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史记》人物-谁与争锋话韩信(Bater from wenxuecity) -- AleaJacta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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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刘邦不糊涂,但不代表不会装糊涂

      "汉王对下属的长短功过向来不犯糊涂,自然是看得到韩爷这一潜在的大功的,否则他真没资格得天下",这话只能说对一半,但它不是重点。首先,将领的功绩、声望不是一个君主“自然看得到”就能代替的,一群人拔萝卜,最后来的小老鼠占便宜,多数人一叶障目光看得到小老鼠的作用,这种事青史上常有。其次,更重要的事,汉王不糊涂,但可以装糊涂,齐地封了“真齐王”却不割地,就是装糊涂,而不给韓信退兵诏书这件事本身,也是装糊涂。

      说刘邦派人讲和的时候忘了给韩信下一道休兵诏书,有人相信吗?刘邦忘了,他身边那么多文臣武将也都忘了?一个小学生上学,他可以忘了带课本,忘了带铅笔盒,他能忘了带书包吗?这不是装糊涂是什么?

      韩信奉旨伐齐,没有接到旨意之前本来就应该进攻,这是理所当然的吧!唐太宗的时候,李靖带兵攻打突厥,当时的唐朝使节也刚好跟突厥和议,李靖也是不以为然,照攻不误,根本不管使者的死活,因为太宗皇帝没有下令他停战,而唐太宗并没有因此而跳脚,历史上论及这一战时,也都是称赞李靖的智勇和功绩。

      窃以为,刘邦原本就没有议和的诚意。对他来说,只要拿下齐国,是谁立的功本来就无所谓。更大的可能性是,他本来的目的过使节议和让齐国放松警惕,以使汉军更容易更有把握地攻灭齐国----因为即使齐王投降了,割据一方,难保将来不再反,到底不如由韩信把齐国灭了一劳永逸,这是非常明白的道理。正因如此,他一方面派使臣向齐国议和,另一方面又不下诏让韩信止兵,基本上是兵法中的“死间”。事后,他又大骂韩信,推卸责任,甚至跟人说,自己是因为这件事才产生的杀韩信的念头,这不过是帝王之术,既收买人心,

      又把杀功臣的行为“人性化”的伎俩罢了。---- 刘邦那样一个连父亲,妻子,儿女死活都不顾的人,会为了一个使臣的死耿耿于怀?韩信只不过是替刘邦实现了灭齐愿望又帮他顶了不仁不义罪名的罪羊罢了。

      不然,如何解释刘邦不传旨让韩信罢兵?哪怕他写一份命令韩信止兵的诏书让使臣带到齐国,也可以在必要时出示给韩信吧?就算到时候韩信还是抗旨不遵,非攻打齐国不可(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韩信没有止兵的第一前提就是刘邦没有旨意让他停止),至少可以让齐王相信他不是有意诓骗,说不定还能逃得一条生路,就算活不成,也不至于死得那么惨吧?

      当然,倘若韩信真的止兵了,那么这一战的结果则是轻而易举夺了韩信大半战功、声望,作战经年而不能尽全功,被一介书生捷足先登,天下人姑且不论,韩信的部下会对主帅做何感想?这也有利于刘邦今后对他的驾驭、钳制,所以不管怎么样,刘邦都不会吃亏的。

    • 家园 写得精彩怎么没下文了

      还有就像马前卒兄的 工业化半成品 一文,没写完,不过

      献花鼓励!

    • 家园 【文摘】《史记》人物--谁与争锋话韩信(new+new)

      龙且的二十万大军终于和灰头土脸的齐王田广残部“胜利”会师了,也亏了是灰头土脸,脸皮子泛红也没人瞧得出来。这个救齐大军的司令龙且,可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老人家随项羽攒下赫赫威名的时候,估计韩公子还在帮项羽执大戟当肉桩的吧,想来这龙且和韩爷以前也有过几面之缘的。因为韩信的才能在楚营全无体现,还真就有人拿着白金当废铁了,其中就有这位龙且龙大将军。

      看看就要和韩信接上仗了,按惯例是谋士们的口水时间,“人或说龙且曰:汉兵远斗穷战”,而“齐、楚自居其地战”,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汉兵在别人的地盘上,可以尽情的打滚撒泼,为所欲为,更加上这帮喽罗最近因为跟对了老大,指哪儿砍哪儿,“其锋不可当”,咱们呢,在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上,终究是多了层顾忌,总是怕把地里的庄稼尽数踩死,所以“兵易败散”。

      龙且有点不耐烦了:那怎么办哪?难不成和韩爷商量商量,让他往后退,咱们上他地里再砍?嘿嘿,好好的主场球不踢,非惦着打客场么?

      这位谋士终于把自己的歪招掏了出来:“不如深壁,令齐王使其信臣招所亡城”,说咱们先来个老鼠不出洞,当初齐王被韩信莫名其妙的扁了一顿出逃,齐地多有不服者,无奈以为精神领袖已嗝屁着凉,加上为汉兵所胁迫,不得已才降汉的,如今这些“亡城闻其王在”,楚又有大军来救,“必反汉”。一旦“齐城皆反之(汉)”,那汉兵“其势无所得食,可无战而降也”,嘿嘿,偶就不信汉兵饿着肚子还抡得动板砖!

      按说这计谋也是够阴的,真的实施下去也够韩信呛的涕泪交流的,就算龙且最终依然被韩信击败,断断不会象他后来死得这么难看这么快。可人龙将军是谁?“吾平生知韩信为人,易与耳”,马仔们大不必一听韩信就尿急,“且夫救齐不战而降之,吾何功?今战而胜之,齐之半可得,何为止!”嗨,又一个贪功冒进的!只是“战而胜之”,固然“齐之半可得”,万一战败了呢?可是要倾家荡产外加掉脑袋的。看到了吧,楚兵来抢亲,无非是看中了齐王的丰厚嫁妆罢了,田广可别自作多情放错了电,以为自己魅力四射呢!

      就这样,龙大将军打定主意和韩爷锅对锅,瓢对瓢硬着操练一回了。“与信夹濰水陈”,隔着一条小河就双方摆开了阵势。这濰水水浅,不需要船只士卒们就可徒步而渡。韩爷也拉开一副要和龙且论剑的架式。一直以来,楚军就和他们的大老板一样都是胳膊粗的说话。硬碰硬的干,还真没人练得过他们,这龙且还真真是有战略上藐视敌人的本钱,可您别在战术上也藐视敌人啊!

      这韩信什么人,岂能真的跟你乌眼鸡似的玩相扑?“韩信乃夜令人为万余囊,满盛沙,壅水上流”,开始玩阴的不是?派人在上游用沙包堵住河水,屯住了一洼水备用,可怜黑夜下楚军的哨兵竟没发现这河力的水曾断流了几个时辰。

      等天亮了,上边的水也屯好了,河水一无异样。“(信)引军半渡”,带一半的兵涉水过河“击龙且”。龙且一看那个高兴,和偶斗武力,你死定了!立刻身先士卒带着马仔们开砍。“(信)详不胜,还走”,开始诱敌了,“龙且果喜曰:固知信怯也。”哈哈哈,早知你是个胆小鬼,儿郎们,冲,拿住韩信的,赏五百楚刀!“遂追信渡水”。

      韩信看看楚军先头部队已然渡河,“使人决壅囊,水大至”,河水暴涨数尺,一下子把楚军拦腰截为两段!“龙且军大半不得渡”,估计也就过来龙且等特想立功冲在前面的几千兵马,韩信抓住时机,指挥主力“即急击”,可怜龙且一代虎将,就这样双拳不敌四十手,挂了!

      隔在对岸的楚军,眼睁睁干看着主帅陷入狼群,被撕咬得呜呼哀哉,一点辙都没有。等这拨子追过河来的楚军被干了个一干二净,河里头那股子水峰也过去了,濰水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恬静,韩信指挥大军渡河掩杀,此时的楚军群龙无首,一盘散沙,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于是乎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全军覆没!

      “齐王广亡去”,唉,命苦啊!小子要是他,非急得跳了楼不可。“信遂追北至城阳”,已经相当接近项羽的老巢彭城了。“皆虏楚卒”,高人就是高人,韩爷将兵,虽征战连连,麾下士卒却总是越战越众,纵经汉王刘邦数次抽调,可韩爷麾下似乎从来不必为兵少发愁,不服不行啊!

      “汉四年,遂皆降平齐”,齐地终于稳定下来。这韩爷也为自己干净利落摆平齐地,拍死龙且着实有几分得意,估摸着这老板也该看自己工作业绩的份上有所表示了吧?天真的韩爷丝毫没有意识到汉王正为他的挥兵击齐窝了一肚子火呢,没处罚他已经很给面子了,还指望封赏?

      好不容易等到了汉王刘邦的信使,人却不是带着顶戴花翎来的,只是打着哭腔告诉他,“楚方急围汉王於荥阳”,老板又在荥阳混得揭不开锅了,让韩爷分兵支援。韩信大失所望,内心颇有不爽,脑袋一犯昏,又走出了一招臭棋。

      韩信没有发兵救援刘邦,而是“使人言汉王曰:齐伪诈多变,反覆之国也,南边楚,不为假王以镇之,其势不定。原为假王便”。这谁还看不出来韩信是在邀功请封?说什么请求做代理齐地经理,所列举的那些理由,有哪一条是站的住脚的?就算齐地的人真的“伪诈多变”,反复无常,那您也该把事情分个轻重缓急,先解了老大的围再请封不迟。

      果然,“韩信使者至,发书”,一看书信内容,“汉王大怒”,憋在肚子里的那一团火立马从喉咙里标射而出,这泼皮也顾不得韩信的信使还在场,破口“骂曰:吾困於此,旦暮望若来佐我,乃欲自立为王!”好你个王八羔子,老大我在这儿盼你的救兵盼的胡子都花白了,你倒好,给老子玩这一手!亏得“张良、陈平蹑汉王足”,桌子底下猛踩汉王的脚丫子,汉王也猛然醒悟,接口骂道:“大丈夫定诸侯,即为真王耳,何以假为!”说这男儿汉大豆腐,要封王就封个真王,当什么鸟代理啊?呵呵,其实刘邦很有急智啊!

      等蒙过了韩爷的信使,刘邦,张良和陈平就谋划这件事,认为目前“汉方不利,宁能禁信之王乎”?,韩爷要称王,那是使防盗门都挡不住的事儿,“不如因而立,善遇之”,许他些好处,先稳住他,等整死项羽再和他算帐。否则,一旦韩爷这儿发生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最终的结果是,汉王“乃遣张良往立信为齐王”,“徵其兵击楚”,真是高招啊,一个齐王的虚名,不仅能换来大量的援兵,更重要的是罩住了这么一位旷世奇才。韩信呢,只要别人承认他的水平,承认他的功劳,就乖乖的就范了!

      平心而论,以韩信所立的汗马大功,封个齐王一点不过分,君不见连曾为韩信副将的张耳如今都贵为赵王,称孤道寡?然而韩爷求封的手段和时机的选择实在不敢恭维,在老板被围的危急时刻,您按兵不动而行此举,实在是脱不了要挟老板的嫌疑的,况且韩爷已经在刘邦心中有了前科呢?只是政治嗅觉迟钝的韩爷还没觉察罢了!

      更加可叹的是,韩爷丝毫没觉察出这次的王齐给老板带来的不快,而是把这次策封看成了汉王对他的褒奖,对他的能力及功绩的认可,你看本公子只要求做代理经理,老本给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分部总经理头衔啊。唉,韩爷在揣度主子心思上的弱智迟钝实在是令人扼腕啊!

      小子相信,刘邦、张良、陈平在商讨怎么处理韩信请封这件事的时候,也一定筹划好了一旦项羽这只猛虎玩完如何控制韩信这只超级猎犬的问题,否则的话,后来项羽兵败垓下之后,刘邦不至于那么干净利落搞定韩信!这是后话了。

      齐地被汉化以后,刘邦和项羽的实力对比实际上已经悄悄发生了逆转,汉王终于完成了对项羽的战略合围:东北面是韩信,西北面是彭越,南面是英布,西面是刘老大自己。虽然在城墙西角那片局部战场上,项羽的胳膊还稍稍比刘三粗一小圈,但他自己也知道真真正正走到了四面马刀伺候的窘境。尤其是彭越那个无赖,堪称游击战的老祖宗,从来不和偶放对硬拼,“彭越将兵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绝其粮食”,却不断打楚军米袋子的主意,项羽几次击破荥阳,都因彭越骚扰补给线而未能进一步西进。

      韩爷这次又在齐地轻松吞下二十万楚军,乱砖拍死大将龙且,项老大的自信心终于发生动摇,“项王恐,使盱眙人武涉往说齐王信”,派外交官武涉去游说韩信,试图分裂刘汉集团。以前曾经劝韩信攻击已然投入汉王怀抱的齐王的那个辩士蒯通,也极力串掇韩信拉竿子另立山头。

      这武、蒯二位说的其实差不多,都是分析了当前楚汉之争的局势,指出韩爷如今对天下大走势已经握有了相当的控制权,“当今两主之命县(悬)于足下。足下为汉则汉胜,与楚则楚胜”。

      应该说这二位对局势的看法是准确的,项羽经过在荥阳、成皋一线和刘邦长时间的对耗,以及诸如彭越等其他马仔们不断的偷鸡摸狗,已经不再具有左右天下的实力。以韩信的军事天才和手握的重兵,投向刘、项中的任何一位的怀抱,另一位都必死无疑!

      如果单论韩信个人的利害得失,武涉和蒯通的意见也是不谋而合,那就是“莫若两利而俱存之,三分天下,鼎足而居”,劝韩爷谁也不投,自己摆摊单练,哥仨谁也别灭谁,提前来个三国演义。

      现在再回头看看蒯通当初劝韩信击齐,就太容易理解了,原来此公早有辅韩爷自立之心!从蒯生的视角,齐因辩士而下是降刘,因武力而下才是降韩,欲拥韩信自立,当然选择后者!

      为什么劝韩信谁也不投而三分天下呢?蒯通对韩信也是吃得比较透的,知道韩信的超凡才能集中体现于军事,三分天下,谁都不得不继续保持庞大的军力,扩充军备,只有这样,韩信的军事天赋才可能有继续施展的空间。相反,韩信投入其中的任何一方,结果都是另一方的烟消云散,天下将进入宁静的和平时期,无兵可用,韩信不是自断才路吗?和平时期真正混得好的乃是政客而不是真正的将才,偏偏韩爷在政治方面实在不是强项!

      可惜啊,韩信对汉王刘邦抱了太多美好的幻想,听不进此话。韩公子用来婉拒武涉、蒯通的理由有二:其一、“汉王遇我甚厚”,你看他“载我以其车,衣我以其衣,食我以其食”。“吾岂可以向利背义乎?”说到底,本公子和老大那是铁哥们,交情不错;其二、“自以为功多,汉终不夺我齐”,本将给他立了那么大功,他不也刚刚封我为齐王了吗?不忠不信,何以立世为人?

      蒯通自然看出韩爷这两条理由的天真短视,点明所谓政治不过是人利用人的哲学,所谓“忠义”用来交友则可,用来谋政却是瞎掰,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刘老大会跟你讲哥们?。并以当初张耳、陈余“相与为刎颈之交”为例,老大您看这哥俩比您和刘邦的关系铁得多了,后来不也因为利害关系反目成仇,互相欲整死对方而后快吗?

      至于您的汗马大功,恰恰是夺您性命的床头剑,当年文种、范蠡辅佐勾践兴越灭吴,何其忠信、何其功高?下场如何呢?“立功成名而身死亡”,“此二人者,足以观矣”,如今您韩爷与当年的范、文一样,“戴震主之威,挟不赏之功”,威风凛冽得连主子都俩腿打颤,立下的这份功劳除了以天下相让外无法赏赐你其他,“足下欲持是安归乎?”那您还指望依仗这一点求得善终吗?“窃为足下危之,”岂不闻“野兽已尽而猎狗烹?”

      韩信考虑再三,终究“犹豫不忍背汉”,“遂谢蒯通”...唉,依然是对“寄主”寄食一朝,就指望寄食终生的天真!几百年之后,武圣关二爷又再次没明白所谓政治只是互相利用的哲学,执著的以忠义谋政,奏出了多少令人扼腕的悲歌!韩信、关羽虽然都是政治上的失败者,然小子以为我辈交友,非此类莫顾!如果,君的目的并不是政治。

      蒯通呢?终于知道看错了韩信,连日来的谋划不过是个瑰丽的春梦,“已佯狂为巫”,装疯卖傻去了。

      项羽在群狼的东敲西扛之下,终于独木难支,“乃与汉王约,中分天下,割鸿沟而西者为汉,鸿沟而东者为楚”。打算与汉王隔沟而治,仍占半壁江山。然后“项羽解而东归”,汉王也“欲引而西归”。

      张良、陈平这俩老狐狸一下子着了急,齐齐找到汉王:我的老板呀,您怎么这么傻呀?“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之”,楚兵不过是士卒疲惫,饭票子将尽,才不得不请求罢兵,“此天亡楚之时也”,如今就这么放他们走,“此所谓‘养虎自遗患’也”,忘了老大您自己是怎么几落几起的吗?

      这刘老大一拍脑门:对呀,老子熬得脖子细的象根磨芯儿,不就是等今天吗?于是兴奋得面红气喘,大旗一挥,喽罗们跃出战壕,循着项羽留下的马蹄印子就追了上去。“汉五年,汉王乃追项王至阳夏南,止军,与淮阴侯韩信、建成侯彭越期会而击楚军”。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邦还是不敢和项羽单练的,派人去通知韩信、彭越,定下期限,同时出兵,合围项羽,打响最后的决战!

      结果这一次刘老大再次被涮了个衣皱皮白,到了预定的会战日期,刘邦兴冲冲带兵“至固陵”,放眼一看傻眼了:我靠,“信、越之兵不会”,这狼群不到,让猴子单挑猛虎,不是找扁吗?这刘邦一看合辙就哥们偶一个人,还没来得及骂三字经,“楚击汉军,大破之”。“汉王复入壁,深堑而自守”。呵呵,被海扁了一顿,鼻青脸肿,只好又挖沟立寨,高挂免战牌了,没办法,宇文成都碰李元霸,一个字:输!

      汉王那个恼火呀,乌着眼框子,少不得私下痛骂韩、彭之流良心大大的坏了,没辙,又把留侯张良找来嘀咕:张哥,不灵啊,你当初让老大我放任这几头饿狼做大,说是猴子带群狼可以咬死猛虎,如今“诸侯不从约,为之柰何?”单是哥哥我这一只猴子还玩个P呀?

      这个留侯张良实在是谋士中的谋士,一眼就看透韩信、彭越不过是在玩当初请封齐王的老把戏,“楚兵且破,信、越未有分地”,这两匹恶狼都看得出来,一旦群起而扑,项羽这头伤虎必然玩完,这俩不过是要抢在头里索要些封赏罢了,等楚灭了,哪里还找得到要挟的资本呢?

      可叹,韩信能看到项楚一灭,自己就再也难以找到请求高升的依托,为什么就不能看得再远一点?项楚一灭,韩公子失去的岂只是升值加薪的机会?还能不能继续“寄食”下去也得看“亭长”脸色啊,因为其作为军事统帅存在的价值也不复存在了呀!这么看来,就算三国演义真的提前上演了,韩爷这一角也终究是难以持久的,此公确实不是玩政治的料!

      韩爷就这样逐步走进一个处世悖论之中:一方面,他想忠于刘汉,未曾采纳蒯通等背汉自立的建议;另一方面,又采取了击齐、拥兵要挟索封等一系列让“老大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作法,刘老大这次又被阴了一把,丢盔弃甲,肚子里没点闷火才怪,只是目前还不到发作的时机罢了!真的难怪项羽一灭,刘邦马上拿韩爷第一个开刀,任何一个想坐稳天下的帝王恐怕都会如此!

      回到留侯张良的建议:老大你如今可“发使者告韩信、彭越曰:并力击楚。楚破,自陈以东傅海与齐王,睢阳以北至谷城与彭相国。”呵呵,这次更绝,开的根本就是两张空头支票,说的都是等老虎死了,哪几片肉谁谁谁来吃。那韩信也照信不误,终于将兵出齐,与刘邦、彭越、英布等将项羽合围垓下,打响了韩信此生最后一战!

      说起发生在垓下的这场群欧,实在是让惜香怜玉的大侠们看着上火,赤果果的恃强凌弱!“项羽之卒可十万”,“兵少食尽”;刘邦这边呢,光是韩爷就带了三十万精锐,而且每天是油条豆浆、粥沫鱼块,加上有韩爷这种仙一级的人物担任总指挥,就算掘地三尺,也很难找到汉军吃败仗的理由。

      果然,双方的儿郎们互抡了几天榔头棒槌,楚军就知道砍不过人家的,于是项羽招呼马仔们倚险坚守,以期救援。这下轮到汉军老猫吃乌龟了,流了一整天的口水楞是没地儿下爪。可这也难不住韩帅,找人现编了几句词,就着楚地民歌的曲子,到了半夜,汉军将士一齐用民族唱法开唱这支刚刚完成的民谣:

      远方的人儿快回来啊

      快快踏上回乡路

      回到妹妹的身边来啊

      妹妹笑着淌泪珠

      回到阿母的膝下来啊

      阿母为儿缝棉服

      回到阿仔的摇篮边啊

      阿仔已大戏牛犊...

      歌声一遍又一遍,往来反复,加之以楚兵熟得不能再熟的旋律唱出,楚兵听了无不东向涕泣,思念自己的情人,思念老母亲,思念幼子...终于在十二月凛冽的寒风中军失斗志、卒无战心。楚霸王自己夜闻四面楚歌,“乃大惊曰:汉皆已得楚乎?是何楚人之多也”,即如此,何来援军相救? “则夜起,饮帐中”,美人虞姬出,侍饮...

      这一段霸王别姬,以及随后的项羽自刎乌江,情极悲壮,小子委实不忍细述,就以项羽饮中所歌一笔带过: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柰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

      .

      .

      项老大败死乌江后,韩信驻扎在定陶,汉王则带兵深入楚地,迅速平定项羽余党,于汉六年正月也回到定陶。韩爷喜滋滋等着老板兑现支票,升职加薪。刘老大开始玩起了手腕,“徙齐王信为楚王,都下邳”,面子上的理由是楚地不是你韩爷的老家吗?哪有在外地混得风光了不回老家显摆腐败的道理?所以哥哥偶照顾小弟你,改封你为楚王,克日回国发展,以后就不用辛苦去齐地上班了,这就把齐地的物什交代一下走人吧。说到底,就是:你的,军权交出来的干活!韩爷想想老板的话也有道理呀,偶自己也惦着回老家摆摆威风呢,就这样“高祖袭夺齐王军”,此时离垓下之战仅短短的一个月时间!

      韩爷前呼后拥,衣锦还乡,“召所从食漂母,赐千金”,呵呵,知恩图报,好样的!又找到曾让他寄食数月的那个“亭长”,“赐百钱”,理由是“公,小人也,为德不卒”,说你他妈做好事没做到底,给,这一百大毛,您爱收不收!——这不成心羞辱人家吗?怎么就不念别人毕竟白养了你数月之久呢?如此而行,未免显得肚量不够!

      然而对当年赐给他“胯下之辱”的那个“屠中少年”,韩爷又表现出了惊人的容人之量,“以为楚中尉”。“中尉”可不是个小官,管的是都城的治安、消防等等,相当于北京市公安局长。韩爷还“告诸将相曰:此壮士也。方辱我时,我宁不能杀之邪?杀之无名,故忍而就于此”。

      这实在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一个逼着形似乞丐的韩信钻裤裆的市井无赖,又哪里称得上什么“壮士”?毫无工作经验韩爷就以京城治安相托?韩爷对一个“为德不卒”的“亭长”尚且一肚子火,又如何对这个根本无德的杀猪佬如此器重呢?

      小子对这一节始终未能想的透彻,后来看到有人把“杀之无名”解读成“杀了他我也不能成名”,再对照那个无赖侮辱韩信的时候所放的臭*屁,认为韩爷讲此话其实是带着一脸的嘲弄:您不是说本公子是“怯夫”吗?那您就是“壮士”啰?看看如今“壮士”反要到“怯夫”这儿混碗饭吃呢!韩信以“中尉”重任相托,未必真的指望他能搞好京城治安,谅他也无此能耐,不过是让他时时在韩爷跟前唯唯诺诺,还他一个胯下之辱罢了!

      这么一说,确实韩爷对待亭长和无赖的态度不复存在矛盾,只是把韩爷理解的有点过于不堪,不过似乎能自圆其说。无论怎样,提拔这么一个“壮士”当公安局长,这都城治安还要不要了?各位看客有什么见解,不妨指点小子一二,在此谢过。

      高祖刘邦拿下韩信军权,转封楚王,传达的意思相当明确,那就是“韩爷您用兵实在弓虽,老大我可不大放心,您哪,要吃要喝没关系,就别再舞刀弄剑了”。偏偏这韩爷这脑袋就是不开窍,“信初之国,行县邑,陈兵出入”,走到哪儿都是兵进兵出!在韩爷,可能不过是个习惯,然而至此都不能读懂老板的心思,也实在难免让人误解。

      这不,项羽死后,他的死党钟离眛“亡归信”,面子上的原因,是说钟离眛“素与信善”,说这俩是哥们,焉知不是老钟也误解韩信有反意而前往助力呢?老钟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可曾是项老大手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如果他铁信韩爷无反意,这么跑去投他,不是把好友置于两难之地么?

      果然,高祖刘邦还真就“闻其(眛)在楚”,于是“诏楚捕眛”,您让韩爷怎么办呐?把您交出去吧,是卖友;不交,是背主!就在韩爷这么犹犹豫豫,左右为难之际,“汉六年,人有上书告楚王信反”,终于酿成大祸!

      高祖刘邦闻听说韩信谋反,心里头一下子发毛的厉害,一来韩爷在高祖心里是个早有前科的不良青年,好几次气得老大嗝嗝的,差点没被这兔崽子涮死;做楚王后,依然不忘招兵买马,这次又拒不交出死敌钟离眛,对韩爷的谋反,这刘三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根本就没去辨识这是不是诬告;

      二来,这韩爷用兵的水平,高祖也承认自己就是比韩爷菜,老子和项羽拧,差不多每次都是挨揍的主儿,这姓韩的就能把人家拍死,要和韩爷真打起来,搞不好老大我也得当土鳖。因此刘邦决定趁其羽翼未丰,把韩信拿下。于是采用陈平的计策(有兴趣者可参看《陈平》系列之(5)),谎称天子要狩猎云梦,让诸侯在楚的西边界陈集中。

      消息传到楚都城下邳,韩信对刘邦的来意还真的吃不透、摸不准,如果韩信明了刘老大真的是奔他而来的话,估计也不至于束手就擒的,问题是韩爷到此依然“自度无罪”,不大相信老大这是要拿他开刀。他唯一能想到可能惹老板上火的事情只是他对楚将钟离眛的收留,于是采纳了也不知哪位狗头军师出的馊主意:“斩眛谒上,上必喜,无患”,把人老钟叫来商量要借其脑袋一用,唉!

      这老钟呢,发现自己傻乎乎做了第二个蒯通,看错了韩信,绝望之余,一咬牙自个儿抹了脖子。唉,追根溯本,这事还是源于韩爷的处世悖论:一方面一颗红心向着红太阳,另一方面,行为上又处处透着那么几分不拿老板当龙的遐想,况且他实在也有反的能力。既然确无反心,当初收留钟离眛就属不智之举,虽说是朋友,可帮助朋友又岂止此一途?看看无法收拾了,又要借人的脑袋,韩爷啊,一错再错啊,都是不懂政治之故也!

      就这样“信持其(眛)首,谒高祖于陈”,糊里糊涂被摁在地上捆了个结实。韩信终于相信“狡兔死,良狗烹”,明白了“天下已定,我固当烹!”有什么用?晚了!

      应该说,钟离眛的脑袋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高祖刘邦大概也觉得韩爷的反意实在是有限得很,所以“至雒阳,赦信罪,以为淮阴侯”。免了韩爷的死罪,还封侯淮阴,不过高祖刘邦万万也不再敢放虎归山,韩信称王拥兵的日子彻底走到尽头!

      • 家园 【文摘】《史记》人物--谁与争锋话韩信(11)(完结篇)

        高祖刘邦让韩爷挂“淮阴侯”这么个虚衔,传递过去的眼波再也明白不过:我说哥们啊,老实呆着吧,只要您甭再玩兵,吃吃喝喝的,随您便,老哥家里断不会舍不下这几袋子白面。———呵呵,这让人想起邓小平曾经搞的那个什么“顾问委员会”,说到底,就是把那帮赫赫有名的老家伙们圈起来,要吃要喝?没问题!要发发牢骚?也行,不过你们的主张呢,是不是采纳,主任我说了算!

        心高气傲的韩公子哪里承受得了这么大的世事落差?刘邦这“亭长”的“为德不卒”直令韩爷忿怒不已,“信由此日夜怨望”,“常称病不朝从”, 对老板采取一个毫不合作的态度。对同事呢?有极显其孤高,“羞与绛(周勃)、灌(灌婴)等列”。有一次韩信去了将军樊哙的府第,樊哙非常高兴,“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能驾临鄙府,真是蓬壁生辉啊!

        樊大胡子论才不及韩信,然而也毕竟是随高祖出生入死的功臣,资历比韩信还老的多,能如此对待业已失势的韩爷,实在令人敬佩。可人韩信怎么想呢?“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真是傲得可以!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那个嘲笑黛玉为俗人的妙玉,呵呵,用这种腔调以期达到拔高自己的目的,效果不会有第二个,这就是李纨说的“可厌妙玉为人, 我不理他”!相信同僚们对韩爷的态度也和这个李纨并无二致。如此待人,又如何能让周围的人心悦诚服?后来韩信谋反,终于被“身边人”出卖...

        有一次高祖刘邦因为喝了点小酒,一高兴就和这韩爷聊上了手下这些马仔们用兵水平的高低,韩爷自然是又用嘴巴把这些将领“杀”了个流水落花。对韩爷的带兵水平,高祖是服气的,不过韩爷这样贬低其他将领,连高祖也有点不高兴,忍不住就将了韩爷一军。

        高祖问韩信:“如我能将几何?”说你TM这么看不起其他的马仔,你倒是说说老大我能带多少兵呢?韩信笑笑:“陛下不过能将十万。”刘老大心里更气,继续发标:你说老大我只能带十万,那你呐?

        要是个会做臣子的,趁机来个借坡下驴,来个“末将能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岂不是妙得很?老大能把垓下之战的指挥权交给你韩爷,自己甘当配角,这不明摆着早就承认其军事上不如您韩爷么?干嘛非得说破、不给老板留几分面子呢?

        可惜咱韩爷在这儿当了直言的好汉,“曰:臣多多而益善耳。”,好嘛,曹孟德煮酒论英雄,还晓得“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到韩爷这儿,就是“唯本公子韩信耳”了。这没办法,韩爷脑子里就是没那根弦!老大能服气么:好你个兔崽子,这么不给面子,那休怪老大我也来扁您的脸!于是“上笑曰:多多益善,何为为我禽?”你孙猴子自以为那么厉害,我把手一翻,你还不就得去五行山下吭嗤喘气,连厕所都上不成?

        信曰:“陛下不能将兵,而善将将,此乃信之所以为陛下禽也。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说老板那您虽然不会带士兵,可是会玩将领啊,再说老大您是真命天子,不是人力所能改变的啊。这话刘老大爱听,当帝王的,谁不喜欢别人说他是真命天子呢?喜滋滋就这么散了。等酒醒了才回过味来:TNND,这姓韩的还是一肚子不服啊,说了半天,这兔崽子是说老大我不过运气好,靠天帮忙,并不是我这个人有多厉害,我靠!

        既然连老板的本事、权威都不能认可,这么一个自视极高的人,也就难以在不服不屑中幽居人下。终于在“陈豨拜为钜鹿守”,来到韩府辞行的时候,与陈豨密谈,劝其举旗另立山头,并应诺“吾为公从中起”,里应外合。从以前的不用蒯通之计,到如今的躬行蒯通之辩,韩爷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重复那恚怒“亭长”“为德不卒”的旧事。陈豨呢,也“素知其(信)能也,信之”。

        “汉十年,陈豨果反”,高祖领兵,御驾亲征,“信病不从”,称病留在都城长安。渡过了四年的幽居生活后,韩爷以为终于等到了出头的良机,派人潜到陈豨那儿,告诉陈豨我韩信将兑现诺言,以为内应。手里没兵怎么办?韩信和家将们商议,打算伪造诏书,征招京城官吏们各家各户的保安、佣人们集结听令,韩爷曾有过率新招的二万生手击败赵军二十万的经历,自信能把这群乌合之众迅速整合成一支有战斗力的奇兵,然后袭击刘老大的老婆、儿子。

        韩爷手下有一个家奴,“得罪于信”,被韩信囚禁,这个韩爷的“身边人”设法联络到他弟弟,他弟弟连夜奔吕后处,“告信欲反状于吕后”。如前所述,韩爷不能让身边人心悦诚服,出个把叛徒太正常了。吕后大惊,立刻与丞相萧何商议对策,计议妥当,吕后在宫中埋伏下刀斧盛宴,萧何则亲往韩信府中请客。

        萧何一进门就眉开眼笑告诉韩爷:大喜啊大喜,我主赖天庇佑,马到功成。陛下派的信使刚刚到京,报说叛乱已被平定,陈豨这厮也被斩于马下,哈哈,群臣现在都正入宫开Party庆贺呢,老弟还不知道的吧?

        萧何是慧眼识韩信的伯乐,于韩信有举荐大恩。在韩信眼中,萧何一直就是位慈眉善目的佛爷,对萧老爷子的“喜讯”深信不疑,万难想到,丞相此行的目的却是来赚他入宫受戮。

        一听陈豨已然兵败身死,韩信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脸色大变。萧老爷子装着糊涂问:老弟身体还是不舒服么?坚持一下,一起去吧,大家都去呢,就咱们不去不太说得过去啊。韩信也怕自己搞“特殊化”招人眼球,就心怀鬼胎随萧何入宫而去,迈步踏向了鬼门关。唉,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信入,吕后使武士缚信”,这是韩爷第二次被武士捆绑了吧?在杀人方面,吕后这娘们下手要比她老公狠得多,再说吕后也怕夜长梦多,她老公能游刃有余驾驭烈马,这娘们无此大能,只好将烈马斩杀。抓住韩信之后,二话不说,“斩之长乐钟室”...

        韩信临斩,叹息说:“吾悔不用蒯通之计,乃为儿女子所诈,岂非天哉!”吕后又斩草除根,“遂夷信三族”,正是:成败一萧何,生死两妇人!

        高祖刘邦平定陈豨之后,回到京城,“见信死,且喜且怜之”,一代泼皮帝王也不禁百感交集...(完)

        • 家园 老兄看来没有看懂史记这一段描写呀

          心高气傲的韩公子哪里承受得了这么大的世事落差?刘邦这“亭长”的“为德不卒”直令韩爷忿怒不已,“信由此日夜怨望”,“常称病不朝从”, 对老板采取一个毫不合作的态度。对同事呢?有极显其孤高,“羞与绛(周勃)、灌(灌婴)等列”。有一次韩信去了将军樊哙的府第,樊哙非常高兴,“哙跪拜送迎,言称臣”,曰:大王能驾临鄙府,真是蓬壁生辉啊!

          樊大胡子论才不及韩信,然而也毕竟是随高祖出生入死的功臣,资历比韩信还老的多,能如此对待业已失势的韩爷,实在令人敬佩。可人韩信怎么想呢?“信出门,笑曰:生乃与哙等为伍!”———真是傲得可以!忽然想起《红楼梦》里那个嘲笑黛玉为俗人的妙玉,呵呵,用这种腔调以期达到拔高自己的目的,效果不会有第二个,这就是李纨说的“可厌妙玉为人, 我不理他”!相信同僚们对韩爷的态度也和这个李纨并无二致。如此待人,又如何能让周围的人心悦诚服?后来韩信谋反,终于被“身边人”出卖...[cchere.net 西西河 AleaJactaEst]

          樊哙这样对待韩信,是向刘邦表示自己与韩信绝不是一伙的,尽管是自己的老上级,但我与他没有瓜葛,没有感情。韩信你最好也离我远点。

          韩信表现出对周围人都瞧不起,也有避祸的想法:我是个狂人,没有人喜欢狂人,狂人是不会造反的。我只会打仗,不会做人。包括与刘邦的著名的将兵对话。

      • 家园 还有下文吗? 继续继续呀. 献花!
    • 家园 正是因为韩信早年有缺衣少食的纪录

      所以才为刘邦推食食之念念不忘,导致丧失最好的早饭机会

    • 家园 【文摘】闲话中国古代杰出的旅游家―司马迁 (文: 黄杨 )

      司马迁是汉代著名的历史学家,他的不朽历史巨著《史记》“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且“其文疏荡,颇有奇气”。能写出这么一本书与他一生游历有着密切关系。因此,我觉得,应该给他老人家再戴一顶帽子--中国古代杰出的旅游家。现在的专家学者们帽子一摞一摞地戴,给他老人家多准备一顶实在不算什么奢侈。

      据司马迁自己介绍,他“二十而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阙九疑,浮於沅湘”,以后又曾“西至空同,北过涿鹿,东渐於海。。。”,游踪遍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他以博大精深的学识,融祖国山川灵秀于《史记》,以雄肆豪放的笔触,描绘了气象万千的锦绣江山和奔腾不息的历史长河。您要认真读读《史记》,就能体会到他“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学识。

      咱先来看看司马迁的家庭出身和他生活的社会背景,这对了解他为什么能够成为一个杰出的旅游家和伟大的历史学家或许会有所帮助。

      司马迁生于公元前145年(汉景帝中元五年)。当时的西汉王朝正处于历史上有名的“文景之治”时期,社会经济相当繁荣。《史记。平准书》载:“汉兴六七十余年间,国家无事。非遇水旱之灾,民则家给人足,都鄙廪庾皆满,而府库余货财,至腐败不可食”。在这种政治经济日益巩固发展的基础上,汉武帝刘彻于公元140年登上皇帝位。

      汉武帝这人在历史上算得上是个有作为的皇帝,登基之后,一直没怎么闲着。他施展雄才,内外经营,先后镇压了阴谋叛乱的宗室藩王,平定了东南沿海的东瓯,闽越等地,凿通山道,开发并控制了西南少数民族地区,大力抗击匈奴,通西域,伐大宛,扩展帝国疆域。在文化领域,汉武帝采纳董仲舒的建议,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完成了意识形态方面的统一。处在这样一个政治,军事和文化发展时期,司马迁算是赶上好时候了,要不然,赶上兵荒马乱的年月,家呆着都有可能祸从天降,更甭提旅游了。

      司马迁小时候是个好孩子,又聪明又有抱负,家庭出身也不错。他爹司马谈做过太史令,是个有文化的高干,相当于现今历史研究所的一级研究员,所长一类的官员。司马谈一直想写一部表彰“明主贤君忠臣死义之士”的史书,所有图书馆都跑遍了,资料也没收集全。为什么呢?因为当时“书缺简脱,礼坏乐崩”。不是说经过“文景之治”到武帝时汉朝处于经济文化发展时期吗?一点儿不假。经济建设容易看到成果,有那么十年二十年休养生息,改革开放,仓廪实,老百姓不挨饿还是容易做到的。可是,文化建设需要的时间就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它需要的是长期积累。秦始皇焚书坑儒,一场文化浩劫的负面影响到汉武帝时代仍然没有消失,书都烧了,司马谈要想写本史书,没史料就如同巧妇难做无米之炊一样。

      司马谈老先生尽管无法了却著书立说的心愿,但有了司马迁这样一个儿子还是令他万分欣慰。于是乎,像许多文革后返城的老知青一样,把自己的希望全部压在了儿子身上,期盼着有朝一日让儿子来实现自己不能完成的心愿。因此,从司马迁一懂事,就像填鸭似的往这孩子脑袋里可劲儿地灌输知识,教他识字背书。由于老父亲的言传身教,司马迁十岁的时候就能读《左传》,《国语》,《世本》等古籍。生活在这样一个家庭,是司马迁日后能够成为一个历史学家的重要因素。

      家庭对一个人的成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尤其对那些听话的孩子更是这样。有个史学家的父亲,从小接受的又是偏重历史学科的教育,司马迁不想成为历史学家都难。小时候吃豆浆油条长大的,一辈子对这种食物都会有特殊感情。司马迁在其父的培养教育下,发誓要子承父业,著书写史。

      自从司马迁立下这一志向,就发奋苦读。读着读着,就遇到了他爹遇到的同样问题。书就那些书,再读也那么回事,需要找更多的史料,没有。怎么办?不能还像他爹一样把宝押在自己儿子身上吧?还是年轻人脑子活泛,咱不能老是闭门读书,整理残篇断简,咱得走出家门,亲自到名山大川和历史胜地去考察,去熟悉那些要写的历史人物和事件产生的地理背景和社会环境,去访问还健在的历史人物及他们的家人,朋友和有关人员,去搜集官方书挡中不予记载的,但更接近历史真实的民间对历史人物的评论和传说。司马迁这个想法颇具前瞻性。这种重视民间史料和口述历史的研究方法早已成为史学界的传统,并对当今历史学家有着很大影响。唐德刚教授当年在哥伦比亚大学搞的那个口述历史项目就是继承了这一传统。

      司马迁要走出去亲访名山大川的想法和当时的社会环境也有一些关系。当时西汉王朝国力上升,帝国疆域不断扩大,人们对外部世界的求知欲亦明显增加。在纸张,印刷术,互联网还没发明出来投入使用之前,知识的传播手段非常落后。要想做点儿学问,获得更多的书本以外的知识,还就得出去旅行。当时相对安定的政治局面和日渐发达的交通工具也为司马迁的游历提供了客观上的便利条件。

      司马迁出门旅游不是简单的游山玩水,也不像现在国内干部专拣风景名胜打着开会名义行游山玩水之实。他是实打实借着游历的机会做学问,在实地考察中检验书本上的知识正确与否,搜集历史材料著书立说。因此,他的旅游计划得到老爹司马谈的赞同和支持。就这样,他在公元前126年(汉武帝元朔三年)开始了他的全国性大游历。

      这次游历他都去哪了?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有交待:大致路线是“南游江,淮,上会稽,探禹穴,阙九疑,浮於沅湘,北涉汶泗,讲业齐鲁之都,观孔子之遗风,乡射邹峰,困薛,彭城,过梁,楚以归。” 您要是拿地图一对照,一准认为司马迁走了不少冤枉路。事实上,他的旅游路线的确曾经遭到人们的质疑。清末民初有个爱较真儿的学者叫王国维的,在其所著《太史公行年考》里就提出了这个问题。他说,“考《自序》所记,亦不尽以游之先后为次。其次,当先浮沅,湘,阙九疑,然后上会稽,探禹穴;自是北涉汶,泗,过楚及梁而归。否则,既东复西,又折而之东北,殆无是理。”看来,王国维的分析颇中肯綮。

      读书不能读死书。我觉得,司马迁将其旅游路线上的地名如此排列,是因为行文的方便,大可不必拘泥。您想想啊,司马迁是自费旅游,家里也不是忒有钱,这从他后来在李陵案中获罪而不能出钱自赎便可证明。太史令的工资不是很高,也不是什么油水大的肥缺,靠自己那点积蓄出门旅游,能不好好算计吗?再说了,司马迁年纪轻轻的,那年刚刚二十岁,决不会有老年痴呆症,在重大问题上犯糊涂。再说了,古时候人们写文章爱讲究对仗工整,合辙押韵,司马迁也不例外。反正这些地方都去过,谁知道你们这帮后人那么讲究排名啊?懂了这层道理,我们用不认真的态度对待司马迁这段话反倒是认真对待历史了。

      那么,我们现在来看看司马迁在这次旅游中都光顾了哪些名胜古迹?有没有必要请旅游局搞旅游线路规划的同志们弄出一条司马迁之旅来多吸引点儿游客?咱是不是放假抽空也踏着司马迁的足迹游上一圈呢?值不值得,咱先跟着司马迁在书上走一圈就知道了。

      司马迁从长安出发,第一个目标是奔着屈原的老家去的。屈原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地位自不待言。以屈原为代表的楚辞对汉赋的兴起和发展产生过非常重要的影响。作为一个文学青年,司马迁对屈原那丰富的想象力,驱雷电,驾龙凤,遨游于天地之间的浪漫形象心驰神往。屈原文采绚烂的诗歌,刚直不阿的人格和怀才不遇的命运对司马迁产生过宿命般的影响,我们从《史记》的文采和他对历史人物的臧否及其晚年忍辱著史,便可看到二人之间诸多的相似性。怪不得鲁迅将《史记》评论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凭吊屈原,很早就成为司马迁的夙愿。所以,他一出门儿,就先奔楚国而来。

      司马迁自长安出发向东南,出武关(今陕西省丹凤附近),经南阳(今河南南阳),南渡汉水,取道南郡(今湖北江陵),在此处越过长江,抵达长沙北面的古罗城。在这里,司马迁瞻拜了屈原“所自沉渊”之处。波涛汹涌的汨罗江依旧波涛汹涌,念及屈原对楚国的一腔热血和忠贞,竟为谗佞诋毁,致使“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身为屈原粉丝的司马迁不禁触景生情,“举世混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屈原的不幸遭遇使司马迁临江怆然流涕。

      辞别汨罗江,司马迁南下长沙,前往凭吊他心目中的另一位英雄―西汉政论家贾谊的遗迹。说起贾谊,所有胸怀大志的年轻人无不把他当成学习的好榜样。贾谊少年得志,二十多岁就当了博士,得到汉文帝的越级提拔,没本事行吗?“是时贾生二十余,最为少。每诏令人,诸老先生不能言,贾生尽为之对,人人各如其意所欲出,诸生以为能,不及也”。贾谊曾向汉文帝提出许多政治建议,主张加强中央集权,打击匈奴,实行重商政策。按说,在搞改革开放的当时来说是用得着的人才。但是,他的政治主张很快和当朝权贵周勃,灌婴等人发生冲突,您说汉文帝能不站在辅佐他上台的老臣一边吗?结果,贾谊被贬谪长沙,给长沙王当家教。

      刚来长沙,贾谊的心情很消沉,在渡湘水时,想起屈原,作了一首吊屈原赋,发牢骚。后来,想开了,齐生死,齐贵贱,淡然处世,得以善终。屈贾二人对待逆境的不同处理方式,使司马迁对人生又多了一层感悟。因此,他在《屈原贾生列传》里写道,以前读屈原的《离骚》等作品,感到很悲伤,到了汨罗江,还为屈原哭鼻子。后来读了贾谊的吊屈原赋,才知道屈原不投江的话,可能还有另外的活法儿。再读贾谊的《服鸟赋》,看到他“同生死,轻去就”的坦然,自己一下子也找不着北了。人生就是这么复杂,年轻人咋能一下子看透呢。看几本书,听几个人的故事,就想悟出人生哲理这门大学问,没门儿!

    • 家园 很想知道

      韩信从刘邦那里跑掉,是想去投奔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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