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吃北京之卖肉夹馍的大刀小妞儿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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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问两句

      1、老萨一天发许多文章,怎么写的?为和雪个抢第一,累坏了犯不着。

      2、“小妞儿肉夹馍”、“小妞儿的肉夹馍”,您下回可不可以把“小妞儿”和“肉”分开来写?怪吓人的。

      开个玩笑,算是新年礼物吧。过去秀才人情纸一张,现在只是瞧几下键盘,与时俱进了。

      • 家园 您这一说我也看出来了,的确有点儿吓人。。。
    • 家园 甭管嘛事,经您一说就特精彩。
    • 家园 好文,顶!

      我也爱吃肉夹馍

    • 家园 顶!跟听评书似的,爽!!!
    • 家园 这一篇得顶

      刚看头半部分,感觉肚子好饿.到了后半段,感觉呼吸开始沉重.啥时候去北京,一定得尝尝他们的肉夹馍.

    • 家园 这个肉加馍的馍据说还必得用关中的麦子烤

      西安军工单位多,老美有中美一旦冲突,可以放过北京,但不能放过西安的说法,西安的朋友中午就老孙家羊肉泡来招待,早餐我就路边肉加馍,比隆福哪儿的不知道哪个更正宗。

      这个导游朋友的经历也不奇怪,现在国内好多人恨日本,这个不是切身的恨,这些人对倭人的憎恶都是源于文字图片的介绍,比切身之痛差的远了去了。

      大学里公共课的老师我能记得名字的不超过3个,但是唯一保有清晰记忆的是党史课的崔万兴老师,党史课我不喜欢,但是崔老师我很尊敬,他是保定人,他讲道抗战时热泪盈眶,他的一个叔叔就是被日本人用刺刀活活挑死的。

      • 家园 我二爷差点死鬼子手里。

        鬼子杀到我老家以后就驻了下来,修了个炮楼,驻了一个小队。既然是一个小队,上边也就不给配炊事兵,那阵子我二爷在村里开了个炸油条的小铺,就把二爷给抓过去做饭。您谁也别指望我二爷能做出点下毒啥的英雄壮举,他就是一庄户人家,大字不认几个,胆也小。可胆小归胆小,有件事他倒是一直挂在心里。那就是逃到黄河对岸的二奶奶。

        那时候鬼子刚占了开封城,黄河也改了道,我二爷寻思着小鬼子保不齐哪天就要来,干脆趁早让二奶奶回了老黄河对岸原阳县的娘家。自己则守着铺子,虽然世道不好,好歹也能弄俩钱。

        鬼子来了,二爷被硬拉去当了伙夫,天天生火做饭,碰上个上夜岗的“太君”,还得起来给做点消夜。天天没歇够过。二爷越想越不是个事,得跑!

        某日,月黑,炮楼里的鬼子睡了。二爷悄悄收拾好随身包袱,出了炮楼回到家来,准备再翻点细软就过河去。出村的时候,二爷当时就楞了,只见俩刚从县城里找花姑娘回来的“太君”一步三摇的就过来了,仔细一看,手里也没拿枪,酒瓶子倒是有两个。鬼子也发现对面有人,大喝一声:谁!(兄弟我不会日语啊)

        二爷后来回忆说他当时就尿裤子了。

        鬼子过来一看,哦,支那人,咣,一酒瓶子就砸二爷脑袋上,当时就血流满面,二爷只觉的腿发软头发晕扑通就倒在地上,另一个鬼子哈哈笑了两声,摇晃着进了旁边原来民国政府看堤人住的小屋,揭起里面的大黑锅就出来,咣,又一下砸到二爷的头上。二爷这回彻底晕菜了。

        半夜,二爷被疼醒,悄悄睁眼一看,鬼子早走了,旁边散着一地的碎锅片子,爬起来还打晃,勉强定定神,摸摸头,好几个口子,脸上的血都硬了。包袱还在,细软没了,算了。过河吧。

        那会子,黄河从花园口改了道,老黄河也没水了,二爷就这样在半干的河泥里深一脚浅一脚过了河,上了河对岸的堤,累饿疼交加,又栽倒在地。幸亏早起干活的老乡发现了他,否则今天就没人给我讲这事了。二爷后来在床上挺了小半年才算彻底养好……

        从那以后,二爷头上有一大片都没头发……

        • 家园 当年被占领区大部分老百姓都当顺民,

          其实,这么两个鬼子,村里出来几个爷们儿,怎么都能把鬼子收拾了。抗战8年,真的像方军书里写的山西爷爷那样敢和鬼子拼命的很少,大部分都做了顺民。

          据老人们说,我的老家村子处在两个炮楼中间,(但是我从小就关心炮楼到底在哪里,怎么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大人们都说不知道。)老百姓也是鬼子来了迎鬼子,八路来了迎八路,我们村一个年轻的受不得气,就暗里给八路军干事。南边的炮楼离村4里地,北面的炮楼离村子6里地。一个晚上,地方上的八路(叫县大队?)就把南边的这个炮楼围了。

          这围了炮楼八路军也打不进去,还得小心着另一个炮楼鬼子出来,我们村这个人就向炮楼喊话:“缴枪不死。”他为什么不喊缴枪不杀,我就不知道了。坏事就坏在他本人是个大舌头,缴枪不死在他嘴里就成了“缴枪不喜”,这下坏了,八路军下半夜撤退以后,鬼子第二天把周围村子的一共3个大舌头全抓了。

          地面上就托了人,送猪送养,告诉鬼子这些大舌头不是当晚喊话的大舌头,那个喊话的大舌头已经跟八路军跑了,好说歹说,最后人都快半死了才抬回来。几十年后,这些曾经被抓的大舌头们见到当晚喊话的大舌头还开玩笑。

          接着说这个大舌头,他跟着八路军没几天就偷跑回来了,据他自己说是受不了那个苦,以后就一直在村里,娶了个不怎么正经的女人,也没有小孩儿。和他当年一块儿围炮楼的后来好多都是北京商业局、天津工业局、唐山某某办公室的局长主任的。80年左右,上面有政策为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但因种种原因流落在农村的人落实政策,其实也就是发些钱,让他们老有所依。他去北京上天津找当年他那些战友给他出证明,那些老干部们都给他说好话,证明他确实一起打过鬼子。这个过程很长,他一时想不开,加上村里一些人嘲笑他,竟然就喝了敌敌畏,死后没多长时间,那个钱就批下来了。

          在我们家乡活动的这个县大队最著名的一个战例是成功袭击了村子北6里的炮楼,夺了几辆自行车,老人们说,他们然后就在我们村子头骑自行车(洋车子)玩,不久鬼子追来了,(当地可能有给鬼子报信的),这帮丢下车子没命的跑,幸好村子边有河,过了河鬼子也就追不上了。

          家乡值得一说的人物叫张铁志,这是个化名,我也就刚刚记事的时候吧,他回老家,和我的父亲伯父们说他离家后的经历,现在是真的回忆不起来了,不然是很好的讲故事的素材,印象里我特别爱听他讲,每天吃完饭就拉着我父亲去他家,他家里也总是坐满了人,但是小孩儿只有我一个。

          我记得起的一个故事不是他如何打鬼子,而是他受伤住在部队医院,和照顾他的护士好上了,伤好出院那天,队伍上来人接他,他抄起枪,朝着自己脚面就搂了火,队伍上领导见这种情况,就批准他们结婚了。这段故事我记得肯定是没错,但是,这个情节的真实性我有些怀疑(当然是长大以后才怀疑),这个“自伤”的行为怕八路军会处分他吧。他最后在唐山退休了,官做得也不大。他还讲过被鬼子包围的故事,我是无论如何组织不起来了,希望我的父亲还记得,回去我问问看。由那时开始,我就特别喜欢抗日故事,萨苏的《燕赵系列》让我真正过了瘾哪!

          我家我的大伯被鬼子抓过,据大伯说,他自己最后跑出来了。大伯已经不在了,细节经过也就不能证实了。

          我们村里还有做伪军的,当然后来历次运动都倒霉,他的一个儿子比我大,他上四年级,我上一年级在一间教室(农村都这样,老师先教四年级,留了作业再教一年级。)一年级的语文有一片课文,题目忘了,但是,内容还记得,是说贫农张大爷,腿上有块疤,是地主砍的,给一群小学生讲万恶的旧社会,记得最后几句:。。。。。。大爷听到这儿,半晌没说话,抬头望恩人,感动的泪流下,救星毛主席,派来解放军,斗到了狗地主,穷人翻身啦!。。。。。。这个课文里无数次的提到地主,每当出现地主,所有的小孩儿都挥起小拳头,向着这个地主孩子作砸的样子。

          我的二姥爷日本投降那年,从关外回来,竟然带回家一个日本太太,太姥姥差点没气死,据姥姥活着时说,这个日本女人呆了好几个月,最后就走了。

        • 家园 嘿嘿,俺外公当年情形也差不多

          俺外公当年是家里的少东家,在南京的家产众多,鬼子打来的时候已经跟家里人一起到上海了

          鬼子进南京以后连铺子带一大片宅子全烧了,等俺外公回南京的时候只有哭的份了,多少年的家产啊,全没了!~

        • 家园 唉......叹口气先。可是,您这两段文字码起来也有千多字了,怎么读起来就

          没有人萨苏的那么沉重捏?

          就好像说的不是您的二爷,而是隔壁老跟您过不去的二秃子的二爷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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