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闲话77: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 井底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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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闲话77: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闲话77: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在阿拉伯国家里面,有两个国家,是什叶派占大多数,但是逊尼派当权的。一个就是现在动乱的岛国巴林,一个就是以前萨达姆控制的伊拉克。

    这两个国家什叶派大概都是占60%的总人口。而其他的国家,比如说也门,是45%,科威特是30-40%,叙利亚是20%,沙特是10%,主要是在产油区的东部省份。约旦本来没有太多什叶派,但是伊拉克战争一打,跑过去不少难民,就增加到10%了。

    伊拉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里是逊尼派和什叶派势力冲突的关键。在萨达姆时代,逊尼派能够压制住什叶派,并通过两伊战争,向伊朗推进。

    在1950年代后期的伊拉克,针对英国人支持的君权,就出现了两派反对势力。一派就是什叶派的达瓦党,提议用伊斯兰神权,加上社会主义来解决穆斯林世界的发展问题。另一派就是逊尼派的阿拉伯复兴社会党,企图以统一的泛阿拉伯民族主义和社会主义来解决问题。

    后来虽然复兴党在叙利亚和伊拉克都上了台,但是复兴党内部的军人力量逐渐壮大,最后走向了分化,而出现推翻君权之后,并没有实现民权,却演变成了军权的模式。而且这个以反对西方殖民统治和帝国主义压迫的民族独立解放运动,既没有形成统一的阿拉伯,又在和西方对抗的过程中,慢慢演变成西方的傀儡政权。

    而当年没有被军人们推翻的君权政府,在阿拉伯国家里面,由于西方国家的强力支持,国王们屁股下的坐垫,暂时还坐得暖暖的。倒是推翻了君权的国家,个个现在都下场堪忧。除了认贼做父的穆巴拉克被抛弃、萨达姆被吊死、近几年讨好西方的卡扎菲被轰炸,连唯一没有屈服的阿萨德还在叙利亚苦苦支撑。

    在萨达姆被推翻的伊拉克,后来被复兴党残酷打击的达瓦党重振旗鼓,开始掌控伊拉克局势。而他们打出的大旗,就是以神权和社会主义的结合,来带动穆斯林世界的复兴,最起码在伊朗得到了成功的实践。

    而当什叶派的势力,和达瓦党的壮大,造成了新一轮的穆斯林革命,那么在这第三轮的穆斯林革命风潮中,就造成对沙特阿拉伯为主的君权统治国家的强大挑战。

    因为很简单,对笃信宗教的民族和文化,君权和神权的争斗,谁占优势,是不言而喻的。

    阿拉伯国家,一个痛苦的历史经历,就是如何制止西方强权对这些国家的军事干预。

    今天的利比亚,面临的是伊拉克同样的问题。当然之前的埃及,即使在纳赛尔的强势时代,也没法避免受到英法以的三国联军的侵略。

    因为西方人基本上是一个只看实力,迷信暴力的人种。中国能够自己站起来,是靠的朝鲜战争上了血战。而今天的阿拉伯国家,还没有一个可以做到这一点。不要说西方国家的联合暴力,就是一个西方支持的以色列,也毫无办法。

    而在中东和北非,唯一可以自保,并且和西方叫板的,就是什叶派的伊朗。当然黎巴嫩的什叶派真主党民兵,在和以色列的战争中,也表现可圈可点。

    如果伊朗能够在核危机的斗争中,成功发展核能利用技术,达到准核武国家,就是不拥有核武,但是马上可以制造核武以自保,那么对阿拉伯国家的刺激,将会相当大。

    敬拜阿拉、对抗以色列、不受西方干预,如果这个是神权世俗国家伊朗,产生的后果,那么估计,新月带什叶派的兴起,一定会刺激逊尼派阿拉伯国家,产生自己可以竞争的制度,而这个就是要看埃及的穆斯林兄弟会是否有作为了。

    世界上的事情,通常都是好事成双,祸不单行。当年中国的秦朝统一中原,结果北边的匈奴就统一大漠,而达到势力的均衡。

    如果什叶派新月带的成型,形成一个新的地缘政治势力,那么在受到这一波革命浪潮冲击的军权和君权国家,要形成新的势力平衡,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一条就是由穆斯林兄弟会为代表的逊尼派神权道路,其实就是走波斯人伊朗神权和世俗权力结合的方式,或者走土耳其人那种世俗和神权结合的方式。

    当然另一条就是走美国和西方提供的假民主道路,或者又名为“没有穆巴拉克的穆巴拉克主义”道路。不过名义上的选举啊,国会啊,就是伊拉克和阿富汗折腾过的那一套东东,总是要搞一搞。

    那么对埃及等国家而言,当你的国家混乱,大家希望寻找一种办法来稳定,你觉得会去从自己的文化和传统里面,去寻找方法和安慰,还是会试一试别人给你开的一剂药方?

    俺倒是觉得,前一剂药比较靠谱一下。因为很简单,所谓选举的民主,其实是把大家的争议放大,给一套规则来博弈。但是要是大家缺乏维系的共同纽带,那么这种博弈最后的结果,就是巴尔干半岛那样的。

    而要保持共同的维系纽带,那么人家传统里面的宗教因素其实最厉害。那是一种教大于国的概念,是一种可以跨越国家、族群和部路的隔阂,解决阿拉伯国家过于分散,老是被外敌各个击破的法宝。

    总之,中东和北非,这次革命的主要诉求,其实是彻底摆脱被西方,尤其是美国控制的地位,寻找自身主体独立的一个延续。正如本拉登一直鼓吹的那样,西方控制这个地区,靠的是两股力量,一个是阿拉伯国家自身的独裁军权和君权,一个是外来国家以色列。他相信,只有彻底端掉这两股势力,阿拉伯人的独立和解放才可以真正实现。

    那么在这个大背景下的西方军事干预,会导致亲西方的假民主势力壮大,还是反西方的神权宗教势力壮大,对未来中东和北非的走势,以至于整个世界格局的变化,都有着深远的历史影响。

    而中国的首要应对,还是俺去年的一系列博文中提出的那样,保证自己在新疆把屁股坐实,避免未来被别人翻盘。然后考虑有限度地西进,以里海作为一个考量,就是瞄准中国唐朝时候的目标。至于更远的中东和北非,争取护住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利益,其他的地方,还是要打酱油为主。

    不求有功,但求无祸。不求有利,但求无害。

    通宝推:思炎,枫叶旗下的秦军,唵啊吽,飞过星空的流星,种植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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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今后数十年西部能否稳定太关键了

      回溯历史,在西域无论政治或外交的经营都是维护中华崛起的关键。如东汉的班超、唐之张仪潮皆为一时之豪杰。值此泥轰国出现地震和核变天灾人祸的“事变”后,估计MD在东亚针对tg的围攻会暂告一段落,自近代出现的东部的威胁会相对减轻。正如井文谈到新疆的一些特殊地位及情况,在西部搞事牵制中国的可能加大,因此加快新疆的经济发展,消除动乱根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另一方面,时势造英雄,有志男儿投身西部的建设和发展,历史的机遇也许就在其中。

      • 家园 TG必须重温自已以前的镇反手段,

        而不能被所谓的国际社会牵着鼻子走。

        97年伊宁暴乱,政府机关遭受冲击,有武警战士拿着枪却活活被棍棒打死,直到江总定性为“反革命暴乱”才敢开枪。这根本不叫依法办事,为什么不呢?怕国际舆论对已不利。

        枪声一响,暴乱立止。

        也许五年前的世界格局还是由美国人来鉴定谁是恐怖份子,那么现在的TG应该拿出自信来给国内的恐怖份子贴上标签。试想如果08年抛开诸多顾虑,直接宣布热比娅为恐怖份子,澳大利亚还敢邀请她访问?

        什么叫恐怖份子?谋划实施恐怖主义行动的人就叫恐怖份子,管你是不是少数民族。

        当局者的忧柔寡断每一次都会让人想起王震将军,其实别说王震,他之后的王恩茂也是一样的铁腕--毕竟两人都是红军出身,打过无数硬仗,而且后者是前者的老部下,风格上容易继承。

        王恩茂两次主政新疆,时间上比王震长得多。我可以举一个王恩茂治疆时期的小故事来说明当时的手段,是亲身经历。

        我10岁时还在子弟学校读小学,跟一朱姓同学玩得比较好。该同学的父亲是团政委,江苏人,跟现在的很多江浙一带的中年夫妻一样,男瘦女胖,男的有点怕老婆,上班还做着报告,下班回家就扫地做饭那种。

        有一天中午,几个民族青年酒气冲天地围堵在朱政委办公室门外,要钱,理由是收成不好,生活困难,而兵团是国家养着的。办公室里的事情是我后来了解的,朱政委先是劝,毕竟兵团对地方民族群众的日常帮扶还是很多的,主要是农机设备及耕作技术,但现金支援从来不是兵团的事情。人家不干--少数民族习惯的就是靠天吃饭,你不让随便砍树不让随处游牧,你就得给钱。

        后来聚集的少数民族越来越多,有不少是带了刀棍的。政委从办公室里挤出来,只说了两句话:你问我要钱,可以,我只有这么多,你拿去!(他亮出来的是一张黄色的一分钱纸币)如果还围在这里闹,你们自已要对后果负责!

        这时候警卫班赶到了。团办公室没有院子,是开放式的一排平房,房前主路上已经站了许多人,一边是少数民族,另一边是汉族。兵团都是刀枪入库的,只有警卫战士除外。所以一旦乱起来,能真正抵挡少数民族刀棍的只有警卫班那几条枪。

        警卫班(其中也有少数民族)挡在中间,把两拨人群分开了50多米。刚分开没多久,政委还想再劝,少数民族那边就有人举刀冲过来,刚冲出十几米就被一警卫班战士推倒在路边的排水沟里。但这个家伙马上爬起来一刀捅在战士腹部,又冲。眼见冲突即起,少数民族那边立马又嚎叫着冲出一伙来。

        就在这个时候,警卫班长(大个子山东人)二话不说,端起枪来瞄准那个带头的,他在两拨人中间,侧面水沟的方位,身后是办公室的土块墙,没其他人。然后呯的一声巨响,子弹在墙上凿出一个坑,那家伙的左耳朵就没了。我不知道他是否立即知道自已掉了耳朵,但我相信他看见朝向自已的枪口打出了子弹。接着我看见所有人都静止了。

        那人先是跌坐在地,毫无疑问酒醒了,然后爬起来哭喊着跑回自已的人群,最后他们象一群鱼那样默不作声地走了。

        通宝推:照山白,方恨少,柳色青青,
        • 家园 那时候新疆的部队可以不经请示直接向人群开枪吗?

          要开枪起码会先鸣枪示警吧?对着一个活动的人耳朵开枪,没打到脑袋上那是奇迹。这种事情,当时要是打死了一个,估计麻烦会很大。

          • 家园 很简单

            1、持刀刺杀解放军战士,并欲进一步行凶。用那个时代的话说,已经超出了人民内部矛盾的范畴了。

            2、兵团相当一部人是野战部队出身的,跟公安的行事风格原本就不同(我家有个邻居参加过朝鲜战争,走起路来混身吱吱作响-上下各一半是假肢,却极其刚猛,我小时候还有点怕他)。任何人,试试看当着警卫的面持刀冲向他的部队首长?

            前面说的是为何没有鸣枪示警。也许是因为距离过近来不及警告,也许是警卫班长紧张吧。无论如何,前述两点在当时是客观事实。

            说实话我并不确信警卫班长的枪法是否有那么神,也许他就是瞄着人家脑袋打的。只不过事后大家都在传扬他的枪法如何如何神准--现在想来,我觉得该说法也不排除有可能是出于保护这个班长的目的。

            但他的枪法我也是见识过的。该事件前几年我曾跟父亲目睹这个班长帮少数民族村里清除一条发病的疯狗,狗在横方向上狂奔追羊,这边大约50米的距离打了一个点射,狗应声倒地,叫都没叫一声,子弹左肩进右肩出。

            • 家园 表示怀疑。即使可以开枪也没有直接照头上打的,而且

              打完了居然让那帮人“像鱼一样默默地走了”,你自己说了“已经超出了人民内部矛盾的范畴了",敌我矛盾就是这样处理的?一个小班长在那种情况下就有权杀人,枪打过了就不管了,还有闹事的起因只是“理由是收成不好,生活困难”,听起来像编的故事。

              你一再强调的是那个班长枪法如何的准,我关心的是当时当地的政策是否允许这样做,是否一贯这样做。对照七五前后的做法,我对你所说的很有怀疑。

              • 家园 只能赞赏你的怀疑精神了,呵呵

                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顺个话题回忆一件20多年前的事情,了解得并不完整,但我想不出自已有什么必要去编故事。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所有细节,那样的话我自已也得仔细回忆或向长辈打听。

                也许,现场应该把那个人抓起来。但当时确实没抓,事后公安局有没来人抓他我不清楚。也许当时的首要目的是先稳定局面。

                闹事的理由?

                兵团进驻后,往往就开始帮助少数民族从游牧生活转向农耕生活。帮助确实有,实际上渐渐的也政策化了。比如不再允许随处放牧和砍伐。那么少数民族的生活状况怎样呢,通过三个事例可以略加说明:

                1、他们真的不是田间好手,尽管有农技帮扶,但我看过他们劳作:挖坑-撒种-回土(还踩两脚)-浇水-走人。汉人的菜地垄是垄沟是沟,民族的麦地是一个个小坑--收成能好么?

                2、伐木卖钱是他们的另一个谋生手段,后来不准伐木就偷着干,我们称之为“偷木头”。当然这个跟汉族人有关,民族人经常骑马去山谷里拖一根原木回来,找汉人换---一瓶伊梨大曲。没错,他们最想要的甚至不是钱,而是酒。我初中时有一回去上晚自习,一个冬夜,还算是救过一民族大哥。出门不远,发现他衣冠不整地醉卧在雪地上,北疆的冬夜气温-25度很寻常,这么睡一夜会变成冰棍。我把他拖进屋里灌了有小半瓶醋,估计这家伙以后都不敢吃水果了。

                3、民汉生活水平差距大。相比民族,我们当年在北疆的待遇确实算不错的,虽然76年一度只有玉米面吃,但之后就85面75面不断,而且有肉食补贴、烤火费等多种补贴。我母亲是教师,1980年工资是120元(刚好一块上海表),我父亲则高得多。在那个时候,如果进山碰到民族牧民,会发现他们还穿着羊皮筒子(夏天也如此)。

                到八十年代中期以前,兵团一直是国家补贴的,与驻地少数民族村落没有经济上的统筹关系。两边生活水准差异明显但兵团对民族的经济发展并不承担责任。一句话:我可以热心地帮助你,但你不可以气势汹汹的来讨要。

                最后,在小班长处于保卫他的首长的紧急状态下,你来质疑他是否有权杀人,我觉得挺好笑的。

                你且当故事看无妨。

          • 家园 7.5之后,当地的驻军是有现场处置权的包括兵团的武装力量
        • 家园 一只羊领着的一群狼,你还能有啥指望。
      • 家园 送花!不是“也许”是必然!

        时势造英雄,有志男儿投身西部的建设和发展,历史的机遇也许就在其中。

    • 家园 伊朗式的伊斯兰共和国体制逊尼派是实行不了的

      原因很简单:霍梅尼设计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体制,其核心思想是“教法学家统治”,这一构想只有基于什叶派严密、完整的教法学家(乌勒玛)制度才能实现。从近代历史上来看,逊尼派如果想建立神权统治,出现的只可能是塔利班式的极端政权。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看好包括穆斯林兄弟会在内的逊尼派极端势力的根本原因——他们缺乏切实可行的建设纲领,只有破坏性而无建设性。

      • 家园 老兄,问个问题

        霍梅尼设计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体制,其核心思想是“教法学家统治”,这一构想只有基于什叶派严密、完整的教法学家(乌勒玛)制度才能实现。

        逊尼派也有乌拉马。塔利班那群宗教学生不也是乌拉马的一部分么?所以我觉得逊尼派乌拉马也是建立起一个国家的。

        而且霍梅尼的制度我看更像是教法学者指导。教法学者是不直接统治的,它起到一个指导正确路线的作用。在这一点上来说,沙特跟伊朗没有什么不同

        • 家园 什叶派的乌勒玛制度与逊尼派有本质不同

          与逊尼派相比,因为什叶派在历史上长期拒绝承认属于逊尼派的哈里发的宗教权威,因此什叶派的教法学家不仅是学者,同时还担负着什叶派社团的领导任务。在这种情况下发展起来的什叶派乌勒玛体系远较逊尼派的乌勒玛完备,内部有着明确的等级,并有一整套完整的晋升制度。什叶派的高级乌勒玛包括“大阿亚图拉”(Ayatu’llah al-‘Uzma’)、“阿亚图拉”(Ayatu’llah)、“胡加特·伊斯兰”(Hujjatu’ll Islam’)、“穆智台希德”,其下有一般的乡村“毛拉”(mulla)、和阿訇(akhund)等。初级、高级乌勒玛各司其职,从而构成了什叶派教法学家完备的学术和行政体系。也就是说,什叶派的乌勒玛体系,就是一个现成的政党框架,霍梅尼设计的伊朗伊斯兰共和国体制就是这样一种“党国”体制。相比之下,逊尼派的乌勒玛就是单纯的学者,缺乏如什叶派的乌勒玛体系这样严密的组织结构,因此要在逊尼派社会里复制伊朗的国家体制是不现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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