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挣扎(一) -- 烛影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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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挣扎(三)

          六、

          这次病,拉近了落英和轩。

          之后,落英和轩开始往来。

          多年以后再遇到轩,落英只能感叹岁月改变人的功力。轩不再是学校里闷着头玩音乐的那个男孩子了。对落英来说,轩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那种因为旧日相识而导致的熟悉感会让落英卸下防备,他们有着共同的过去,共同经历的一些往事,这是让他们可以一直回味的。和轩在一起的时候,落英从来不追问过多的轩的故事,比如说,关于这个男人的妻子,孩子。当然,如果轩有兴趣说起,她会静静地听着,很专注的样子。偶尔,轩也会发发关于家庭的牢骚,这时落英总是沉默以对,冷着轩,让他的满腔怒火都如同打在一团棉花上,她不允许他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了解一个男人的家长里短,特别是一个经常会站在你面前和你说着可心话的男人的私人故事,不是她的权利和义务。更何况,落英深深了解其中的利害。这就是落英做人的原则。

          这一点,让轩很喜欢,因为轻松,养活一个家庭的压力让轩时常感到疲惫,他需要一种放松,而在这座对他来说并不熟悉的城市,他遇到了一个能陪伴他却又不会让他疲惫的女人。

          和落英相处,轩很知趣,从不提及丁宁。他知道,这么多年,丁宁始终是横在落英心中的一把刀,就像落英也始终横在丁宁心里一样。他是看着落英和丁宁一路走过来的。太倔强,这是轩对他们两个人的评价。“如果当初落英没有选择丁宁,会是怎么样的情景?”轩曾经问过自己。所以,他觉得自己有义务拯救落英。他喜欢看到落英露出笑容的脸,他甚至觉得,他来到这座城市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谈生意,他也想看到落英。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和落英在一起,他依旧记得她曾经那般灿烂的笑颜。

          当然,他们的交往仅仅局限于这座城市。从轩到这座城市开始,到轩离去,他们会在一起度过一段时光。一旦轩结束了在这座城市的业务,他们便劳燕分飞,互不理睬,仿佛从不认识。

          七、

          其实,尽管在一座城市,两个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

          “大家都忙,为生计奔波嘛。”落英总是这样解释说。

          “那我想你怎么办?”轩觉得自己说这话的时候,有点赖皮加无耻。

          “知道有个人思念我,会让我有好心情的。你看,你做了件多么功德无量的事。”落英难得俏皮一次。

          轩忍不住搂过落英,“你的皮肤柔软细腻,我忍不住想深入,恰如对你的人的了解。”

          “拜托老兄,我是靠着自己吃饭的现代女性。我若不爱惜自己这身皮囊,就怕将来哭都来不及了。所以你只能浅尝辄止了。”落英反唇相讥。

          “说话太刻薄,我不过是赞扬一句。”轩作出有点委屈的样子。

          “你不至于就仅仅想赞扬我吧。”

          “所以你才让我头疼,我该拿你怎么办?”

          “不知道答案的时候,不要做,也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 落英有时候反应极其敏捷。

          “如果我退掉现在的公寓呢?”轩试探着问。

          “那你只好露宿街头了。”

          “你那里怎么样?不欢迎我吗?”

          落英不置可否。“我那里不是宾馆。”落英想告诉轩,然而话到嘴边,终于没有说出口。她怕伤了轩,也怕从此自己就没有了着落。

          “或者,你把你现在的屋子出租,我们再去租一套大房子,那样,我在这的每一天都能见到你。”轩还在盘算着。

          “距离产生美。虽然俗,可是很真理。远远地看着我,有什么不好呢?”

          “远,要多远?我觉得离你始终都遥远。你不让我更接近你。”

          “我怕伤。因为我已经伤痕累累了。太近的话,会烧掉我。”这句话,落英还是没办法说出来,她只有沉默。

          话谈到这里,常常是僵局。于是两个人都很识趣的避开。轩也不逼得太紧,毕竟他知道,自己不会离开妻子孩子,不能承诺落英什么。他喜欢落英是因为在一起没有负担,如果要强加给两个人过多的东西,这种东西会破坏他们现有的和谐。他只是在言语上诱引着落英。也许他还在等待时机。

          于是,在这座城市里,看不到落英的时候,他喜欢上了给落英发短信。

          轩的短信总是来得恰到好处。

          “最近又去哪里了,躲起来不见我吗?”

          “好久不见,还好吗?”

          “我过来了,喝杯酒怎样,我后天离开。有时间复我。你想我吗?”

          “还是我,晚了,你还在加班吗?早点回家。想你。”

          ……

          这些话总是淡淡地骚动着落英的心。看起来,感觉温暖。落英偶尔也会回,也是淡淡地。“我在我该在的地方,你总知道的。”有时候,落英想:“我是不是也满足于这样不明朗的状态,是不是这种偷着的快乐让我快乐而沉陷其中了呢?”这算什么?她也问过自己,可是又不太想真正弄明白。她满足于现状。轩给了她应对男人的信心。她突然感到自己还是有魅力的。她想在轩之外的人身上得到证明。

    • 家园 挣扎(二)

      在美容院,落英躺在那里,很想静静地睡一觉,休息一下。然而和轩的事情,扰乱了她的情绪。

      落英的思绪被带回到从前。

      三、

      大学毕业之后,落英执意来到这个都市。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同学,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她很明白,当初为何会那么轴,千万呼唤都不能阻挡她离开自小生活的那座城市的决心。然而她不能告诉任何人,那是她心中隐藏深处的一个小秘密,也是最深的一个秘密。

      这座城市在所有人眼中也是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机会多,而落英也肯花上大把力气在工作上,所以她很快地就得到升职加薪。久而久之,父母也少了抱怨,他们会安慰地想着:“也许我们家的小英还真的是担当重任的料。”

      为了在陌生的城市中立足,完成对基本生活的积累,整整花去了落英将近十年的时光,这也许是一个女人最黄金的时间段位。十年里,落英身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男人,他们有如烟花闪过,但却最终都没有留下踪影,消失无痕。

      落英经常这样形容自己,白天做牛做马辛勤地耕作,晚上累得像狗一样回到家中,电视机是情人的喃喃私语,枕头是男人的温柔怀抱,然后入睡。

      有时候,坐在办公室,落英看着外面忙碌着的男孩女孩,那些初出茅庐的孩子,让她很是羡慕。他们身上有着挥霍不完的青春,有着五光十色的夜生活,而这些,落英好像都没有,甚至,落英觉得自己生性不够浪漫,都算不上小资……她没有休闲娱乐的概念,闲下来,甚至不知道上街购物是一种快乐,她把购物完全视为一种任务。白天的光鲜只不过是为了人前好做人而已。“挣了钱,我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也问自己,然而好像没有答案。

      昔日的好友步入婚姻殿堂,升格作了妈妈。在来往的电子邮件中,落英于是学会了幽怨着唠叨,“冥冥中我似乎在期待什么,也许是婚姻,也许是爱情。在学校的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是咱们一群朋友中最早结婚的人,我以为自己会成为最可爱的贤妻良母,我以为自己能经营出一个成功的家庭,然而,我却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她这样写道。

      而朋友的回复永远是最简洁,“上帝为你打开了一扇门,同时也就为你关上了另一扇门。”

      恍惚中,日子就这样流水般淌过。直到,落英再次遇到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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