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莫言应该感谢刘晓波 -- 大西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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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摘要】彭荆风: 莫言的枪投向哪里?——评《丰乳肥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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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言的枪投向哪里?——评《丰乳肥臀》

                  本文摘自《红旗文稿》1996年12期 作者:彭荆风 原题为:莫言的枪投向哪里?——评《丰乳肥臀》

                  黝黑的乡村夜晚,一所深宅大院尽头的阴暗破烂房间里,挂着几盏汽灯;摆着皮鞭、棍棒、藤条、铁索、麻绳、水桶、扫帚;一群捆人吊人的行家里手,把白发苍苍、脸肿得透明的老母亲和她的儿孙们,反剪着胳膊高高地吊在房梁上;他们难耐刺骨的疼痛,挣扎、哭嗦、哀鸣,汗水从他们身上涌出,杂乱的头发里蒸发着雪白的雾气,昏死了、瘫痪了,才被放下,用凉水泼醒……

                  没有读过全书的人,如果只翻到这几页,会以为是描写日本鬼子或国民党还乡团对革命人民的残害呢!许多以抗战和人民革命战争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就有过类似情节,也曾有力地激起过读者对敌人的强烈仇恨!

                  这次不同了,是作家在“创新”,是自称为“现实主义作家”的莫言反其道而行之,动用小说概括中国近百年历史;这是他的《丰乳肥臀》中第四章第七节,叙述八路军的公安人员和民兵拷打“我”(金童)和他那“善良”、“伟大”的母亲(上官鲁氏),逼迫她承认“长期窝藏高密东北乡头号反革命分子,血债累累的凶、手,人民的公敌司马库”。她并不了解司马库的去向,在叫喊:“冤枉!”也无用的情况下,只能被吊在梁上。

                  莫言在《丰乳肥臀》出版后,曾说:“为什么会有崇高?——苦难。苦难使人崇高。母亲几乎忍受了所有苦难:战争、饥俄、贫穷、疾病;在层出不穷的苦难中,母亲变得崇高了。”

                  他精心设计这一拷问场景,确实是能起到渲染母亲的苦难,控诉那些“捆人吊人的行家里手”的作用,在全书中,他也是顺着这一思路,写母亲在战争、饥饿、贫穷、疾病中所经历的苦难,塑造她的“崇高形象”。

                  战争、饥俄等等确实是给高密东北乡的人(包括母亲在内)带来了巨大痛苦,但是这是怎么形成的?

                  小说中的高密东北乡,在杭日、解放战争时期,是国共两党争夺的地方,母亲由于她的特殊身份,也就和她的二女婿司马库(代表国民党势力的还乡团长),她的五女婿(共产党的爆炸大队蒋政委),有着难以割断的关系;作者用交叉对比的手法,为我们展示了这个母亲对政权不断变更的痛苦与欢乐。冬天她们难耐饥饿,想下河砸开冰块捕鱼而无能为力,司马库见了立即命令手下人:“快、快,在这河上给我切开八八六十四个窟窿,让乡亲们跟着我司马库沾光。”于是,母亲和她们的儿女吃上了粗如肉棍的鳗鲡,而且“从这一天起,母亲的乳房恢复了青春”;杭战胜利后,司马库带着人马打回来赶走了八路军,对乡亲们仍然是一如往昔的照顾,“他们杀了几十口猪,宰了十几头牛,挖出了几十缸酒。把肉煮熟了,用大盆盛着放在大街当中的桌子上。肉上插着几把刺刀,任何人都可以前来S.J食……”以致有人吃多了酒肉撑死在街头。

                  这场面颇有普天同庆之感。

                  一个政权的更迭,必然要在人民当中引起反响,并且根据切身体会来比较、评论。母亲对八路军的被赶走,并不留恋,当她那嫁给八路军政委的女儿上官盼弟逃走前,把孩子塞给她时,她却不肯接受;但这个母亲在这前后,把汉奸沙月亮、国民党司马库的儿女(有的还不是她女儿所生),都收养了,而且抚养得很好,以致上官盼弟愤恨地责备她:“我们走运时,您没少跟着沾光。现在我们走背字,连我们的孩子也不吃香了是不是?娘,一碗水要端平。”母亲还是不肯收养,争吵中还恶毒地大写:“我给你养?我把你的私孩子给你扔到河里喂王八,扔到井里喂蛤蟆,扔到粪里喂苍蝇!”

                  司马库夫妻打走了八路军来感谢母亲,在她“乳沟里洒上了法国巴黎生产的紫夜牌香水”,司马库还对她说:“老岳母,感谢您为司马家护住了这条根,从今以后,您就等着享福吧,高密东北乡是咱们的天下了。”母亲并无异议,对辛苦抚养他的儿子也没有半点牢骚,只是对司马库的妻子说:“你要真有孝心,就给我图下几担谷子吧,我是饿怕了!”

                  一年后,八路军又打回来了,还乡团被歼时,作者特意写明白,司马库在危急中仍然关心人民,对着手下人大叫:“投降吧!兄弟们,别伤了老百姓。”

                  于是老百姓和国民党俘虏一起关进了风磨房,就连“我”(金童)这样的小孩子也不放过。

                  时这场结束反革命统治的斗争,作者借磨房里一只白毛老鼠的话来点明,这是“强者为王,弱者为贼”。还特意描写了一场蛇吃鼠的狰狞状。

                  在革命根据地的高密东北乡兴起所谓“寡妇改嫁”,把寡妇们“像分配母鸡一样”分配给镇上的光棍汉时,连腿上生着毒疮的杜瘸子都分到了一个面皮白净,眼里有萝卜花的年轻寡妇。那寡妇看到杜瘸子那条像烂藕一样的病腿,不由地泪珠滚滚,哭着向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干部求情免嫁,女干部不耐烦地说:“哭什么,腿流脓怕什么?”头发花白的母亲也难以幸免,被分配给了司马亭,当母亲苦笑着对女干部说:“闺女,他弟弟是我的女婿。”回答是:“那有什么关系?”

                  莫言一向宣称“我很不愿让自己的思维纳入‘理性’的轨道”,对人类也充满了嘲弄,他就说过:“人不要妄自尊大,以万物的灵长自居,人跟猪狗跟粪缸里的蛆虫跟墙缝里的臭虫并没有本质区别,人类区别于动物界的最根本的标志就是:人类虚伪!”这样缺乏理性的作家,怎能承担概括中国近百年历史的重任?

                  有评论家说过,叛逆与审丑,是莫言作品中的两大特色。莫言也以历史观、艺术观的叛逆者自居。这种叛逆性在《丰乳肥臀》中,可以说是表现得相当明显!只是他的叛逆不同于鲁迅先生那样把投枪、匕首投向黑暗的反动统治,他是在沮兄嘲讽近百年来千千万万仁人志士曾经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人民革命事业。

                  莫言一向是“审丑”的能手。过去他语言的肮脏令人叹为观止,这次在《丰乳肥臀》中又一次塑造了“我”(金童)这个性变态者,把“我”对女性的玩弄、狠衰写得淋漓尽致;“我”不分长幼亲疏地摸弄哑咬一切女人的乳房,几个亲姐姐也不放过,“我”在六姐招弟结婚时,兽性大发,想冲上去,用刀子划破她的裙子,然后贴着底盘利落地把她的乳房旋下来;在所谓“雪集”上,“我”扮演雪公子,一次摸过120个女人的乳房,以后“我”奸淫女尸被判刑巧年,出狱后仍然恶习不改,没有乳房摸就大病,在母亲帮忙下,上了比他年岁大得多的“独乳老金”的床,以后又靠“我”那成了大款的外甥司马粮的资助,每天招来3拨21个“胖的、瘦的、大的、小的、白的、黑的、黄的、红的”女人,亮出胸膛让“我”检查,“摸到最后一天我的手脖子已软弱无力,手指上磨起了血泡。”

                  初看这些描写,还以为是莫言借“审丑”为名故伎重演,耍弄他对淫风污秽的炫耀和欣赏;有人不明白,用大量篇幅来写这个性变态者的色情活动,与他宣扬的一写人类生育繁衍之根本,二写天下母亲的苦难,三写大地的品格有何联系?

                  仔细思索后才明白,这是莫言的一种障眼法,用色情、性变态掩盖他的投枪所指!所以,他曾不小心地露出真情:“说我出于商业包装,那是放屁!”“我追求的是朴素,我想抓住的是事物的根本。”

                  我所以从政治角度来评价《丰乳肥臀》,是因为莫言在小说中的政治倾向已很鲜明,他的投枪、匕首既然已掷出,我们怎能沉默?而且他的描述已对一些不了解革命历史的年轻人产生了极坏的影响!

                  莫言为什么会这样写?看来还是与他的爱憎有关,所以他描绘国民党还乡团打回来的场面,是那样军容整肃威风凛凛,就是对司马库这个还乡团团长被枪毙前的情景,也描述得惹人同情:“据很多从未见过司马库的外乡百性后来说,他们心目中的杀人魔王司马库,是一个青面徐牙、半人半兽的怪物,他们见到真的司马库时不由地感到失望。这个被剃成光头的高个子中年人,两只凄凉的大眼里没有一丝凶气。他的样子显得朴实而慈厚,使没见过司马库的百姓产生了深深的疑惑,甚至怀疑公安局捉错了人。”

                  莫言既然要过问政治,要用“史诗品格”的作品对中国近百年历史进行概括,那就要认真了解中国革命历史,单靠那种描述女人奶头的所谓“艺术感觉”是不够的!

                  莫言在革命部队中也生活了近20年,却会对革命历史一无所知,写母亲的苦难,却不知苦难从何而来,这样是非颠倒,黑白不分,也是视觉的瘫痪吧!

                  [ 转自铁血社区 http://bbs.tiexue.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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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大海一样极其宽广的胸怀,象高山一样极其仁厚的胸襟

                  现代GCD人宽广的胸怀和仁厚的胸襟,都是给莫言这样的同路人准备的。莫言的匕首扎的是过去的GCD的胸口,铁锹挖的是过去的GCD的墙角,现代的GCD人的想法可以说和莫言是一致的。革命年代的GCD,建国前30年的GCD,总之,毛时代的GCD,是莫言们和现代GCD的一致敌人。

                  在某种程度上,蒋介石也是宽广的胸怀和仁厚的胸襟啊。冯玉祥是蒋介石的把兄弟,还起兵反蒋,你看蒋不计前嫌,送他出国考察,够大度的吧。张学良也是把兄弟,国民政府副主席,西安事变差点要了蒋的命,蒋养了他一辈子,够意思吧。什么李宗仁这些桂系的,军阀时代就反蒋,20几年一直反到49年,小动作不断,可是还是坐前排的交椅,说起来也是很仁厚的吧。

                  蒋介石张学良李宗仁阎锡山这些,归根到底是一类人,所以即便有矛盾,互相之间还是可以宽广仁厚的。可是对他们政权真正产生威胁的红军,可是没有一点宽广仁厚好讲的。红军长征之后的江西,村村过火,石头过刀,人口500万的江西苏区在三年内被屠杀100万人左右。大别山区原来9万人口的金家寨,第一个月就被杀一万人,关进集中营的大约1万人在一年后就剩几百人。杀戮严重的天台山老君山原来6万人,34年底只剩大概300来人。大将徐海东全家被杀66人,被灭门。

                  蒋介石对军阀哥们是够宽厚仁慈的,可是这个宽厚仁慈的背后也有巨大的恐惧和仇恨。现在的GCD对莫言们也够宽厚仁慈的,这个背后,呵呵,也有使他们焦虑和神经紧张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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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现在GCD领导人都是跟莫言一路的

                  所以你的这段话根本没说到点子上。

                  看得出,莫言的东西很明显的是匕首狠扎GCD的胸口,铁锹狠挖GCD的墙角。就这样GCD还让他当作协副主席,不得不佩服现代GCD人象大海一样极其宽广的胸怀,象高山一样极其仁厚的胸襟。

              • 家园 有些偏颇,文学有其特性。

                有什么样的中国人,中国社会,就有什么样的中国文学。

                从这个角度来说,莫言至少没有自己拨高自己,他写的就是中国社会,中国人。

                所以,楼主有点从政治高度来批判文学了,感觉现在的文学不够“伟光正”,

                岂不知,你一旦批评文学写得不够“伟光正”,就先掐了文学的命根子。

                文学和政治不是一条道的,这是鲁迅说的。

                所以,就算是莫言是小农主义作家,说的没错,因为中国就是小农社会,到现在为止,再过50年,中国仍然摆脱不了小农社会的影子。

                • 家园 他写的真是中国人么?

                  最多是中国那个已经灭亡的旧式地主阶级吧,农村的农民有几个愿意回到旧社会过那种世代当牛马的生活呢,这种寄生模式严重不适应工业化时代,也是旧中国之所以落后的根源之一,更重要的是他还在不自觉的为这种生活和模式的合理性辩护,这就很可悲了。

              • 家园 也说说中国目前的作家群

                楼上朋友说的很尖刻,也很犀利。

                近几十年来,中国作家普遍陷在两个情结里出不来,一是乡土情结,包括楼上说的小农主义,二是民国情结。无论从思想性,先锋性还是娱乐性来说,中国的主流文学影响力都大不如前。其主要原因,我看就是作家的创作意识没有跟上时代脉搏。

                以前我看外国人的书,无论是小说文学还是记录文学,一直有两个疑惑,一个是书里面要感谢很多人,经常那名字几页纸都写不满,二是老外写作效率奇高,七八十万字一本书跟玩似的,说出就出。要知道这是翻译成中文的七八十万字,换成英文写作量更大。

                后来把这两点结合起来我就明白了,老外用的是工业时代的写作方式,讲的都是团队协作。而中国作家基本还是个体户单干的模式,经常听说他们闭门修炼几个月几年,出一本书。在书写个人情绪方面,主流的严肃文学作家已经远远滞后,远不如一些新生代甚至网络写手那么生猛。比如一些类型小说作者。

                这有两方面原因,一是创作意识跟不上。我们的一部分作家现在依然停留在对上世纪初成长起来那批作家的无限崇拜里,比如马尔克斯,卡夫卡,博尔赫斯,昆德拉,杜拉斯等,这些人学到顶也就是村上春树和王小波的水平。

                二是脱落生活。无论任何时代,伟大的作品都脱离不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反映当下时代最深刻的变化,二是描绘亘古不变的人性。所以作家更应该关注的是能反映这种变化的人群,在当下的活动。但是近三四十年以来的作家群体,普遍的问题是作品中代入的角色都是文人,或者说,代入的都是自己,因此缺少一种更广阔和客观的心态来把握时代变化,他们更关注自己的情绪。这种意识导致的就是民国范儿和文艺腔的盛行,因为近代以来文人墨客最“骚”的时代就是民国。精致,华丽,纤弱,带那么一丝颓废,这就是他们最爱的气质。

                至于莫言,这么多年来坚持乡土写作,应该说还是值得尊敬。但是在中国在工业时代高歌猛进的今天,我们的作家应该更关心当下的整个民族的生活方式和心态,而不是陷落在某一两个情结里。若干年后,我回过头来看这个年代出产的作品,我看不到这个时代最深刻的变化,看不到缔造这个变化的人群,他们的所思所想,言行和生活方式,看到只是对上一个时代或上上个时代的追述和回味,我会问,我们的作家当年都干什么去了?

                通宝推:aiyoho,李寒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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