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帚自珍 五千年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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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有补充

    第一卷 走向大学

    第1章 家庭与宿命

    我出身于军人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是现役或退役,以及牺牲病故的军人。

    爷爷是蒙古族人,1948年参军,1951年初带了30多个傅作义部队的老兵参加志愿军赴朝参战。在朝鲜,他带的这个老兵排打得极为出色,立过大功,在军史上也是记载了名字的。但不幸的是他在连长的任上,于1953年夏季战役牺牲,当时才22岁。

    奶奶是满族人,是陪嫁蒙古王爷清皇室格格侍女的女儿。因在抗战前去过北平探亲,遇到党领导的抗日救国的街头活动,有了最初的革命启蒙;抗战中家道中落,生活艰难,更是在懂事后听闻共产党在内蒙领导贫苦人的革命斗争并受到鼓舞,与爷爷成婚后夫妻双双参加了那时还不算强大的解放军,属于当地较早投身革命求解放的贫苦牧民,解放后一直在塞外军区医院工作。

    长大后,我听父亲说:我爷爷以上几代都是蒙古王府的护卫,有的本事就是骑马、武功,上战场拼命。抗战时期,王爷当了蒙奸,有骨气的太爷爷离开王府,不知去向,故爷爷一家渐渐成了赤贫流民,受尽了日本侵略者和蒙奸的压迫欺凌。

    奶奶从小与爷爷在王府相识,尽管比爷爷大三岁多,仍相互爱慕,在爷爷苦无着落时伸出同命运共存亡之手,结成了苦命的伴侣。抗战胜利后内战正乱时,奶奶一家讨饭离开内蒙,而她却坚决留下与爷爷成婚,相依为命。那时爷爷真的也是孤儿,太奶奶和姑奶奶在战乱中贫困交加、有病得不到医治,已离开了爷爷。

    但时代给了他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自己家乡解放前夕,爷爷在流浪中认识的地下党回来了,号召贫苦蒙族群众参加革命,打倒封建蒙古王爷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爷爷奶奶双双来到革命的队伍里。下决心的是奶奶,那时爷爷还是蒙族傻小子一个,没啥觉悟呢,情愿守着年轻的媳妇,所以是奶奶带爷爷参的军。

    解放后,奶奶独自一人带父亲生活,在困难时期病逝于军队,当时才34岁。父亲成了孤儿,是军队供养他上到高中,又送到军队锻炼成长。父亲有些文化,能吃苦又懂事,也有种蒙族大汉的豪气,竟提干成了职业军人。

    母亲是军人家庭里的长女,当兵后曾救护过刚提干的父亲。少女哪个不钟情,父亲皮肤白皙,相貌堂堂,爱情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萌发,于是他们在步校、军医学校毕业后结婚了,就有了1975年出生在军营里的我。

    母亲是一个品性出色的女子,跟着父亲在偏远大漠从军,踏踏实实地为兵服务、为缺医少药的边疆各族群众服务,实践着她为崇高理想献身的誓言。本来她是有机会留在海城享受大城市各种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但她研究生毕业后偏偏回到边防部队,回到基层,继续为兵服务,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军队。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妈妈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性!是军队的女儿!

    可出身军人家庭昭示的是什么?什么才是我的宿命?

    我小时还在幼年时是随姥爷姥姥在海城生活,五岁那年被姥爷狠心地扔到了一座山里,跟着一个神秘老人“学艺”。

    神秘老人是姥爷的救命恩人。

    上世纪60年代,在对苏对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姥爷从军区下到了部队。因为他是个能打仗的团长,在朝鲜战场上带队同美军作战出色,所以一直没有被“请出”军队。形势紧张了,军队自然还是用他,从团长到正团处长等位置滞留了十几年后,军区这次终于提升他任副师长了。

    姥爷亲自打先锋,带部队到浙西山区,进山执行战备任务。由于他走在队伍前面,惊动了毒蛇,不料被毒蛇咬中。这条蛇是种罕见的剧毒蛇,毒性很大,随队的卫生员没有办法,眼看着姥爷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濒临垂死。干部战士急切地呼唤姥爷,生怕他眼一闭就永远睁不开了。

    军人的呼声惊动了附近采药的老人,他以“飞快”的身影跑来,这是姥爷说的。神秘老人在姥爷身上戳戳、捏捏,再涂抹了草药,姥爷紧闭的双眼才慢慢舒张开,睁开眼向周围人群望去。听到身边的干部说:“是这位老中医救的你!”姥爷连声说:“老人家谢谢了。”姥爷问清了神秘老人生活的地方,一遍遍保证,身体恢复后,再来拜谢。

    姥爷中的蛇毒十分特殊、罕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神秘老人只是抢救了一下,还未彻底解毒且把毒素排出体外。因是在深山,老人怕出去耽误时间长,又不免有生命危险,和其他干部商量,留姥爷在他的茅舍观察两天,也方便继续医治。带队的其他干部也怕自己顶头上司副师长被蛇毒毒死而无法向上级交待,派了个通信员陪着姥爷就在那间茅舍暂且养伤。

    神秘老人精心为姥爷医治,终于将蛇毒除净,还没有落下残疾。姥爷在神秘采药人的茅舍养伤期间,到也和那位老人建立非常互信的关系,问出老人曾是道士,解放后反“反动会道门”时道观被解散,他流落到了深山,以采药卖药为人看病为生,生活很是清贫,遇见姥爷那年已经七十出头的岁数了。

    姥爷是讲义气的鲁东汉子,抗日战争参加的八路军,几度出生入死,这次又在濒死之时被救,见老人膝下无后,又无亲无故,欲拜那老人为义父,照顾他的晚年。老人不从,却提出姥爷如有孙子,可送来继承他的衣钵。因老人发现姥爷是练过武的,身子骨适合修炼,想来他的后代也会继承其良好的遗传基因吧。这个老道人为道教一门的掌门,以前还有几个同门及弟子,此时已流散不知何处了,自己年事已高,焦急有个继承自家道术的后人。

    姥爷中毒一事惊动了上级,时任大军区司令员是他的老军长,而姥爷是开国上将的老部下,而且姥爷长期在位于钟山的军区司令部任职,也为自己的老军长所熟悉,以前是大环境,他无能为力,现在了解了此事,对姥爷的举动大加表扬,遂使姥爷因姥姥家庭问题长期拖累的处境大为好转,不久还升任了师长。

    那位老爷子说:“在二十七军他那个资历的哪个不是师长,要打仗了不提他提谁?”恰恰楚帅事件后,司令员更受军委认可,所以他以姥爷经受了长期考验是个好干部的结论,在关键时期派到军区辖区的关键位置——海城警备区任职,算是平乱“有功”之臣,后官竟至警备区一级,享受正军级待遇离休。

    那十年“革命”后,一切都去政治化,社会环境大为缓和宽松,使姥爷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当姥爷对我父亲谈了自己的承诺后,作为大女婿的他十分理解岳父心情。父亲没有什么亲戚,长辈就是岳父、岳母,只有尽这份孝了。而姥爷又怕神秘老人年老离世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便有了我五岁即入山陪老人生活,在现代社会极难遇到的“奇遇”!

    老人的山中茅屋在姥爷不断派人送材料加固、改善之下,已远非昔日茅舍,基本是土木建筑,能保温抗热,住处大有改善。在给老人修葺茅屋时,姥爷接他下山,在海城军医院中检查了身体,吃了些西药,倒让老人身体各项指标更加的康健。

    那时,癌症是老干部们健康的大敌,西医此时并无好的办法。姥爷一个老战友患癌查出,因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遂请自己认的这个长辈予以医治。老爷爷本不想出手,怕看不好病,政府再会惩处,很是矛盾。反“反动会道门”给他留下惨痛印记,认为在偏僻山区当个赤脚医生给山民看看病无事,在大城市给军官看病,那份责任有些担待不起。

    姥爷做通了战友家属的工作,不管治好治不好,一切责任皆由个人承担,不找老人的后帐。有了这个承诺老爷爷才为那位老年军官施治。治来治去,通过汤剂、针灸把姥爷战友的病医好七七八八的,基本上算是好了。那一家人很是感激,到处称颂。

    这下老爷爷名声大造,找姥爷府上看病的人让家里应接不暇。没有办法,姥爷只好让警备区后勤部把老爷爷安排到海城军医院,在那里安排个诊室出诊。警备区的医院名气远没海城同属军队的长征医院大,所以算是好安排些。一开始老人还蛮得意的,给的工资不多,但算是大医院的医生,来看病的都是“大人物”,老爷爷也有了解放前的那般气势,自我感觉不错。

    解放前,老爷爷也曾来过海城,什么宁城、姑苏、杭城等地算是熟悉的地方。那时倒也有些旧时官宦人家、资本家、大家族的人找他看病,也和各个道派多有来往,颇有人缘和名声。这些事,我在深山修炼时,老爷爷常给我说过。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呢!

    老人在军医院中坐诊,用传统中医给那些老军人看病,在治疗癌症方面看出了名气,甚至京城还有老军人请老爷爷去诊病看病。不过老人不习惯忙碌的生活,又要给自己道门留下传承之人,故没有在大城市行医多久,便带我“开小差”跑回了深山。

    在海城,老道人查了我的身子,甚是满意我的根骨。父亲乃是世传蒙古王府护卫和满族王府护卫的后人,上几辈子都是从小练武,身体经宽脉厚,气血贯通旺盛;母亲也是鲁地武人之后,自有得天独厚的遗传,我焉能根骨不佳呢?

    在我印象中,五岁生日过了没几天,老爷爷就带我离开了海城。我被老爷爷那神奇的功夫迷惑住,倒也没有特别的不情愿,傻傻地跟着他老人家到了生活极其艰苦的地方。

    唉,我落入的生活,很少人能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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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对本帖的 补充(1)
    家园 第2章 -- 补充帖

    第2章 进山

    从家里出来,依稀记得先是乘火车,然后乘汽车,下了汽车就跟老爷爷徒步了,我很好奇眼前的一切,隆起的山峦,大片的树林,在城市中是没看见过的。小孩子心性好玩,初见到山很新鲜,睁大了眼睛提溜看。

    可越往前走,山越多,山越大,也越森然,让我开始害怕了,拉了老爷爷的手,不敢往前走。老爷爷便把我背起,很快就在他老人家的背上昏昏欲睡,终睡过去了。再睁开眼,那荒野的景象看得让我心里扑腾扑腾地,此时被吓得直嚷“回家,我要回家”,哭得一塌糊涂。

    可哪能回得去呢?累了,陷入自己所说的“昏昏欲睡”的状态;饿了,吃老爷爷做的难吃的饭菜。那时吃饭还不成问题。

    在山里,老人让我叫他老爷爷。他是位道爷,我在他门下,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让我喊他“师父”或是“师祖”,没有按照道家的规矩入教。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老人经过建国初期的政府打击,心里有巨大的阴影,怕以后被当作了道士会影响我的前途,不得不小心而为。

    老爷爷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极为精心地照顾我,但也严格管教于我,其呕心沥血容我慢慢向大家讲述。

    我们生活在的那座山,我简单地称之“深山”。从山外往里走,走啊走,走到走不动了,才能看到老爷爷的茅舍。我小时候和老爷爷每从山外回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道道山岭连绵不断,走不多远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我实在记不得初到深山时自己的状态了,模糊的影子就是老爷爷的茅舍太简陋,没有什么家具物品,只是有一张小床是新的,其它什么东西都是旧的。据老爷爷说,以前茅舍的窗户糊的是窗纸,他下山后是姥爷请人装的玻璃;原来茅舍中就有老爷爷的一架破床和一个旧木桌,木桌还没上漆,也是姥爷安排的人把桌面磨光了才上的漆,仅多加了两个木凳。这就是我的新家,穷得比山边农民的家不如,那种极强烈的难过心态我能隐约记得。

    老爷爷的茅舍没有建在山顶,在半山腰的地方,这里坡度较缓还算平坦,茅舍前有块不大的平地,植有两棵银杏树,分为雌雄,还是老爷爷刚住在这里时栽种的,几十年过去,已是高高大大,树冠下满是浓荫。天热时,我和老爷爷就在树下练功、打坐,非是乘凉。

    站在茅舍前,远远望去,满目青翠,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山花点缀其间,到了秋季很多红的、黄的彩叶呈现出来,煞是好看。清晨、黄昏时分,常见云蒸霞蔚,为山川染上神秘多姿的色彩,甚是蔚为壮观。年龄大了后,我常倚着茅舍门框,远眺那美妙的景色,胸中好似充满了能吞吐天地间精华的大气和壮求。

    后来听人们说审美疲劳这个词,可是我欣赏赞叹“深山”的美景,却没有尝到过所谓的“审美疲劳”,大自然所幻化出的良辰美景看不够、赏不完,是我幼年、少年时最容易获得的娱乐体验,最精彩的美育过程。以色列人爱把丰富的色彩置于孩童的房间,促进孩子智力的发展,而我在青山绿水、万紫千红的大自然中无拘无束地生活,或许为我后来的聪颖提供了良好的生成环境。

    山下有条溪水,很清冽的溪水,一年四季不断流。小时候,我是枕着溪水“哗哗”流淌的声响睡去的,在寂静的山间,尽管溪水离得很远,茅舍里还能清晰地听到水流冲刷出的响声,含有一种韵律,久之似和我的脉动吻合,或是意识波重叠,让我无意识地获取了催人入眠的能量,自然而然地睡着一夜不醒。那种深度睡眠实在是增长精力!

    溪水大的时候有三四尺阔,我能在里面趟水洗澡;小的时候也有一尺多宽,足够我们生活之用了。溪水是我们的“自来水”,老爷爷爱干净,很是保护溪边的环境,保持溪水的清澈,让我们能够饮用如山泉般的水质。所以,我们只是取水,而不直接在溪水中清洗宰杀猎到的小动物。

    到了山上,很快家里打水的任务就由我来承担,每次我用桶把水打回茅舍,烧水做饭,为老爷爷洗衣洗身。记得最初只能提半桶水,还费死了劲,累的我吱哇乱叫,一趟一趟地咬牙把茅舍的水缸灌满。五岁多的孩子哪家都是宝贝,爷爷奶奶、妈妈爸爸哄着护着都不够,哪里会干如此吃力的家务。可老爷爷就用这样的事锻炼我,尽早让我懂事,通过劳动,明了生活的不易,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

    茅舍旁边,老爷爷开了一畦药圃,种一些罕见的药用价值高的草药。我从小就跟着老爷爷摆弄这个不大的药田,算是最轻的活了。

    进山了,就得熟悉山。

    我们是靠山生活的,一进山老爷爷就带我在茅舍附近的山里转,一是让我熟悉住处附近的地形,一是教我辨别能吃的植物。老爷爷进山时背个藤筐,中间被隔开,一边装草药,一边装可食用的植物。

    离开了茅舍,看到山路边的草啊、花啊、树啊、竹啊,老爷爷一一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先是让我认得出不同的植物。见到有小动物跑过,老爷爷也指着告诉我动物的名字。告诉我的动植物多了,老爷爷开始考问我所知所识的动植物的名字,刚开始时或许有忘记的,混淆的,老爷爷就再告诉一遍,并讲解起这些动物、植物的特征与区别,加深我的记忆。

    对于山中的植物,那些树、草、花、灌木,小孩子应该是没有这种兴趣的,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掌握山中可食用的植物,记住、辨清。饿了就有动力了,就要自己找寻食物,最容易的就是山中的植物,如竹笋、蘑菇、地衣、各种野菜、野果,于是我便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山中的各种各类动植物的名字和形态;而伴随着的是爬山的苦累与蒸热,手脚的磨砺,力量的增加,不知不觉间我成了山里娃。当然最早记住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能吃的东西和那些我觉得好吃的山笋蘑菇。

    慢慢地山里的动物啊、植物啊,我叫得上名字了,也能认对了,老爷爷便更深入地对我说起这些动植物的习性和用途,包括它们的生长规律,采摘方法和猎取手法。这些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让我深入掌握的,这个时间得有三四年,好长的时间啊。

    要知道我是五岁时开始认知浙西山中的自然物种,日积月累了八九年,获得的动植物学方面的知识是多么庞大啊,后来与植物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工作,亦能给他们帮助。

    最开始的时候,老爷爷并没让我去采摘可食用的植物,像蘑菇、竹笋、野菜什么的,怕弄到有毒的东西。渐渐我长大了,便让我采摘些易于确认和力所能及的野生食物,采回来还仔细检查,怕不能食用或是有毒的混进来,看我确实不出错了,才对我放心。但老爷爷不让我捕捉动物,尤其是有毒的凶恶蛇类,尽管一上山老爷爷就教我打蛇打獾的方法,我也一直学练,以防万一。

    可是,不是你不打它,它就不攻击人的。我是个孩子,在山上活动总有疏忽的时候,在我八岁时,一次独自进山采蘑菇,没有注意到草丛里有一条五步蛇,我的动作惊到它了,突然蹿出咬了我左臂一口,当时胳膊就麻了。

    经过三年山中生活和修炼,我已不是吴下阿蒙,被袭、伤口麻木并没使我慌张,抄起随身携带的木棍,照着蛇的七寸处狠狠一击。咬我一口后正逃跑的蛇没有躲过木棒,竟被我一棍打死了。那根木棍二尺多长,是老爷爷为我防身专削给我的,木坚质硬,略有弹性,不很重适合我用。我大力棒蛇,蛇死了,木棍毫无损伤,以后我用了很久。

    打死了蛇,我赶快把蛇药取出敷在伤口解毒,片刻后伤口的麻木略减,我忍着痛把毒血挤出,未在山上滞留,立刻下山回家。临走时还把死蛇带上。这条蛇不是很大,此时正是毒性强的时候,蛇胆是很好的药材,取出可以卖个好价钱。余下的蛇毒取出也可入药,不可舍弃。

    回到茅舍,老爷爷边为我治伤边问我是怎么回事,很是紧张的样子。我没有感到有啥可怕的,轻松讲了被蛇袭击和打蛇的过程。听了我的诉说,老爷爷笑呵呵地表扬了我,赞我没被吓破胆,还勇敢地反击,把袭击我的蛇打死,以后还要这样干。他又指点我发现蛇虫的方法,身体该如何反应,让我在下次遇到蛇或是其它凶猛的动物时不再伤着自己。

    山,逐渐被我征服了。我不再害怕爬山的苦累,不再害怕山中的毒物野兽,还随着老爷爷满山跑去采药摘可食的植物,攀崖下涧,到是身体越加健硕,越是灵活。城里人家的宝贝,很快就变成了野生山林里正宗的山娃。

    我的“深山”虽不是名山大川,却也山峦起伏,群峰竞秀,风光俏丽,攒翠凝绿,风景独好!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竹林,长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草药;因是原始状态,也有很多种小动物生活在山间林中,与我和老爷爷做伴。老爷爷是个道士,管这里称之为“洞天福地”,而我则慢慢当作自己的家后称其为“领地”。

    老爷爷选在这里定居,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这里灵气远比其它地方充裕。修炼道家内功一定要在灵气旺的地方,才能使自己通过吸收灵气增进功力。而这里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灵气颇旺的地方,穷尽老爷爷大半生之力才找到的理想的修炼之场所。刚进山的小孩子是不清楚这些的,只觉呆在这里很是舒服,空气清新,浑身舒爽,常漫山遍野地跑而不觉太累。

    随着修炼,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片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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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第301章 再打同敌

      初战之后,独立大队官兵的作战意识大大提高了,认识到这个护卫任务就是以战斗来体现的。在修筑阵地和宿舍的同时,抽出时间练兵,提高在热带丛林地区作战的能力。

      大队长,此时我已经习惯称呼营长为“大队长”了,把我叫去,让我培养营里的侦察参谋,教他学会使用我那台生命探测仪,高科技的装备要用在刀刃上,用到最重要的任务上。使用机器容易,但检测、维护就难了,非得懂得原理,而我那台机器只是个初级的,工作状态不够稳定,仍得经常把我叫去维修,虽然机器不在身边,倒也知道探测仪的工作情况和问题所在。问题确实多多,我毋庸多加叙述了。

      反观那股敌视中国的缅匪武装,并未接受教训,在得到后台老板的大力补充后,又蠢蠢欲动,集中不少人马前来复仇。

      这一次我们前伸出的远程警戒哨在敌人向我们营地开进时就发现了他们,及时向大队部报警。大队首长接到前方传来的警报后,立刻将已经休息的连队叫醒,悄无声息地布置到了防御阵地上,决心以逸待劳,以阵地伏击,打败敢于再次偷袭中国施工工地的狂妄武装。

      这时在指挥组的组织下,独立大队已经搞出很多套战斗预案,再打就要打出水平,把敌人打狠!我们各线兵力严格按照上级要求埋伏在阵地上,严阵以待,不露声色。

      提前预警,让部队有较充足的时间准备,甚至在上阵地前,大队、连的政治工作干部进行了战前动员,其实不用动员,指战员就嗷嗷叫了,都有立功的要求,决心打好仗,将立功喜报寄回家,不枉再次回到军队。这就是精选兵员的最成功之处!

      当我们伏在阵地上,夜深沉,无风无雨,寂静的山林被黑暗笼罩,谁也不知谁也不晓在黑暗中隐藏着什么,会爆发出何等的力量!

      我仍和7班在一起,阵地上的7班战士,此刻已无初战的慌乱,很镇定地卧在阵地上,双手紧握着钢枪,没有露出头的,这一刻仿佛让我回到了当年伏击毒匪的夜晚,也是这般静、这般黑,突然间这般寂静会被打破,黑暗中到处是子弹划出的弋光。这个时候可不能沉湎于过去,我晃晃头,让自己清醒些。

      连队隐蔽得很好,远处的敌人观察,是看不出这里埋伏着歼击他们的兵力。

      当这股武装前进到我守卫部队阵地之外时,见我方警戒状态依旧,似是没有加强警备力量,便继续实施小股渗透,企图潜入我施工工地进行破坏,捞一把就跑;而主力则在小股人员遭到攻击时施以援手,接应他们撤退。这伙敌人算盘打得不错,殊不知搞这样的破坏活动是我们的传统打法,他们和中国人民解放军玩这个可就太嫩了。

      打小股渗透人员容易,可敌主力在外围,不打痛他们便达不到作战目的。指挥所决定:正面牵制,同时敌进我进,派出部分兵力隐蔽对敌实施双向迂回。这个打法气魄很大,体现出了指挥组首长的指挥能力,棋高一筹啊!

      这个作战方案当时我并不清楚,战后总结才获悉的,但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怀疑所接受的命令,都是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迂回的任务交给大队特战分队和一连主力,我们二连则在正面担任守备任务。3排全排人员伏在阵地上等待接敌,为正面防御兵力。

      这时上级传来命令,要3排7班让出阵地,放对方小股渗透人员进入我阵地,监视该敌,吸引住敌主力。

      在接到命令后,我带领7班悄悄退出堑壕,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这绝非容易做到,7班战士在夜间行动的能力堪比侦察兵。

      7班退出阵地几分钟后,潜入的敌人便爬上了我们放弃的阵地。看见阵地上空无一人,十分兴奋,并向后面发出得手的信号。潜入的匪徒只有四人,但他们的身手看上去是经过了不少时日的训练和有相当的作战能力。匪徒见接应人员已经出现,不再停留,沿着堑壕向我们退走的缺口跟来。他们在阵地上已经发现了通向阵地纵深的堑壕口。

      在离开阵地后,7班人员便分散在这道向内延伸的堑壕两边。我示意路毕邦、谭军、郝雁飞准备好冷兵器,准备突袭进入堑壕的敌潜入人员。敌人分成了一前一后两组,每组二人,形成掩护。这时前面二人走到我身边,而郝雁飞离他的目标远点无法实施击杀。困难压在了我的身上,我只有先干掉一个再说。我把步枪放在旁边,让身体轻松些,扑击的动作更灵活敏捷。近战武器只用匕首,必要时使出内力一招毙敌,可这时我摸到了一块修工事的矿渣砖,顺手抓到手上。

      眼盯着小心翼翼的敌人,待敌到了身前,让过第一个,我发动了攻击,手上握有一块沉甸甸的矿渣砖,狠命向第二个敌人头上砸下,一下把他砸晕。我在滚进堑壕时左手把匕首直捅前一人,在打头的敌人转过身的时候匕首刺空,而我已落在堑壕底,就势拉倒身形未定的敌人。郝雁飞及时猛扑上来,压住敌持枪的手,迫其无法扣动扳机,再一拳打在了敌人太阳穴上,将敌砸晕。他反应很快,配合得也好,及时冲上来,合二人之力制敌,而且他手上的功夫不弱,一击奏效,是我挑选出参加近距搏杀敌人的勇士。

      就在我俩突袭前面一组敌人时,大路、谭军也分别干掉了后面的两个敌人。敌人连枪都未放,他们就全都失去了战斗力,非死即伤,也没惊动到后面的敌主力。第一回合,我们完全得手,胜得彻底。

      可是刚上到阵地的第二波有六个敌人,听见了前边堑壕内发出的响声,意识到前面有变,端着枪,相互掩护,快步向这边走来。敌人一旦发现前面的目标立刻就会开火。

      过来的廖副连长及时指挥7班剩余的战士向堑壕中的敌人发起攻击,手榴弹首先投了过去。敌人听到手榴弹落到地上的声音,便向前面打响,没有看到目标也打响了。可随后的手榴弹爆炸,将堑壕中的数个敌人炸中,结果就是死和伤!

      枪声一响,我命令郝雁飞将两个晕过去的俘虏捆好,自己取了其中一人的冲锋枪、手枪和身上的两个装满子弹的冲锋枪弹夹、一个手枪备用弹夹,便跟在路毕邦、谭军后面向前面阵地摸过去。

      路毕邦探出头,看清剩下的两个敌人所在位置,指挥了谭军向敌投出手榴弹,待手榴弹爆炸后,他俩闪身进入阵地,手中武器向着前面的身影发出了连续的“嗒嗒”射击声,并及时清查了战况。我跟在他们后面进入阵地,没有开火,而是躲开他们的射击蹿到前沿向外探看。在老路、谭军开火后,7班的战士陆续跳进阵地,重新占领了前沿阵地。

      这时,敌第三波接应兵力已经抵进我一线阵地的堑壕,听见阵地里的密集枪声、爆炸声,已不顾暴露,开始向我阵地发起冲击,离我们不到15米的距离,二三秒就可登上阵地。说时迟那时快,我挥起冲锋枪向前面的敌人扫去,“哗哗哗哗”地射击起来,枪中的子弹像止不住的喷水向敌人冲去。顿时有四五个敌人中弹倒下,他们发射的枪弹打向了天空。7班的其他战士也向前沿外的敌人开火,消灭残敌,或将未死之敌压制在我们的阵地外面不远处。

      在我们密集的火力打击下,那些卧倒在地上的敌人也都是伤得不敢继续向上冲了,眼看着他们叽里咕噜忍着伤痛迅速向坡下滚走,黑暗中打这样的目标就太难了。

      “呜—”敌人向我阵地发射了迫击炮弹,听见炮弹划破空气的撕裂音,我赶快卧倒避跑。刚一缩身贴到堑壕底,“轰”的一声,炮弹在阵地上爆炸,爆炸掀起的土把我半埋起。炮弹落的很准,在阵地里爆炸,估计7班出现了伤亡。

      接着又有二发炮弹在阵地上爆炸,但离得我已经有些远了,落下的弹片有砸到我身上埋土的,却没伤到我。只是刚才的爆炸把我震得身体不适和头嗡嗡的。这就是正规战斗的状态,枪炮齐用,威力不可小觑。

      敌人是有备而来,甫一打响就实施了火力打击,用炮火摧毁我正面的阵地和打击我守卫兵力,将激烈的交战发展到3排的防御正面。此时,敌指挥官把大部兵力兵器投到3排的防御区域,给了我们极大的压力。

      不知道敌人为什么把我们3排的阵地作为主攻突破口!让我们又一次遭遇到成为主要迎敌兵力的状况,还是遭到炮击的正规战。

      “哐”,一发榴弹落到3排8班副班长方天明战斗小组据守的阵地里,爆炸后弹片四散炸开。一块弹片飞进战士马晓平的胳膊,痛得他低声哼了声。马晓平是个刚退伍的二年兵,原是40师118团英雄营的战士,在部队军政表现突出。他保留了英雄部队的胆气,正抓住前方出现的一个敌兵身影,无心于处置伤口。小马咬紧牙关,瞄准了打出一枪。枪响后,枪身的震动,使他握不住武器。然而,他却忍住剧痛,击中了敌人。

      方天明小组的位置甚是突出,遭到敌人的重点打击。密集的子弹、榴弹打向他们,只要抬起身射击,就要付出代价。已有三个战士负伤,其中一个重伤不能行动。方天明意志坚定,带领小组战士死战不退。

      7、9班的战士全力支援8班,有枪榴弹发射器的战斗骨干向对方打出了榴弹,用爆炸打击躲藏在黑暗中的敌人。为避免更大的伤亡,在廖副连长指挥下,战士们轻易不露头,只是抓住机会感觉有把握时才打出个点射。

      为牵制住当面敌人,上级没有动用营属重火器,所以敌人一时还很猖狂,并力战不退,正中我军指挥员的下怀,只有赢得时间,迂回兵力才能到位,战斗的发展才可奏效,那才是此次作战的目标之一。

      听到枪声爆炸声一阵紧似一阵,刚刚从土里爬出的我,见双方只是火力交战,人员都不露面,难以在阵地上歼敌,于是嘱咐路班长带7班剩下的战士守好阵地,自己赶紧找到医疗箱,与上来的卫生兵救护负伤的同志。受伤的干部战士挺多,卫生兵一时抢救不过来,我也不管了打开手电,在手电筒光下给他们止血包扎好,有的伤口挺大,还得缝几针,然后跟几个救护兵将他们抬到后方。

      战后,我的这个举动遭到上级的批评,排长负伤,副排长不是盯在岗位上,擅自行动!我在心里说:“副连长不是在阵地上嘛!”

      可当我把伤员交给抢救组的军医后,脑筋又开动了……

      通宝推:梓童,
    • 家园 第300章 战地歌会

      到了施工工地没有几天,就到了中国的农历春节。此时国内是万家灯火、合家团圆,而我们在偏远的邻国内不知名的山沟里紧张地熟悉这里的地形,做着各种防御的准备,在紧张繁忙中迎来一年一度最大的节日,对于我们这些从预备役刚刚转为出国志愿兵的小伙子们在心理上是多么大的冲击啊!

      指挥组和大队希望尽最大可能,在春节期间保持部队的稳定和士气,特别是针对首战后部队因伤亡而出现的悲痛情绪,除了各级政工干部的努力外,也要发动广大指战员参与,最经典的手段属春节晚会了。

      大队政委知道我会唱歌,把我找去,提出大年三十晚上在二连执勤点上,要我出一个独唱音乐会,还提供了一个吉他,也不知上级从哪里弄来的。大队宣传干事拿来一个军歌曲谱,让我照着上面的简谱练习。我的要求就是给我两天的准备时间,政委当即答应了。那时我还想组织几人的小合唱队或组,但初到战地都忙,没办法给我安排人手合作搞音乐会。

      我是大年二十九开始准备的,找个僻静的地方,先是练习吉他,再熟悉会唱的歌曲,选了几首军旅歌曲,也选了流行歌曲,还有一两首能跳唱的洋歌。洋歌我打算清唱了。

      年三十晚上,吃完饭,全连不执勤的人员和指挥组、大队下来与兵共度佳节的军官,聚在一起,前面的席地而坐,中间的坐在弹药箱上,后面的就摞两个,在好不容易从工地拉来的一盏电灯,灯光下即是我的“舞台”。

      战士们对于三十晚上听个歌,兴趣并不大;又不是明星,还说是“个唱”,就更没吸引力了,只不过集体活动,当把自己充作观众而已。我看到战士们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那种可有可无的劲头,让我紧张了。

      这可是我的第一次个人演唱会,甭管在哪,甭管就一把吉他伴奏,那也是我这一生不可多得的机会啊!我可是想把这次个唱演好,获得叫好声,让战士们感受到歌声中所包含的情感、艺术、精神的魅力与力量,有一个开心的节日。

      我的大脑高速开动起来,开始了对演唱的歌曲进行编排,让不同类型的歌曲的先后演唱,能将我的情感、我的艺术闪光浸入现场的指战员的心里,点燃起共鸣,让我的努力为全连弟兄带来节日的欢乐和喜庆。

      就在我为歌狂的时候,有通信员跑来,让歌会晚点开,说是大队组织更多单位前来同乐。一会便有大队直属单位、枪炮连的部分官兵和武警的一个排陆续列队而来,坐到了会场边上,听歌的一下扩大到200多人了,黑压压地一大片。

      见到那么多人来,我反到不紧张了,找了两个子弹箱摞到一起当作我的演唱台,并亲自报幕,“舞台”上的事我全包了。

      见来的人都坐好了,就连带队来的大队领导也落座了,在指导员的示意下,我抱了吉他,走到灯光下,向前面的军官士兵战友帅气地敬了个礼!我说的帅气完全建立在标准的军礼动作上,不是美式,不是英式,也没有夸张和张扬,就是既标准又潇洒的解放军军礼,立马赢得了我们3排战友的热烈掌声。自己的副排长嘛,这个掌声得有。

      有了3排弟兄的掌声,军官组的掌声也很响亮,一个军官为我助威似地吆喝了声:“漂亮!”带动了前来的弟兄们把掌声扬起来。哈,稍有气氛咯。

      出场的亮相完毕,我朗声宣布:“祝贺春节战地士兵歌会现在开始!”按照原方案是由指导员致个辞,那时不知道有指挥组的“大官”来,这时我也不能不管人家吧?索性我上前一步,拉了那位陌生的却是军衔高的军官走到“台上”,向“台下”说道:“首先请指挥组的首长致辞,大家欢迎。”

      陪我们的是一位上校,军事干部,我们这些基层的根本不知道他来自哪个上级部门。他面向“台下”,看样要说话了,于是我赶快站到一边,把主角的位置让给他。

      上校笑着说:“小晨搞突然袭击嘛!嗯,要我说两句,那就说喽。”他的话很简洁:“同志们,我很想说你们全连乃至你们营,大部分战士是从预备役转为现役的。这对你们是个考验,对我军的动员体制也是考验;你们在缅甸的任务完成得圆不圆满,更是对指挥组的考验。但指挥组是信任你们这支新部队的,对你们寄予很大期望,在此祝你们这个全老兵的新部队完成好任务,多打胜仗,向党和国家报告所创立的功勋。”然后,他向“台下”的军人敬了礼。

      这位首长真的一句应景的话都没有,“军事干部”的立场站得可牢,不服不行!

      看到上校回到座位,我把目光看向了大队政委,他摇了摇头。看到政委不发言了,我走上前字正腔圆地说道:“接下来请史指导员为我们献上节日的祝词!”我得提醒一下连首长,这可是大年三十,怎么也得对战士表示点节日的慰问吧。

      显然史上尉是领悟到这一点的,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马上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到了节日喜庆上,说了几句与过年、新春相关的好听的话。他是比较能慷慨陈词的,但也不多,却有一句话,先把连队指战员的心吊了起来,“今晚小晨可是精心准备了不少的歌哦,他可是曾经和明星同过台的年轻歌手,上过大舞台的,请为军营歌手呱唧呱唧!”

      部队怎么连我这个隐私都知道?妹的,指导员给我出题,我就凭一把吉他、一盏电灯来破,够为难我!

      “弟兄们,指导员说得好,即使是在荒山野岭,咱们也是过年,我们想念家里的亲人,而远方的父母姐妹也在想念着我们,虽然他们不知我们远在国外。请先让我献上一首有妈妈的歌曲。”

      我的第一首歌是《再见吧!妈妈》,我故意处理了一下,往抒情的缓慢曲调上着力,唱出一种依依不舍的感情,唱着唱着下面的战士就一起合唱了。

      但我把结尾的唱段改了,唱的是这几句歌词:当我从战场上凯旋归来,再来看望幸福的妈妈!啊……啊……我为妈妈擦去泪花!我这样唱,让弟兄们很欢迎。

      第二首是《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也是一首抒情想家的歌曲,我唱得比较低沉,也引起了战友的共鸣,想着家乡,念着亲人,如歌词中说的“无论我在哪里放哨站岗,总是把你深情地向往”。虽然我们在远离家乡的地方驻守,也是同样深深地向往,特别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候,自己的亲人们牵挂我们这些突然离家的儿子是在所难免;而我们也免不了会在心底说一句:“爸、妈,儿子也想念您们。”

      两首歌就把战士的思家之情牵起,会场不是那么麻木了,弟兄们都专注地看向了舞台。士兵们情绪的变化,让前面坐着的干部们有些莫名的紧张了。可这歌都是优秀的歌曲,是抒发战士情怀的歌曲啊!

      第三首歌我唱了个豪迈的,《我是一个兵》,这是每个战士都会唱的,自然成了一首齐唱歌曲。我停下拨动琴弦,挥手打起拍子,指挥着在场人员同声唱起,歌声孕含了一种战士坚定的气势,像歌词那般有力。战士们情绪发生的变化,首长们的心又落回到原位。

      第四首歌是《血染的风采》,我用一种自豪的情感来唱,企图激起战友们那慨当以慷的情绪,虽然大家唱得不够整齐,但扯着嗓子唱、吼,也唱出了兵的味道,而不是歌曲中的那份缠绵。坐着的一位军官激动得站了起来,走到台上和我并肩歌唱。

      一歌唱毕,他对着我们连和在场的干部战士说:“同志们,我是参加过中越边境作战的军人,不能说是从血里火里拼杀出的,也见惯了流血牺牲,我相信作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一员,你们也是不怕牺牲的,自从咱穿上了这身绿色的军装,我们这一百多斤就算交代给了国家、军队,我是无怨无悔的,我想问一句:‘弟兄们,你们舍得这条命吗?”

      大队政委带领在场全体人员喊道:“为了国家,为了人民,为了和平,我们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舍得!”声震山野,情飞祖国。

      那位军官向“台前”的指战员端正地敬个礼,转过身做了个手势,对我说:“小伙子,你唱得很好,请继续让我们欣赏。”

      我也向他敬礼,以示感谢。

      在他讲话时,我休息了下嗓子,喝了口水,又以饱满的热情继续唱了下去。那一晚,我足足唱了20首歌曲,也为战友们弹吉他伴奏了几首,是指导员为了让我喘口气,招呼会唱歌爱表现的战士上台来的。

      最后,我用歌舞的形式唱了杰克逊的“Rock with you”,边唱边跳着摇摆舞,背在身后的步枪成了与我共舞的道具。那样的摇摆舞,虽然很多战士不理解,但看着我即兴舞蹈起来,没有音乐伴奏的节奏,光听我嘴里唱着莫名其妙的歌词,也随之兴奋。而一些城镇的战士知道杰克逊的歌和舞,兴奋地扭起来助兴。

      晚会在这样一种热烈而喜庆却是怪异的气氛中结束,我听见大队政委对宣传干事说:“有些遗憾啊,没有录下来。如果录下,想看就看看,挺带劲的。”政委这两句很普通的话,包含了他的情感,有对我的评价。

      第二天,指挥组安排了一个干事来采访,后来在解放军报上还发表了一篇通讯,介绍了在遥远的前线,有一支英雄的部队在守卫国家重点的施工项目,那里没有基本的生活条件,大年三十连春节晚会都看不上,战士们苦中作乐,举行了一场战士歌会,干部战士在远离家乡亲人的时候,感情上来了便与歌手同唱。那天战士歌手一晚唱了20首歌,还跳起了舞蹈,让干部战士在歌舞声中喜庆过年。通讯的标题是《战地歌声,与枪共舞》。在通讯中,还给了我的演唱极高评价,喻为专业歌手也比不过他的嗓音和艺术水准,善于调动全场情绪与他共鸣,真不愧为“战士歌手”的称号。

      总政宣传部的一位首长读了这篇报道,发现数年后又看到我的行踪,竟跑到缅甸的部队搞个独唱歌会,向身边的军官介绍说:“这小子,又露面了,很不错的歌唱演员的苗子。入伍四年当个排长,有些屈才了吧。”遂指示下面,“派个人去看看,考核下有没有专业的水平,如可以的话,调总政的歌舞团。”

      总政歌舞团的声乐队长和艺术方面的负责人,真的按照宣传部首长的指示下来了,却被滇省军区拦在了国内,不让过来,具体理由倒是不知怎么能让人家回去的,但歌舞团的干部却把我的名字记住了,多年后还有印象。

      以后多年,当我知道了此事,有说不上的感慨,人生的路上不知哪里就是个茬口,会把人引上另一条新路,而我在一条阳关路口上站了站,却没能走进去,终是有些遗憾。

    • 家园 第299章 安营扎寨

      这次战斗,7班牺牲重伤各一个战士,3排其它班上来后也有一个战士牺牲,数个战士负伤。但我们堵住匪徒退路的战斗消灭敌人近40人,其中俘伤兵7人;缴获各种武器38件、各种弹药一批;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胜仗,独立大队出国第一仗取得胜利。

      大队首长对我带7班的作战表现甚是满意,正是我们的及时到位,堵住匪徒逃跑的退路,为主力投入战斗赢得了时间。战后,大队为我和牺牲的易宪瞿记三等功、为7班记集体三等功。

      这一战打出了我在大队的声望,尤其我独身一人插入敌群中拖住逃跑敌人、为大队歼敌创造条件的行动,赢得上级首长的赞赏。负责此次行动的国内机关破例授予我少尉军衔,并提升为现役正式军官。(套我的动作快啊!)

      独立大队的指战员为首战胜利而感到鼓舞。我们大部分干部战士都是初次参战,又是夜间作战,让参战人员的感觉就是像是各自独立战斗,难以配合和支援。实际很多战士战斗时很紧张,夜间作战的经验也不多,真是对我们的一次严峻的考验。但是,战场的困难和自身的不足,都难不倒广大指战员,只能唤起我们数倍的勇气和克敌取胜的信念,以坚决抗击和在而后的围歼的战术动作中,不怕牺牲、奋勇杀敌!

      作战尚生疏怎么了,还不是把山地作战经验丰富的敌匪打垮,并消灭其一部,显示了独立大队犹如初生牛犊的胆量和气魄!总结经验,参战的都是老兵也是一个有利条件,老兵们在第一作战中虽然难免配合不好,但凭着个人的技战术,打起来不会吃亏也是真的。

      这一战验证了上级领率机关以预备役人员组建作战部队尝试的正确。这个大胆的举措,当时是有争议的。可以现有的建制部队出动,很难保密,且一时难让机械化部队转变为山地战的作战单位。从藏区调山地部队也不适合缅甸的地形,由边防团出动亦不现实。而挑选刚刚复员的各部队优秀士兵和前特战队员,以精兵建队,有利于出国作战部队的整体实力。这两类人员以其出色的军事技能和技战术水平,不需过久的训练即可恢复原有能力,比正在部队服役的人员心理更为成熟,对军人的荣誉把握更准更为重视。

      我军历来重视“首战”,但这次首战是不期而至的战斗,作为刚入战地不久的一支新组建的部队,并不希望首战来的太快。但对手和时间都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敌人要战,那就战,在战场上见,看谁能刺刀见红,看谁的战意更盛!

      我至今还记得,当防御区的枪声响起,全排迅速集合,没有一个战士拖拉,没有一个战士在队列里叹气,说走就走。指导员命令7班为前卫班,全班战士没有一个对我这个带队副排长产生一丝犹豫,班长路毕邦紧跟在我后面,却一直组织班里战士的紧跟上。他是一个服役五年的老士官,跟我一起行军到战地后便异常信任我这个只当过一年兵的副排长,没有干扰过我的决心和处置,同时也坚决服从我的安排,多次同我出去侦察巡逻。

      路毕邦同志身体强壮、吃苦耐劳;性格沉稳,头脑清楚,军事技能全面,特战战术高于我。在战斗中他带了两个战士,都没出现伤亡,却顶住匪徒在左翼的冲击,射杀了敌人七八个。以后,他也是我的重要助手,有他在的方向,我都非常放心。

      然而,在首战出现的伤亡,也打击了独立大队的士气。一同来到缅甸的战友,一起战斗生活还没有一个月,就离开了我们,让我们都很悲痛伤心。而他们埋骨异国他乡更增添了这份心痛,几天里7班和排里的战士都吃不下饭,我也为首战就在我的指挥下牺牲了战士而痛苦。我参加过数次战斗,而每次战斗都有随我战斗的战友牺牲,心里都有阴影了。

      7班负伤较重的战士赵绍同,被送到医院养伤,而牺牲的同志是易宪瞿,因携带机枪快速行军,力量消耗很大,又是抢先进入战斗,十分英勇。他因身体疲惫动作缓慢,才被敌人开火打中,负了重伤,因旁边战友压力很大,顾不上抢救,数分钟就牺牲了。

      他原是云南边防团的副班长,我们是一年兵。在独立营分班分排相见时他认出了我,而我因和他不是一个边防团的则不认识。他还亲热地聊起春节联合会上我的演唱真有点“腕”的“范儿”。他也是新兵一团的战士,我知道留在新兵一团的都是当年数千人中的佼佼者。从独立营组建到入缅我们常在一起,不是回忆当年新兵的生活,就是诉说各自到边防团的经历,总有说不完的话语。

      在易宪瞿的口中,同排的战友才知道我不是军校生,而是个大学生战士,也是起于卒伍的大头兵,还是在再也不会是更偏僻角落里的边境哨所的士兵。我俩都当过副班长,我还开玩笑说:“我是大副,你是二副,以后我俩都会富。”我们都会富是不可能了,会的是阴阳永隔,永远的心痛。

      首次战斗后,独立大队为安营扎寨的努力更快了。

      然而,投入到修工事修简易住房时我就啥都不行了,以前土工作业训练得很少,搞施工更是没干过,战士们打趣我:“学生兵玩高大上行,抡锹使镐可不行。”

      “不行?那不是我的作风,我得干出点名堂,让排里的小子们看看。”“我只干活,不指手画脚不行?!”我打定主意。

      再干起活来,我已经有了些许经验,知道怎么开挖,领了一个地段埋头大干起来,有力气就是能干,已经不是一开始的小白,那成果杠杠地,让排里的战士望尘莫及了。

      这时战士们又说:“跟副排长比气力,那是找虐。”

      “那当然。”我开心地说。

      干部战士下力大了,在这个气候地理环境恶劣的条件下,生病的干部战士增多了,大队赶快组织卫勤保障,然而条件困难,那些病号们休息不好,病也难好,很多人得后送。

      这个问题一时难以解决,因地制宜的办法也采用了,仍是效果不好,让指挥组和大队的领导们很头疼,立刻向上级打报告,请求国内有针对性地帮助解决。

      针对独立大队反映出的生活设施困难的情况,国内有关部门迅速调来大批物资设施家具,甚至有一天都中断了向施工工地运送建设材料,也要保证把入缅部队急需的物品运来。

      那一天,运载重卡轰隆隆地来了十几辆,我们在修筑营地的工地上都能看见,而且这个车队不是往工地那边开去,是往我们的营地这边开来。指战员都知道了,是给我们独立大队运货物的车队,“哇,太开心了!”谭军开口了。

      “是啊,国家一发力,我们就会什么都有了。”我随着说道。

      “晚上会不会打牙祭哟?”曹迪用他那口江城话企盼着。

      战友们在繁重的施工劳累后,就想吃顿好饭,比给其它什么物质奖励还高兴。

      随着越来越多的生活物品、生活物资配发下来,极大地改善了部队营区状态,安定了出国作战人员的情绪。随着我们扎下根,有了营盘,就能储蓄物资和日用品了。在营地,我们每个人也都有了一个防潮湿的储物柜,保存我们的个人物品和生活品。

      防潮柜是金属制成的,但不沉,外皮是极薄极坚固的金属壳,里面上下两层是抽屉,柜子有个带锁的柜门,柜门那面的柜框上有一圈防潮隔离层,门关上后四角还有压紧栓,使得门与框之间密不透气,故进不去潮气,洗干净的衣服,不用的军装放在里面,长久不用不会发霉。技术提高后的后勤保障,远比过去为强。

      我很感慨如果边防部队也能得到这样的保障,那该多好!

      在不泄漏军事秘密的前提下,部队允许我们给家里写信,告知自己在执行军事任务,通知家里自己的去向。但不允许在信中提到是在国外,是以缅甸果敢军的身份,但允许说是在深山密林中。我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父母的,一封是给小倩的。在给未婚妻的信中,我只得抱歉有可能不能陪她去读研究生。囿于严格的要求,也不能有时间上的说法,实际我们确实也不知道会在这边战斗多久才能回国。

      写的信,每一封都由大队专人审查,通过了才由军邮带走。

      到了战区,我所具有的战斗经验和丛林生活经验显示出来了。营连排的现役军官是野战部队出来的,他们所具有的都是机械化部队正规作战的那一套,而像野战警卫要求的布控、潜伏、巡逻的经验就比较欠缺。当然,上级安排他们来缅,也是为锻炼这些现役军官山岳丛林实战的能力,从不熟悉到具备了作战能力需要一个过程。所以,不久我就成了连长、指导员的小参谋了,连队干部出去看地形都带上我,我则向他们介绍何种地形会出现何样的渗透袭击方式。我向他们介绍的有特战大队传授的,有在边防10连学到的,也有我自己在边境作战中摸索出来的经验。

      在忙忙碌碌中,独立大队基本完成了部队的扎营布防工作,对外警戒系统也逐渐完善,指战员一步一步适应了当地的环境和艰苦的生活。大队里的老兵自信心也不断恢复、增长,战斗生活的气氛逐渐升高,士兵就是这样,有士气生活就会活跃,不过是思念妻子和女友,开开这方面的玩笑,不伤大雅,不再苦闷。

    • 家园 第298章 首次遇袭

      刚到工程区,我并没有感到有什么特别紧张的,工程施工现场有武警警卫,我们只不过加强了警卫力量而已,那时我并没有意识到战斗会来的如此快!

      我想差了!

      对手察觉到了有一支果敢武装过来保护中国的施工工地,在派出便衣过来侦察后,真的错把我们当作了“果敢武装”,想趁我们立足未稳偷袭工地,来一个“下马威”。

      来的探子到的是我们3排的警戒区,当时果敢战士只一人在哨位,我便陪他过去,阻止那个缅人继续进入我们的防区。

      “老乡,不要走了,这里是我们果敢军的防区。”果敢战士用缅语说。

      “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凭什么不让我进入?”那个缅人探子用话语试探。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有时他们耍赖,中国边防兵挺难应对。

      “凭什么?凭政府允许我们来,有不服,你找政府去。”我用缅语回答。

      “凭什么听政府的,它收过我的税?”他还叫板,民风够剽悍的。

      “那凭这个!”果敢战士也挺有脾气,拍了拍手中的武器。

      “算什么呀!”那人扫了眼五六式冲锋枪,挺看不上地走了。

      当我们回到哨位上,9班长秦德往我胸上轻轻击打了一下,“副排长,你缅语挺流利的!”秦德是滇省东部的少数民族,不会缅语,但在服役时听过。

      “当年一个缅甸老乡会汉语,天天跑到哨位上教我说缅语,会说,不会写。妹的,记性好,还没忘。”

      ……

      估计那个探子对“五六式”的印象深,回去汇报了,便造成了对手的错觉。在我们到达工程区后的第三天夜里,敌人便打来了。没有想到我们这支武装竟如此快地了解了当地地形,做好了防卫的准备,敌人在我们手下吃了亏。

      那一晚,我们排因在行军担任了大量勤务,刚到营地时上级没有安排夜间执勤。夜里突然响起了枪声,是我方哨兵先敌打响。我方开火后,对方也不示弱,噼里啪啦施以密集火力向我方的哨位攻来。

      一帮武装匪徒上来得挺凶猛!但双方都是仓促应战,只是枪响得紧,对手施突袭也没占便宜,一时无什么进展。

      枪声响起后,3排全体人员立刻披挂好,集合一起。听见从不太远的地方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射击声,枪声不是射击训练场上单方向那种,是交战发射出的震响,你来我往,听到耳朵里那感觉绝对是恐怖,很多战士很紧张,头一次面对战斗,是对每个人的强刺激,心理产生情绪波动很正常。

      对我这个老兵,听过很多次对射枪声的老兵,心理上没有那么紧张,我很想劝身边的战友别紧张,可我知道这时如此说是没用的,也会让战友心里的负担加重,索性我在一边静静地观察着他们。

      战斗命令很快下达,我们3排按照大队命令,立刻向敌后迅速穿插迂回,堵住来犯之敌的退路。大队就怕敌人一触即退抓不住,失去这难得的歼敌机会。

      指导员让我带了7班走在前面,先行出发。在集合整队时,我观察了该班战士,他们虽然紧张,但外在表现是镇静的,能做到这样就好。

      我边走边要求7班人员行军时保持最小的声响,不许说话,随时投入战斗;特别嘱咐先把保险打开的,枪口一定保持朝外,别走火伤了战友。在丛林中,为能保持速度,我要求后面的人踩着前面人的脚印走。因为这个走法竟把后面的两个班甩下了。

      第一次战斗,又是带了一个班的兵力,让我兴奋起来,一手拿了砍刀,一手端着枪,走在队伍的前面,一边带路、一边开路,还要时刻感受敌人的情况。我把感觉全都释放出来,争取先敌发现、先敌突击。

      7班长路毕邦是“老虎团”的特战老兵,本身作战能力强,也有一定丛林训练经验,和副班长谭军把全班带得临战状态最好。谭军虽然是初上战场,骨子里有其父当年打越南的血气,头脑灵活,临战沉着。有了老班长的传授,班里战士丛林行军能力进步很快,“刷刷”地随我快步向前。副班长谭军压后,用小棍子拍打前面的战士,督促他跟上队伍。在不知不觉之间,先头班拉下排主力近500米的距离。

      绕路而行,且山里没路,被各样的植被阻挡,极为难行,7班战士未到战场已经大汗淋漓,气喘得如风箱。而他们看到最前面披荆斩棘开路的我,像个没事人似的,立刻压抑下自己的狼狈,看着我等候命令。

      我们是辨着枪声找到来敌后方的。当7班绕到武装匪徒后面截住他们的逃路时,这伙敌人见攻不动,自己有了伤亡,而且对手上来的兵力越来越多,已经害怕向后退却了。

      还没有布置好阵地,敌人就退下来,看到敌人在前面闪现,我暗骂道:“我擦,七班上来的真是及时!可主力还没上来,以寡敌众,怎么打?”

      不好打也得打!怎么能让敌人逃掉呢。

      敌人撤得很急,离我们很近了,不到40米,我手急眼快抢先开火,向匪徒打出一梭子子弹,以一个扇面的火力压制敌人,为7班战士展开和进入战斗赢得时间。我打出的子弹打中了跑在前面敌人的一个头目,使缅匪一下炸了。在我的突击步枪打响后,机枪手易宪瞿也开了火,连续不断的射击压制了敌人继续突围的行动,敌人大都伏下身体与我们枪战。

      敌人撤退的势头被遏制住!

      我们就是一个班的兵力,但我仍然命令7班战士坚决堵住敌人退却的道路,并向副班长谭军下达了带机枪组封锁住敌人撤退通道的命令;然后我和路毕邦各带两个战士展开在山路两边,向退却的匪徒开火。当时我就少说一句:班主力展开后,机枪组立刻转移阵地。这真特么的让我羞愧!

      双方在狭小的山道上激烈交火,枪火在草丛、树丛里不停地闪现。而对手火力很猛,虽掩护火力尚未展开,各种突击步枪的射击极为密集,打在了我们身边的地上、树上、草丛中,甚至压制着我们抬不起头来。

      打过数次仗的我还没有被敌人压制成这样,让我火窜!

      我抓住对方的枪火闪起时的短暂机会,用点射快速射击。然后,我注意到和我一同战斗的曹迪、林树秋打得很稳,也都是用点射,打打闪闪,杀敌与保护自己处理得很好。我放心将二人放在这里,嘱咐了他们:“坚持在这里,机动作战,不许后退,等候主力上来。相信主力会很快上来!”然后,我又到摸到老路那边与他商量破敌之策。看见他带着两个战士沉着应战,相互掩护,不时地打出一个点射,对敌杀伤。战后他们这边发现打死缅匪七人。老路边射击边分神保护那两个战士,并不断对他们下达命令,指导他们射击和隐蔽。我很放心这一翼。

      我到了机枪阵地,这边已经牺牲了一个战士,谭军接过机枪也是不时地移动位置射击,不能让敌人过快地消耗我机枪组的有生力量。我随他们对敌射出了几枪,逼迫向山道冲击的敌人不能猖狂前扑,掩护机枪组找个隐蔽点的射击阵位。但我见此方法不足以制敌,于是,我对谭军说:“你带机枪组在这里顶着,机灵点,常移动,我杀进敌人队伍中拖住他们。”其实已不用我如此嘱咐了。

      在夜暗中以迅速的潜行悄悄插进敌人队伍里,敢于孤身杀入敌群中,也是因为这时增援人员已经上来了,我能感觉就在机枪阵地后面不到50米的位置。

      这帮匪徒见有人堵住了退路,一部分人散开进入山林,企图迂回我们,不过遇上了我。我见有匪徒向山坡边小心推进,便埋伏下来。当他们越过我时,才跟着他们同行。我贴近了离我近的那个,突然蹿起,从后面贴上,用匕首割断了他的喉咙,然后轻轻放下尸体,缴获了他的武器,一支AK74步枪。这枪我曾使过,拿起枪就能打,抬枪指向前面不足十米处的一个毒匪,枪口到位,扳机扣下,“乓”地枪响,那人向前扑倒;再打,他身边不远的毒匪亦被打中。我赶快就地扑倒,趴下便滚入草丛。

      伏在草丛向附近巡看了一眼,似乎毒匪并没有往我这边射击的,于是大胆起来,连续两个点射,从匪徒身后打响,顺利击毙敌人。我用AK74步枪射击,其他敌人以为有对方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却被自己人首先开火,也没怀疑身边响枪的是对方人员。我用射击声向前方示警,告诉连队在防守阵地的右前方有敌正在突围。

      几个匪徒快速卧倒,躲到了草丛中。但按照开火前他们大概的位置,我匍匐向敌摸去,很快看到一个匪徒趴在草丛里四处张望。怕他发现我,我抢先向他打了一枪,将其击成重伤。然后我慢慢爬到他的身边,见他已经奄奄一息,再用匕首帮他解除了痛苦。他持有手枪,估计是个头目,我仔细地将他衣服兜里的物品清出,并带上了他的M1911A1手枪。

      这时,主力已经到位,形成很大范围的射击声,让我十分振奋,心说:我们赢得了这次战斗。

      被堵住的匪徒已经成为惊弓之鸟,四散而逃。在夜暗中打这样的逃敌比较困难,我只能追着,潜行中发现了逃窜的匪徒,在其身后不时地用手枪、步枪射击,但都不靠近我们的防御线怕被自己人误打中。

      这时被我打中的匪徒,我都把他们的武器摘下,背在自己身上,随着战场上枪声渐息,才与自己人联络上,从草丛中露出自己。

      战士们见我身背四支步枪,手上还拿着一支AK74,煞是威武,有个8班战士还喊了声:“副排长,你好厉害啊!”我把缴获的武器交给了7班战士,然后找到连长向他报告我带7班作战的经过。

      第一次战斗结束,有战士恨道:“娘的,看我们穿果敢军的服装,就拿豆包不当干粮,欺负我们手上的枪是烧火棍?!”

      被一伙穿着杂乱服装的土鳖武装攻击了,尤其是敌人还是没啥战术技术表现的散兵游勇,让我们的战士很是气忿,跟受了奇耻大辱似的。

      这就是解放军的老战士,一次战斗便成熟了……

      通宝推:梓童,fuxd2002,
    • 家园 第297章 到达工程区

      二连首先到达工程区,工地的领导闻讯,赶快出来迎接。副政委和连长、指导员他们上前与来迎接的领导见面。

      我们尖兵班很自觉,立刻分散开,在首长周围充当警戒;连主力队形保持完整,在工地边原地待命,没有人随意走动。虽然穿的是果敢军的服装,但依然保持了解放军的严整和素养。

      工地领导也为经过长途行军的独立大队指战员的精神状态感到满意,看见我们仍是神情专注,警惕地履行职责,全无那种疲劳后的松散表现,称赞了149师是支光荣的部队,坚强的部队,可以信赖的部队。

      我在不远的地方听到,估计副政委、连长、指导员他们是舒服的,可是到底有多少人是149师培养出来的呢?好在底下的战士听不到,也不会做何想。

      过了几个小时,独立大队各部陆续赶到工地,都是在指定时限完成的开进行军任务,开局的结果不错,说明这个新组建的独立大队是有战斗力的,情况报到国内,上级首长始放下心来。

      大队到了工程区后,隶属关系立刻交给在工地的军方指挥组,被分配到工程区外围,各连开始构筑自己的防御设施和阵地,包括生活设施,担负起工地的保卫任务。

      这时大队首长按照指挥组规定的防御区,在工地周围勘察地形,制定工事规划、火力布置,就见一批军官在工程区四处忙碌。

      部队则在一处山坡上坐下休息,等候吃饭,到达工程区后第一顿饭,是由工程区伙房提供的餐食。大家无事,回顾起长途行军的困难,让战士们很感慨。休息了那么一会,众兄弟就活跃起来,基本看不出长途行军后的疲沓。

      很快战士们又聊起了来到的这个地方,有问我这里是缅甸的哪个地方,我苦笑一声,“没有看到过地图,哪里知道这是缅甸的什么地方。”接着说:“既来之则安之吧。”

      “原来说戍边,我们这是戍什么?”一个二级军士长似说似问地吐了句话。他来自西凉,是21集团军“老虎团”的老兵,比我资格要老。

      他这句话很朴实,代表了很多战士的情感,我们这次任务除了是军队赋予的外,深层次的意义是什么,大家都有些追究。上级一直没有透露,但到了这个地界,不解释怕是战士们会有情绪的。现在的兵不好带啊!

      在这里,我们终于弄清了独立大队在缅的任务:针对美国开始对缅甸的制裁和可能的有针对性的破坏活动,保卫正在建设中的前进基地。这个前进基地是位于缅中东部的一处可以进行军事人员补给和物资储备的重要兵站。兵站的守备自然需要中国军人承担,中国与缅甸签署协议,缅方邀请和支持中国以支援缅经济建设的名义实施对前进基地的保卫。

      入缅独立大队就是按照这个协议来缅的,而且是以志愿人员的名义,实际为基地建设工程的护卫。这项工作一年前就着手进行了,总参有关部门对西部的预备役人员进行了逐一筛选,选的大都是参加过边境反恐、反分裂、反毒战斗的作战人员,以及当年复员的部分军人随着转为预备役,即征召入伍;同时是一次实际的战争动员检验。对于我们这些有相当强战斗力的预备役军人,到国外战地再次服役,国家给予我们的薪金补贴亦很优厚。

      到了这里后,确实了解到基地施工所面临的危险,已经到了不得不安排自己部队保护的境地。施工方的护卫部队武警已经与敢于袭击施工工地的匪徒交手过数次,所以趁美国对缅制裁的机会安排有掩护身份的中国武装人员迅速入缅,担任最外围护卫是一种恰当的安排,否则中国武警持续在他国国土上动武,一旦事态扩大,会影响到国家的形象。

      我们便有了果敢军独立大队的身份,反正果敢人就是汉人,在缅甸东部特区中有不少的来自中国的人士,我们以果敢军人面目出现不算是违犯这个法那个规的。

      话说回来,这个在国外的军事工程,确实战略意义重大,是为更大的经济能源工程准备的,到时那个大工程一开工,其经济战略意义更会惊骇整个国际社会。或许读者已经明了我所指的是哪个能源工程了。

      就这个军事基地建的位置来说,也牵扯了缅甸政府和东部各特区的关系,作为其间的一个比较中立的钉子,成为他们之间的缓冲。这个位置离政府控制的区域近,却又在“三不管”的区域内,当时选址绝对是有学问的。所谓“三不管”是政府管不了、特区管不了、哪个势力都管不了的一片地形非常复杂、处在各方争夺重点地域之外的地方,经济落后,居民剽悍,可是随着这个中国基地建成,这个地方会慢慢得到开发。而有了现代经济活动后,缅甸政府也是乐见的,更便于人家收回这块地方的统治权。

      全大队集中后,我和尖兵班归建,身上的责任顿减,深深地吐了一口长气。3排在这次长途行军表现出色,到了目的地该是表扬战士的时候,排长开了一个总结会,做了全排行军过程的回顾,除了表扬了那些表现出色的战士,也让全排人员收了收心,提振全排同志面对困难的态度。

      这个工作虽然老套,可是实用啊!即使都是老兵了,也吃表扬这样的工作方式。落到我的身上,同样也有效。

      大队对二连能够独自快速开进,第一个到达目的地的结果予以表扬。副政委向大队介绍了二连开进中的表现,特别提到我一路上走在前面,始终充当尖兵,行军节奏掌握较准,有一种指挥员的成熟,所以大队首长把我叫去,对我的突出表现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并要求我戒骄戒躁,配合排长,带好全排,完成上级赋予的各项任务。

      领导的水平就是高,要把我牢牢套住,可我还傻乎乎地往里钻,一点也不给自己留有退出的机会。我特么没记性,遇到有考验的事就往上冲,不知自己终究要的是啥。就这样自己以玩命的劲头把自己留在了缅甸,留在了战场。

      当时我没有这样的意识,过了一年,预备役人员就开始陆续退出现役,光荣回国,由国家做了安置。如果我不是那般努力,是不是也会和他们一起回国,又出现在“西电”这所大学,光荣毕业,成为一个先进雷达领域里的工程师呢?命运将我抛去从来也没梦到过的职业——在从军路上,一直承担着秘密作战任务。

      工程区这里的自然条件真是艰苦,是荒芜人烟的地方,超出了大部分人员的想象。对于我,又像是回到了一如当年的边防哨所。在无基本住宿条件、无电、无水,天气闷热潮湿的环境下生活、作战,对很多人来说是很难熬的日子。如此条件,也给指战员带来了新的思想问题,“要在这荒山野外生活多久啊?”畏难情绪的发生是普遍的现象。

      在和排里战士为自己造窝时,我和他们诉说起当年在边防哨所的情景,说道:“从野战宿营的角度看,我们建的这种窝棚可比当年我住的哨所营帐强多了。那是山沟底下,很容易起瘴雾,人染上对身体影响很大。现在我们住的地方就没这种危险了。”我俨然像个专家似的向身边战士评述这里的环境。

      可战士们都是明白人,我说比我以前的哨所条件好,可他们听到后是这样想的:这窝棚能与我们的营房比么?生活条件艰苦是明摆的,可不是你个副排长能把我们忽悠住的。战士们看我的眼神,让我仿佛感觉是看傻子。用谭军的话:“副排长,你就少‘忆苦思甜’啦,说多少也得解决生活上的困难,打仗那是没法子的事,可是生活嘛,国家、上级只要投入,我们就可以得到改善。”

      “我擦,是你说的道理,你们懂的比我多,我的思想太简单了。”我也不是真傻,别人一提,我立刻就想到了。

      所以凭我的思想工作能力,这指导员的工作真难做好,但终究是得到了二连和大队的肯定,“这个大学生副排长不错,觉悟高,立场坚定,原来还怕他带头喊苦叫难,我们不了解他。”“上级安排的这个基层干部真是不错,各方面都很突出。”这些说法是大队长和大队政委交谈时说的,后来听到他们对话的一位军官私下告诉我。

      大队在向上级汇报时,突出地指名表扬了我。因此我入缅后一直得到滇省军区、蓉城大军区、总参指挥组的关注,后来能得到快速提拔,并不单是我打仗好,还有一系列在战地的表现也在助力。“能在最艰苦的时候给部队起到主心骨的作用”,这是一句评语,也是上级超越提拔我的重要理由。

      我能够对下级做吃苦受罪的说服工作,能够在艰苦环境中无所谓,可读者们应该记得:前几个月我还是飞来飞去、车接车送、住高档酒店、吃豪华饭店的大少爷,身穿名牌,出手阔绰;可考个试便全变了,我也挺懊恼的,连前途都莫测了,所以我凭着一种对自己排的责任感所做的思想工作实在说不出什么高明的道理,只有让战士们诟病的老一套。

      战地的生活就这样开始矛盾地往下过了,这时真没空闲想那么多的事,什么前途、命运根本顾不上,还是先顾顾自己的小命吧。

      让我内心小小激动的是营长让我给他演示我那个非制式生命探测仪,当他看到仪器的指示灯闪烁时乐了,因为在丛林里根本看不到约150米外的哨兵,这个仪器能够确认他在!

      这个东西在营长眼中至少是能够预警,能够及时发现远处向警戒阵地靠近的不明生命体。为什么说是生命体呢?就是因为这个玩意太低级,尚不能专门辨别人与动物的生命迹象。但这就足够了,足够证明它是一件有效的侦察探测仪器,人的运动速度比一般大型动物的运动速度要慢,通过生命探测信号在仪器上停留的长短就可区别出人或是动物,当然也有误判,但不会出现大错。

      营长拍了拍我的肩头,问:“小伙子,你怎么认为当兵后会用到这个东西?竟然不顾命令带来了!带的好啊!别说,你对那个参谋说的话太让人鼓舞了,‘它将是我军的装备!’可不吗,军队需要这样的装备。”

      营长的话真是一锤定音。

      通宝推:梓童,大眼,
    • 家园 第296章 在“三不管”地区行军

      在缅东部行军两天后,大队要离开有着较好群众基础的特区,即将进入所谓的“三不管”地带,与游荡在那里的缅国内各种武装交火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了。

      然而,连续两天的行军,吃不好,休息不够,独立大队官兵比较疲乏,大队首长担心人员的战斗力不足,难以应付困难的情况,适当地改变了行军计划,在特区边境停留一天,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准备作战。

      为此,各连都搭建了营帐,不再露营了。虽然只是一天时间,也让战士们能够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营帐竖起后,以班为单位,进到营帐里睡觉。

      连里犒劳7班作为尖兵班的幸苦,免去了7班的一切勤务,让我们踏实地休息一夜。7班战士得知这样的安排非常高兴,比立了功还高兴。显然,入缅以来,短短两天,部队的干部战士就知道能够踏实地休息是多么的不易,又多么渴望能有一夜完整的睡眠。

      吃罢晚饭,7班的8个战士就钻进了营帐睡下,很快鼾声大作,显然他们都很累了,快累到极点。可是跟着我,他们肯定是咬牙才坚持下来的,却没一个人叫苦叫累,让我感动,他们是多好的士兵啊!

      苦、累,在我们眼里算什么!谁叫是出来当兵的呢?

      他们是进入梦乡了,可是待我钻进被窝,9个人挤在一顶营帐睡觉,脱了鞋和衣服,营帐里的味道可够大的,汗酸味、脚臭味、口臭味,混合一起要在平时,不知多少人受不了,尤其是讲究卫生的基层连队,那更是很少出现的。可现在一起上来了,也没人计较,大家都是味在其中、臭在其中、脏在其中,谁也别嫌弃谁,都是一样的脏臭和有汗酸的味道。

      战地苦,战地苦才刚刚开始!

      休息的这一天,大队吃了三顿现做的饭菜,尽管是用罐头做的菜,但经过炊事员的加工,在我们嘴里也是美味佳肴,干部战士全都高兴地吃饭,如遇珍肴!这时他们也想起了我在临战训练时对提供给我们的好饭好菜的那种稀罕劲、那种享受劲,没有切身的体验,那般反应是表现不出来的。

      说是“美味佳肴”的享受,能达到如此的效果,不是瞎说,确实是指战员真实的感受,在于一是休息好了,人员都得到彻底放松;二是饥饿,连续二天吃野战食品,长途山路行军,体力消耗大,又得不到充分的补充,自然吃起现做现炒的饭菜,不管质量到底如何,也觉得是种享受。

      大队人员都是老兵,军人的作风体现深刻,就这一天时间还有人洗澡、换衣,让自己清爽些。上级并没有制止,但要求在洗澡的地方要放好岗哨,不要被匪徒打了黑枪。

      嘿嘿,去洗澡的人真多,把条山溪水都弄脏了。我巡逻回来看见,心说够不要命的,也不查看水里有没有特殊的生物,别患上莫名的疾病,治不了就麻烦了。可是人家洗都洗完了,我也就没说什么,但是嘱咐了随我出去的老路,让他不要凑这个热闹,在外小心点,以防溪水中有不明生物致病。他是陕省人,对于洗澡比南方人的要求不高,很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天上午,我向带队的副政委请示,带了果敢军向导、路毕邦出去侦察巡逻,看附近有没有环伺我们这支队伍的其它武装。连队人员可以休息,我并没有,因为以后要在“三不管”地区行军,更需要小心,多做些准备不是麻烦事。

      “小晨,你的想法好,虽然有营侦察排在前面清路,但谁知道那些杂牌武装会不会又溜进来,这里是人家的地盘,我们初来乍到怕是封锁不住所有的通道。”副政委肯定了我的想法,表示了他对形势的判断。

      在我看来上级头脑是很清楚的,对于他的指示遵守就行。

      “小晨,你在这边活动过,比我们清楚对手的脾气,你就多担待点,发挥好自己的作用。”连长交代我。

      “是,连长。”

      出去一走,缅甸内部的景色另有不同,这边显得更为荒凉。我们走的并不太远,只是为再次上路有所思想准备。

      下午,山间空气不那么闷了,带队的大队副政委命令二连启程,开始行军。这次我们按照上级的指示,没有走大道,是秘密开进。上级强调秘密、以最小的影响进驻施工工地。这也是缅甸军政府要求的,他们也要那个面子。所以,我们独立大队就要忍受很大的困难,承担较大的危险,

      皆因一切需要靠我们自己,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时刻准备打仗,而且到达目的地才能得到补给支援,也加重了部队行进的困难。

      进入“三不管”的地区后,我们看到为了种植罂粟,山被砍秃了。现在禁毒,那些秃山没有人开垦,长着茅草,一人多高。行军走在其中,遭遇伏击将很难立刻展开反击。大队副政委、连长都紧张起来,放出去屏护队,驱赶可能的伏击者。廖副连长也到了前面,和我们尖兵班一同行动。

      尖兵们都把突击步枪对准了前面,但我没有,我仍把注意力对准前面的路途,力争集中精力,有什么危险能够及时发现。

      “小晨,你是不是背的东西太多了?”

      “副连长,没事,特种兵比我背的东西还多。”

      “乖乖,你和特种兵比呀。”

      “我发现咱们大队有不少的前特种兵,咱大小是个干部,也不能弱过他们吧。”

      旁边的老路插句话:“别跟特种兵比,特种兵也是兵。”

      那意思是干部就得跟干部比?老路这个“兵”字有意思!要我说,特种兵也是兵的“兵”字后面得加个字:“王!”特种兵也是兵,没错,特种兵还是兵王呢!大家都这么说,所以对特种兵怎么理解,个人有个人的认识。

      走过了这片荒山,又进入丛林。山路上,哪里有山路,是在趟路!山坡上的枝枝杈杈,严重阻碍我们队伍的通过。我拿起一把砍刀,砍断影响队伍前进的枝杈和荆棘,在丛林那样的蒸笼中,挥汗如雨。作为全连尖兵,7班的战士更是比我还艰辛,开辟通路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

      最后,队伍到来比较缓的山区,山坡上的小路,一无遮挡,视野开阔。在这里更怕伏击了。

      我停下了脚,对廖连副说:“副连长,拿出望远镜,观察观察呗。”

      “哬,你指挥起我了。”老廖开玩笑地说。

      “不、不,不是。”这可承受不起。

      我就是下意识地对副连长一说。

      他仔细看了一圈,便把望远镜递给我,“小晨,你也看看,不许应付,发现些蛛丝马迹。”廖副连长对前面的地形也有怀疑。我按照上级的吩咐,把望远镜放到了眼前,把当副连长观察时我用肉眼不能确定的几个位置再看上一遍,便往更远的方位望去。在望远镜里看,看得很清楚,我也没多费时间,心中有数了,然后赶快把望远镜还给副连长。

      “看的好快呀!”

      在副连长说这话的时候,副政委和连长到了前面,看了前面的地形也都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问了句:“前面是什么情况?”

      副连长向两位直接上级报告了观察到的情况,连长决心下得挺快,决定派出一个班登上山脊,控制制高点,架起通用机枪掩护全连前进。

      连长未等上到山脊的班到位,立刻催促尖兵前进,并亲自带队。在这里行军,我们更加小心,枪都挂在脖子上,枪口朝前,随时准备射击,对付敌人的袭击或对我们的伏击。连长和我走在最前面,隔开些距离,快枪手伍磐固端着81式紧随我们充当掩护。连向导都在我们身后,必要时才到我们跟前为部队指路。我携带通信器让连长随时可与副政委、指导员、副连长通话,向他们汇报前面的情况。

      我们3排7班在连队行军队伍的前面充当尖兵,排主力在副指导员和吴排长的带领下,成为全连后卫,亦是小心地护卫着连行军队伍。此次开进,连长充分使用了3排,俨然将我们排当成了全连的主力排。

      由于在目视、望远镜中仔细观察了前方情况,再上路我走得很坚定,没有什么犹豫不决,使整个队伍较平稳地向前移动。只要队伍不堵塞住,一旦发生交战,很快便能展开。各排也接到命令,战士们都将枪口抬起,随时能够战斗。但通过这条路的时候,什么情况也没有发生,而较快速地通过,二连在路上并没耽搁。

      当时我们各方面情况不明,又是刚组建的连队,全连上下十分谨慎,或许小心得过分,造成精神紧张,加大了疲劳,很多战士是咬牙行军,保证自己不掉队。

      在“三不管”地区,一路上我尽量保持精神饱满,即作尖兵,也作宿营游动哨兵,每次都多走出一两公里前出侦察、巡视。我要对自己的连队有负责的态度,自己辛苦些也让连队里的指战员多一分踏实。

      和我一起向外巡查的人员是我挑出的体力好的战士,有路毕邦、谭军、伍磐固、曹迪等,每次都带其中二人。这个任务危险性较大,能和我一起出动,也是对他们的考验。多出些勤务,容易让心态上逐渐适应战地氛围,会让他们尽快放开自己,一旦打起来更能发挥出他们的技战术能力。而我所展示出的自信和熟练使用侦察兵战术动作的能力,也让他们信任我,愿意和我一起出动。

      经过三天四夜的连续行军,独立大队各部分别到达了目的地——中国驻缅绝密战备建设施工工地。

      通宝推:梓童,
    • 家园 第295章 出境

      1997年1月27日,太阳落山时,入缅独立大队全体人员以战斗姿态徒步行军,向中缅边境开进。

      半夜时分,大队来到中缅边境的国界线,在一处未有缅军设防的陆路通道准备秘密跨过边界。在等待侦察兵开路时,大队官兵停下短暂休息,在祖国的土地上再多盘桓一会。

      要知道这个时候离中国传统团圆的节日——过年,仅仅10天了。这个时候,各路回乡大军都纷纷乘坐火车、飞机、长途汽车,甚至骑着摩托车,拖家带口,返回自己的故乡。这个时候正是亲人盼望游子归家的日子,而我们只能在祖国大西南这个不知名的边境上再往家乡的方向多看上一眼,都来不及多思念一会自己家中的亲人,因为命令下来,部队开始向境外进发了。

      我在这个时候,真的没有想家想念未婚妻,而是对边境这边有几分留念。我曾在这条线上生活战斗过半年,是一段峥嵘岁月,又因为这条线而遭处理,惨淡而归;可现在这条线却什么都不是了!只能把我的心留下,留在祖国这边。

      在跨过国界时,独立大队全体人员都很肃穆,脚步不停,步履坚定。很多人都双眼望向界碑,抱着对祖国不舍的心情,同时感到自己的责任和重担,义无反顾地迈出跨过国境的脚步。

      近50年前志愿军出国时的心情我不知道,近20年前解放军打出国境时的心情我不清楚,我想我们这批战士和他们会有不一样的心态,但出国打胜仗完成任务的信念应该是同样的。

      我是第一次在大部队的行列里跨出国境线,但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入缅甸,已经对对面的土地没有陌生感,而是一种理直气壮的自豪。“缅甸,老子又来了。”

      来到缅甸,我不再是个人的单打独斗,而是军队间的搏杀,那将是一种怎样的局面,应该与在边防团第10连的战斗差不多吧?或许更为激烈,更为频繁,规模也更大。我在想着即将发生的战斗,可是没有打响的时候,谁也说不准战斗的样子。

      走在陌生的国土上,想必很多干部战士都去设想将会怎样打仗,打怎样的战斗,这是不能不考虑的事情。

      进到外国的国土上,前进中的队伍里更加肃静,大部分指战员都格外小心,紧张之态很是明显,没有人在队伍中说话,不仅是因为纪律,还有那份莫名的担心,担心自己的话语声会把敌人招来。可敌人是谁,谁是敌人?那样一种不清不楚又是一番沉甸甸地压在指战员的心头。

      二连作为后卫连,我们3排又是总后卫排,副指导员跟在了我们排。根据分工,副指导员和排长带直属班和8、9班走在排队伍的前面,我带7班和狙击手杨洛走在最后面;我们35人全部是在高度的戒备状态,时刻准备投入战斗。而我又把7班分为两个组,路毕邦带四人在前,我带四人在后,实际我是走在全大队的最后一个。此时我身担大队后卫的责任,仿佛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个时刻的责任大,压力大!

      我不时地向后扫描,查看有无被跟踪的迹象,但我最担心的是对手埋伏在路旁,放过整个大队,到时专打我们后卫。于是,我看着道路两边的植被后面都仿佛隐藏着敌人,黑影憧憧,有时我就感到那后面真的有人隐藏,汗毛都竖起来了。然后我通知路毕邦做好后卫的掩护,杨洛保护出动的四人,自己带谭军、曹迪、郝雁飞交替掩护,扑向我怀疑的地方,查清无人埋伏才放下心。干了两次后,把老杨留下,谭军他们三人换到前面,让老路带伍磐固、林树秋过来跟我继续押后和搜索。

      天渐渐亮了,出境第一夜熬过去了。我和7班在一夜行军中经受了考验,也折腾了一夜,却锻炼了暗夜环境下小组配合查敌的战术。

      7班战士让我折腾得有些疲劳了,不过他们没有埋怨,虽然每次都是扑空,可我的小心让他们见到我的负责任。反而在我的带领下,他们所做的战术配合,还让他们提高了暗夜行动的能力,算是收获吧。

      谭军问我:“副排长,你为什么会做出搜查路途两边区域的决定?你当时真觉得那里会藏有敌人?”

      我回答:“我并不觉得一定会藏有敌人,只是出于小心而做出的防御动作。以前我在边境伏击毒匪就干过这样的伏击,所以遇到我们行军,在主观意识上也得做出些什么动作,即使扑空,也求得保险;如果有敌埋伏,不使我们遭到突然袭击。”

      “你这是实战熏陶出来的啊!”

      “是特种兵的战术教官传的,我们有一次搜索侵入边境的武装匪徒就是这样干的。”

      “两人配合两人掩护的战术组合挺让人感到行动起来有依靠。”谭军有所领悟地说。

      “这是最简单的搜查掩护战术,以后我们可能总会用上。”

      “副排长,看你干这个挺熟练。”

      “以前我都是跟着的,现在赶我这个鸭子上架,不得不多操心、多费力,既是保障部队,也是主动保护我们自己安全。刚过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小心无过,就是辛苦。”

      “把小命留下,还叫辛苦?那些不辛苦的,都是没脑子的,送命早的。”

      “你的说法很正确。”

      ……

      天明后行军,吴排长带8班轮作后卫,我带7、9班继续行军。再次上路,走在行军的队伍里,我不像很多战士那样紧张,而是警惕地关注着路边的一切和排里战士的情况,不时地帮排里战士一把。热带雨林里的山地行军,很多战士还不适应,在憋闷的环境里很快就会累的,到了白天这样的情况会更严重。

      虽然我的行装在全营步兵里是最重和最多的,背上一个超大的背囊,腰左是医疗箱和水壶,右面是枪榴弹发射器和匕首,挎包被我打到背囊中,里面有干粮。可是看到战士坚持不住的样子,我就把他们的武器拿过来,帮他们扛一会,曾一下扛过三支步枪。这样的动作拉近了我和战士们之间的距离,“副排长就是副排长,即使是红肩章的副排长,那也是很厉害的。”很多战士如是想。

      我的表现,十分出乎连队干部战士的意料,不要说军事技能,就这充沛的体力、山中精灵的样子也让战士们十分纳闷。从部队出来的老兵,一般不大看得上军校的实习生,认为他们“嫩”。我虽不是军校生,之前在他们眼里是戴红肩章的,就认为是刚从军校出来的实习学员,有的认为我是来“镀金”的,现在他们再不这样想了。

      我的表现征服了排里、连里的干部战士,一个大学生竟比多年服役的职业军人还轻松自在,体力超强,能够前后照顾本排,绝对获得宝了。当然,是不是真金还要到战场上的血与火中试试,连长就是这样的想法。不过,我不在乎啥子实战,都是玩剩下的了。

      大多数、绝大多数独立营的干部战士,他们没有参加过实战,走在异国他乡,心中的忐忑,都在表面上显露出来,所以我这样的轻松表现虽然突出,但我仍然觉得其实我并没有什么,就是比他们多些战斗的经历。

      在向导的领路下,部队于上午10时前到达一个山村,停下宿营休息。

      我们没有扰民,在村外野营,连营帐都没支起。只是炊事人员除架起野战锅灶,也由果敢战士陪着到村里借锅灶做饭,给连里人员煮了稀饭,热了野战餐盒。

      队伍停下后,可以看出很多干部战士因为紧张,过早的疲劳了,精神似有萎靡。这是很正常的,队伍中的大多数人还需锻炼,才能适应进入作战状态。而排里的战士看我还是那样精神抖擞的样子,有些吃惊,“一个实习学员咋这般精神呢”的疑问在他们心里不住地问。

      吃饭时,我对提如此问题的战士说:“这真的不算什么,想当年我在边境巡逻,走的路远比这条路难走多了,爬陡壁,滑溜索,在暴雨中巡逻时洪水就跟着你的脚跟,得拼了命地往山顶上爬,那才叫难呢!”

      我又向他们解释:“我是在丛林中锻炼出来的,慢慢你们也会行的。放松紧张的心情,就不那么容易疲劳了。”

      不经意地向战士们漏点以往的经历,让他们明了:我能当这个副排长,不是因为我是红肩章,而是我曾在丛林中闯出来的。能那个爬陡壁、滑溜索就让战士们折服了,排里有黔贵、滇省的战士,对这两种本事的难度都是知道的。

      “副排长,你以前不是特种兵吧?”

      “不是,我在滇省边防15团服役,七班易宪瞿和我是一年兵。”

      “原来这样!哪你怎么挂红肩章呢?”

      “我是大学生入伍。”

      他们的眼光看向我,都觉我不值了。

      再次前进时,独立大队为缩小目标,便分开以连队为单位行军了。此时连长已看中了我的能力,命令我带一个班作为尖兵班走在全连队伍的前头,我挥手轻喊一声:“七班跟我来。”迅速走到了二连行军队伍的最前面,展开了尖兵队形。

      我走在最前,身边是缅甸向导和携带排通信器的杨保新;班长路毕邦带四人和一挺机枪跟在我的后面,副班长谭军带二人为一组在后面保护。

      我边走边与缅甸向导低声交谈,摸清前面路上的情况,以帮助我及时判断前面是否有危险。为照顾大部分人员,我一直保持了一个速度,匀速前进,让后面整个行军队伍能够保持队伍完整,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看到杨保新背着武器和排通信器很疲劳的样子,我便把那台通信器背到自己身上,亲自使用。他再累些,我就让他到谭军小组,走到尖兵后面。想必他的紧张也来自尖兵的位置,走在最前面他所表现的紧张,有些不符现役军人的身份。

      我并没有用那个小的仪器,怕电池里的电过早消耗掉,真正遇到敌人就没法用了,还是靠当兵时形成的行军搜索习惯,把眼睛、耳朵、心高度调动起来,观察、耳寻、感知,遇有情况迅速判明。

      我们尖兵班这样一直在全连最前面领行,走到下一个宿营地点。

    • 家园 第294章 “出征”

      临战训练进入尾声,部队配发了进入战区后的个人防护品,如防蚊防瘴的药物,预示开拔在即。

      按理说,过去描写打仗的小说,这时应该出现的场景是,会有战士到连部打听,问什么时候出发,积极求战,诸如此类的积极性强的战士是多么了不起。我不知道在独立营有没有这样的战士,反正我们仍是努力地进行训练,让自己更强些,到了战场才有可能完成任务,活下来。

      刚转入军人状态,谁也不想那么快地出动。

      这不是消极怯战,也不是缺乏战意。好像我在解释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反对了,在旁说些不中听的话,“什么?”他说的话有些没听清。

      “是说我们不像解放军!”我明白了!“怎么这样啊?”我很是不忿!

      “不想那么快出动就不像是解放军?”“我们可是带着参战任务在这里训练诶!”我不想过多解释了。

      写小说的,把我军官兵描写得英雄主义杠杠地行,写成一听上战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动不动就说:“我是一颗上膛的子弹,随时准备为了祖国发射出去,以牺牲自己,换取祖国的安宁。”话是没错,可……

      写网络小说的,把我军特种兵写得就像刀枪不入、钢筋铁骨的“超人”,只有他们虐对手的,哪有什么流血牺牲、浴血奋战!牺牲只不过是为了战友追求自己的妹妹。

      妹的,我想只有如此的神兵魔将,才能到了那边战场,伸伸胳膊跺跺脚,就完成了军委首长交给的任何艰难无比的任务,然后解甲归田,到都市里找美女组后宫。真的,读了无敌特种兵不管因为落魄的原因还是承担了什么特殊任务,回归都市,攀上女高管、大明星,或是迷惑了纯情民女,或是赢得落难黑社会女首领的钟情,组建了庞大的后宫,令人羡慕,无比向往!都是男人嘛,谁没些“杂念”呢?

      人家怎么写都可以,可是对于我们这些平凡的军人,能去想入非非么?说归说,当我们即将面临前面有未测的危险时,不管前面是什么危险,战斗的危险,生死的危险,大自然的危险,终归是危险!我们这些普通的军人,普通的中国军人,还是刚刚从预备役转为现役的军人,我们既经历了从军的历练,也在回归社会后有过打磨,在面对即将到来的考验时,有清醒认识,有畏惧心态,绝对是正常的。然而,我们实际的表现就是谁都没有后退一步,谁也没有想当逃兵,而是坚韧地迎险而上,具有正确的面对态度:练好兵,掌握完成战斗任务的军事技能基础。不管我们这些老兵有过多么出色的从军经历,曾经有多么出色的军事技能,但想到那些危险,都希望自己再强大些。难道这样的考虑就会有什么消减了自己的志气吗?

      我是这样想的,少些虚浮,只怀有忠诚,就会产生克敌制胜的强大动力,就是一个好兵。

      古今多少英雄,不是他们说的好,或是书上把他们描写的好,而是英雄们做出他们能彪炳史书的业绩。

      这才是毋庸置疑的!

      书归正传,我手枪射击露一手,在营里安排各班战士开练起手枪射击后,排里、连里向我讨教手枪射击技术的战士多了起来。大家都知道,除了侦察兵,普通战士用上手枪的时候,那都是最后的时刻,敌人打到近身了,战斗到了最后关头!那时能够用手枪有效杀敌,对于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具有莫大的意义。

      我向他们仔细讲解了手枪射击的心得和经验,让他们对照自己的体验促进射击技术的提高。我说的挺清楚的,结合了物理原理,用生活的语言讲出来,让战士们容易理解些。我因此在战士们心目中更受到了信任。

      战士们不仅要自己技战术强,还要对自己的直接上级有强大的信心,在战斗一触即发时能坚决不折不扣地自觉主动执行你的命令,要知道关键时刻稍有犹豫就会错失战机,不是他自己倒霉,还会牺牲其他战士,导致任务失败。打仗是承受不了这样的失误与犹豫不决的。

      我有意显露自己的本事,也有树立排里战士对我信任感的用意,要知道扛的“红肩章”就有不被老兵信任的天然道理。如果他们真是这样,我再怎样让他们服从都是徒劳的,这是我担任了副排长后就注意到的问题。

      我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有效的,而且还赢得了营、连首长的信任。即使上级已经向营连主官介绍过我的过往情况,但他们没见到我的实力展示,也只是种“听说”,并无实际深刻的感觉,自然在如何使用我时会多有考虑,而我就是不想让自己的连长、营长在用我时有任何犹豫,遇到战机,让我上就是了。

      我在排里说话有分量了,便开始拉着7班和8、9班的一些战士开起小操,是有针对地带他们进行丛林行动的训练,比如行军、警戒、防毒物,甚至防瘴毒也是训练内容。

      吴排长发现我搞了超出训练大纲的科目,也跟着我练起来,他大概比我更了解今后独立营的任务,所以对我安排的训练科目并未反对,认为是该练的,上战场前多练什么都对以后在战场上有用。这就是有素质的上级对部下的宽容度。

      战前训练紧张地进行着,每天都有练不完的科目,让我们这些预备役军人,不,刚转为现役的军人无暇乱想,按照上级的要求和标准进步。独立营大部分军人都是处在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还在生理上体力的巅峰,但由于一下就进入大体力的训练,让我们也觉得挺苦的,再来点小操,更辛苦了。所以到了晚上就寝前,我得给各班体力消耗大的战士按摩,从疲劳的状态中恢复。

      吴排长对我说:“小晨啊,你好厉害,有你这个副排长,我简直看不到你什么不行,当然你还打过仗,这点我更不如你,到时你得给我把把关。”

      “排长,我没你说的那么神,就是当年在边境那个艰苦环境中锻炼出的。”

      战士们在恢复,我也在恢复,我又向营里要求给我配个小医疗箱,按照我的设计要求去做一个。当我一提出这个事,主管卫生勤务的副营长愣了,从没听说一个排长要携医疗箱带队行动和指挥打仗。

      “小晨啊,你什么都行,也不用事事都标新立异吧?”副营长劝我。

      “我习惯了,以前在边防团,团长、政委都支持我带这个,没这个我心里不踏实,您知道我以前就有病,为了让我不犯病,就答应我吧。现在在基地好弄,一旦真的行动起来,再做这玩艺怕是不容易了。”

      “好吧,我和营里其他领导通通气,能行就按你的要求给你配一个。”副营长很痛快,没有再多说什么。

      “谢谢副营长!”我向他敬礼后离开了。

      我要加配医疗箱的事,在营里干部中间引起了小小的议论,有说不务正业的,有说不符合实战要求的,有怀疑的,有觉得张扬的,就是没有支持和称赞的。但营里的首长还是很慎重地对待了我的这个要求,向滇省边防15团求证,接电话的是现任团长,我的老副团长,对我很熟悉的副团长。

      他一听是149师打过去的电话,立刻要求把我送回去,说小晨可是我们边防团不可多得的战斗骨干。营长解释了上级已经把晨旭任命为我们营的副排长,正排级副排长,要改变得通过大军区,电话那边才作罢。然后,那个医疗箱,小小的外科手术箱,便配给我了。

      到训练营地的第七天,我们没有什么活动,上级命令我们待命。

      下午,我们看见营地进来很多车辆,又拉来200多人,他们全是现役军人。后来听说,他们是为我们行踪保密,特来顶替我们的,也是我们的后备人员。

      这些人全部来自蓉城军区的老部队,在这里进行临战前的训练,除了另组建一个新的步兵连,其他人员都是以教导队形式组织一起训练,以后零散地向入缅部队补充。

      吃过晚饭,独立营接到了出动的命令。当晚全营分乘带篷卡车离开营地,以连为单位,分头出发,上高速路连夜行军,次日晨到达滇省境内不同的单位,有仓库、有机关、有学校。部队在各处休息,夜晚继续乘车前进,下半夜时到达中缅边境的一处临时秘密营地,此时已经是临战状态了。

      在营地,部队换上了缅甸果敢军的服装,但迷彩服仍是解放军的,卸下了一切军衔和部队标识,一切有关中国的标志也都进行了处理;同时,宣布了总部派遣我部出国执行战略工程护卫任务的命令,独立营改称缅甸果敢军独立大队。

      该营地原有200名果敢军人员以缅甸果敢军独立大队的名义在此秘密训练,而我们则是冒用该部名义进到邻国。

      部队在此补充了弹药,沉甸甸黄澄澄的子弹压在手上,也加重每个士兵的压迫感,我们明白就要离开祖国了,以后什么事都会发生。排里的战士小心地将发下的子弹、手榴弹压进弹夹和装进手榴弹袋。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事,但这一次与以往截然不同,不是去演习,而是出征。

      “出征”二字是指导员说的,他用出征来为全连指战员鼓劲。出征,那就是去打仗,但他忘了古诗云:“古来征战几人还。”出征从来不只是慨然之行,更有沉重之意。我在这里说多了。

      我们在秘密营地补入了部分可靠和有较好战斗技能的果敢军战士,每个连都补入了两三个。有了这些果敢军的战士,便于独立行动时的引路和与特区地方联系。而这些果敢战士都喜欢到中国部队中战斗,和我们的关系极好,相处得像兄弟一般。

    • 家园 第293章 调整情绪

      战前训练热火朝天地展开,但很多人还是扭不过心态,你想一个预备役士兵好么眼的转成了现役,却是来打仗,任谁也是想不到的。现在国家又没有受到什么敌对国家的威胁,怎么就去打仗了呢?令刚过上平民生活不久的前军人们不容易接受。

      有士兵就问:“排长,你自己部队排里的士兵干吗去了,你怎么不带他们去打仗?”

      面对和自己军龄差不多长的老士官,这个排长发不出火来,“我怎么知道到这里是带一帮爷呢!上级命令我来打仗,我还能挑选自己信任的战士吗?”他冷眼看了看身前这个壮实的大汉,又说道:“我看你来打仗确实合适,上级信任你,我没的说。”

      这个排长说的话很艺术,把自己的火气表露出来,言语上又没有直接攻击自己的新下属。那个老兵听了,想发牢骚,可没啥可针对的,只得怏怏而回。

      看到这个场面,我心里说:“这些军官还是有两把刷子的,没有直筒筒地训斥,但效果比训斥要强。”

      训练之余,部队进行了战前的政治教育,晚上时间轮流放映那些战争片:《英雄儿女》、《上甘岭》、《董存瑞》、《钢铁战士》等等,还有反映中越边境反击战的纪录片,但我发现没有放映过反映那场战争的故事片,“难道是怕泄气?”

      虽然有所疑问,我没对人说过,不想自己也成为政治教育的对象,我有这样的觉悟了。

      每逢电影放映前,营长、营政委和军区的政治干部都会在全体军人面前说几句,讲评几句,进行军人战斗精神的教育,调动预备役军人转入战时状态的思想工作,这样的做法不落窠臼,还是见缝插针,应该说是有效果的。

      可是,接触过社会上的林林总总,新入伍的老战士有情绪上的起起伏伏再所难免,我们当干部的都是认真面对,而不是逼迫和训斥。

      当排里战士比较沉默时,我主动吆喝起来,喊叫着:“大家都是老兵了,怎么也该有点老兵的风范啊!唱支歌,提提劲头。”然后唱起了“打靶归来”,有股豪迈的劲头,唱得排里战士的精神有了提振。

      唱歌嘛,确实有提气的作用,让人心气高昂的效果。战士们在训练间隔的时候唱首歌,转到下一个科目,精神面貌就焕发出来。

      连长、指导员见我有点唱歌的水准,让我当连队唱歌指挥,带着全连指战员在训练来回的路上和每日晚饭前吼上几首队列歌曲。而且还要教几首最新的军旅歌曲,总政大牌歌手刚唱出,有着时代感,部队都是紧跟的。这方面上级提供的条件很及时,CD机、Karaoke、光盘、歌谱,等等,能够丰富部队精神生活的东西都有。

      而我在队列前,有力而准确地指挥战士们歌唱的动作,自信而富有热情地挥动胳膊,让部队的首长看到,政委赞了声:“这小伙子不错,怪不得滇省军区一定推荐他重回部队。能文能武啊。”

      营长对政委说:“我看重的是他带来的那架侦察、预警仪器,似乎军队的制式装备还没有。这前去打仗,估计用的上,到时我也得了解了解,从咱们战场出来的东西,让国内的研究机关红红脸。”“妈的,搞遥感遥测的,听着就像尖端的东西。”营长老奸巨猾。

      我能积极调整战士们的心态,可自己的呢?

      一下从平民转成战士、从和平进入战争,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连我也有些不情愿。刚考完研究生入学考试,转眼到了千里之外,考啥好成绩也得泡汤。到得晚上也闷闷不乐,思来想去,有些担心自己的前途,甚至后悔大一时为什么头一热去当兵,引来无穷的麻烦事。

      我的思想问题,也是在经过政治教育后才安下心的,正如政委说的:“既然当过兵,终身就是兵!”我还记得新兵训练时上级常说的一句话:“士兵的责任重于山。”可不嘛,那时是打击毒贩保卫边境,现在是出国作战保卫国家,哪一个不是对我们普通士兵的考验——生死考验。

      军区的政治干部在讲评时说:“军人的本分是什么?就是要时刻准备上战场,杀敌打仗,保家卫国。难道还有什么其它新鲜的说法?”“有人问,现役士兵为什么不上?你们现在就是现役的军人,怎么不是现役士兵上呢?上级让你们参加这次出国任务,是经过慎重考虑的,一是你们的素质条件出色,二是你们以往的从军经历符合这样的任务,所以轮到你们出动,是你们的光荣和骄傲!当兵的是讲究荣誉的,是追求建立功勋的,这次就给了你们机会,不怕死的才能抓住这个机会啊!”

      上级说这次出国任务是机会,确实是,这次到部队直接让我当副排长,可我连班长也没做过呢。上级首长信任自己、重用自己,肯定是给我提供机会,那就是浴血疆场,有我无敌,那就绝不能有孬种的表现!

      我的爷爷战死了,我的姥爷九死一生是残酷战争的幸存者,我的父母也曾在边防部队守卫着国境几十年,日日夜夜处在危险的边缘。那么我自然而然地要追随父辈、祖辈的脚印,英勇战斗,绝不后退了!我是用这样的想法调整自己的心态。

      “哇,梅菜扣肉,我的最爱。”见到中午饭里安排了梅菜扣肉这道菜,让我食欲大动,仿佛一上午高强度的训练,因这道菜而不那么痛苦了。我尝了一口,味道很地道。我在心里感激着炊事员。

      我如此轻松地谈着饭菜,又是大口大口地猛吃,多少减轻了同排战士的那份忐忑的心情,随我大吃的战士多起来。我还对他们说:“你们是不知道在那个偏僻的地方,想吃顿好的比登天还难。现在不吃,以后想吃也难。听我的没错!”

      大部分同志还是将信将疑的,他们都是老部队出来的,哪经历过边防之苦,更别提想象异国他乡之苦之穷了。

      下午,手枪射击训练,我在手枪射击中同样大放异彩。为独立营装备的手枪是59式,仿苏联马格洛夫手枪,实际并没有大规模列装部队。由于该枪性能在国产手枪中适合战场使用,故装备到我们这支出国的小部队。

      这款手枪除特战队员熟悉外,连野战部队来的现役军官都不大适应,他们用的还是54式呢。而我在俄罗斯打过不少次马格洛夫,真真的是适合我使用的手枪。

      打的是50米靶,很多干部是双手持枪打,而我就单手举枪射击,打得极其自然流畅,仿佛抬手就射击,瞄准的时间极短。子弹全都上靶,弹着点还都在较高环数上。

      排里的战士看到,都为我鼓起掌来,有胆大的,竟叫起来:“副排长厉害!”

      我也挺嘚瑟的,用枪口顶了顶帽檐,用挑战的口气邀约:“有愿意和我比试一把的战友么?”

      公然叫板啊!战士们看我的眼光都变了,“这小子扛着红肩章,是扮猪吃虎的架势啊!什么来头?”

      看了我的手枪射击,在场军官竟无人敢跟我进行手枪射击比赛。其实不是没人,营长肯定就行,是拉不下脸。

      我这样打绝非炫耀自己的射击本事,而是临战前训练,必须按实战要求去打,用不着藏着掖着,这样会给战友信任感,遇到了使用手枪的任务,你上就可拿下,而让手枪射击还不行的人员上去,完不成任务,还会遭到损失。

      此时连营里的负责干部也注意到一个戴红肩章的打手枪无人能比,好一番新鲜,在他的认知里就算“红肩章”当过兵,什么部队会给普通士兵专门训练手枪射击呢?不过他们没有说什么,上级能够任命一个戴红肩章的人员担任副排长,那这个干部就一定有某种特长或是能力。

      当然也有战士问我哪学的打手枪,我大拇指一扬,自豪地回答:“新兵训练基地,特战大队。”然后略作解释:“新兵训练到最后,我们有一批新兵经受了多种武器的射击训练;后来我还到驻边境省的特战大队,由特种兵教我手枪运动射击,打移动目标的射击,枪法就是那时练出来的。”

      “副排长,你不简单,还去过特战大队。”听了这句话,我“唉”了一声,“人家不要我,我就没成为特种兵,摔了个大斤头。”

      战士们看到我那副模样都笑起来,但觉得我跟他们都近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自揭其短,战士们会觉得我真诚。

      晚餐时间到了,我怀着欣喜的心情走进食堂,就闻到东坡肘子这道菜的浓香,不禁对排长说了声:“好香的东坡肘子!”

      “你的神经有些大条啊!都要打仗了,对吃还那么感兴趣?”排长不解地说。

      “我面对过牺牲和负伤,也经历过没吃没喝的战地生活,所以有好的伙食是保命的基础。”我低声说道,然后补了句:“排长,你得多吃,到时会馋死的。”

      排长一怔,看我的眼光像是变了,自己的副排长太独具一格了,确实是有打过仗的气概。虽然他听指导员介绍过我打过仗,但他没有亲身的体验,听听也就过去了。如今,在营里普遍压抑的气氛中,我是最轻松活跃的一个,主动带动排里的战友正确对待参战,表现出了骨干作用,同时军事技能亦很突出,大家都看到了,让这个排长逐渐认可了我这个副排长。

      说着话,我又大吃了一顿,满嘴是油,好过瘾!

      训练期间,基地的伙食不错,根据我的观察,已经超出了步兵灶的标准。午餐、晚餐肉食品很丰富,猪肉、鸡肉、鱼、蛋轮番上桌,花样、质量都是部队伙食中的上品。上级首长用这种方式对我们进行补偿。

      通宝推:梓童,
    • 家园 第292章 战前训练 -- 有补充

      全排干部战士领到武器后,都是老兵了,第一件事就是擦拭武器,熟悉武器的状况。我们二位排长依次检查了各班工作,见到各班班长仔细带领班里的战士有条不紊地做着检查武器、擦拭武器、整理装具、配好个人作战物品的基础工作。

      中午的时候,我和吴排长有过一次很简短的对话,他问我:“小晨,连当兵带上学入伍几年了?”

      听了他的问话,我稍微愣了下,然后说:“四年了。”这个四年,根本就没说出什么,而实际应该是说在四年前入的伍。

      “四年了,嗯,也不短了。”听了我的回答,排长似乎心里踏实些了。大概任谁遇到个“红肩章”给自己当副手也会不安的,我又能怎么解释呢,还怕揪出当年被赶出军队的老底呢。或许排长认为我也是当兵上的学,也是个大专毕业的军校生,和他一样。

      下午,等到四点的时候,才轮到本排进入射击场。营长和连长都来了,还有军区的军官,观察每个人的射击状况。

      我虽然两年多没摸武器了,但依然持有自信,手中的81步枪是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武器。射击是按班进入射击阵位的,我跟直属班一起,算是排的第一个班打实弹。百米靶立跪卧三种姿势,各打10发子弹。射击前,我要望远镜,连长同意了,从军区军官手中要了个望远镜,再递到我的手上。可别的人有些不解。

      首先打的是卧姿。发出射击命令后,我打了一枪,然后举起望远镜看了下弹着点,9环偏右。我心中有数了,只是在意识上略作调整,就接连开枪。后9枪打了7个10环2个9环,其中一个9环还是打在内圈上。我用一种稳定的速度开火,保持和战士们同一节奏,一枪一枪地打着,体会着一个个完整的射击过程,扣动扳机,枪响后坐,弹壳跳出,仿佛回到了当年,越打越有一种人枪合一的感觉。以后打的跪姿和立姿亦很稳定,都在95环以上。

      排长看到我的成绩后,似乎是松了口气。连长一直在我身后盯着,看我打完一弹匣子弹,退出了射击阵位,过来对我肩膀轻打了一拳,笑呵呵地说:“学生兵,不错。”在我射击时,当他看见一发子弹打在9环线上时,还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让我警惕起来,更加注意气息和动作的配合。

      我把望远镜递给连长,对连长立正站好,答道:“谢谢连长表扬。”

      一个中校军官过来拿望远镜时问我:“小伙子多长时间没打枪了?”

      “两年。”我端正地回答。

      “基础不错啊!”中校满意地说,“从哪个军校来的?”他看我是红肩章,接着又问了句。

      “报告首长,我没上过军校,我是大学生入伍。”我老实地回答。

      中校一愣,再看了我的军装一眼,又问:“在部队中服过役么?”

      “滇省边防15团。”我答道。

      “没有去上正规军事学院?”中校再追问一句,好似不问这一句就消除不了心中的疑虑。

      “那就错过这次参战了。”我无法解释,只得这样说。

      “不怕死?”中校盯着我问。

      “怕当兵打不上仗。”我肯定地说。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我会盯着你的。打完仗,活下来,我请你喝酒。”中校很高兴地对我说。

      “谢谢首长,我叫晨旭。”

      “那就一言为定。”中校也打了我一拳。我心里说是“一拳为定吧。”

      “请首长等我们打胜仗的捷报吧!”我挺胸,满怀豪气地保证道。可此时,我还不知道去哪打仗呢。

      独立营组建后,大家听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参战”。都是老兵了,很多人估计是到缅甸打仗。营里13、14集团军的退役人员格外的多,还有就是滇省边防团的。

      “参战”还是让很多人的情绪颇为郁闷,一时接受不了,排里的情绪怪压抑的。此时,连排干部也顾不上相互熟悉了,都下到班里对那些情绪不高的同志作起了思想工作。这是我们解放军的老传统。

      我更多的是熟悉排里的人员情况,到时才能和他们同心协力地打仗。

      我很快就和陆迈进、路毕邦熟悉起来,都是来自陕省的嘛。咱虽然不是陕省人,但是在西京入伍的,还是两次入伍,自然属于陕省兵了。二人算是关中大汉,体能好,军事技能更是出色,但欠缺的是丛林作战经验,我仔细地给他们讲了到热带雨林应该怎样生活,做那些准备。对于我这么关心他们,他俩自然不会对我有抗拒之心了。

      与谭军也谈得来,都是军人家庭出身,他的父亲也是个上校,二人颇有些惺惺相惜,相见恨晚,对我要打仗了还那么轻松没压力,他多少是佩服的。他刚退伍,到家没几天,听说征召预备役组建出国部队,还是走他父亲的后门,我对此也相当佩服。作为城市兵的谭军,体能超强,三年服役,侦察班长当过一年。不过他都是在川省这边,对战地不了解,我有时间也不断向他灌输到缅甸打仗要注意的事项。

      直属班的狙击手季洛,是刚复员的,他是个一级军士长,在部队干了五年,是排里当兵时间最长的战士。他是滇省人,在部队时就在缅甸边境执行任务,可以说他是我最愿依靠的老兵之一。7班的曹迪,也是刚复员,是个很聪明的江城人,军事技能不错,动作麻利、行动敏捷,我觉得他在战场一定能打。我和他接触多些,他也愿与我来往,告诉我很多他家的情况。

      熟悉了这些骨干和战士,我对他们信心也树立起来,常跟着7班一同训练,班长、副班长和班里的几个老战士对我都很亲近,和他们在一起有种自己人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全营都在进行恢复性的训练,着重在个人的作战技能上,也兼顾体能。我对排里战士们说:“不就是再来一次新兵训练吗?还会怕么?”“我曾经新兵训练了半年,训练完了就去打仗。这次我估计又是同样的过程,没什么的。”

      我的话有点说漏了嘴,排里老兵问:“你新兵训练完了就去打仗,打的是什么仗?”

      “嗯,嗯,是边境作战,具体的在我离开部队的时候,上级命令我封口。”我犹豫了下才这样说。

      见我这样说,他们才没好继续问。

      在做400米障碍跑时,指导员过来了,对我说:“小晨,能不能给全连做个示范啊?”

      “报告指导员,跑个400米障碍没问题,但说是示范可差远了。”

      “没那么啰嗦,跑!”

      跑呗!在冲出去后,指导员向战士们介绍:“晨副排长,新兵时跑这个400米障碍就跑到过军区的记录,你们看见了,他的军事技术极其出色。”

      看样指导员挺重视我的,是我的知遇伯乐。

      给全连老兵做示范的是个红肩章,估计他们心里都不好受,但我也得硬着头皮跑,还要跑好,跑下来后,我又看到那些老兵的眼神变了。

      和老兵一起训练,我还没哪个项目的成绩落下的,步兵技术是样样行,再露了手投手榴弹的功夫,50米外的一个圆圈,我投出去的手榴弹个个落入圈内,全营大概我是头一份,让我赢得了战士们羡慕的眼光。

      投手榴弹,比拼投远的多,比投准的就不那么多了。这次是营政委过来问我:“小晨啊,你这手投弹功夫是怎么练的?”

      “报告政委,我当兵时就没顾投远,一开始就跟教员练投准。教员把他的经验全教我了,所以有个高明的师傅,我才有这样的能力。”

      “那也得靠练,才能投得远和准!”政委如是说,“来来,让我看看你的本领。”

      政委让人在不同距离上画上几个圈,让我往里面投。妹的,上级不是在众多老兵前“烤”我么!我往30米、40米、50米的圈里投依然准,可往60米圈投就不哪么准了。不是我投不准,我可不想让大家看我像个投弹的机器。

      “再来!”政委又有新招了,他让人往每个圈里再画上个小圈,要我往里面投,看我投的精确度。

      “报告政委,这是投弹,不是打高尔夫球。”

      我这个“高尔夫球”一说出口,引起了哄“场”大笑。有人没听说过高尔夫球,还问这是什么武器,更是逗得有人前俯后仰,笑个不止。

      刚过来的参谋长凑趣:“这个红肩章太有才了。”他一时没想起我的名字,看着我的装束称呼我。

      政委冷下了脸,“啰嗦什么!叫你投,你就投。”

      乖乖,见到大老板不豫了,我赶快立正答道:“是!政委。”

      不要惹政委生气,我只得好生去投,态度变了,行为也就跟上了,运好气,看住圈,一枚一枚地投,认真了,落弹点便密集了,一半能落进小圈里,一半落到了小圈外,贴着圈外沿。投成这样,战友们都鼓起掌。

      政委脸上露出笑容,说道:“这个技术不错哈,小晨你可以停下来了。”

      有了“老板”的话,我赶紧收手,还跑出去捡远处的练习弹,避开众人。

      政委对在场的官兵说:“看到了吧,这是你们努力的标准。”

      擦!我又成了“逼人”的那把刀。

      回到寝室,我对信得过的人说:“手榴弹爆炸是有半径说的,哪需要投得如此准。再怎么准也不能从人家工事的射击孔投进去啊!”这是我的投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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