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阴历七月墓地游 -- 玉垒关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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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阴历七月墓地游

    一 拉雪兹公墓

    现在是阴历七月份,相传死鬼们出来活动的时候。香港的鬼片常常这个时节推出来吓人。为了迎节气,上周末,我参观了巴黎大名鼎鼎的拉雪兹神父公墓。

    去之前,我认识的一个温州人说,那不就是巴黎公社社员们死的地方么。他说,他最讨厌共产党了。他说,我们中国人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勤快的。比如清朝的时候,我们就很富裕。可惜啊,就是因为共产党,我们变穷了。他18岁就偷渡出来了。他说,据他推测,中国明年必将大乱。他是大ji元等报纸的忠实读者。

    不论我如何和他理论他都听不进去。然后我们彼此感叹:你被强大的宣传工具给洗脑了。

    且不说这个。周末上午,我加班之后,就去了拉雪兹神父公墓。

    到了门口发现,居然不收门票,窃喜。有个卖地图的老头子口若悬河,他向几个亚洲面孔解释,现在我们暂时没有中国地图。不过我们将马上推出中国地图。我估计他这个话说了好几年了。

    我就拿了张法语地图,进了大石砖堆起的黑压压的高墙了。

    里面就是死鬼的世界了。高低起伏的石头墓碑,大树参天。渺小如我置身其中,把那个地图颠来倒去也没有分清楚阴阳东西。我只好抬腿就走。信马由缰吧。

    这会儿我回想起来,那大片的土地给我一个森然的大黑洞的感觉。幽深不见底。

    墓碑千姿百态。比较动容的是那些女性的雕像,悲戚,怜悯,或是掩面,或是测身,仿佛不胜哀愁,又好像要把死者容纳在衣袂以下。

    也有很搞笑的,有个法国铁路公司高级职员的墓碑,他的笑脸旁边,画了个高速列车的车头。前面还丢了不少报废了的交通票。

    有庄严,有幽默,哀愁之外,还生气勃勃。好像死亡本身。

    我请一个老人帮我拍照。他说,要是他再年轻些,一定会娶一个像我这样的亚洲人的。他是波尔多人,就是那个产葡萄酒的地方。他说六十年前,那城市里面一个外国人都没有,现在已经到处都是混血了。

    我走过莫里哀墓不久,看到一个大广场。我立刻想,死鬼们晚上还要来开个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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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有生气的雕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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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有的人

    过了一片整齐的墓区,大概算是别墅区吧。我终于注意到标有数字的路标了。我就拿出地图,一番琢磨之后,我终于找到北了。原来,整个墓地,分为97个区域。比如,巴尔扎克是住在48区的,莫里埃是25区的。尽管这个时候,我脚上已经打起了几水泡。可是立刻有了新的动力,按图索骥。

    我路过一个高大的石头墓碑,整个建筑好像宝塔一样雄伟。每个角上有个女子的石雕托着十倍。几个年轻人经过,念着上面的名字,某某地的某某某某某某王子。很长的名字,被他们念出来觉得很搞笑。这厮怎么90年代才死的,他们一边笑一边快步走过。

    等我走到97区,那是比较小而且平民化,且一目了然的一个区域,却怎么也找不到法国大名鼎鼎的麻雀歌后piaf夫人的安息之所。Piaf夫人出生在美丽城,现在那里已经是温州人云集的中国城了。当年她在街头卖唱的地方,现在出没着偷渡来的中国站街女。我心想,麻雀歌后最后被国葬,必定是个大墓了。谁知道,她的去处,犹如她的出生,微小而普通。

    那墓地的周围,拥簇着很多游人。因为墓碑实在太普通了。我几次经过都以为那是谁家在举行葬礼,而没有敢上前去看一眼。

    再回想那个王子的大坟,就想起那首诗了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

      把名字刻入石头的

      名字比尸首烂得更早;

      以及还有的人已经死了,可是还活着之类的。

    天色将暮的时候,我好不容易快走到巴黎公社成员墙那里了。居然看到一个女警察,我正要开口问路。她却开口说,你必须离开了,要关门了。说完她指着前面的一个路口。我就这样带着遗憾被赶了出去。那个出口是城墙下的石头台阶。我顺着古老的石头走廊往下走的时候,听到女警察摇着铃铛,叮当叮当。我猜测,这样驱赶生人的方式,大概是怕惊动了死者们吧。

    突然感到有些毛骨悚然。心想,不管哪种人,已经死了的,可千万别活动了。

     最后说一下。我还看到一些中国人的墓。最早的,是六十年代的一个女子的,过世的时候大概三十岁。看照片雍容华贵。墓碑上写着“思家乡途径遥远悲痛国土,念亲人风华正茂泪洒东床”。或许是前朝的贵妇吧。

    另外一个中国墓是三个墓碑并列排开,最小的一个上面写着“土地爷”三个字。还有就是在为法国献身的集体骨灰摆放地,我看到了几个中国人的名字。

    等我回家之后,我姐姐说,阴历七月份,是鬼门关大开的时候。怎么能去墓地啊。我说,不要紧,外国死鬼肯定不用中国日历。正说着,突然想起那些中国墓碑了。。

    这个中国人的墓,最右边一个是土地公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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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觉得是别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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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中,我从这里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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