着到塞瓦斯托波尔的公路两侧前进;而第28轻装甲师――依照其特殊编制――应攻占巴拉克拉瓦湾以东山脉的最北面诸顶点。第170师暂时保留作为预备队。因为这个地区的地形特别险恶,所以只有用非常小心准备的局部攻击,才能解决这里所说的任务。

        夹在这两大突击集群之间,罗马尼亚山地军的最初任务就只是钉住在其正面上的敌军。罗马尼亚第18师应执行一个局部攻击和炮兵轰击来保护第54军的左翼,使其免受敌军从南面发动的侧击。更向南面,罗马尼亚第1山地师应该攻占“锥形山”山顶以支援第30军的北翼。

        在作炮兵准备时,第11集团军不用我们对方所惯用的猛烈弹幕射击。因为地形的特殊和敌军工事数量的无限多,这种办法是既不可能有任何决定性效力,而我们也没有那样多的弹药来消耗。反之,在步兵突击开始前五天即已作准备,最先是空中攻击和炮兵的全面轰击,以敌军的补给线和已知的预备队集中点为目标。在以后五天中。我方的炮兵就不断以精确的观察火力,击毁敌方的炮位和软化敌方最前进防御地区中的阵地。在这个阶段,第八航空军则继续攻击城市港口,补给站和飞机场。

        现在对我们的炮兵实力有略加说明之必要。

        第11集团军自然已经要求凡是可以到手的炮兵都参加攻击,而陆军总部也供给最重型的火炮。第54军的军炮兵指挥官为萨克托特将军,他一共指挥56个重型和中型炮兵连,41个轻型炮兵连和18个迫击炮兵连,另外加上两个突击炮兵营。总数为121个炮兵连,另有两个观察营来供支援之用。

        重攻城炮兵有口径达190毫米的加农炮,以及榴弹炮和重榴弹炮,口径分别为305毫米,350毫米,420毫米不等。此外还有两门特制的600毫米加农炮和著名的800毫米大多拉炮。这个巨怪的原有设计是为了轰击马奇诺防线的最坚强部分,但却未能如期完成赶上西线作战。从技术成就而言,它要算是个奇迹。其炮管长达九十英尺,炮车高度与两层楼房相当。要六十辆列车才能使它进入射击阵地,那是在特设铁路轨道上,经常要用两个高射炮群去保护它。毫无疑问这样大的巨炮,其真正的效力是与所花的制造努力和成本不成比例。尽管如此,它的一颗炮弹却击毁了斯维尔那亚湾北岸埋在天然岩石下达九十英尺深的一个大型弹药库。

        第30军的炮兵由马丁尼克将军指挥,他是一位杰出的炮兵人才,过去是奥地利陆军的将官。很不幸,以后他升任军长时在东战场上战死了。

        这个军一共有25个重型和中型炮兵连,25个轻型炮兵连,和6个迫击炮连,此外还有一个突击炮兵营和两个观察营。同时还配有第300坦克团,它的坦克是遥控的并装有高爆炸药。

        罗马尼亚山地军共有12个中型和22个轻型炮兵连以执行其牵制任务。

        第8航空军军长里希特霍芬将军又把他的高射炮群中的一部分移作地面性使用,这对突击炮兵的全体而言是一件值得欢迎的好事。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就德军方面而言,再没有比对塞瓦斯托波尔的攻击所集中的炮兵更多的――尤其以大口径炮为然。不过若与俄军在开阔地区寻求突破时所使用的炮兵数量相比,则又未免是小巫见大巫了!在塞瓦斯托波尔之战中,攻击军在22英里长的正面上,一共展开了208个炮兵连(高射炮不在内)。这就等于每英里长正面平均还摊不到十个炮兵连,不过在实际突击地区中,比例当然较高。可是一九四五年的苏联攻势中,其所定标准都是每英里突击正面配炮四百门!

        在攻击前几天,我到南岸去作了一次短期巡视,以对第30军的准备工作作密切监督。我们的指挥所设在黑海岸悬岩上的一个小型离宫中,那本是一位大公爵的财产。在最后一天我乘坐我们仅有的一艘军舰――一艘意大利的巡逻艇,沿海岸线作了一次侦察,直到巴拉克拉瓦附近为止。我的目的是要看海岸道路上有多少部分可以从海上加以轰击,因为我们一切的增援和补给都必须经过那条道路。以后因为害怕我们的空军,苏联的黑海舰队并未冒险采取这种行动。

        当我们回航时,在雅尔塔附近却遭到一次意外打击。事先毫无警告的,机关枪弹和炮弹突然像雨点一样从天空中向我们飞来。有两架苏联战斗机背着日光向我们扫射,它们的轰鸣声却被我们船只自己的强力引擎声所掩盖,因此事先根本没有注意到。几秒钟之内,船上的十六个人中已经死伤了七个。火焰更使船外悬挂着的鱼雷有爆炸的危险。船长是一位青年意大利少尉,行为非常勇敢,他用尽心机来拯救我们和船只。我的副官不顾水雷威胁,跳入水中游向岸上,在那里全身赤裸拦住了一辆卡车赶回雅尔塔城,找到了一艘摩托艇,将我们的船拖回港内。这是一次倒霉的旅行。一个意大利海军士官死了,三个水兵负伤。雅尔塔港的港口指挥官魏德尔上尉也遇害了,但是躺在我脚下的却是我最亲信的战友,驾驶兵纳格尔,他的胯上受了重伤。那位意大利少尉撕下他自己的衬衫做成一个临时绷带,但仍不能阻止血液从动脉中流出。

        纳格尔自从1938年起就是我的驾驶兵。我们一向生活在一起,亲密有逾家人。当我在第56军时他已经在我身边受过一次伤。在这些日子中,他是一个忠诚的部下而且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朋友。我们一上岸就赶紧送他进医院。虽然动了手术,但因失血过多,所以在夜间这位年轻人就逝去了。我们把他与其他所有战死的战友一样葬在雅尔塔坟场。坟场高悬在海岸上方,也许是这条海岸线上风景最佳的地方。我把我在他下葬时的悼词,抄了一个副本寄给他双亲。

         

        × × ×

         

        但是战争却不等任何人,甚至连他的思想都在内。几天后,第11集团军的战术司令部,已经减少到最低限度的人数,在塞瓦斯托波尔的正面后方设立了一个指挥所。那个地方叫作扬克哈里?加拉利斯,这是一个鞑靼小镇,位于岩山间的狭谷内。俄国人可能已经知道有一个司令部连同其通讯部门已经移驻那里,因为每天夜间,他们的飞机都要来投弹,但很侥幸,从来都没有命中。在这个村子上即为切尔科斯-科曼山脉,哥特人曾经在其绝顶建立要塞,我们也在那里建立了一个观察所。6月6日夜间我们到了那里,以便在次日上午可以亲自监视步兵沿全线发动突击。在紧接观察壕的一个小掩蔽部中,我带着参谋长、作战与情报处的处长和副官在那里沉寂的度过了暴风雨的前夕。

        6月7日拂晓,我方炮兵开始猛烈射击,作为步兵攻击的前奏。同时,空军也纷纷攻击其指定目标。在我们眼前的景象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因为在现代战争中,一个集团军司令能够一眼看到整个战场,这种机会实在太难得了。向西北面看,我们可以看见别尔别克河谷以南的地区,向西可以看见格塔尼高地。在它后面就是斯维尔那亚湾。甚至天气良好时,还可以看到哈尔森半岛。往西南方面,可以看萨曼高地和海岸上的岩山。夜间,可以看见敌人炮火的闪光,白天可以看见我方炮弹和炸弹的爆炸烟尘。真是一幅奇景!

        在塞瓦斯托波尔之战中,不仅只是一个攻击军面对着一个数量至少与其相等的敌军,也不仅只是现代化炮兵空军与钢筋水泥花岗石要塞之间的对抗,这更是德国军人的精神胜利――发挥了一切的勇气,主动和自我牺牲精神。俄军不仅占有地利,而且也十分顽强,加上苏维埃制度的铁硬压力。这场苦斗达一月之久,天气的酷热程度令人难以忍受,甚至清晨的温度都高到华氏106度。我军在这一战中的成就的确是可歌可泣,不过这里受篇幅限制,只能简略叙述。

        在第54军的右翼,第132师奉命越过别尔别克河谷,向南岸的控制高地进攻,暂时留下敌军在列别莫夫卡的桥头阵地。在其左面,第22步兵师的任务为从东面经卡米希里沟攻入别尔别克河南面,为第132师越过河谷的行动开路。再左面,第50步兵师通过卡米希里前进,然后从西南向上加入攻击。在该军的最左翼,第24步兵师应透过山地丛林地区向格塔尼高地进攻,其左侧面则受到罗马尼亚第18师掩护。

        由于强大突击炮兵的压倒性支援和空军的猛烈攻击。所以在第一天即能越过卡米希里沟和别尔别克河谷,并在后者以南的控制高地上获得一个立足点。

        在南面的第30军,其最先任务就是为自己的攻击获得出发位置,那个在通向塞瓦斯托波尔的公路两侧的攻击是预定要迟几日才开始。

        第二期攻势直到6月17日才结束,在两方面的前线上都是寸土必争,每一个碉堡和每一条堑壕都要经过浴血苦战,俄军一再发动反攻以夺回所丧失的东西。无论是大型据点也好,小型碉堡也好,他们都常常会打到最后一人一弹为止。虽然战斗的主要责任是由步兵和工兵来担负,可是炮兵的前进观察站却特别值得一提,因为主要是由他们来指导火力,才能把个别的据点和碉堡攻下来。他们与突击炮配合起来,成为步兵的最好助手。

        6月13日,第22师中的第16步兵团,攻克了“斯大林”堡垒,前一个冬季的攻势就停顿在这里。一位伤兵高喊着:“现在我们攻下了斯大林,死也瞑目了”,由此可以见我军士气之一斑。

        6月17日,我军付出了重大代价,终于深深楔入北面要塞地带。第二道防线中的阵地,如“赤卡”、“GPU”和“伏尔加”等都已经落入我们手中。

        同一天,第30军也已冲入萨曼阵地前方的前进防区中。苦战之中,第72师攻占了“北鼻山”、“教堂山”和“废墟山”,而170师则攻下了卡玛里。在该军北面,经过了一连串失败后,罗马尼亚第一山地师也终于攻克了“锥形山”。另一方面,第28轻装甲师在沿海岸的岩山上却进展得极慢,那就是所谓“玫瑰山”和维米伦一号和二号炮台等,因为只能采取蛙跳形式,由一点到另一点,损失相当重大。

        尽管我们对于这些成就已经付出了如此高价,可是攻势的前途仍不可乐观。我们自己部队的耐力也已经显著降低。在第54军方面,必须暂时抽回第132师而用第24师来代替它。

        同时第11集团军也受到陆军总部压迫,认为除非能够有把握迅速攻下塞瓦斯托波尔,否则就要抽回第8航空军去支援乌克兰的攻势。我们却坚决认为,必须不惜一切的成本直到最后成功为止,而第八航空军保留又是一个必要条件。结果还是我们的意见胜利了。

        不过在那时,眼看着我们步兵实力日减,谁又有把握能够保证这个要塞能够早日陷落呢?因为认识到我们自己的部队有过早消耗完毕的危险,第11集团军又要求再额外给我们三团步兵――陆军总部这一次照准了。他们至少应能在最后关头赶到。

        在现有的环境中,我们在两个军的方面,都可以发挥攻击者的惟一优势,即能任意调动主攻方向,于是也就能使敌人受到突然袭击。

        第54军向西转,把第213步兵团和第24四师当作主攻兵力。在希兹费德上校领导之下,第213团攻克了“高尔基一号”炮台。它的火炮中有一门早已为我方的攻城炮直接命中而丧失了作用。另一门则为工兵所炸毁。可是其中守军却负隅顽抗,直到我方工兵将要塞炸穿才出来投降。到了6月21日,第24师已经能够肃清沿着西海岸的北部地区中所有的残敌,直到保卫斯维尔那亚湾出口处的要塞为止。

        在第30军方面,也因为攻击重点作了突然改变而在6月17日获得了重要成功。该军决定暂停北面的进攻,集中兵力在大路南面作一个突然袭击。第72师越过敌军阵地,其搜索营在巴克少校率领之下,一直冲到萨曼战线前方的“鹰巢”为止。6月18日清晨,该营攻占了“鹰巢”阵地,并坚守到援军赶到为止。此后,我们就可以向北透入敌方防御体系了。

        在以后的第三阶段中,由于攻击重点的突然移动,又再度获得成功。在北面就是说已经完全达到第一目标斯维尔那亚湾;在南面就是说已经占领了向萨曼战线发动突击的出发位置。

        在北区方面,全部的炮兵火力都集中起来以使第24师能够攻占控制斯维尔那亚湾出口的半岛要塞。其中最坚强的是号称“北堡”的古老据点。

        第22师控制了俯视斯维尔那亚湾的高岩。第22师与第50师分界线上铁路山洞曾发生极惨烈的战斗,敌军用一个最近由巡洋舰运来的旅在这里发动了一个反攻。最后用炮弹击破其出口,才攻占这个山洞。其中出来了几百名俄军,但还有更多平民,包括妇孺在内。要想肃清北岸那些地下仓库尤其困难。它们都装有钢门,在政委压迫下,其中的俄军绝无投降的表示。我们必须逐一将其炸毁。

        第50师在丛林地带经过苦战之后,也已到达斯维尔那亚湾东端,并占领了足以控制卡尔拉亚河谷口的格塔尼高地。

        在它的左面,罗马尼亚山地军的右翼,在格塔尼东南山地上的丛林地区寻路前进。拉斯卡将军是这次前进的灵魂人物――他以后在斯大林格勒被俘。

        第30军也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向,从而有了新的收获,利用第72师攻占“鹰巢”的有利形势,它把第170师从南面旋转过来,攻击菲德扬基尼高地。敌军正朝东注视,以为我军将攻击萨曼高地,所以受到了完全的突然袭击,该师能够相当迅速的攻占该高地。这样获得了一个坚定的基地,以便向萨曼防线作决定性攻击。

        在这几天内,罗马尼亚山地军的左翼(第1山地师)也获得了相当的进展。

        6月26日上午,第11集团军发现几乎已经把这个要塞的全部外围地带都攻占了。敌军已经被逐入要塞内层地区,北面战线为斯维尔那亚湾的南岸悬岩绝壁处所构成,而东线则从英克尔曼高地起,沿着萨曼山脉直到巴拉克拉瓦周围的岩岸为止。

        第11集团军现在就要决定如何突破这个要塞的内圈。很明显,塞瓦斯托波尔的敌人会继续抵抗到底,他们绝无准备撤出的表示。另一方面,虽然敌人的预备队可能大部分都已用尽,但德军的攻击能力同时也已成强驽之末。

        最近几个星期之内,我每天上下午都在视察各军部,炮兵指挥所,师,团,营部和炮兵观察所等等。我对部队的情形可以说是太了解了。有些团只剩下几百人,我还记得有一个连在撤出前线时只剩下了一个军官和八个士兵。

        那么现在我们要怎样才能结束塞瓦斯托波尔之战?第54军的前面是斯维尔那亚湾,第30军的前面则为萨曼高地,那都是易守难攻的。

        此时理想的解决办法似乎就是把整个攻势重点,移到南翼的第30军方面。事实上这却是不可能的,单是把这些师调动一下就要好几天,在这段时间内,敌人也就有机会来恢复实力。在前线地区,两个地段间只有一条窄路相连,这是我们在前一个冬季中花了不少气力在山地中建筑完成的。无论如何它是吃不消重炮兵的重量,要想把那样多的火炮和弹药绕道雅尔塔送往南段,至少要有几星期的时间。此外还有一个因素,最高统帅部希望能尽早把第8航空军从克里木撤回去。

        当第22师达到斯维尔那亚湾之后,我就立即往前方视察其每一个团,以便从北岸的一个观察所对情况作一个概括的鸟瞰。在我前面是一条狭窄的水面,宽度在半英里到一千码之间,过去俄国整个舰队投锚在这里。在彼岸右端为塞瓦斯托波尔城。正前方为一道岩石的墙壁。上面的敌军阵地像蜂窝一样密集。照我看,从这里――即从侧面上――应该可以毁去萨曼防线的枢纽,因为敌人似乎决难想到我们会越过斯维尔那亚湾进攻。

        当我第一次与第54军和一些下级指挥官讨论这个计划时,他们大多数都摇头表示怀疑。他们问面对敌方要塞和火力,突击船怎样渡过如此宽的水面?而且即使渡过了,可是上岸的路径只限于一两条峡谷,那都是在敌方火力封锁之下的。

        不过正因为似乎是不可能的,所以若能越过斯维尔那亚进攻,敌人即将受到突然袭击,于是这也正是成功的钥匙。所以不顾一切反对,我坚持我的计划――尤其是我个人因为地位限制不能亲自参加这种冒险工作,所以这种决定就更显得困难。

        不过一旦下了决心之后,所有有关人员又都能倾其全力来执行这个命令。在这里对工兵尤应加以赞扬,在以前碉堡之战中,工兵早已有了优良表现。

        对于要塞内层的总攻势预定在6月29日清晨开始。第54军越过斯维尔那亚湾,第30军则攻击萨曼高地。早在6月28日,第50师已渡过了卡尔拉亚河下游并攻克了英克尔曼。在这里发生了一个悲剧,可以证明共产党的绝灭人性。在岩洞中住着几千名伤兵和难民,当我们进入英克尔曼时,俄军自己加以爆破,所有人都活埋在岩洞中。这可证明他们是如何视人命如草芥。

        在28日到29日之间的午夜,我们准备渡过斯维尔那亚湾,所有人心里都感到十分紧张。为了掩蔽北岸的一切噪音,第八航空军持续不断的对塞瓦斯托波尔城实行空袭。所有炮兵都屏息以待,只要南岸敌军一有任何火力发出,表示他们已经发现我方行动时,马上就应向南岸的岩顶敌方阵地开始作猛烈轰击。但是对岸却毫无声息,突击船下水和装载的工作,丝毫未受阻扰。凌晨一点,第22师和第24师的第一波兵力开始向对岸进攻。这次抢渡明显使敌人受到了绝对的突然袭击,结果也获得了完全的成功。等敌人的守军开始采取行动时,我们的步兵也已在对岸站稳了脚跟。他们爬上绝壁,将敌军逐一击毁。于是萨曼阵地的侧面也就开始脱离了铰链。

        在第54军的左翼,第50师与新加入的第132师(它已由第46师的步兵团所填补),从格塔尼附近和南面突击英克尔曼与其南面某高地。这个攻击受到斯维尔那亚湾北岸炮兵侧射火力的支援,而罗马尼亚山地军右翼也加入行动。

        第30军也在拂晓时,开始向萨曼战线作决定性挺进,由第54军的长程炮兵和空军的集中攻击来加以支援。当利用炮兵造成一种幻像,使敌人以为我们是采取宽广的攻击正面时,第30军却已经集中第170师在菲德扬基尼高地附近的一个极小地区当作一个任务部队。后者在突击炮,第300坦克团和一个高射炮群的支援下,不久即到达公路两侧的高地。利用敌方的混乱情况,该师向北,西,南三方尽量扩张,以便该军可以将其他师送上高地的顶点。

        我们渡过了海湾,英克尔曼高地已经陷落,而第30军也已经透入萨曼阵地,所以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此后的苦斗既不能挽救守军的最后失败,而对俄军的全盘作战也毫无补益。甚至从军事荣誉上来看也无此必要。因为俄国军人的表现早巳够英勇了!但是其政治制度却要求这种无目的的苦斗继续下去。

        在攻占了海湾南岸上的岩壁之后,第54军的各师早已进入该城外围。所以当一部份兵力向南攻击以肃清外围防线时,该军主力也就向西旋转,直接进攻周边要塞和城市本身。等到著名的马拉哥夫堡被攻陷――在克里木战争中曾经为它流了大量鲜血――第54军也就进入了塞瓦斯托波尔城内。

        此时在6月29日终了之前,第30军的第28轻装甲师和第72步兵师,本是在宽广正面上担负佯攻任务,现在也透过第170师向前挺进了。等到达后者已经攻占的萨曼阵地之后,就马上成扇形展开,以攻占哈尔森半岛为目的。

        第28轻装甲师攻克了英军坟场,突破了塞瓦斯托波尔东南面的外围要塞圈。俄军已经把这个坟场发展成为其外围防线的一个主要据点,纪念英军的大理石华表现在已变成了废物。这次战斗中的死者就躺在被炮弹炸开的坟墓上。于是该师向城南挺进,以便从西南攻入该城和制止敌人的突围。

        第170师的目标为哈尔森半岛西面顶端的灯塔。第72师则沿南海岸前进。它向南卷过萨曼阵地,首先攻下“风磨山”,然后攻占通往塞瓦斯托波尔的主要道路以供该军之用。跟在它的后面为罗马尼亚第四山地师,它从后面包围巴拉克拉瓦附近的敌阵,俘获了一万人。

        根据我们的经验,可以假定敌人必然会在塞瓦斯托波尔城内作最后苦斗。斯大林的命令从无线电中一再传来,要守军打到最后一人为止,我们也知道所有平民都会被征集参加作战。

        我们的司令部如不考虑此种可能性,则对第11集团军的官兵而言就要算是有亏职守了。在城内的巷战将会使攻击军受到更重的损失。所以在各师尚未继续进攻之前,我们就命令炮兵和空军先尽量轰击。目的是要使敌人认识到,他们不要再希望从巷战中使我们流更多的血。

        所以从7月1日开始,我们对该城周边和城内的敌方据点不断集中轰击。不久侦察机报告说不会再有进一步的严重抵抗了。轰击这才停止,各师继续前进。敌人似乎已经在前一夜将其主力撤向西方。

        但是战斗仍未结束。虽然俄军已放弃该城,其目的只是想在哈尔森半岛去继续作困兽之斗――或是为了执行斯大林的死拼到底的命令,或是希望乘黑夜等海军救出部分人员。事实上,只有极少数的高级指挥官和政委被鱼雷快艇接出,包括集团军司令彼得诺夫将军在内。当他的继任者也想用同样方式逃走时,却为我方的意大利巡逻艇所截获。

        哈尔森半岛的最后战斗一直持续到7月4日。当第72师攻克“高尔基二号”炮台之后,其他各师就把残敌逐渐逐到半岛顶端。俄军一再企图向东突围,希望能加入亚拉山地的游击队中。他们一再向我方猛冲,损失非常可怕。

        最后敌军残部都躲在海岸的大岩洞中等候海军营救,结果还是落空了。当他们于7月4日投降时,仅从这一小块地面就钻出了三万人。

        在这个要塞地区,我们一共收容了九万多名俘虏,敌军的死亡数字更是几倍于我们。俘获的战利品多到无法计算。一个具有天然形势的坚强要塞,在整个集团军防御之下,终于陷落了。从作战观点上来看,现在应该立即把第11集团军用在东线南翼以扩张德军攻势。

        7月1日夜间,我和几个最接近的僚属,驻在扬克哈里-加拉利斯的指挥所中,那是一个鞑靼人的小村。我们正在回想这几个月来的战斗经过和那些已经不在我们身边的战友。

        从收音机中听到最高统帅部对征服塞瓦斯托波尔发表的特别公报。不久,电动打字机中传出下述命令:

        “受文者:克里木集团军司令曼斯泰因上将 为了感谢你在克里木境内所建立的奇功,我现在升你为元帅,并对所有参加克里木战役的人员颁发纪念臂章。我代表全国人民对你所指挥部队的英勇成就表示极大敬意。 希特勒?”

        原作者:弗里茨?埃利希?冯?曼施泰因

    • 家园 第三编 东线战役/第十章 列宁格勒――维帖布斯克

      第三编 东线战役/第十章 列宁格勒――维帖布斯克

      第十章 列宁格勒――维帖布斯克

      当第十一集团军所属各师休整时,我也前往罗马尼亚度假,只留下一些参谋人员负责拟定一个渡过刻赤海峡进攻的计划。此时德军已经在南翼发动了大攻势,本集团军即准备加入这 一攻势。在我度假期间,我的作战处长布歇上校一直与我联络,使我不至于与这些准备工作脱节。可是不幸的是这一切完全都是白费工夫,希特勒又犯了老毛病,同时追求了过多的目标,并对这次攻势的最初成就估计过高,因而放弃了原有的打算,不再考虑将第十一集团军加入南线作战。

      八月十二日,我回到克里木,发现最高统帅的命令正等着我,使我大惑不解的是,原定整个集团军越过海峡进攻的计划已经被取消,代替它的却只是第四十二军军部、第四十六师和某些罗马尼亚的兵力。第十一集团军本身奉命攻占列宁格勒,本来用在塞瓦斯托波尔攻城战中的炮兵部队早已开始向北转移。更加不幸的是我们的兵力又被抽去了三个师。第五十师仍留在克里木。第二十二师现在奉命改编为一个空降师,并送往克里特岛――尽管它是我们最好的部队之一――在战争剩余时间中,几乎一直是闲在那里无所事事。最后,当我们开始行动之后,第七十二师又被拨交给中央集团军群去应付一个局部危机,所以留在第十一集团军的原有部队只剩下第五十四军军部、第三十军军部、第二十四、第一三二、第一七O三个步兵师和第二十八轻装甲师而巳。不管最高统帅部意图如何,把一支部队如此肢解,总归是不妥当的,这些部队已经在一起作战了很长时间,从苦战中得来的互信和认识,在战争中是一个最重要的因素,而决不应加以忽视。

      不过更重要的却是另一件事。当第十一集团军摆脱了克里木的束缚之后,是否应该把它从东线的南翼抽出,而用在另一个不太重要的任务(征服列宁格勒)上去呢?就德国方面来说,在一九四二年夏季战局中,只有在战线南端才能获得决定性结果。对这个任务而言,我们的兵力是唯恐不够强大,尤其现在更为显明,因为希特勒是想同时达到两个目标――斯大林格勒与高加索――所以使攻势分为两个方向,因此越向东走,则攻击矛头的北侧面也就会拉得越长。

      以后事实证明,如果能够把第十一集团军保留在南翼,那么不管是越过刻赤海峡阻止敌军退回高加索还是跟在攻击集群后面作为预备队,结果都会好得多。

      当我飞往北方担任新职时,中途到希特勒大本营去请示命令,其间与总参谋长哈尔德上将详谈过这个问题。哈尔德清楚表示他完全不赞成希特勒的意见,即在执行南方的攻势的同时 又想攻下列宁格勒,但是他说希特勒坚持这一点,拒绝放弃他的主张。不过当我问他是否认为把整个第十一集团军从南面撤走不会影响战局呢,他却说应该不至于。我自己却很感疑惑,当然却无法事先驳斥总参谋长的意见。

      同时,我对希特勒与总参谋长之间的恶劣关系也殊感骇异。由于俄军在中央集团军群地域发动了一个有限的攻势,造成一个局部危机,于是这个问题被提到每日汇报中加以讨论――事实上,这个危机使我们不能不拨去了第七十二师。希特勒乘这个机会,谴责在前线上战斗的人员。哈尔德却不惜犯颜力争,他指出部队实力早已消耗过度,而军官和士官的 大量损失更会产生影响作用。虽然哈尔德所说非常客观,但却激起了希特勒的怒火。他用极粗野的口气,质问哈尔德是否有权利与他唱反调,并且宣称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他是前线步兵,因为哈尔德从来没有这种经验,所以他认为要比哈尔德有更好的判断能力。

      这个场面如此难堪,所以我立即离开了兵棋室。直到希特勒平静之后才请我再进去。事后我受到良心压迫,不得不把这个不幸事件向人事处长施蒙特将军提出――他同时也是希特勒的侍卫长。我告诉他,总司令和参谋长之间不可能如此相处,希特勒必须听从其参谋长的意见,并且至少对他表示应有的尊重,否则哈尔德就只有自动辞职。很不幸,双方都未能如此,直到六个星期之后哈尔德才终于被免职。

      八月二十七日,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到达列宁格勒前线,并研究在第十八集团军地域发动攻击的可能性及拟定攻击该城的计划。其意图为一旦攻势发动后,我们应接管第十八集团军朝北的那部份正面,而第十八集团军则仍保持其在沃尔霍夫河上的东段正面。拨给第十一集团军的正面可以分为三个部份:(1)涅瓦河地区从拉多加湖起到列宁格勒的东南为止;(2)在列宁格勒以南的实际突击正面;(3)在芬兰湾南岸上奥拉宁包姆附近的正面,其中还包括仍然扼守在俄军手中的巨大桥头阵地。

      除了强大的突击炮兵以外(其中一部份是从塞瓦斯托波尔运来的),本集团军所能运用的兵力超过十三个师,其中包括西班牙的蓝色师、一个装甲师、一个山地师和一个党卫军旅。不过因为在(1)(3)两个正面上各需两个师的兵力,所留下来可以用于攻击列宁格勒的兵力只有九个半师。对面的敌军有一个集团军,共计十九个步兵旅,一个国际守卫旅,和一两个独立装甲旅。

      从这里相对的兵力数字上看来,如果已经有兵力封锁列宁格勒北面的卡累利阿地岬的芬兰人能够参加攻势,那么对我们自然极有帮助。不过当德国驻芬兰总部的联络官埃福斯将军把这个问题提出时,却遭到芬兰当局拒绝。据埃福斯将军说,芬兰人的理由是说自从一九一八年他们建国以来就决心不对列宁格勒构成威胁。于是芬兰对进攻的参与就排除考虑之外。

      第十一集团军现在发现它必须倾其全力以来执行这个任务。我们都深知这个作战能否成功颇有疑问,尤其是事实上,这个作战本是不必要的,所以更使我们不愉快。在一九四一年夏季中,我们很可能有用突击方式把列宁格勒攻下的机会。虽然在最初阶段中,希特勒本人曾经认为提早攻陷该城的工作是应列为最优先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种机会却终于还是错过了。以后希特勒认为他可以用饥饿来迫使列宁格勒投降。于是苏联就用越过拉多加湖的路线来补给该城,夏季用船只,冬季用铺设在冰面上的铁路线。现在德军所留下来的一条正面,是从拉多加湖起到奥拉宁包姆以西为止,对于他们的资源而言是一种经常的消耗。若能撤退是最合理想的,而当南翼方面正要寻求决战的时候,又想同时进攻该城,那实在是一个可以争辩的论点。正如席勒所说的,“差了一个小时,也就是丧失了永恒。” (一失足成千古恨)。

      不过我们既然奉命进攻该城,所以还是必须作最好的准备。

      任何人若沿着列宁格勒以南的前线去实行侦察时,都会感觉到这个城市是似乎已在掌握之中,尽管它享受着严密的保护,纵横分布的野战要塞工事构成了一个完整的防御网。我们可以看见在涅瓦河上的科尔皮诺工厂,它还在继续生产坦克。在芬兰上的波尔科瓦造船坞也遥遥在望。再远一点即为圣伊萨奥大教堂、海军部的尖塔,和彼德及保罗等要塞的轮廓。在晴明的天气中,也还可能看见在涅瓦河上有一艘被炮火所击毁的战列巡洋舰。那正是我们在一九四O年卖给俄国人的一艘一万吨的军舰。有一些旧皇室的故宫也都已在战争中被毁,我在一九三一年曾经在那里凭吊过,听到这种消息是益增惆怅。那都是苏联的炮弹所焚毁的。

      从侦察的结果中,我们认识到第十一集团军无论如何都不应卷入列宁格勒建筑地域内的任何战斗,因为如此则实力马上就会迅速消耗完毕。至于希特勒所相信的只要第八航空军的恐怖性空袭即能强迫该城投降,我们对此颇无信心,而该军有经验的指挥官里希特霍芬上将也与我们有同感。

      所以我们的意图是首先在最大限度的炮兵与全军的支援之下,突破在列宁格勒以南的正面,但不应越过该城南面周界作更进一步的前进。接着两个军应向东转,迅速渡过该城东南面的涅瓦河,以来毁灭夹在该地与拉多加湖之间的敌军,切断越过该湖的补给线,并从东面孤立列宁格勒。这样就可能像华沙的旧例不必经过任何严重的巷战,而使该城迅速陷落。

      不幸的是席勒的名言不久就证明是太正确了。这非常自然,敌人不会不注意到德军在列宁格勒地区中的增兵,早在八月二十七日,他就对第十一集团军的东面战线上发动了一次攻击,迫使我们把刚刚到达的第一七O师投入战斗。几天之内,明显可以看出,俄国人正在执行一个强力的援救攻势,目的为消化我们的攻击。

      九月四日下午,我接到希特勒亲自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为了预防沃尔霍夫正面上出乱子起见,我有立即采取干涉行动之必要,他要我负起全面指挥之责,并用攻击行动来恢复情况。在那一天内,敌人在拉多加湖以南第十八集团军的单薄正面上,进行了一次宽广而深入的突破。

      很明显,我们的处境颇为窘迫。当我们正要进攻列宁格勒之际,又加上这些额外的负担,对所有参谋人员而言都是不愉快的。对列宁格勒的攻击计划只好暂时搁置,而改在拉多加湖以南进行新的战斗。

      在从列宁格勒向东行的铁路线以北的地区中,敌人已在第十八集团军的正面上突破了一个五英里宽的缺口,并透入了八英里的距离,到达米加以上的几点。第一个问题就是用第十一集团军的兵力来阻止敌军前进。经过几度苦战,在以后几天之内终于达到这个目标,于是在集结其余部队之后,第十一集团军就能够开始发动攻击了。那是从尚未动摇的两个侧面上进攻,以求从根本上切断敌军的矛头。

      南面的攻击由第三十军负责指挥,下辖第二十四,第一三二和第一七O三个步兵师再加上第三山地师。北面的攻击则由第二十六军负责指挥,下辖第一二一步兵师,第五山地师和第二十八轻装甲师。经过激烈的战斗,到了九月二十一日,敌人的突入兵力终被切断。以后几天之内,敌人的生力军为了援救被围的矛头部份,又一再从东西两面发动猛烈攻击,也都被击退。列宁格勒的俄军也曾用八个师的兵力越过涅瓦河和从列宁格勒以南进攻,同样未获成功。

      不过同时,我们还得要消灭围困在盖托诺瓦与米加之间的强大敌军。依照惯例,尽管其处境是已经毫无希望,而且从整个作战的观点上来看,继续抵抗也毫无意义,但是敌军却绝无放弃的意图。相反,他们却一再突围。因为整个地区都是厚密的森林(在这种地区,我们是决不会尝试突破的企图)所以如果我们的步兵企图去消灭敌军,势必会受到惨重的损失。所以第十一集团军尽可能从列宁格勒正面上调集最大限度的炮兵火力,以便不分昼夜,二十四小时不断向这个包围圈中轰击。这样的轰击了几天,再加上空军的轮番轰炸,终于将这个地区变成了荒原。从一位苏联团长的日记中可以发现我们已经获得的战果,同时也可以指出那些政委们是如何冷酷无情,强迫被围的部队作无益的抵抗。

      利用这种方法,到了十月二十二日,我们终于结束了这次包围战。敌人的第二突击集团军一共曾经把十六个步兵师,九个步兵旅和五个装甲旅投入战斗。其中有七个步兵师,六个步兵旅和四个装甲旅已在包围圈中同归于尽。其余部队因为想援救被围的兵力也已经受到了非常重大的损失。一共俘获一万二千人,另有三百余门火炮,五百门迫击炮,和二百二十四辆战车不是被俘就是被击毁。敌军死亡数字要比俘虏数字超过几倍以上。

      当恢复第十八集团军在东线位置的任务完成之后,我们自己的各师也已受到相当严重的损失,而原定用来攻击列宁格勒的弹药数量也已消耗不少。因此,我们已经不能立即再行发动新的攻势。虽然如此,希持勒仍不愿意放弃攻下列宁格勒的意图。第十一集团军却坚持认为,若无适当的休息和补充决不能进攻该城。在这种讨论之中,一个计划压一个计划,十月就如此拖过了。

      当我们南面的攻势正在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的城下似乎已经成为强弩之末时,我们在北方却胶着不动,这实在使人很感困惑。那是毫不足怪的,我的副官斯皮赫特中尉因为在司令部中无事可做,感到十分的闷气。我知道他的苦闷,就派他到第一七O师中去参加涅瓦河上的战斗。他在克里木时也曾参加该师的战斗。这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中途飞机失事而送了性命,我们在十月二十五日为他举行葬仪。他的死对所有人都是一个沉重打击,而尤以我本人为然。我们再也不能听到他那悦耳的笑声。我怎么可以丧失这个一直与我共患难的青年伙伴!在我的好伙伴纳格尔之后,在东线战争中他是我的亲传人员中第二个丧失生命的。

      在斯皮赫特的葬仪之前,我恰好要飞往最高统帅部去接受元帅的权杖。他若能与我一同前往,那该多好呀!

      直到此时,希特勒对我还是礼遇有加,他对第十一集团军的部队在拉多加湖之战中的表现深表赞许。我就乘这个机会向他说明对我们的步兵已经要求过度了。在东线当与俄国人这样顽强的敌人战斗时,我们的损失注定非常惨重,所以各步兵团必须经常的使其迅速恢复实力,而决不可以延迟,这是非常重要的。但是自从俄国战役开始以来,补充的兵员从未能准时送到,所以步兵部队经常被迫要用不足额的兵力进行战斗,其必然结果就是时间愈长,战斗部队的实力也就消磨得愈厉害。

      现在我们知道,根据希特勒的命令,德国空军正在着手组织二十二个所谓“空军野战师”,从这里可以抽出十七万人来。这是毫不足怪的。戈林在他自己的领域中一向非常阔绰,不仅经费和设施如此,在人力方面也是一样。空军有十七万人可以抽调,这是老早就应该利用的剩余人力,自从不列颠之战以后,战略性空中战争的梦想实际上即已幻灭。

      现在这十七万人就准备集中编成空军的私房单位,来供地面战斗之用。因为空军有广大的人力范围可供选择。所以毫无疑问这些师将会由第一等的军人所组成。若是在一九四一年秋季,能够用这些人员来补充陆军各师,使后者得以保持充足的战斗实力,则在一九四一年到一九四二年之间的冬季,许多危机也许就都可以平安渡过。但若把这些优秀部队在空军的结构中编成师,真可说是岂有此理。他们将在那里去获得必要的接近战斗训练和与其他部队合作的经验呢?他们从那里去获得战斗经验呢,这是东线上最重要的东西,空军又从那里去寻找师长,团长和营长呢?

      当我与希特勒交谈时,对所有这些方面都曾加以详细分析,不久,我又提出一个备忘录请其注意。他很注意的听取我的意见,但却坚持说他对这个问题已经作过了充分的考虑,所以决定不改变他的决定。不久,中央集团军群的前作战处长曾经把戈林要求希特勒准许空军单独编师的理由讲给我听。这个人与希特勒的侍卫人员有深厚的友谊,所以深知各种内幕。戈林宣称他不能把他的部下交给陆军,因为他们都是在国社党的精神中培养长大的,而陆军中却还有牧师,而且陆军军官们都还受到德帝国时代的传统支配。他早巳告诉他的部下说,空军也必须牺牲,不应让陆军专美于前,这就是戈林说服希特勒的理由!

      我们的列宁格勒任务现在是快要告一段落。当我在芬尼特沙时,希特勒曾经说过我的司令部可能要移到中央集团军群所属的维帖布斯克地区,因为敌人正有在那里发动巨大攻势的迹象。假使真是如此,则我们的任务就是也发动一个攻势来对抗它。不过同时他又说,如果他和他的大本营离开芬尼特沙,则我将奉命指挥A集团军群。自从利斯特元帅因为意见不合而被无理免职之后,希特勒又自兼这个集团军群总司令――就长期而言,这是一种不可能的安排。最奇怪的是他在当时对我所说的话。他说他希望明年能用一个摩托化的集团军群,从高加索直入近东:由此可知他对于全盘军事情况和战略可能性所具有的认识是如何不现实。

      × × ×

      我在列宁格勒前线的最后几天又遭到了一个极大的不幸。我的长子格罗战死了,这对于我的妻子,我本人和我的孩子们都是一个最沉重的打击。十月二十九日,他为祖国殉难,他的职位是我的老十八师中第五十一装甲步兵团中的一个少尉。在我指挥之下的德国青年捐躯殉国的成千累万,所以对这种纯粹个人性的损失似乎不应在此提及。我的儿子牺牲生命与无数的其他德国青年并无二致,对于他们的父母也一样。不过在我个人的回忆录中,对于一个捐躯殉国的儿子却应该有所记载。他像许多其他同样殉国的青年人一样,永远活在亲人的心中。

      我们的格罗是一九二二年除夕出生的,二十岁时就战死了。从出生起,他就是一个文弱的孩子。他幼年多病,仅赖我的妻子小心抚养,才使他的身体能够适合于作一个军人。因为多病,使他在童年中丧失了许多乐趣,但这也使他变得特别少年老成,并决心排除一切困难,以来做生命所要他做的一切事情。

      格罗是一个极可爱的孩子――老成,有思想,但却总是快乐的,一九四O年在高中毕业之后,他就表示志愿从军,并加入我自己所属的那一个兵种――步兵――在德国步兵被称为战场上的女王,因为自从有史以来,都是由步兵担负战斗的主责。这是不用说的,我们做父母的很了解这种承继祖先遗业的愿望,但是我们却并没有任何左右其对职业选择的意图。完全是因为血统遗传,使他想做一个职业军官――在平时为德国青年的训练者,在战时则为其领导者。

      所以中学毕业之后,他就在利格尼茨加入了第五十一装甲步兵团。在一九四一年的夏季战役中,他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在俄国境内作战。他升了下士,并因为与其他志愿人员救回了在巡逻中负伤的战友而获得铁十字勋章。一九四一年秋季,他被送往军官学校受训,并于一九四二年春获得军官的任命。

      经过一场重病休假回来之后,又重新到了他所热爱的团中,该团现在正在依尔门附近作战,由第十六集团军指挥,但他前往报到时曾经路过我的防区,那正是拉多加湖会战时,他在我的旅行车中小住一个短时间,以后在十月十八日,当我到第十六集团军司令部中去访问我的老友布施上将时,我又和他见了一面。布施邀请了格罗,于是我们父子,布施和我的副官斯皮赫特在一起渡过了一个愉快的黄昏。几天之后,斯皮赫特就战死了。

      一九四二年十月三十日上午,在早晨情况报告已经送入之后,我的参谋长萨尔茨将军把这个坏消息告诉我――格罗在前一天夜里被一颗俄国炸弹炸死了。他是以营副的身份到前线传令而遭遇不幸的。

      次日我们把这个亲爱的孩子埋在依尔门的岸上。第十八装甲步兵师的克鲁格牧师在致词开始时说: “一位步兵少尉。”我的儿子应该是可以瞑目了。

      在葬仪之后,我又飞回家去与我的老妻在一起过了几天,对她而言,这个孩子一向是特别钟爱的对象。他幼年多病,曾经使我们伤了许多脑筋。现在我们就把他的灵魂交付给上帝。

      格罗像许多其他的德国青年一样的殉国了。当我在利格尼茨时,第十一集团军司令部已经从列宁格勒移到了中央集团军群地域中的维帖布斯克。在那里住了几个星期,没有什么重要事件可以叙述。在尚未采取任何步骤来对抗预料中的攻势之前,东战场南端的情况又使我们获得了一个新的任务。

      十一月二十日,我们奉命成立一个新的“顿河集团军群”,指挥斯大林格勒两侧的地区。我正在与我的作战处长布歇上校一同视察部队,由于一颗地雷在我们的火车下面爆炸,所以中途耽搁下来。在那个地区到处都有游击队活动,所以旅行必须使用装甲车辆或有特殊保护的火车。

      因为天气太坏不能飞行,我们在十一月二十一日只好坐火车离开维帖布斯克,中途又为地雷所阻。直到十一月二十四日,正好是我的五十五岁生日那天才到达B集团军群司令部,我们的未来战区还是暂时由它负责。我们在这里才知道第六集团军和其附近的第四装甲集团军,第三和第四罗马尼亚集团军的情况。这些都留在斯大林格勒那一章中再详述。

      原作者:弗里茨?埃利希?冯?曼施泰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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