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大怒江 -- 京华烟云AM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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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大怒江

    怒江水流湍急难以行船,除了铁索桥外,古老的溜索仍是通行两岸的主要交通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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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怒江在帝国的月光边遁去

    披着豹皮 黑暗之步避开了道路

    它在高原上张望之后

    选择了边地 外省 小国 和毒蝇

    它从那些大河的旁边擦身而过

    隔着高山 它听见它们在那儿被称为父亲

    它远离那些隐喻 远离它们的深厚与辽阔

    这条陌生的河流 在我们的诗歌之外

    在水中 干着把石块打磨成沙粒的活计

    在遥远的西部高原

    它进入了土层或者树根......

    这是关于怒江的一首有名的诗,记得许多文章好像都引用过它,但却很少指出其作者——于坚,一位出生于云南的诗人,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诗歌奖以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2002年度诗人奖的得主。

    有意思的是,申报“三江并流”世界遗产的时候,这首诗也被当地政府一起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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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江第一湾。其下面的怒江源出青藏高原的唐古拉山南麓,上游叫黑水河,藏名叫“拉曲卡”。经过西藏、云南,出境流入缅甸后,称为萨尔温江。它全长3200公里,在中国境内有1540公里。

    一种说法是,它因水流湍急、咆哮而被称为“怒江”。

    另一说当地怒族人称怒江为“阿怒日美”,“阿怒”是怒族人的自称,“日美”意为“江河”,合起来的意思是怒族人的江,故名怒江。

    这个黄昏云象贝多芬的头发那样卷曲着

    这个黄昏高原之幕被落日的手揭开了

    原来是一架巨大的红钢琴

    张开在怒江和高黎贡山之间

    水从深处抬起了它的透明 鸟把羽毛松开在树枝上

    黄金之豹 把双爪枕在岩石的包厢口 蛇上升着

    石头松开了握着的石头 森林里树的肤色在转深

    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 万物的听都来了

    哦 请弹奏吧 永恒之手

    ——于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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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第一湾不远,还有另一处著名的怒江大湾——桃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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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季的怒江静若处子,其温柔的模样无法让人与它的名字联系起来,也许看到连接云南与西藏的那恰洛峡谷深处的惊滔拍岸,才能让你略微体会一下什么是怒江之“怒”。

    黄昏时分的怒江

    像晚年的康德在大峡谷中散步

    乌黑的波浪

    是这老人脸上的皱纹

    被永恒之手翻开

    他的思想在那儿露出

    只有石头看见

    千千万万年

    天空高如教堂

    巨石在看不见的河底滚动

    被水磨成美丽的石子

    装饰现代人的书房

    或者白沙

    光屁股的孩子们

    把它们堆成一座座金字塔

    千千万万年

    怒江流得冷静

    一身黑衣的大法官

    目光炯炯

    过江就是过江

    影子滑过镜面

    天空看得清清楚楚

    逃跑就是逃跑

    哪怕你浑身湿透

    像落难的英雄

    淹死就是淹死

    一米七五 一闪就没了踪影

    许多奋斗许多梦许多离合悲欢

    一米七五 一闪就没了踪影

    一只鹰

    一只在诗歌中象征帝王的鹰

    一闪就没踪影

    没了踪影

    怒江水冷

    太阳升起时

    又走过人 又飞过鹰

    在一些年代

    怒江两岸有军队据守

    只有革命者或者叛徒

    才横渡怒江

    无论他们朝着哪一岸

    革命或者背叛

    都一样要面对怒江

    无论是谁 当他站在大怒江边

    都要先面对自己内心的江面

    横渡或者逃走 要想好

    他外表很平静

    像怒江的脸

    在他心的深处

    巨石滚动或者停下

    水流湍急或者混浊

    永远没有人会看出

    ——于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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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宝推:老沛,南方有嘉木,无无名,一介书生,云意不知沧海,暗香疏影月黄昏,玉垒关2,晴空一鹤,
    • 家园 怒江在怒山山脉和高黎贡山之间

      握个抓。

      俺去了两次了,后一次是路过丙中洛到察隅。

      拍的不错!

    • 家园 花,不过颜色调得太厉害了,明显偏绿偏蓝,不大真实。
    • 家园 哈哈哈哈!几张照片怎扯出这许多鸟事

      直叫洒家惊诧莫名,康德贝多芬这一对贼厮鸟甚是可恶,好叫落到铁牛手上,待咱洗剥干净剜了心肝,与公明哥哥做碗醒酒汤来吃,剩下捡肥的,俺铁牛烤了受用!

      仔细一看,不知是谁给转到诗歌版去了,原来如此,楼主好悲催!

    • 家园 好多年不读诗

      突然想起来,我最喜欢的一些诗,还是《九叶集》里的。

      而用贝多芬和康德装点文字的,哎,还是算了吧。

    • 家园 用贝多芬和康德的名字装点文面

      ......

      这个黄昏云象贝多芬的头发那样卷曲着

      ......

      像晚年的康德在大峡谷中散步

      ......

      用贝多芬和康德的名字装点文面,是不是很能吓唬人?很能代表国人对西洋文化的理解和接受程度。

      这个黄昏云象贝多芬的头发那样卷曲着

      这个黄昏高原之幕被落日的手揭开了

      原来是一架巨大的红钢琴

      张开在怒江和高黎贡山之间

      水从深处抬起了它的透明 鸟把羽毛松开在树枝上

      黄金之豹 把双爪枕在岩石的包厢口 蛇上升着

      石头松开了握着的石头 森林里树的肤色在转深

      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 万物的听都来了

      哦 请弹奏吧 永恒之手

      这段我感觉有点模仿里尔克《致俄尔浦斯十四行诗》第一首(或者也只是巧合),但意象和逻辑都挺乱的,总觉得咱们中国许多诗人只有句子,没有段落。贝多芬的头发、红钢琴、黄金之豹这类用词感觉咋咋唬唬的,嫌“金钱豹”有点土,非得搞个“黄金之豹”。鸟把羽毛松开在树枝上,鸟栖息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我倒感觉是收拢的。蛇上升着,这个意思就是“the snake is rising”。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星星原本就悬挂在高处,再来星星的耳朵悬挂在高处就比较怪了,倒象是被割了耳朵在高处另外挂着,又不是搞超现实主义。“万物的听都来了”,“万物的听”是个怎么回事,不象是中文了。一会落日的手,一会永恒之手。先是描绘一番动物行将休息的场景,然后敦请永恒之手弹奏,这种逻辑比较强大啊,诗歌是可以有一些言外之义的,可是起码先把文字组织过关了。

      对比一下里尔克的文思吧:

      那里有棵树正在升起,哦,纯粹的超越!

      哦,俄尔浦斯正在歌唱,哦,耳中的高树!

      万籁俱寂。然而在静寂之中仍可以察觉

      新奇的肇始、端倪、和变化,正破茧而出。

      沉默的众生汇聚着,步出澄明、

      从容的森林,步出兽穴与巢窠;

      显而易见,它们并非居心叵测,

      也并非出于怯惧,才如此安静,

      它们是为了聆听。嘶吼,喊叫,和咆哮

      在他们心中似已微不足道。在那个地方

      原本仅仅有一间小小的茅屋能容纳声响,

      作为一个庇护所,保存最幽深的渴望,

      虽则有一个门廊,廊柱却不停地摇晃――

      在那里,你为它们建造出听觉的神庙。

      • 家园 我很知足,

        我很知足,无论如何,总比让他们用不知所云的康德哲学或者爱因斯坦海森伯的物理学去“诠释”贝多芬作品要好得多。毕竟,贝多芬我还要听下去,而现代诗却与我无关。

    • 家园 我眼睛花了?

      为何我看到那么多紫?

      • 家园 为了拉风

        尤其是拽首诗什么的,小资一看就容易共鸣,大资本家就算了

    • 家园 没想到这个竟然得花最多

      是因为不容易看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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