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当年轶事 （二十） -- 老光

老朋友收烂帐的白话，俺讲了一溜串。下面扯到的这个白话，比起前头的那些个经历，越发地有些个味道哟。

欲知是如何收回来的，请你耐耐烦烦地往下看吧。

九六年那阵，县城内某学校修建校舍，从俺这单位拖了批材料走，欠下了三万多货款。

到了约定还款的日期，学校那边好像忘记了的，无动于衷。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交涉，对方依旧是句炒现饭的老话：没得钱！你把我卵啃起！摆出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儿。

事情闹到这一弓，双方都没得退路，见面就开吵。学校那一方呢，反正是弄僵起了的，不讨不记得，越讨越没得！这情景好似那老鼠子钻水管——进退都难，呵呵。

无奈之下，领导又打起了俺的主意来，要俺开动哈脑筋，琢磨出个法法，想千方百计，也得把这笔钱讨哈回来。

领导如此的信任咱，俺也就不能辜负领导的一番信任呵！接下这个榜，俺便开动脑筋，坐下来蠢想恶想，脑壳差不多想破，却也憋不出个法儿。

俗话说得好嘛：把戏玩过三道就不值钱哒！再者，这回要对付的是群老师，都是进过大学堂，墨水当作饭吃的人，一肚子之乎者也，满口的道理文章。你若是和他扯道理，毛都莫想巴到一根！先前这法儿已然试过多次，脑壳上不晓得撞了好多的包啊！如果还用先前那老法儿，装穷叫苦或是死磨硬缠，恐怕是一拳头砸在棉絮堆上，硬梆梆撞着软绵绵，笃定要给挡哈回来的。

这一回若想把钱讨哈回来，就得想个刁巧法儿整治他。来他个：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撑！么得法哟？搬它一群残兵败将对付他。

主意打定，俺便把住在单位内的十多个退休老工人，一齐喊哈拢来，带上他们去助阵。

临去之前，召集齐这些老工人，先开个战前动员会，要求大家跟随着前去，只是帮忙助阵，并不是去打架，吵架的。大伙儿到了那地方，一莫吵，二莫闹，一切行动听俺指挥，除了不乱来，啥都可以。

十多位老人中，有男有女，都是六七十岁年纪了。开毕会，一个个扶着拐棍，拄着竹棒，随同俺浩浩荡荡，前往那学校讨债去也。

诸位看官，这学校不比其它的单位，是传习知识的场所，是娃儿们读书的地方，头一讲究的是安静，肃静。你带着一大群人，在这地方吵吵闹闹，刁蛮耍横，任意胡为，那是万万干不得的。等你才开个声气，人家一个电话，便把那110喊哈来了。警察一到，安你个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一起给老子关进笼子里去。到那时，真就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钱，一辈子也就莫想讨得回来了！

为的不影响学生娃儿们上课，各位老头，老妪跟着俺一起，气喘吁吁，走一步，歇两步，好不艰难地才爬上学校设在三楼的那办公室。

寻到校长们呆着的办公室内，俺叫各位老人都进去，自己呢，先寻个座位坐哈下来。

老人们进去后，三三两两，到处铺拉起，有的坐上沙发，有的寻把板凳，没寻到座位的，一把将校长，副校长们的办公椅儿，顺手拖哈过来，随后，一屁股塌下，稳稳当坐起。

待各自寻到席位安顿下，这校长办公室内便热火朝天般的热闹起来。

抽烟的，点上支香烟，不抽烟的，则谈古论今，扯起闲散白话来。霎时间，这办公室便成了个街道茶馆，只听得高谈阔论一阵阵，吵吵闹闹乱纷纷，大伙儿争论个不休。

老年人么，劳累了几十年的人，少不得有些个咳咳喀喀的毛病。

抽烟的一多，这办公室内云雾缭绕，呛人的烟气四处飘散，令人难以忍受，眼看着泪雨纷飞，痰液鼻涕也就不断线地直往下掉。时而听到流出嗽进，稀哩花啦的咳嗽声音，眼睛看到的是乱甩乱搭，辟哩叭啦，随地乱吐乱啐，随处胡敲乱打的现象。

一副肮脏龌龊的景象，看得令人作呕，惨不忍睹。

校长，副校长们，都是斯文人出身，讲究的就是个清洁。最见不得的，便是这邋哩邋沓的场景。可面对眼前这一帮子老头儿，老太太，在办公室里头随地吐痰，乱甩鼻涕的作为，看得是极不可耐，虽说是气愤难平，却又不敢开口喝骂，更不敢开口赶人咯！

座位呢，让他们占住了，自己呢，却又办事儿不成，无可奈何，只得站立在一旁，看着这一群老头老太太们，一边咳咳喀喀，一边高谈阔论，一边擤着鼻涕，又一边乱甩乱搭。

几位校长心知肚明，晓得今日里撞上群不好对付的剌儿头呵。

看这情势，今儿个不掏钱是打发不出门的。

几个人聚在一旁，咬着耳朵嘀嘀咕咕了一阵子。最后，由校长出面，赶紧给上级打了个电话，请求教育局领导，赶快想钱的主意，不然的话，这群老家伙呆在楼上，位子有坐的，茶水有喝的，烟呢，自个儿带起的。看模样，今日里不给钱还得安营扎寨住哈下来了。如若是还不趁早想法儿打发走噻，眼看着中午也快到了，人待在这儿，这一餐中饭的招待也是不得脱糊的。

校长电话打过后不久，俺单位的领导便打来了电话，说是教育局的领导，火速筹齐了款项，已经派专人将转帐支票送至我们单位。领导在电话中说：既然人家把钱送哈来哒，我们的人也就不要妨碍别人的工作，赶快把人喊走起吧，以免影响了人家的工作秩序呵。

听得领导如此说，俺便赶快叫老人们秩序井然地撤出校长办公室。

下得楼后，依然领着大家回到单位上，立马通知那财务股，吩咐出纳，赶快给每位老人发十元钱的抚慰金和跑路的辛苦费。

一场残兵败将出马讨债的闹剧，收场谢幕。

要不是学校赖帐不还，俺又何以导演出这么一场残兵败将讨欠债的闹剧呢？这也是没得法的法呵，是叫人给逼出来的嘛！

老光:【原创】：当年轶事 （二十一）

• 【原创】：当年轶事 （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