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文摘】花样男子: 纯真年代 -- 茶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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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文摘】花样男子: 纯真年代

    我住的这一区,有个景致很好的大湖。

    在湖的周边围了好几所学校。

    每天傍晚,我在湖边散步,常碰上一些穿着校服的情侣旁若无人地在拥抱、亲吻,远远看去,两个人纠缠得就好像一条扭麻花。

    有的模样好像还是小学生,但动作却大胆而熟练得让我汗颜。

    遥想当年,我小学的时候,男生女生之间的关系好像同性的电极,永远不会接近,永远都刻意地隔离着。

    男生与女生不会拥抱,不会拉手,甚至不会说一句话,

    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之间永远还有一段空白。

    在学校里,男生与女生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就算“不幸”同桌,也要斩钉截铁地用铅笔刀深深刻上一条“三八线”以划清界限。为了不被别的男生小看,许多男生还要野蛮地以武力相威胁,把“三八线”弄成“四六分”、“三七分”。反正身为男子而不能多占一点地盘简直要无面目苟活于天地。

    那时,任何怜香惜玉的举动都会成为耻笑的对象。似乎只有能欺负女生的男生才算是有男子汉气概。不少“力拔山河气盖世”的男生,把同桌的女生挤在小小的地盘里苟延残喘,还不肯就此罢手,一上课就故意把铅笔削得尖尖的,在自己“三八线”这边守候着,女生的粉嫩玉臂一越轨就狠狠给予迎头痛击。

    所以有时一节课上着上着,就突然有一个女生跳起来哇哇大哭,或者有一桌站起来死命扭打,让教室乱成一团。

    我那时最讨厌数学课,一见数学老师在黑板上鬼画符,就虔诚地祈祷有哪个女生立刻出轨越界。

    在学校里,男生与女生之间任何的交往都会被扣上“流氓”的大帽子,

    有时相互说一句话,甚至两个人只是单独呆在一个教室里,马上就会惹来无数谣言与耻笑,而且很快在教室的黑板上、在学校的围墙上就会歪歪扭扭地写满:

    “XX爱XX”!

    “XX和XX一起睡觉”。

    那时的小孩,虽然相互间常骂睡觉什么的,但实际没哪个搞得清为什么男与女睡觉就是不要脸的脏事。

    那个年代的小孩都非常单纯,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性。

    父母说小孩都是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居然我也深信不疑了好多年。

    那个年代,民风虽然非常淳朴,但也时常有年轻男女偷食禁果的事发生,女方一旦怀了孩子,大都没勇气生下来,常常弄点草药把肚里的孽种偷偷下掉。

    所以,常常会有成形或未成形的死婴被丢弃在垃圾堆和池塘里。

    这更验证了我父母那说法。

    好多次,我路过垃圾堆与池塘时就撞见过那恐怖的一幕:一个小小的破布包裹或塑料袋,横出一条白晃晃的小手或小腿,上面满是蠕动的蛆虫。

    每当那时,我就对父母充满了感激之情,庆幸他们及时把我捡了回来。

    印象中,那时男生和女生的唯一亲密接触就是打架。

    打起来的时候,一般男生的密技是扯头发、扇耳光、轮拳头,女生的密技则是牙齿咬与指甲抓,开头打得好像好莱坞的动作片,两人站着不躲,你给一拳我还一抓,很有绅士风度,慢慢的,就逐渐往香港武打片方向发展,拳脚乱舞、满地翻滚。

    一般男生与女生打架,有条不成文的规矩:男生的拳头绝不往女生的胸部与肚子以下招呼。使了那样下三滥的招数,就算赢了,在男孩中也再抬不起头。

    那时,男生欺负女生和打女生大多并不是出于敌意与仇恨,相反,更多的是出于好感。

    所以,基本上被打最多都是班上最可爱的女生。

    也许有很多人觉得,男生和女生打架,最受伤的肯定是女生,其实,受伤更多的或许是男生。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有过亲身感受。

    我曾经欺负过一个女生。

    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扎一束马尾辫,笑起来很甜,可爱得象个布娃娃。

    有一个学期,她被分配坐在我的前面。

    那些日子,连上数学课我都专心得目不斜视。

    但慢慢的我就发现,她虽然近在眼前,其实也远在天边,

    她不和我说一句话,更不会回头看我一眼,她甚至好像从来没在意过我就在她身后。

    于是我学着其他男生的模样,常无端地拿她的椅子练“无影脚”。

    有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转头骂我:

    流氓!大坏蛋!

    在同学们的起哄声与怪叫里,

    我假装一脸不屑的盯着她的脸,

    心里却充满了奇怪的甜蜜与快意。

    这奇怪的感觉诱惑着我,使我越发起劲地对她动脚。

    最后,她找老师调换了位置。

    那天,她在放学后和一个女生在那搬桌椅,我故意迟迟地不走。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我和她们两个。

    我很多次想站起来,冲她大喊:不要换位子,我再也不欺负你了!

    但,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我只把嘴唇咬出了血。

    班上有个比我还不幸的男生。

    他三天两头就和一个女生满地乱滚地扭打一顿。结果有一次打着打着,两人浑身是血,他在同学们的尖叫声中呆呆地爬起来,发现躺在地上的女生,下面不断地流出鲜血,他以为自己杀了人,哭喊着没命地逃跑。

    那天以后,他就离奇地失踪了。

    学校、家人再也没找到他。

    这可怜的男生,他背井离乡、亡命天涯,一生活在无尽的痛苦与恐惧里。

    而且,最可怜的是,他也许永远不知道,他并没有杀人,

    那天,只是女生碰巧第一次来月经。

    什么是纯真年代?

    也许,

    就是有了爱,

    却还不懂得爱,

    不懂得表达爱。

    • 家园 “但动作却大胆而熟练得让我汗颜”。幸好这是【文摘】,要不然打死我也不信有人敢在茶博士面前来这个-〉

      明摆着,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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