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苛求陈寅恪,很好笑的。怎么不质疑华罗庚呢? -- 老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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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国民党三个字搞身份标签

      太low了吧

      • 家园 国民党是列宁式政党

        强调下级服从上级,少数服从多数,全党服从中央,个人必须无条件服从中央的各项指示和精神。

        个人有不同意见,可以保留,也可以向上级机关提出,但不得公开传播。可以说这个党员身份是陈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意志的最大讽刺。就连话都不能随便说,哪来的自由之意志?

        • 家园 其实我倒是觉得

          纪律和那两个“之”并不矛盾,那两个之也不意味着无限的自由,党内民主和那两个之是可以做到兼容的。

          一个具有“独立精神、自由意志”的人,是不是要像个愣子一样,把所有的秘密都捅出去呢?那显然是矮化丑化了。那两个概念不应该成为无上限无边界的概念。

        • 家园 我是指他“要不要指责华罗庚”的说辞

          就跟美式“破四旧”、“不黑不吹”的那种身份政治一个套路,只看三个字的符号,却不看华罗庚对于建设国家的热衷。一次是大革命时期、一次是抗战中期,华罗庚的国民党身份和陈寅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讲什么对于政治理念的认同,这不是搅混水嘛?

          经常感觉到,有人反对“文革”以及相关的一切符号,但是手段上思想方式上,还是让我“大开眼界”。“文革”等等名词走向反面,显然不能只怪最上头的一半个人。

          对于陈寅恪相关话题的不喜欢,还是那句话,就是某些人用死人牌位碰瓷当下而已,例如90年代中后期起宣扬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意志之言,俨然香港某些人对“民主、自治”的向往一样,真眼熟。

      • 家园 陈自己都没觉得low,你怎么觉得low了?

        陈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政治认同呀,这是他的自由,但他也得对自己的选择有担当呀。

        当你就此说low时,你已经在贬低陈的选择了。

        这其实是你太low了!

    • 家园 陈寅恪是98名“最优秀教授党员”之一并出席KMT六大

      1929年10月,在中研院历史语言研究所所长傅斯年的介绍陈寅恪正式成为国民党党员。

      1945年作为98名“最优秀教授党员”之一并出席国民党六大。

      通宝推:empire2007,caoban,
      • 家园 这个我觉着不好说

        kmt的党务自从清党后那是一团糟,大批的集体党员,就是那种一口气登记造册入党的团队党员估计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在党

      • 家园 食蛤那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楼

        陈寅恪应该就去过一次重庆。是在40年,这年蔡元培去世,陈寅恪去重庆推举中央研究院院长。

        评议之后,蒋介石宴请中央研究院学者,这也是陈寅恪唯一一次见过蒋介石,酒席之后就写了一首诗,诗中有“食蛤那知天下事,看花愁近最高楼”。按陈的好友吴宓说法,认为这句是嘲讽蒋介石不是领袖的样子。

        我个人读后的感觉呢,从整首诗来看,这句说蒋有些突兀,倒像是自嘲,意思是,我个人见识浅薄,哪知道天下事。这也和陈一生的人设相符。

        国民党的六大是1945年5月在重庆召开,当时陈寅恪在成都,44年底,陈寅恪剩下的好眼突然失明,一直治疗到45年2月多出院,但是已经双目失明,陈寅恪此时的心情非常低落。曾积古人诗句:“今日不为明日计,他生未卜此生休”。农历5月17日是陈的生日,写了三首绝句,凄苦异常。

        在这种条件下,陈大概不可能去重庆参加六大,《陈寅恪年谱长编》不在手边,回头查一下,应该有更确实的证据。不过,有河友说自己有吴宓日记,也可以查一查。

        45年对陈寅恪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日本投降,听闻日本投降之后,陈寅恪写了一首诗,录在下边,用典寻常,语句不算艰涩,大家可以看看。

        《乙酉八月十一晨起闻日本乞降喜赋》

        降书夕到醒方知,何幸今生见此时。

        闻讯杜陵欢至泣,还家贺监病弥衰。

        国仇已雪南迁耻,家祭难忘北定诗。

        念往忧来无限感,喜心题句又成悲。

        通宝推:孟词宗,
        • 家园 “蔡威泪尽血犹垂”--陈对故国将亡是痛切的

          陈寅恪先生名作《读·哀江南赋》文中,尝有名言:“用古典以述今事...斯实文章之绝诣,而作者之能事”。

          陈氏之能南飞,实仰仗傅作义将军起义在即,仍“不惜一起代价,夺回机场,以完成党国之抢救学人计划”。而《哀江南》原文中,“大盗移国,金陵瓦解”云云,陈先生是否有”用古典以述今事“,以侯景影射傅作义之嫌?不得而知,莫名其妙,不作腹诽。

          而陈先生与胡适同机南飞之前,所作《戊子阳历十二月十五日于北平中南海公园勤政殿门前登车至南苑机场途中作并寄亲友》中:

          “临老三回值乱离,蔡威泪尽血犹垂

          用古典之“哀江南”,陈先生能哀到“泪尽”、哀到”血犹垂“,较之庾子山原文之”蔡威公之泪尽,加之以血“,及《说苑·权谋》中”闭门而泣,三日三夜,泣尽而继之以血“,丝毫不遑多让。能说陈先生对行将亡国的“故国”,没有依恋甚至痛惜吗?

          蔡威公因己国之将亡而泣尽而继之以血 ,申包胥更以楚大夫之身求秦出兵复国,能“立依于庭墙而哭,日夜不绝声,勺饮不入口”---- 陈先生文通前典而诗引后典,其果以故国大夫乃至主人之心,痛切故国之将亡乎?

          不是一直说:陈寅恪有意识的与党国与政治保持距离吗?城陷登机之际,作此诗句“并寄亲友”,其表白乎?其真情乎?其绝诣乎?其能事乎?读之颇为疑惑。果如陈先生之叹息:”惜后人之不能尽知耳“。

          • 家园 似有不妥

            临老三回值乱离,蔡威泪尽血犹垂

            私以为,这句诗,更多是对世事变迁,自身流离奔波的感慨,“泪尽血垂”也是自伤己目,在陈先生诗中提及双目之处很多,不必过多解读。

            当然,要是说一点感慨没有,那也不对。诗人对时事发些情怀,是正常。陈先生虽然自己远离政治,但是他故旧、好友、亲戚许多在国民政府任职,自然难免。

            不过人也是在不断改变的。若说陈先生对国民政府的态度,那么哀金源,青鸟两诗又何解。

            青鸟传书海外来,王千版费编裁。可怜汉主求仙意,只博胡僧话劫灰。无酱台城应有愧,未秋团扇已先哀。兴亡自古寻常事,如此兴亡得几回。

            还有《旧诗》,可略见他对新旧政权并无偏见。

            厌读前人旧史编, 岛夷索虏总纷然。 魏收沈约休相诮,同是生民在倒悬。

            到了《论唐高祖称臣突厥事》,这是他少有的公开发表的明显讽喻时政的文字,也可见他对新政权的态度,并不敌视,且有期待,并为之辩解。

            呜呼!古今唯一之“天可汗”,岂意其初亦尝效仿刘武周辈之所为耶?初虽效之,终能反之,是固不世初人杰之所为耶。又何足病哉!又何足病哉!

            无论如何,在傅斯年一再函催的情况,他坚持留下,已足以说明情况了。你不可能要求他像郭沫若一样,满怀欣喜的投入新中国。

          • 家园 兴亡自古寻常事,如此兴亡得几回?

            要说陈寅恪对当时的时局和蒋政府的看法。应该读一下《青鸟》。

            青鸟传书海外来,玉笺千版费编裁。

            可怜汉主求仙意,只博胡僧话劫灰。

            无酱台城应有愧,未秋团扇已先哀。

            兴亡自古寻常事,如此兴亡得几回。

            这首诗用的都是熟典,我就不多说。第一句的青鸟指的是傅斯年催促陈赴台的函件。第二句玉笺千版说的是美国的白皮书,正好一千页。从这诗里能读出,陈对国民党失望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陈对时局,有个判断,他一直担心,日去俄来,胡马南下。

            上边引的诗,最后一句是:“念往忧来无限感,喜心题句又成悲。”

            之所以成悲,一是感怀身世,二是觉得时局还会继续动荡,三呢,就是对俄罗斯的忧虑。这种忧虑在多首诗中有所流露,胡马南下嘛,不免想起燕云十六州的历史故事。所以抗战后回到北京,感慨殊深。一旦离去,又倍感凄苦。人的感情嘛,总是很复杂的,再说陈寅恪以“千秋功业”自许,什么“马列主义”“三民主义”一概归于“俗谛”。自我期许这么高,但在时局面前,无非浮萍,这个嘛,怎么说呢,诗里不免各种不合时宜的牢骚。

            • 家园 从泪尽血垂到青鸟玉笺,恰恰体现了陈的心迹与眼光局限

              一并与四十千兄台商榷。

              历史的急剧发展,才是陈氏认识变化的根因。

              时局能发展到1949年的“别了,司徒雷登”,八个月前与胡适携手南飞,临登机而作“泪尽血垂”的陈寅恪,是始料不及的。陈氏对时局的眼光,并不异于常人。否则,留平与去台,择其一可也,何必半渡岭南?脱了裤子放屁嘛。

              1948年12月,不仅普通党国人士,包括美帝、甚至苏修,莫不以“划江而治”为历史正途,美帝与苏修,甚至联手逼迫毛主席认命,重复“中国三百年之南北朝”故事(司徒雷登语)。

              由此可见,陈氏对故国划江,是有所期待的。毕竟,从其国民党员的思维,胡马固然可以占据燕云(无非重复十余年前宛平故事),但坐拥长江之险、背持美帝核蛋,偏安江南还是可以指望的。所以,陈氏去平而不去台,半渡岭南矣,无他,但苟安观望耳

              (这里还有点小担心:兄台引“胡马”,不惧引起河里泛起陈氏以中共比日寇之无益口水乎?)

              纵然陈氏博古,却未必通今,更不懂主席之气魄。所以陈先生绝然想不到,仅仅百日,“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陈先生至此才彻底明白:国军之糜烂,美帝之不可持。从此,对“故国”偏安一隅(无论是江南还是台湾),再不抱任何指望,才彻底断绝去台之心。此外,还有二因:

              其一,陈氏有渠道甚至身边榜样,可详尽了解彼时台湾并非避难之所,尤其是朝鲜战争爆发前的那种风雨飘摇。毕竟,蒋公不也托人在日本准备寓所嘛。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先期已将中央研究院数学研究所迁台的所长姜立夫,居然能在陈氏作“青鸟”诗之前一月,以“接眷”为籍,逃离台湾,返回大陆,就任中山大学。陈氏对一校之内的姜所长之反转,能无动于衷乎?身边的榜样才是最真实的。

              其二,陈先生对亡明历史的熟悉,尤其他深谙郑成功放弃大陆盘踞台湾的结局:“寅恪案,郑氏之取台湾,乃失当日复明运动诸遗民之心”,由此可见,陈氏至此才彻底明白---亡明之国不可光复,遗民之心不可久持。

              从泪尽血垂,至青鸟玉笺,Why?”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的气魄与迅速结果,才是真正的原因,并非陈氏有先见之明

              而四十千兄台所引“论唐高祖称臣突厥事”,作于1951年。彼时朝鲜战争出乎绝大多数文人意料的局面,恐怕才是陈氏对中共尤其是对再次力排众议坚持出兵的主席之天可汗气魄赞许的原因。当然,那已经是事后诸葛亮了。我不知主席生前曾读陈氏此文否?如果有主席的评语,那就有意思了。

              由此可见,陈氏固然博古,并非定然通今。史学家,如何”做到师古而不泥古“?大概只能靠主席期待的,陈氏及以他为代表的旧时代的史学者们能最终学习唯物主义历史史观吧。当然,那也只是主席的一厢情愿,陈氏不愿接受,主席也是尊重其不接受的学术自由的,并不影响1962年特别困难时期,每天3支鲜奶之特供。

              陈氏对新中国的贡献,肯定有。别的不说,至少培养出一批学生嘛。而他的学生,也不全然是河里批判的公知史观嘛。

              以陈氏之眼光局限,大概临终也不会明白主席对旧时代史学家能自觉学习”唯物历史史观“的热切期待,果如是,则以陈氏之渊博学识,当为国为史,作出更大的贡献

              人间正道,才是沧桑。

              通宝推:心远地自偏,gasarak,伏波将军,朴石,ziyun2015,不会游泳的鲨鱼,mezhan,审度,一着,桥上,唐家山,梓童,积吉,起于青萍之末,心有戚戚,白玉老虎,四十千,肖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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