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梦里新闻538：以岭药业雨露不均，秃头马逆饥渴难耐 -- 万年看客

对我来说，元旦以来最值得一说的故事，当然是老朋友以岭药业的一份律师函。

微博上有个真名上网的ID：聂圣哲2023，80年代曾经在四川大学读化学专业。去年12月22日，在全国的中老年死亡率忽然飙升的时候，他为大学校友王刚发了讣告，我分段读一下：

首先是第一部分：

四川大学江苏校友会优秀校友王刚同志因众所周知的重感冒于2022年12月21日7时零7分去世，终年39岁。

王刚校友生前拥护党的领导，热爱社会主义，始终坚持“两个维护，四个意识，四个自信”，勤勉谦卑，事业出色，热心助人。是一位庙堂和江湖上共同认可的好人。

然后是讣告的后半部：

遵照王刚校友的遗嘱，丧事从简，不搞追悼活动，不要买昂贵的骨灰盒，明年春天将骨灰撒在锦江河里，以表达对母校的依恋。

王刚同志永垂不朽！

如果只看头尾，这篇讣告尊重逝者，也尊重当下的发言规则，中规中矩。但讣告中间还有一段额外内容。

逝者王刚在病危的最后时刻发了一个朋友圈，包括两张图，一张图是手里捏着已经开封的连花清瘟胶囊，另一张图是没开盒的通用退烧药，对乙酰氨基酚。

聂圣哲版讣告配上了这条朋友圈截图，还加了一段文字，我读一下。

王刚同志临终前，还坚持发朋友圈，晒连花清瘟胶囊……他的逝世是四川大学江苏校友会的重大损失。

我们已经将王刚去世前手里握着连花清瘟胶囊的图片发给了钟南山院士、吴以岭院士，感谢他们为川大校友的健康作出的卓越贡献。

聂圣哲这段文字，包含了一些个人价值判断。微博读者也对聂圣哲的观点有所共情，在各种社交媒体上转发。钟南山和吴以岭两个人是否满意我不知道，反正上市公司以岭药业着急了。

1月6日，聂圣哲晒出了律师函。

律师张起淮接了以岭药业的委托，提出两个明确要求，首先是聂圣哲删除言论，然后要连续90天对以岭药业道歉。

张起淮是全国知名的律师，很多媒体把新闻重点放在张起淮身上，但我觉得这件事和律师没啥关系，因为律师函的诉求太蠢了，蠢到几乎不可能是一个成熟律师提出的方案。这必定是以岭药业董事会成员的直接诉求，以岭药业自己的法务部、公关部都拦不住他，所以只能砸钱找一个有全国性影响力的律师，看看是不是能创造奇迹。至于张起淮先生的签字，我只能说以岭药业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给大家念一段律师函内容：

你利用逝者的去世，用夹带私货的方式，隐晦地用文字和图片把逝者与连花清瘟胶囊结合在一起，意图用逝者死亡贬损连花清瘟胶囊以及委托人，有意抹黑中医药学，用讥讽挖苦的方式侵犯钟院士、吴院士的名誉。上述侵权言论一经发布，引起互联网各大平台的转载、讨论及恶意揣测。

律师函的这一段话，关键词在“夹带私货”四个字。没有这四个字，后面所有的指责都立不住。因为聂圣哲引用的照片是王刚本人发的，事实方面毫无问题。

有人可能说，逝者的朋友圈还晒了对乙酰氨基酚，而聂圣哲只说连花清瘟，显然是表述不完全的事实，是故意针对以岭药业。这我要解释一下，对乙酰氨基酚就是过去常说的“扑热息痛”，是通用退烧药，和新冠肺炎本身没有特别的关联，只是因为近期新冠导致的发烧多，才经常被提起。过去两年，以岭药业自己拼命宣传连花清瘟对新冠病毒的药效，在死因明确的案例中，重点介绍连花清瘟相关内容很合理。

更何况从两张照片对比看，连花清瘟胶囊都是拆了包装一粒粒的，对乙酰氨基酚根本没开盒。正常推断，也是王刚先生服用了连花清瘟，但未必吃退烧药。只要不是用学术论文的标准去考察，聂圣哲表达的事实就挑不出毛病

从修辞来看，聂圣哲发出的讣告对连花清瘟或者吴以岭没有用一个贬义词，在行为甚至言论上无可指摘。所以律师只能越过言论，强行宣布这些正常言论里面有私货，用“诛心”的方式定罪。

动机当然也可以是定罪的条件之一，但一般来说，必须要本人承认动机才行，所以律师函说出“夹带私货”四个字，威慑力就少了一多半。更要命的是，指责对方“夹带私货”，有一个前提是自己知道什么是“私货”。这意味着以岭药业就算在法律上赢了，在公关方面也输了。

很多观众应该听说过“小胡子”的笑话。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朱可夫从斯大林房间出来，在走廊里面说，“该死的小胡子”。贝利亚正好走过去，跑到斯大林的房间告密，斯大林立刻把朱可夫喊回来，问他“你说谁？”。

朱可夫一点不慌：“我当然说的是希特勒”。

斯大林转身问：“贝利亚同志，刚才你想到的是谁？”

现在以岭药业对聂圣哲的威胁也有同样的问题，人家说校友王刚在最后时刻晒了连花清瘟，手里握着连花清瘟，这可以从两个角度做解释。

第一种解释，就是认为连花清瘟是救命的神药，只是没等到药力发挥，人就没了。这种解释符合聂圣哲的用词风格，甚至也很可能符合王刚的本意，

第二种解释，就是王刚指望连花清瘟救命，但是毫无药效，甚至还有反面作用，所以很快人没了。这种解释就是律师函指责的“私货”，

两种解释，逻辑都自洽，但后一种符合以岭药业对公关形势的认知，所以以岭药业发出了律师函。但无论是聂圣哲还是我这个旁观者，都可以立刻向以岭药业反问：

“为什么你选择了第二种解释？你是不是认为新冠肺炎患者吃连花清瘟没用？”

所以，虽然收到了律师函，聂圣哲一点都不惊慌，还在微博上调侃，问以岭药业要什么形式的道歉，90天连续直播行不行。

1月11日，我后知后觉，公开邀请聂圣哲先生来我的演播室，一起聊聊和以岭药业的缘分。也许是聂先生太忙，一直没回复我，但我可以确定，聂先生是绝对不怕以岭药业的。

设想一下，如果他完全遵守律师函的要求，找个直播平台，把律师函放大当背景，天天直播道歉，用不了一个星期，以岭药业就会反过来求他，“赶快收了神通吧！我受不起你的道歉。”到时候要求花钱和解的一方，肯定不是聂圣哲。我也不是提醒聂圣哲先生，如果最后他真的采取了我的道歉方案，以岭药业不要怪我。

四川红星新闻关注到了这起名誉争端，1月12日，红星新闻记者给以岭药业董秘打电话，确认律师函是真的。但以岭药业拒绝表态是否起诉，而是说

“若给公司造成重大影响，会根据相应程序采取相应措施”

对此我猜测，以岭药业最近新招聘的公关人才可能比较强势，说服了之前要求发律师函的董事会成员，让董事认识到自己的冲动和愚蠢，决定对这件事冷处理。后续我们可能看不到聂圣哲先生的精彩表演了。

我很遗憾没得到和聂先生一起直播聊天的机会，所以今天我在自己的节目上谈谈看法。

首先我表扬一下以岭药业，知道拿起法律武器，在比较透明的赛场上维护自己的权利，也给对方平等反击的机会，这是进步。但我还想回顾以岭药业董秘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若给公司造成重大影响，会根据相应程序采取相应措施”

我2022年4月连续做了几期节目之后，以岭药业的股价波动了200亿，哪怕我占个十分之一的责任，也有20亿的罪过。但我不仅没有被起诉，连一张律师函都没收到，我真的很好奇以岭药业定义“重大影响”的标准。去年4月20日，以岭药业号称已经向有关部门报案，现在也没看到他们的报案结果怎么样，我都等着急了。

回到这次聂圣哲悼念好友事件，以岭药业追究责任的逻辑很清晰，认为在讣告里提到王刚临终还握着连花清瘟发朋友圈，就算没有直接说明因果关系，也伤害了以岭药业的名誉。

我很好奇，如果真的起诉到法院，会不会有法官认同以岭药业律师的逻辑。但如果真的有法官给聂圣哲先生定罪，我就知道怎么起诉以岭药业和相关媒体了。

这里我翻一下老账，我和以岭药业结缘，起因是2022年的417期节目。当时全网都流传一个说法，世界卫生组织推荐连花清瘟治疗新冠肺炎，然后以岭药业股价暴涨。

我和同事查证了世卫组织推荐连花清瘟的说法，首先确认，世卫组织的英文报告没有推荐过连花清瘟，一切类似说法都来自简体中文互联网。然后我继续查证，发现信息源头是两篇权威媒体的文章。

第一篇来自人民网河北频道，标题是《世卫组织认可中医药治疗新冠疗效连花清瘟防治获得可靠依据》，作者赵明妍。接下来我们一起回顾当时对报道内容的分析。

人民网4月6日发自石家庄的报道，标题是《世卫组织认可中医药治疗新冠疗效连花清瘟防治获得可靠依据》。

我看到报道的时候意识到两点，一是以岭药业就在石家庄裕华区，其次标题处理的非常巧妙，你完全看不出前后两句话之间是因果关系，还是并列关系。

我把正文分成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红框圈出的段落，说的是世界卫生组织评估报告，里面只说鼓励各国考虑中国摸索的中西医结合治疗模式，没有提到连花清瘟胶囊。

第二部分，绿框圈出的段落，提到了世卫组织的评估会，中方专家展示了中国的临床研究基础。然后报道说，在中国临床试验注册中心可以找到和连花清瘟胶囊相关的试验。至于这个试验是否影响世卫组织的评估，新闻不说有影响，也不说没有影响，你可以猜。

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反复介绍连花清瘟在国内得到的认可。和世卫组织没关系了。

第三部分，棕色框圈出的部分是最后总结，说我们应该积极用中药对抗疫情，但是完全不提连花清瘟。

从这三部分的结构和逻辑关系来看，这篇来自石家庄的报道，标题起得有水平！

417期我还分析了另一篇来自《中国经济周刊》的报道，也是标题正文用尽各种方式暗示世卫组织推荐了连花清瘟胶囊，但就是不明说。既规避了责任，又对以岭药业有了足够的交代。

现在回头看，以岭药业的律师函用“夹带私货”四个字来威胁聂圣哲先生，可能是捕风捉影，仗势欺人；但更可能是以己度人，认为天底下的人都和以岭药业一样做事，靠掏钱掺私货来制造宣传效果。

这里我再掏出一点善意，给以岭药业的公关人员提供一点理解——你们有这种想法不奇怪，因为你们周围的确都是类似的媒体，2022年是这样，2023年也没什么区别。

去年4月22日的422期节目，我先介绍了了“史老柒”代表的自媒体雇佣兵，拿了钱就说以岭药业的好话，然后分析了主流媒体和以岭药业的赤裸裸合作。

比如说，环球时报主办的“品牌强国论坛年会”，给以岭药业发了“中国上市公司最具投资价值品牌”奖。

环球时报舆情中心主任张琪发布2021年健康产业·品牌发展指数，感冒药领域第一名是连花清瘟胶囊。

424期节目我又介绍，2022年4月22日，以岭药业到证券时报举办的活动领奖，拿到了中国上市公司最佳投资者关系奖

这种发奖，背后是什么关系，我们媒体人都清楚。

昨天1月14日，新鲜出炉的新闻，以岭药业的2023奖牌收获季节又到了，每日经济新闻主办的“第十一届中国上市公司高峰论坛”宣布，以岭药业获得“最佳上市公司董事会”奖，同时还把以岭药业列入“大健康产业最具成长上市公司”名单。

之前的1月12日，华夏时报社设立的“金手杖”评奖活动把以岭药业拉进来，发了一个“2022年度中医药创新贡献奖”。这和去年以岭药业的口罩产业，饮料产业放到一起看，真是个优秀的冷笑话。

除此之外，2023年这才两周时间，以岭药业还被北京晚报选入“2022年度健康行业十大品牌”。

被金融界杂志选到“金智奖”杰出品牌名单。

如果每个奖项都要求企业负责人来领奖的话，我很担心以岭药业的高管有点忙不过来。

这里我问一句观众的想法，前面列的奖项那么多，有人会看着这些奖项，决定自己消费习惯吗？

做节目的时候我还看不到各位的弹幕，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替大家回答了——不仅没人看着这些杂牌奖项买东西，甚至大多数奖项，消费者都没听说过。

对于这个事实，我相信各大企业公关部、市场部的人也知道，而且比我们更清楚。但他们还是愿意交明面上很高，暗地里更高的活动费用，去参加各种论坛或者评比活动，最后派出高管，摆出兴高采烈的样子领奖。

这种反常行为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企业利用参加活动和评奖的合法程序，完成给媒体交保护费的交易。媒体拿了企业的费用，发一个奖是幌子，潜规则是承诺接下来一年不会搞你的负面新闻，就算是受到上级压力或者是全国舆情影响，不得不例行报道一下，至少也会和企业公关部讨论一下新闻稿的措辞，看看怎么说能减轻负面新闻的影响。反过来说，如果企业连续几年不识趣，不给活动捧场，那就不要怪媒体心狠手辣，遇到负面新闻的时候落井下石，没有负面新闻也要扔一点负面新闻的私货

以岭药业显然已经非常适应这种媒体生态，形成了条件反射，看到网上出现了自己的负面内容，就认定是媒体上门敲诈，或者是竞争对手花钱掺私货黑自己。所以就算抓不住证据，也先给聂圣哲先生发一封律师函再说，最起码可以试试对方水深水浅。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聂圣哲先生显然顶住了压力。而我从4月以岭药业自称报案等到现在，还是没等到律师函和起诉书，实在是遗憾。情况似乎和以岭药业最初的预计有所不同。

我和聂先生都不怕以岭药业，原因很简单，时代变了，互联网时代的媒体生态不一样了。普通人不用买印刷机，也能把自己的观点送进公众舆论场。我这样的媒体小团队不收大企业的保护费，靠带货和观众打赏，也能勉强维持运营。我们没拿过企业的钱，嘴不软，手不短，所以只要基于事实说话，哪怕给企业造成了巨大损失，也不怕你的律师函和起诉书。

以我的经验，在中国，媒体团队收到起诉书，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说明对方在潜规则方面已经没什么办法了，只能回到法制社会，通过程序正义提出诉求。到这一阶段，媒体团队已经顶住了潜规则客场阶段的压力，带着净胜球，回到媒体最熟悉的公开主场。客场没输，主场当然也不会怕你。

430期节目有两张手绘插图，这里我想重新放一下。

这两张图都借用了20世纪中期的海战历史背景，依托传统媒体生态的企业，就像当时昂贵的战列舰和火炮巡洋舰，虽然有威力强大的重炮和坚固的装甲，但只能在海面二维空间活动；新媒体团队是廉价的海军轰炸机，装甲近乎没有，武器只有一两枚炸弹或者鱼雷，但是能在三维空间活动。

三维活动的航空兵，对二维运动的舰队形成了降维打击，很快淘汰了以重炮为主要武器的水面舰队。今天我想从媒体生态角度，重新阐述一下“降维打击”的概念。

以岭药业这种企业是用尽一切手段赚钱的组织，所以很容易想象其他组织也和自己一样，为了赚钱，底限为0。所有组织回到0海拔高度上活动，就都是水面舰队了，可以自己用熟悉的方式进攻防御。这个想法拿来应付当代中国大多数媒体，并不算错。

但这些企业没想到，互联网允许不赚钱的自媒体存在，也允许不拿保护费的新媒体团队存在，这些媒体从更高的层面上表达事实，就像从空中扔炸弹，让大企业舰队完全没法防御，甚至想不到炸弹从哪里来。

在这些企业公关部看来，负面消息一定是来自竞争对手的软文，不会来自事实或者消费者的理智判断。所以市值上百亿的大企业每年花着天文数字的公关经费，只关注收买主流媒体，对着聂先生，对着睡前消息，完全拿不出有效防御方案，只能被动挨打。这就是互联网带来的进步——和真实信息的力量比起来，谣言的破坏力微不足道。

当然我也不希望中国的企业总是挨打，甚至不希望我总是有这样的机会去袭击几百亿市值的企业，因为大企业舰队总是要出海的。在国内养成了不抬头看天的习惯，出国遇到高一层次的舆论生态，肯定会被几颗炸弹送到海底。

所以，无论是以岭药业，还是其他中国大企业，最好反思一下，当你的敌人拿着事实来攻击的时候，你有什么办法能反击。或者说，你应该严肃考虑，是不是应该用完全合法的方式赚钱，保证自己的企业在事实上根本没有漏洞。这样遇到舆论事件，公关部不用考虑收买，法务部不用考虑对方有什么居心，直接上法院起诉，用公开程序维护自己的名誉就行，甚至能通过诉讼赚钱。

现在以岭药业嘴上说报案，手上送律师函，最后根本不敢去法院，唯一的效果是大声宣布自己是一只纸老虎，让每家媒体都确信你浑身都是软肋。以后再有问题出来，上门去咬你的可就不止一个睡前消息了。

今天的话题，是从以岭药业给聂先生递律师函说起的，貌似是和睡前消息没关系，貌似是我上来硬蹭话题。这里我得把话给以岭药业解释明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媒体袭击，一切祸患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417期节目开始，我连续揪住连花清瘟胶囊相关的黑话题不放，起因是几家与以岭药业关系深厚的媒体公开说谎，制造了“世卫组织推荐连花清瘟”的谎言，导致股价大幅波动，为以岭药业大股东带来了上百亿的利益。

我的节目引发关注之后，以岭药业受到全社会的压力，4月份被迫承认没有在任何场合宣称过世卫组织的支持。和自己那些媒体老朋友划清界限，把黑锅扔出去了。这虽然不厚道，但起码也算一个迷途知返的态度。

到了2022年底2023年初，防疫政策急转弯制造了死亡率波动，以岭药业再次从灾难中赚了一笔钱，股价也重新出现一波高峰。这时候我注意到，时隔7个月，简体中文互联网自媒体再次炒作“世卫组织推荐连花清瘟”话题，而且内容风格基本一致。我随手给观众举两个例子：

12月28日，“财富界”媒体发文章，标题是《为何连花清瘟能获得数十国认可？原因在这里》

这篇文章的风格和4月份那几篇文章完全一致，第二部分的第二段说世卫组织推荐中药防疫，第三段第一句就说“连花清瘟是中医药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的代表性良方。”但整篇文章努力避免把两句话连起来说。这要不是“夹带私货”，世上就没有“夹带私货”的文章了。

同一天，山东日照日报，发了同样的文章，同样的标题。

到了2023年1月5日，“掌上北京圈”又把同样的文章发了一遍。

对于这些同时涌现的媒体内容，以岭药业当然可以为自己辩护，说主流媒体和自媒体都热爱以岭药业，所以在跨年的时候一起把4月份的话题翻出来当纪念。但考虑到中国人民的平均智商，考虑到3月份以岭药业和相关媒体的前科，这种话还是收起来吧，或者可以写到律师函上发给我，让我当纪念。此时此景，我只想念毛主席的两句诗：

“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

最后我再解释几句：

4月份的时候，我和以岭药业无冤无仇，只是因为我在封城期间被塞了两盒连花清瘟，所以决定翻译世卫组织的英文报告，寻找真相。事后随着以岭药业自作聪明的反击，我又做了三四期节目。现在以岭药业给聂先生发律师函，和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我还是要把最近的事实翻出来，再做一期节目，找以岭药业的麻烦。

这些教训也许可以让以岭药业学到一条朴素的道理——在舆论场上吃亏，不一定是和媒体有利益冲突，完全可能是因为自己做了坏事。

在以岭药业想通道理之前，可能还会企图用律师函去吓唬其他人。聂先生不怕你，其他人经验不足，还可能被律师函吓住。所以这里我放一句话，如果有人因为类似原因，被以岭药业发律师函或者被起诉，请务必告诉我，我就当律师函是发给我的，咱们一起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