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xx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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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宿命难逃,命运玩笑 -- 有补充

第一卷 走向大学

第1章 家庭与宿命

我出身于军人家庭,家里的长辈都是现役或退役,以及牺牲病故的军人。

爷爷是蒙古族人,1948年参军,1951年初带了30多个傅作义部队的老兵参加志愿军赴朝参战。在朝鲜,他带的这个老兵排打得极为出色,立过大功,在军史上也是记载了名字的。但不幸的是他在连长的任上,于1953年夏季战役牺牲,当时才22岁。

奶奶是满族人,是陪嫁蒙古王爷清皇室格格侍女的女儿。因在抗战前去过北平探亲,遇到党领导的抗日救国的街头活动,有了最初的革命启蒙;抗战中家道中落,生活艰难,更是在懂事后听闻共产党在内蒙领导贫苦人的革命斗争并受到鼓舞,与爷爷成婚后夫妻双双参加了那时还不算强大的解放军,属于当地较早投身革命求解放的贫苦牧民,解放后一直在塞外军区医院工作。

长大后,我听父亲说:我爷爷以上几代都是蒙古王府的护卫,有的本事就是骑马、武功,上战场拼命。抗战时期,王爷当了蒙奸,有骨气的太爷爷离开王府,不知去向,故爷爷一家渐渐成了赤贫流民,受尽了日本侵略者和蒙奸的压迫欺凌。

奶奶从小与爷爷在王府相识,尽管比爷爷大三岁多,仍相互爱慕,在爷爷苦无着落时伸出同命运共存亡之手,结成了苦命的伴侣。抗战胜利后内战正乱时,奶奶一家讨饭离开内蒙,而她却坚决留下与爷爷成婚,相依为命。那时爷爷真的也是孤儿,太奶奶和姑奶奶在战乱中贫困交加、有病得不到医治,已离开了爷爷。

但时代给了他们翻身做主人的机会,自己家乡解放前夕,爷爷在流浪中认识的地下党回来了,号召贫苦蒙族群众参加革命,打倒封建蒙古王爷和国民党的反动统治,爷爷奶奶双双来到革命的队伍里。下决心的是奶奶,那时爷爷还是蒙族傻小子一个,没啥觉悟呢,情愿守着年轻的媳妇,所以是奶奶带爷爷参的军。

解放后,奶奶独自一人带父亲生活,在困难时期病逝于军队,当时才34岁。父亲成了孤儿,是军队供养他上到高中,又送到军队锻炼成长。父亲有些文化,能吃苦又懂事,也有种蒙族大汉的豪气,竟提干成了职业军人。

母亲是军人家庭里的长女,当兵后曾救护过刚提干的父亲。少女哪个不钟情,父亲皮肤白皙,相貌堂堂,爱情的种子在他们之间萌发,于是他们在步校、军医学校毕业后结婚了,就有了1975年出生在军营里的我。

母亲是一个品性出色的女子,跟着父亲在偏远大漠从军,踏踏实实地为兵服务、为缺医少药的边疆各族群众服务,实践着她为崇高理想献身的誓言。本来她是有机会留在海城享受大城市各种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的,但她研究生毕业后偏偏回到边防部队,回到基层,继续为兵服务,把自己的青春奉献给了军队。

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妈妈真是个不同凡响的女性!是军队的女儿!

可出身军人家庭昭示的是什么?什么才是我的宿命?

我小时还在幼年时是随姥爷姥姥在海城生活,五岁那年被姥爷狠心地扔到了一座山里,跟着一个神秘老人“学艺”。

神秘老人是姥爷的救命恩人。

上世纪60年代,在对苏对美关系最紧张的时候,姥爷从军区下到了部队。因为他是个能打仗的团长,在朝鲜战场上带队同美军作战出色,所以一直没有被“请出”军队。形势紧张了,军队自然还是用他,从团长到正团处长等位置滞留了十几年后,军区这次终于提升他任副师长了。

姥爷亲自打先锋,带部队到浙西山区,进山执行战备任务。由于他走在队伍前面,惊动了毒蛇,不料被毒蛇咬中。这条蛇是种罕见的剧毒蛇,毒性很大,随队的卫生员没有办法,眼看着姥爷双眼紧闭、呼吸急促,濒临垂死。干部战士急切地呼唤姥爷,生怕他眼一闭就永远睁不开了。

军人的呼声惊动了附近采药的老人,他以“飞快”的身影跑来,这是姥爷说的。神秘老人在姥爷身上戳戳、捏捏,再涂抹了草药,姥爷紧闭的双眼才慢慢舒张开,睁开眼向周围人群望去。听到身边的干部说:“是这位老中医救的你!”姥爷连声说:“老人家谢谢了。”姥爷问清了神秘老人生活的地方,一遍遍保证,身体恢复后,再来拜谢。

姥爷中的蛇毒十分特殊、罕见,对他的身体影响很大。神秘老人只是抢救了一下,还未彻底解毒且把毒素排出体外。因是在深山,老人怕出去耽误时间长,又不免有生命危险,和其他干部商量,留姥爷在他的茅舍观察两天,也方便继续医治。带队的其他干部也怕自己顶头上司副师长被蛇毒毒死而无法向上级交待,派了个通信员陪着姥爷就在那间茅舍暂且养伤。

神秘老人精心为姥爷医治,终于将蛇毒除净,还没有落下残疾。姥爷在神秘采药人的茅舍养伤期间,到也和那位老人建立非常互信的关系,问出老人曾是道士,解放后反“反动会道门”时道观被解散,他流落到了深山,以采药卖药为人看病为生,生活很是清贫,遇见姥爷那年已经七十出头的岁数了。

姥爷是讲义气的鲁东汉子,抗日战争参加的八路军,几度出生入死,这次又在濒死之时被救,见老人膝下无后,又无亲无故,欲拜那老人为义父,照顾他的晚年。老人不从,却提出姥爷如有孙子,可送来继承他的衣钵。因老人发现姥爷是练过武的,身子骨适合修炼,想来他的后代也会继承其良好的遗传基因吧。这个老道人为道教一门的掌门,以前还有几个同门及弟子,此时已流散不知何处了,自己年事已高,焦急有个继承自家道术的后人。

姥爷中毒一事惊动了上级,时任大军区司令员是他的老军长,而姥爷是开国上将的老部下,而且姥爷长期在位于钟山的军区司令部任职,也为自己的老军长所熟悉,以前是大环境,他无能为力,现在了解了此事,对姥爷的举动大加表扬,遂使姥爷因姥姥家庭问题长期拖累的处境大为好转,不久还升任了师长。

那位老爷子说:“在二十七军他那个资历的哪个不是师长,要打仗了不提他提谁?”恰恰楚帅事件后,司令员更受军委认可,所以他以姥爷经受了长期考验是个好干部的结论,在关键时期派到军区辖区的关键位置——海城警备区任职,算是平乱“有功”之臣,后官竟至警备区一级,享受正军级待遇离休。

那十年“革命”后,一切都去政治化,社会环境大为缓和宽松,使姥爷有可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当姥爷对我父亲谈了自己的承诺后,作为大女婿的他十分理解岳父心情。父亲没有什么亲戚,长辈就是岳父、岳母,只有尽这份孝了。而姥爷又怕神秘老人年老离世实现不了自己的承诺,便有了我五岁即入山陪老人生活,在现代社会极难遇到的“奇遇”!

老人的山中茅屋在姥爷不断派人送材料加固、改善之下,已远非昔日茅舍,基本是土木建筑,能保温抗热,住处大有改善。在给老人修葺茅屋时,姥爷接他下山,在海城军医院中检查了身体,吃了些西药,倒让老人身体各项指标更加的康健。

那时,癌症是老干部们健康的大敌,西医此时并无好的办法。姥爷一个老战友患癌查出,因和自己关系十分亲密,遂请自己认的这个长辈予以医治。老爷爷本不想出手,怕看不好病,政府再会惩处,很是矛盾。反“反动会道门”给他留下惨痛印记,认为在偏僻山区当个赤脚医生给山民看看病无事,在大城市给军官看病,那份责任有些担待不起。

姥爷做通了战友家属的工作,不管治好治不好,一切责任皆由个人承担,不找老人的后帐。有了这个承诺老爷爷才为那位老年军官施治。治来治去,通过汤剂、针灸把姥爷战友的病医好七七八八的,基本上算是好了。那一家人很是感激,到处称颂。

这下老爷爷名声大造,找姥爷府上看病的人让家里应接不暇。没有办法,姥爷只好让警备区后勤部把老爷爷安排到海城军医院,在那里安排个诊室出诊。警备区的医院名气远没海城同属军队的长征医院大,所以算是好安排些。一开始老人还蛮得意的,给的工资不多,但算是大医院的医生,来看病的都是“大人物”,老爷爷也有了解放前的那般气势,自我感觉不错。

解放前,老爷爷也曾来过海城,什么宁城、姑苏、杭城等地算是熟悉的地方。那时倒也有些旧时官宦人家、资本家、大家族的人找他看病,也和各个道派多有来往,颇有人缘和名声。这些事,我在深山修炼时,老爷爷常给我说过。他老人家也有自己的小骄傲呢!

老人在军医院中坐诊,用传统中医给那些老军人看病,在治疗癌症方面看出了名气,甚至京城还有老军人请老爷爷去诊病看病。不过老人不习惯忙碌的生活,又要给自己道门留下传承之人,故没有在大城市行医多久,便带我“开小差”跑回了深山。

在海城,老道人查了我的身子,甚是满意我的根骨。父亲乃是世传蒙古王府护卫和满族王府护卫的后人,上几辈子都是从小练武,身体经宽脉厚,气血贯通旺盛;母亲也是鲁地武人之后,自有得天独厚的遗传,我焉能根骨不佳呢?

在我印象中,五岁生日过了没几天,老爷爷就带我离开了海城。我被老爷爷那神奇的功夫迷惑住,倒也没有特别的不情愿,傻傻地跟着他老人家到了生活极其艰苦的地方。

唉,我落入的生活,很少人能想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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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对本帖的 补充(1)
家园 第2章 -- 补充帖

第2章 进山

从家里出来,依稀记得先是乘火车,然后乘汽车,下了汽车就跟老爷爷徒步了,我很好奇眼前的一切,隆起的山峦,大片的树林,在城市中是没看见过的。小孩子心性好玩,初见到山很新鲜,睁大了眼睛提溜看。

可越往前走,山越多,山越大,也越森然,让我开始害怕了,拉了老爷爷的手,不敢往前走。老爷爷便把我背起,很快就在他老人家的背上昏昏欲睡,终睡过去了。再睁开眼,那荒野的景象看得让我心里扑腾扑腾地,此时被吓得直嚷“回家,我要回家”,哭得一塌糊涂。

可哪能回得去呢?累了,陷入自己所说的“昏昏欲睡”的状态;饿了,吃老爷爷做的难吃的饭菜。那时吃饭还不成问题。

在山里,老人让我叫他老爷爷。他是位道爷,我在他门下,可他自始至终都没让我喊他“师父”或是“师祖”,没有按照道家的规矩入教。后来我才明白这是他对我的一种保护,老人经过建国初期的政府打击,心里有巨大的阴影,怕以后被当作了道士会影响我的前途,不得不小心而为。

老爷爷把我当成了他的亲人,极为精心地照顾我,但也严格管教于我,其呕心沥血容我慢慢向大家讲述。

我们生活在的那座山,我简单地称之“深山”。从山外往里走,走啊走,走到走不动了,才能看到老爷爷的茅舍。我小时候和老爷爷每从山外回来就是这样的感觉,一道道山岭连绵不断,走不多远就是人迹罕至的深山。

我实在记不得初到深山时自己的状态了,模糊的影子就是老爷爷的茅舍太简陋,没有什么家具物品,只是有一张小床是新的,其它什么东西都是旧的。据老爷爷说,以前茅舍的窗户糊的是窗纸,他下山后是姥爷请人装的玻璃;原来茅舍中就有老爷爷的一架破床和一个旧木桌,木桌还没上漆,也是姥爷安排的人把桌面磨光了才上的漆,仅多加了两个木凳。这就是我的新家,穷得比山边农民的家不如,那种极强烈的难过心态我能隐约记得。

老爷爷的茅舍没有建在山顶,在半山腰的地方,这里坡度较缓还算平坦,茅舍前有块不大的平地,植有两棵银杏树,分为雌雄,还是老爷爷刚住在这里时栽种的,几十年过去,已是高高大大,树冠下满是浓荫。天热时,我和老爷爷就在树下练功、打坐,非是乘凉。

站在茅舍前,远远望去,满目青翠,其中有星星点点的山花点缀其间,到了秋季很多红的、黄的彩叶呈现出来,煞是好看。清晨、黄昏时分,常见云蒸霞蔚,为山川染上神秘多姿的色彩,甚是蔚为壮观。年龄大了后,我常倚着茅舍门框,远眺那美妙的景色,胸中好似充满了能吞吐天地间精华的大气和壮求。

后来听人们说审美疲劳这个词,可是我欣赏赞叹“深山”的美景,却没有尝到过所谓的“审美疲劳”,大自然所幻化出的良辰美景看不够、赏不完,是我幼年、少年时最容易获得的娱乐体验,最精彩的美育过程。以色列人爱把丰富的色彩置于孩童的房间,促进孩子智力的发展,而我在青山绿水、万紫千红的大自然中无拘无束地生活,或许为我后来的聪颖提供了良好的生成环境。

山下有条溪水,很清冽的溪水,一年四季不断流。小时候,我是枕着溪水“哗哗”流淌的声响睡去的,在寂静的山间,尽管溪水离得很远,茅舍里还能清晰地听到水流冲刷出的响声,含有一种韵律,久之似和我的脉动吻合,或是意识波重叠,让我无意识地获取了催人入眠的能量,自然而然地睡着一夜不醒。那种深度睡眠实在是增长精力!

溪水大的时候有三四尺阔,我能在里面趟水洗澡;小的时候也有一尺多宽,足够我们生活之用了。溪水是我们的“自来水”,老爷爷爱干净,很是保护溪边的环境,保持溪水的清澈,让我们能够饮用如山泉般的水质。所以,我们只是取水,而不直接在溪水中清洗宰杀猎到的小动物。

到了山上,很快家里打水的任务就由我来承担,每次我用桶把水打回茅舍,烧水做饭,为老爷爷洗衣洗身。记得最初只能提半桶水,还费死了劲,累的我吱哇乱叫,一趟一趟地咬牙把茅舍的水缸灌满。五岁多的孩子哪家都是宝贝,爷爷奶奶、妈妈爸爸哄着护着都不够,哪里会干如此吃力的家务。可老爷爷就用这样的事锻炼我,尽早让我懂事,通过劳动,明了生活的不易,养成独立生活的能力。

茅舍旁边,老爷爷开了一畦药圃,种一些罕见的药用价值高的草药。我从小就跟着老爷爷摆弄这个不大的药田,算是最轻的活了。

进山了,就得熟悉山。

我们是靠山生活的,一进山老爷爷就带我在茅舍附近的山里转,一是让我熟悉住处附近的地形,一是教我辨别能吃的植物。老爷爷进山时背个藤筐,中间被隔开,一边装草药,一边装可食用的植物。

离开了茅舍,看到山路边的草啊、花啊、树啊、竹啊,老爷爷一一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先是让我认得出不同的植物。见到有小动物跑过,老爷爷也指着告诉我动物的名字。告诉我的动植物多了,老爷爷开始考问我所知所识的动植物的名字,刚开始时或许有忘记的,混淆的,老爷爷就再告诉一遍,并讲解起这些动物、植物的特征与区别,加深我的记忆。

对于山中的植物,那些树、草、花、灌木,小孩子应该是没有这种兴趣的,但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去掌握山中可食用的植物,记住、辨清。饿了就有动力了,就要自己找寻食物,最容易的就是山中的植物,如竹笋、蘑菇、地衣、各种野菜、野果,于是我便在不知不觉间掌握了山中的各种各类动植物的名字和形态;而伴随着的是爬山的苦累与蒸热,手脚的磨砺,力量的增加,不知不觉间我成了山里娃。当然最早记住记得最清楚的是那些能吃的东西和那些我觉得好吃的山笋蘑菇。

慢慢地山里的动物啊、植物啊,我叫得上名字了,也能认对了,老爷爷便更深入地对我说起这些动植物的习性和用途,包括它们的生长规律,采摘方法和猎取手法。这些是一点一滴潜移默化地让我深入掌握的,这个时间得有三四年,好长的时间啊。

要知道我是五岁时开始认知浙西山中的自然物种,日积月累了八九年,获得的动植物学方面的知识是多么庞大啊,后来与植物研究所的教授一起工作,亦能给他们帮助。

最开始的时候,老爷爷并没让我去采摘可食用的植物,像蘑菇、竹笋、野菜什么的,怕弄到有毒的东西。渐渐我长大了,便让我采摘些易于确认和力所能及的野生食物,采回来还仔细检查,怕不能食用或是有毒的混进来,看我确实不出错了,才对我放心。但老爷爷不让我捕捉动物,尤其是有毒的凶恶蛇类,尽管一上山老爷爷就教我打蛇打獾的方法,我也一直学练,以防万一。

可是,不是你不打它,它就不攻击人的。我是个孩子,在山上活动总有疏忽的时候,在我八岁时,一次独自进山采蘑菇,没有注意到草丛里有一条五步蛇,我的动作惊到它了,突然蹿出咬了我左臂一口,当时胳膊就麻了。

经过三年山中生活和修炼,我已不是吴下阿蒙,被袭、伤口麻木并没使我慌张,抄起随身携带的木棍,照着蛇的七寸处狠狠一击。咬我一口后正逃跑的蛇没有躲过木棒,竟被我一棍打死了。那根木棍二尺多长,是老爷爷为我防身专削给我的,木坚质硬,略有弹性,不很重适合我用。我大力棒蛇,蛇死了,木棍毫无损伤,以后我用了很久。

打死了蛇,我赶快把蛇药取出敷在伤口解毒,片刻后伤口的麻木略减,我忍着痛把毒血挤出,未在山上滞留,立刻下山回家。临走时还把死蛇带上。这条蛇不是很大,此时正是毒性强的时候,蛇胆是很好的药材,取出可以卖个好价钱。余下的蛇毒取出也可入药,不可舍弃。

回到茅舍,老爷爷边为我治伤边问我是怎么回事,很是紧张的样子。我没有感到有啥可怕的,轻松讲了被蛇袭击和打蛇的过程。听了我的诉说,老爷爷笑呵呵地表扬了我,赞我没被吓破胆,还勇敢地反击,把袭击我的蛇打死,以后还要这样干。他又指点我发现蛇虫的方法,身体该如何反应,让我在下次遇到蛇或是其它凶猛的动物时不再伤着自己。

山,逐渐被我征服了。我不再害怕爬山的苦累,不再害怕山中的毒物野兽,还随着老爷爷满山跑去采药摘可食的植物,攀崖下涧,到是身体越加健硕,越是灵活。城里人家的宝贝,很快就变成了野生山林里正宗的山娃。

我的“深山”虽不是名山大川,却也山峦起伏,群峰竞秀,风光俏丽,攒翠凝绿,风景独好!山上有茂密的树林和竹林,长了各种各样的植物、草药;因是原始状态,也有很多种小动物生活在山间林中,与我和老爷爷做伴。老爷爷是个道士,管这里称之为“洞天福地”,而我则慢慢当作自己的家后称其为“领地”。

老爷爷选在这里定居,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这里灵气远比其它地方充裕。修炼道家内功一定要在灵气旺的地方,才能使自己通过吸收灵气增进功力。而这里就是一处不可多得的灵气颇旺的地方,穷尽老爷爷大半生之力才找到的理想的修炼之场所。刚进山的小孩子是不清楚这些的,只觉呆在这里很是舒服,空气清新,浑身舒爽,常漫山遍野地跑而不觉太累。

随着修炼,我爱上了这个地方,这片山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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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好贴子,花宝等续集!
家园 谢谢

希望能让众家兄弟满意,后面都是打仗的叙述,不过得等主人公到大学了。

见前补充 4882429
家园 继续加更如何做?

不知该采用何方法继续发新章,请帮我!谢谢。

家园 还以为是自传,后来才发现是小说。
家园 怎么分辨是网小的

我感觉还是比较像自传。

家园 就是感觉,不争论,往下看,这个不重要,好看就行。
家园 怪不得挺传奇的
家园 集稿于此贴

明白了,我把以后的稿子都作为此贴回复发下去。

家园 第3章 跟老爷爷修炼

这是一个晴朗的月圆之夜。

一轮浩瀚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上,夜色寂静,晚风习习。

我安静地盘膝坐在茅舍前的蒲草编的练功垫上,按照老爷爷教的方法吐纳,用意念控制收息,敛气,呼出,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重复着此动作。人家的小孩可以看电视,看动画,我却要整天呆坐专注呼吸,幼时是把所谓的修炼看作是练“呼吸”的。

修炼本门功法实属不易,小孩子懂什么练功,枯燥无味的运气、打坐,难耐之极。我曾苦着求老爷爷让我出去玩,可老爷爷就是不答应,反复耐心地告诉我:“孩子,坚持,坚持下去,你修炼好了就可以回家。你想回家吗?”

“回家”可是抓住了我的心理,我就是为了早日回家才不顾一切地修炼、苦练,小小年纪还知道动脑子去练。孰不知,练好了,就更要练,回家则是无期的事,练到了自觉自愿,就再也不提回家了。

修炼绝非只是打坐练功,是要学习和按照本门内功心法进行,这才是极其费力之事。心法是本门秘密恕不介绍,可那些心法却是与道家经理相关,高深、艰涩,难以理解,更难运用到实际练功中。内功心法与道门经文相似,小小年纪的我听闻有如天书,只有按照老爷爷说的先背熟,慢慢理解,然后坚持不懈地去按照心法修行,“不论多久也要修炼出内气”,则是老爷爷的要求。

他总说:“不要怀疑心法,只有严格遵照心法修炼。孩子你还小,慢慢修行下来,总会生出内气的。”

老爷爷用他的内气为我引导,让我的意念按照老爷爷行气的经脉,按照心法的要求,一遍一遍地运行,那些心法规定的动作和经脉的走向,没有老爷爷的教和引,我小小年纪是无法领悟和遵循功法规定运行的。

修炼本门这套内功心法,要端体、空心、真念、调息才行。

端体的动作十分简单,只需摆出个两手手心、两脚脚心和头顶朝天的姿势盘膝坐下即可,这个姿势,叫做五心朝天,乃是修炼道家内功心法入门的通常姿势。而以这样的修炼姿势,各家实际运行的心法则是不同的。

空心,即为保持空明之心,即在端正身体、五心朝天盘坐的基础上,身心要进入一种空明的状态,形成本体与天地沟通的状态,才能按照心法运行,汇天地之灵气,修自身之真气。这是生出内气的基础。

真念,即为保持自身能与天地沟通的念力,念即是志,亦是力;志乃主宰身体内外者,亦是在身心保持空明的状态下,坚守住本心,以强大的意志力不受外界的干扰,维持自己内心在别无旁骛地运行心法上。

按照老爷爷所说,外界干扰修炼的因素,被称作外魔,而心里的各种影响修炼的情绪,都叫作心魔,这些外魔、心魔是修炼时的大敌,所以一定要专心练功,别无它念。

调息,即为聆听自己的呼吸声,借此调整呼吸的节奏。按照心法去调息,在呼吸之间完成吐纳的过程为一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归为己用,催动内息在经脉中运行,以达生发真气、壮大真气之功效。

渐渐地习惯成自然,开始每天都要默诵心法,时间久了心法似乎融进了意识当中、印刻在内心,成为自己的一种意念力。

本门内功心法的精髓就是用调息吐纳之法,修炼自身内在的精气神,炼至大成之后,可以修出道家所谓的内力,也就是先天元气,即使小有所成,即能使本门道医的治疗功效有如神助。

炼气讲究的是天时,地利,当然还有人和。月圆之夜,则天地精气极为醇厚,想要吐纳,吸附最精良的天地之气,必是这个时候,是我和老爷爷专心致志强加修炼的课业之时。

每到这时辰。老爷爷早早把该做的事干完,督促着我抓紧时间打坐修炼,争取早日生出内气、真气,进到本门功法的层级。老爷爷教导我说:“在月圆之夜修炼,远比平日获益多,以后你达到一定功力后就知道好了。”

反正都要听老爷爷的话,所以每逢月圆之夜我就格外兴奋,盼望着能够修炼出内气、真气,在老人家的带领下,吐纳,吸附,敛气,再舒缓释放,推气,运气,孜孜以求地吸收天地精气为己用。老爷爷打坐、运功的动作,施展得行云流水般,舒张有度,感官敏锐。而我跟老爷爷学了不知多少时间,仍不及他老人家万一。

“呼……”

老爷爷一套运气完成,缓慢呼了一口气息,眼睛向我看过来,察看我打坐的程度,发现我的不足。

当我运行了36周天后,做出了同样收功动作,吐出体内浊气,气归丹田,坐姿放松,老爷爷便开始讲评,让我明白这次运功不足的地方。一开始是懵懵懂懂,不大能明白老爷爷说的道理;慢慢老爷爷说的多了,自己练气也体会感觉出更多,才有所领悟,有意识地按照老爷爷指点的改正;再后来我自己也能察觉到自己运功中的不足与缺失。

每日的第一次功课是黎明时分,老爷爷早早拉我起来面东静坐吐纳。此时,朝阳将升,东边天极由暗逐渐转亮,随即金乌慢慢出现在地平线上。在日出的一刹那,一缕紫光普照而来,在大地上一扫而过,此即为紫气东来。老爷爷说:“每日能吸纳这一缕紫气,对自身的修行大有好处。”

平日里只是遵从老爷爷的要求吸纳这瞬间的紫气,却完全感觉不出有何奇特之处。修炼了有两三年时间,才慢慢感受到吸纳紫气之功效。当天将明未明时,毛孔微张,沉心静气,然后在第一缕阳光沐浴中,才能让自己的身心感受天地之间那一丝玄妙的波动,整个人沉浸到一个奇异的精神饱满的境界当中。大片紫气似清风一扫而过之时,瞬间便有不知多少精气灵气吸纳入体,日积月累,耳聪目明,内气暴涨了一分,方才知道为什么老爷爷会让自己坚持每日吐纳朝阳紫气。

道家所讲究的紫气,随着自己的长大,功深纳强,渐能领略其妙、其神,其力无边。

小小年纪的我开始道门修炼生活,要知道道门、佛门修炼都是门内之最根本的事情,我虽然年龄小,但在老爷爷的耐心指导下,在幼小时打好了根基,据老爷爷说是很难得的。

天天随他老人家练功,不分暑夏严冬季节变化,变化的只是在茅舍内外。每日有每日的功课,老爷爷从不让我拖延。一开始,小小年纪的我哪能坚持下来啊,艰深的功法也不容易学会呀!我闹过、放弃过,可老爷爷逼我学练功法最有效的是不让我吃饭,他不打我,也不骂我,更不吓唬我,而是耐心地对我讲解,慢慢启发我,牵引着我练功。我学不会,老爷爷就不做饭,直到我完成当日的课业。而我每天大费体力,不吃饭咋能熬过山中寒夜啊!小孩子不懂道理,可知道饿和冷啊,想要不挨饿、不受冻,就得快些学会弄懂老爷爷教的东西,所谓的记吃不记打就是如此吧!

可谓天遂人愿,我是在九岁时初次得气的。在得气之前,我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先是在修炼时出现浑身刀割的痛疼。我对老爷爷说了,老爷爷反到很是高兴,告诉我这是心法有成的迹象。然后,伴随着身体的痛疼继续不停息地修炼,一日又有无数道细微至极的炙热气息,在腹内炸开了,向四肢百骸蔓延,有一部分则通过全身毛孔,逸出了体外。伴随炙热之气的外放,自己身体也向外渍出黑臭的油腻状的体内杂质。看到这样的现象,老爷爷更是喜出望外,更加督促我抓紧练功,也不管我受了多大的罪。

老爷爷曾经也有这样的现象,所以他才那么讲究卫生,见是身体排出了那些杂质,修炼结束后便赶着我清洗,不要让那股恶臭污了茅舍。

此时,老爷爷什么也不顾了,抓紧时间逼我修炼,也陪我修炼。他说自己人老了,始终没有什么进境。可我身上出现的现象,那是功成的迹象啊!所以我们一老一小对坐而练,也是对我的一种约束,让难以久坐不动的小孩子能够克服巨大的体痛,努力强迫自己专心修炼,能够达到一气呵成的效果。

再之,我发现在丹田气海位置,产生极强的吸力,不断地吞食着脉络之中流淌而来的丝丝意念之流,又不断地吐出一种冷冷的气息,使其能在脉络之中可以生生不息地循环往复。忽然,心中一惊,顿时有种明悟的感觉,虽然这种感觉不算明晰,但我还是按照这种感觉的指引,循着那股生生不息的循环往复之意调息吐纳,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体内小腹丹田处的气海中,忽然凭空生化出一条细微至极、几乎难以觉察的似是凝实的气流。

此时的我,却是没有任何喜悦激动之情,心头一片空明,心中只有那段深奥的心法及体内的极细气流。丹田中那条气流一旦形成,传来的吸力顿时就大增起来,不知多久之后,那似是凝实的气流终于在小腹丹田气海被收纳固定成功,在丹田中旋转。

“砰”地身体一振,凝实的气流从丹田流出,我赶快运行心法,引导气流在经脉中拱行,不断地去壮大着……

我把这个情况告诉了老爷爷,他老人家亲自用自己的真气测试、鉴别。老爷爷认可了我的内气已生出,把他高兴得竟像孩子般手舞足蹈。让老爷爷高兴的是我对掌握道门功法的速度,凭着天资和勤奋与专心致志、肯于吃苦,年纪不大就生出内气了。老爷爷看我那个顺眼,不断地不自觉地催我成长。

修道、练功,在当今社会其实是很难实现的一件事,可为了本门道统有人继承和发扬光大,老爷爷煞费苦心,督促我苦练勤修,一个孩童全无童年的乐趣,整日价除了修炼,就是劳作,枯燥难忍,又不得不忍。孩提时的我是不是很特别呢?

不过,我终是按照老爷爷的要求坚持下来了,现在更是明了他老人家的苦心孤诣。

啰啰嗦嗦说如此多,皆为这种独特的经历是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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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4章 幼小学医

修炼是为了什么?绝非小说上描写的修神仙之法,飞天成仙;而是为了掌握本门流传千载的医术,不使传统医术这样的中华古文明在我手上中断。可以确切地说老祖宗会的东西,这个道门传下的东西,有些特别,学起来挺费劲的,需要一个得气的过程,不得气就入不了门径,像现在所谓的“执/职业认证”。

老爷爷的门派在道家是个医药宗,得气后在老人家眼里小子我算是入门了。他老说:“修炼什么的与门派的医术传承,应该并行不悖。”其实,他老早就打好主意,现在把门中艰涩难懂的医术推到我的面前,“孩子,你要把本门医术继承下来,亦是不能不努力。”

因为老,他老人家不能不急,竟赶着鸭子上架!

学医之始,我是背着药篓跟老爷爷上山采药,从懂药起。因已认识不少的药材,一路走老爷爷让我先采,那些漏掉的,他老人家最后指出,让我强记不忘,还说道:“孩子啊,能够不漏下长在地里的药材,才不会疏忽生在人体内的病啊。”这样讲道理挺形象的哦!

草药采回要学习处理了,用晒干、净制、切制、炮制等等方法加工,是掌握最基本的制药技术,老爷爷说:“不会制药还给人家瞧什么病?开了方子得会选药材,得会煎制,才会让病人在你手上痊愈。”依他老的说法,是本门医道的要求及规定。

老爷爷要求太高了,我还是个孩子好不好!

现在想想,采药和加工不难,难的是小小年纪的我要干那么多的事!九、十岁的我,懂事能懂多少?有些力气又有多少?我还记得当时爬山采药很累了,回到茅舍,喘着大气,把药篓一放,就想躺下阖眼睡觉,肚子虽饿,也有些顾不上。可见累得有多惨!

可每逢这个时候,老爷爷替我把草药摊到地上后,喊一声“上课”了,我有了条件反射,赶快爬起,或是被老爷爷拿烟杆敲起,跟着他老人家把采来的草药一根根、一条条分开晾晒,生怕处理不及时糟蹋了辛苦采来的药材。

老爷爷真的老了,干完这些活计也是不想动弹,可还得咬牙带我练功,一天都不漏过,真真是难为他老人家了。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我是个懂得恩情、师情的孩子,只好自己主动起来,不敢有一丝松懈。

渐渐我成了老爷爷的好助手,每次回茅舍都能采集满满一背篓的各种药材,也不用老人家督促便一点一点地处理好。

现在一说小孩子苦,就是上街乞讨,可乞讨比我无穷无尽的劳作还苦么?

他老人家早就教我识字了,净看些古文繁体字,四五年来已经认得多了,能够读些古文体裁的文章。

一天,老爷爷在墙上挂了一幅手绘图,画的是人的两面,在人形里有不少的线条,线条上标有很多的字。

我问:“老爷爷,上面画的可是经脉和穴位?”

“然也,孩子你挺聪明哟。”

“这有什么,好多线条我看都是运功行气的路线,有字的地方是我记住的穴位所在嘛。”

我明白地说出后,老爷爷便夸奖起来,“不错,不错,联想得蛮对,这就是人体经脉穴位图,从现在开始你就要学习掌握喽。”

然后,老人家诵道:“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一付老夫子的模样,并讲解说,经脉可分为正经和奇经两类,正经十二条,是气血运行的主要通道;奇经八条,有统率、联络、调节正经十二经脉的作用,在图上一一为我指出。

待我认清,老爷爷强调说:“黄帝内经云,经脉者,所以决生死,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要我记住学习掌握本门医术要以通经脉为先。

在讲解穴位时,老爷爷说,穴位又叫腧穴、孔道、穴道,是脏腑经络气血输注出入的捷径,也是道医针灸、按摩、气功疗法的施术点位。

我看了图上密密麻麻的穴位名,尚有很多是不识的字,便问:“人体有多少穴位呢?”

“周身共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即七百零二穴。”老爷爷张嘴即来,说得清清楚楚。

“那么多的穴位,记得住吗?”我疑问道。

“记得住,怎么记不住呢?反复认记,终是能记住的。”老爷爷不以为然地说,又补充一句,“孩子,你还得记住,穴位有‘按之快然’、‘祛病迅速’的要意,不论针灸或是按摩治疗他人病症时,选好穴道,有事半功倍之效。切记,切记。”

老爷爷那般强调的语气,让我对经脉穴位的认知格外重视,知道那是道医医术施展之本,不懂不通,无以为医。

于是,我便勤加认识,经脉走向掌握得快,但穴位太多了,用了很久时间,并在自己和老爷爷身上反复试穴识穴,每每感受那按在穴位上的酸麻胀感,同时听着老爷爷的评说,方才掌握,好不容易!

对此,我没啥特别的感觉,学习的事不过用点脑子,认真用功便可。但老爷爷却是乐坏了,捋着白花花的胡子,对我说:“小子可教也!宗门有后人也!”

所以,我年龄小,能不能学医,在老爷爷那里不是问题,那么难修炼的内力功法小小的孩子都上道了,识字习医还足论么?这是他老人家的说法。

老爷爷仍是心急情迫,在我能够认清经脉穴位之后,立刻逼着我去读医书,背医书,描摹经络走向,人形图上标示穴位所在,用以掌握最基本的道医理论。多亏了我已有识字基础,才马马虎虎地坚持下来。

一天,老爷爷检查了我背诵“汤头歌”、“针法口诀”等等学过的道医知识,即使他老人家认可了,我仍抱怨说:“老爷爷,逼我如此狼吞虎咽,焉知不是揠苗助长?”

“你小子还和我老人家掉书袋子,须知你不是不行,是怕苦怕难吧?!”老爷爷一句话便把我怼了回来。

可我不服,辩驳说:“怕苦怕难说不到我的头上吧?”

“以前是说不到你头上,现在嘛,怕是能够按上了,或是你骄傲自满?”

说不过,说不过!

为了让我识字背书画图掌握得快些,老爷爷减少了上山采药的时间,用来陪我学习,花很多时间给我讲解、示范。在他老人家的勤教和督促下,我每天都有学习的进步,不断深入地掌握那些功法、道医的知识、方法、技能,一段时间以后像模像样地模仿老爷爷画行功图和号脉、针灸的手法。

如此咬牙捶地、克烦克躁、不懈地坚持了两三年,真的好不容易啊!我才初懂那些功法、医书的含义,也可上手号脉和扎针灸了,同时古文上要比同年龄的孩子懂得多多。

自我懂事后,老爷爷时常向我解说本门传承,还让我记住,本派称作“千金门”,以医术为本,传自隋唐时代药王孙思邈,并奉他为师门之祖。

小小的我,当时对孙思邈这个名字,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就是当作祖师爷那般尊敬,老门主般供着。所以,打那以后,逢初一、十五跟着老爷爷敬拜师祖,听他老在祖师像前嘱咐叮咛,“孩子啊,你要以虔诚之心修道,才可继承道统。”

老爷爷对那个“道统”的观念很重,反复强调,可“千金门”的道统是什么,老爷爷也说不上来。就老爷爷的说法,我所修习的医术,应称“道医”,不可乱称中医,须心分之。长大后我扪心自问,“这和道统沾边么?”

老爷爷在外,是远近闻名的赤脚医生,山里的乡亲常找来让他看病。他老人家对山中老乡收取的诊费很少,怀有慈悲之心,并以此教导我学医、行医。

老爷爷出山卖草药也摆个诊摊为人治病,找老爷爷看病的乡人挺多的。在海城博出名声,外面城市的病人也不时有请老爷爷出去瞧病的。

老人家下山为人瞧病,我到山上后即使很小,他每次也带我前去,不放松每次让我观摩的机会。以后学的渐渐多了,内气也渐渐练出,我便能帮他一些,给病人扎扎针、熬熬药,推推拿,跟着号脉、认脉,掌握患者的病情。老爷爷每逢我号脉都嘱咐:“要仔细,搞清脉象,不可疏漏。”还要求我:“掌握脉象,必须坚持为他人号脉,从大量的脉象中理解每种脉动的意义。”

在我生出内气和掌握认穴后,老爷爷格外催我苦练本门的针灸之术,依他老人家所说:“针法大成,必入先天;手持银针,无病不医。”进入先天,是说练出内气、真气,针灸术才能治疗那些疑难病症。

他老人家告诉我,之所以世人难以理解和掌握,是因为他们没有真气。所以,光学医是不够的,得“凡刺之真必先治神”,治神,就是练出真气,便是“针法有全神养真之旨。”这才是修炼之人可得古人医术之妙、之灵的关键。

其实,本门针灸之法并无特殊的手法,关键是以气御针,通过针灸向病人体内输入真气,再通过真气吞噬病灶,疏通经脉,达到治疗的目的。可以说没有真气,本门针灸术就没有什么威力。可施用针灸输入真气,其法其要窍也把我难住好一阵子,练了好久都不得法,无法将身体里的真气通过手指导入银针。

我问老爷爷这是怎么了?他老回答坚持下去,必可做到。他老也没什么窍门,只能笨着练。最后,依老爷爷所说,练习日久,用他老的一副银针,渐渐感觉能输出些自己的内气了。

老爷爷听了我的汇报,急急地说:“来,在我身上试试!”针扎入老爷爷的穴位,运气捻动银针后,老人家竟感受到经脉中有了丝丝凉气,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可喜的是,用我的童子之气,输入老爷爷身体,竟可以让他老人家明显地有精神、有气力。见此,我对本门针灸术更上心了,希企凭此之技能延缓老爷爷的日渐衰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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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5章 本门按摩术的神奇

老爷爷有手按摩的绝活,当然也是“千金门”的绝技。

这套按摩术是在按摩中用手指将真气注入穴位脉道的基础上才有效力,比较以针御气相对容易。这时老爷爷利用一切时间和机会把自己所学传给我,尤其对这套令他老十分得意的独门按摩术更为重视,“孩子啊,只要你掌握了气血运行的时辰和规律,用这套按摩术会比银针扎针能更早给人医治。”

看我真气已生,有了掌握条件,便让我在他面前发誓“除了本门弟子绝不外传”,我自是老爷爷说什么是什么了。但从他老的态度上,我也不能轻率,是郑重其事地做出承诺。哎呀,生出真气后,我有些轻飘飘的,对各方面的事似乎都不在乎。

道门的规矩,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理解的要遵守,不理解的同样要遵守,否则是背叛师门,是大罪过。

发了誓,老爷爷才手把手地教我这套独门秘技,繁复的按摩术,包括运气于指尖和力透穴位的指法。不能多泄露了,这套手法以后是我最拿手的技艺咯。

为熟练见,起先是在老爷爷身上做,学会用力用气,那也有好的作用,不久便转为保健按摩,可以保护他老的康健,保持他老的身体状况。老爷爷乐不支地享受起来,再也断不了,医疗按摩让我搞成老年保健按摩,让老爷爷蛮意外的。

我是保健按摩,而老爷爷是医疗按摩,显然比我技艺上高一筹,所见过老爷爷曾给一位癌症患者按摩,让我眼花缭乱。

那位患者是位女士,被癌症折磨得几欲崩溃,家人求到了老爷爷。这家上两代与老爷爷有旧,还是老爷爷到海城见过她家老人恢复了来往,这不求到山里来了,老爷爷不得已应了下来。

病人被折磨得无力上山,只好下山到病人所居旅馆施治。老爷爷是不愿的,我却欢呼起来,催老人家快去。

孩子心哟,不是紧着把本门绝妙按摩术如何学懂看会,琢磨应用,却是图个下山耍耍。老爷爷拍了下我的头,严肃地说:“孩子懂点事吧,好好跟着。”

待到看见病人,吓我一跳!

女病人瘦得我都看不出年龄,稀疏的头发,干瘪的皮肤,枯黄的脸,无神的眼,痛楚之色满满,有气无力地呻吟着,一个劲地喊痛!在病入膏肓时,病人已瘦得几无人形,似乎曾有的体面也就是穿的蔽体绸衣。

小小的我,看着患重病的绝望之人,心里打鼓说:“还能治么?靠按摩能起什么作用?”刚入道医门的我也知道病人是无救了。

把眼看向老爷爷,他老倒是坦然,先是为她号脉了解病情,然后想了会儿,便给我介绍那位女士的病情和他老选取的穴位穴道,让我明了他老的用心,还鼓励我上手诊脉,了解癌症病人的脉象。

似乎该做的做了,老爷爷才对病床边的男人说:“你得帮一把。”指点着他把病人放在趴伏的体态。

老爷爷先是按摩患者的四肢和腰身,让她放松肌体,当按摩完这些位置后便发现患者已经昏昏欲睡,平时眉宇间难以隐藏的痛苦之色逐渐消失了。然后,随着一股混沌之力释放,沿着肝经,从腿、臀、腰、背、手臂,依次按摩到肩、颈。

老爷爷用繁复的手法,在经脉中灌注真气,除癌灶灭毒,即杀灭肿瘤细胞,而且力度拿捏得非常好,能够舒缓病痛。在混沌之力内里滋养下,昏睡着的女患者深深沉浸在这种无法言喻的舒服感觉中,是长久无法获得的,甚至她自己都没发现,随着老爷爷的手法不断在身体上做功,口中已经不由自主地发出轻松的哼哼声,彰显了按摩的成效。

一套按摩动作完成,老爷爷停止推拿按摩,随手从医匣中取出那套罕见的本门所藏银针,即便是隔着衣服,银针还是精准无误的刺入那位女士身上几处重要穴位,随即老爷爷用抖动的手法捏在针上,把一丝丝真气送入病人穴位内,为患者引气,升阳,滋血,拔除体内痼恶癌瘿。

用老爷爷的话,人体如网如线,随着丝丝缕缕的真气浸入,沿着女病人身体经脉网络,蔓延到她的五脏六腑,洗涤壅塞的有毒物质,修复损害的机体。因为女士的体质太差,老爷爷不敢用力过猛,只能慢慢的清除,一点点疏通排出。

老爷爷向我招招手,示意我捻动银针,向病人输送真气,有个治病的体验。给如此重的病人施针,全无经验,是全力而为,倒把自己弄得摇摇欲坠,不多的真气几乎耗尽。

当我停下的时候,脸色苍白,身体摇晃,是老爷爷拍了我一巴掌才稳住身形,体验了把治疗重病病人的不易。

那位女士竟治疗后反应挺大,按摩和针灸不久便涌起强烈的便意,从昏睡中醒来,急急如厕,那份恶臭熏死人。受不了,被老爷爷拉着,我们赶快离开。

到了外面,老爷爷对我说:“这是按摩后的正常反应,否则既是没有做好,孩子你得清楚。”

我问:“是不是病越重,散发出的味越臭?”

“对也不对,病越重自然是越臭;可按摩效果好,亦是排毒彻底,治疗有效,散发出的气味同样极臭。”“味大才说明按摩有效了。”老爷爷明确道。

老爷爷坐下,随手开了一个方子,交代我说:“按摩后的病人身体更虚了,需要调养,这是补气还魂汤,好好记住方子吧。”

最后,这位患者的结局我不知道,但老爷爷说:“我是为你才给患者治疗的,唉,其实她已无望了。”顿了下,他老人家又说:“我的时间不多了,如何应用本门医术和按摩术,得让你小子有个见识,待你长大慢慢琢磨吧。”

老爷爷做完这次按摩和针灸,有些伤了他老人家的根底,让他很长时间精气神不足以支撑每日的修炼。可这是他老人家为数不多的一次绝学施为,让我窥知本门按摩术的精髓,于我才是大有裨益。

这都是为了我啊……

老爷爷是光绪27年出生的,说给我听,当时小不知道啥叫光绪多少年,具体与所用的公元纪年也对不上号。小小的我感觉那是古代般久远,就是至今我也没算出光绪27年是公历哪一年。

我时常望着老爷爷满是皱纹的脸,就一个感觉“老”了的爷爷。给他老擦洗时,老爷爷的皮肤薄薄的,松松软软的,一如那位女病人,只是光泽要好。

待他从过度用力恢复后,虽然步履仍很健硕,但他已不大愿意离开山中茅舍,到外面走动。

为了“不让”老爷爷衰老,我把老爷爷教的各种药材的用途仔细回想,看自己能为他老人家做些什么。

八九岁时,老爷爷讲过一种抗衰老的特效良药,叫黄凌花,是珍稀的药草。草药的花是黄色的,常生长在悬崖边经受风吹雨打的考验,活下来的黄凌花有很不错的让老年人焕发生命活力的力道。

老爷爷讲后,我记起自己曾看到过一种开着小黄花的药草。对,就是在悬崖边,为了辨别,爬到小花的近处,在藓苔上滑了下,自己还差点摔下去。

这个山崖,是山阴尖岭附近最陡峭的山崖,我想先采回来让老爷爷辨认,于是趁着采药进山,偷偷到了悬崖边,远远望去,那颗小黄花仍在,或是一颗新长出的。

有花就得摘嘛!我小心翼翼地朝花爬去,身子都到了悬崖边下的石阶上,我朝上次发现草药的地方看去,那里果然有一株开着小黄花的草药。

但是草药在悬崖往下四五米的位置,伸手是绝对采不到的。看到草药所在的位置,身体已经到了崖外,我连忙站了起来,生怕自己会摔下去,必须想个办法才行,就这样爬下去,肯定会出事不可。

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上次自己用过的那根青藤。走过去抓住青藤试了试,感觉比较牢固,我很大胆,认为青藤能够经得住我身体的重量,根本没有考虑到会有什么危险,而且上次自己就因为抓住青藤把身体粘牢在石崖边,才没摔下去。

我双手拉着青藤,脚下踩着湿滑的岩石,朝山崖下边缓缓地滑了下去。

“哗啦啦啦……”一片碎石,顿时朝山崖下面滑落,好长时间才有石头落地撞击的声音,听到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所以,脚踩到崖壁时非常地小心,一步一步地朝崖下边挪移过去,费了好长时间,终于到了小黄花的旁边。

“哇,真好看……”

伸手试了试刚好够得着,然后就小心翼翼的刨开小黄花四周的泥土,连根一起把这株草药挖起,根上尽量多带些土出来。

拿回后老爷爷见了很高兴,说:“这真是一株黄凌花”,要我小心地栽培到药圃,几天以后才恢复正常。老爷爷说一株的药力太弱,须得种出一捧方可入药。宝贵的独株黄凌花在我和老爷爷精心看顾下,次年药圃中长出18颗,可以给老爷爷入药了。

经过老爷爷一两年的看护,琢磨出黄凌花的生长习性,有了人工栽培的经验,把种子洒到山上合适栽植的各处,在山上野生种植,我到时过去护养。若干年的悉心栽培,我们有了上百棵,量足以入药。可即便是入药让老爷爷服用了,还是没能阻止住他老人家一天天地苍老下去,把我急得不行。

老爷爷叹息道:“有黄玄葵才好!”黄玄葵,本门所记一种神药,有其形态的记载,可遇不可求的,能遇到那也是机会微乎其微,到此时老爷爷才向我吐露,“年轻时,我在草原上采到一棵,以后再也没遇到。”

我那时感到自己很没用,本事不够大,挽救不了老爷爷,只得兀自去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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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6章 山中生活

修的是神功,学的是绝学,可山中的生活,因僻处深山,所有现代社会的物质基础都没有,何其简陋,可以想象。

晚上点灯照亮用的是菜籽油。因为穷,在晚上油灯照亮也就很短一小会。息了油灯,是在月光下练功,练到睡觉。天天如此、月月如此、年年如此,我直到八、九年以后,才再在有电灯的房子里生活。

我们吃的东西除了粮食外,大部分是自己采自山中,竹笋、蘑菇、野菜、野生植物等等,同样因为穷,粮食也买不了多少,根本不够吃的。尽管老爷爷身着道袍,但在政府他不属宗教局挂名的道士,分属山民,但当地也没分给他土地。当然也因为我们没有土地,就没有土地上的收入,唉,其实有土地老爷爷也不会种植庄稼。所以,我们在物质上几乎是没啥的,后来我要用很多时间为老爷爷弄吃的。

我们能有的收入,一开始是老爷爷外出看病获得的诊金,再就是我们利用出山的机会,把在山中采到的药材拿到山外卖掉,换回钱来我们一老一小才能讨生活。

山中生活本就清贫,在老爷爷一心教我学习道医后,更是雪上加霜,渐渐老爷爷走不动了,就让我独自出山卖药,可是因为年龄小,我也不知去看人家如何定价出售,只是按老爷爷说的价卖掉,而老爷爷根本不知行情,用打击自由市场时的价卖改革开放后的物,我们亏大了。这还是我上高中时回到山里才弄清楚的。

当时,我觉得我和老爷爷都那么辛苦了,怎么还吃不饱饭呢?在集市上,卖了草药才拿到那么少的钱,看什么都想买,可都是买了这个,就买不了那个,虽然都需要,可买粮食是最重要的。看老爷爷那么老了,总想给他老人家买点肉啊、油啊、豆腐啊,最基本的副食,没有钱我孝顺他老人家都办不到,只能恨自己年纪小什么都做不好。

因为连吃都吃不上,别说穿衣了,一身所谓的道袍,说的是小孩子我的,破烂不堪,有个成语叫衣衫褴褛,就是那个样子。难得换件新衣,衣服破了,开始老爷爷还能为我补,后来他认不上针,就让我自己补,我补也补不好;更不要说个子长大,衣服缝补好,就更难以穿上,即使穿上,箍在身上,啥也干不了;布料已糟,劲使大了,衣服还是得破,所以大部分时候就让它破着,像个叫花子,到山外让人看到都嫌弃,人家看我的眼神和神情,那鄙视的滋味可让我难受了。

让我更为不忍的是在冬天。天寒室冷,老爷爷年岁大了,自然身体火力不旺,穿了一身棉道袍仍是冻得哆嗦。本该生个火盆,可要烧炭,得有钱买,但老爷爷拿不出。

我傻乎乎的,弄来干木柴,在外面烧着,烧得像木炭时,移到屋内。是能增加些温暖,仅是微暖,起不了多大作用,可还有烟,能把老人呛得咳嗽。

此尝试不行!

不行怎么办?没办法,将就着呗,可我还得拼命用功……

老爷爷和我生活艰辛,也怪我们自己啊,没经商的头脑很是吃亏的,别提它了,真是比不了浙省的当地人。尽管经济上如此不堪,老人不让家里打扰我,基本得不到姥爷家和我父母的支援,他老说:“出家了,就是出家了,没有让你斩断与家中联系,但你也得有出家人的心态,一切依道门规矩。”

这个我死活不能理解,是因为叛逆的年龄?

随着年龄渐大,我已有很多办法打蛇、捕獾等危险的动物,甚至是徒手抓蛇,多弄些山里的动物肉给老爷爷熬汤,为他老人家补气养生。

离家若干年后,都记不得到底哪年了,一天我刚下的夹子夹住个山鸡,高高兴兴地跑回茅舍,想向老爷爷报喜。

到了茅舍,见到一个高大的男子,令我怔怔地站住,不知如何见人。原来是父亲,他不喊我的名字,几乎不认识他了。

父亲见了我的样子好难受,可我还啥都不在乎,不能说,只好憋在心里。

老爷爷要我多做些饭,做些好饭,招待父亲。于是,我高兴地用刀割断山鸡的脖子,把血控到瓷碗里,拔光山鸡毛,从水缸舀了水,边清洗山鸡边与父亲说话,那时还知问姥姥姥爷是否好,埋怨妈妈怎么不来看我,却没说我要回家。

爸爸关切地问:“儿子,你这里生活太苦了,受得了么?”

“我没事,就是老爷爷岁数大了不抗冻,有床厚棉被才好。”

我是一点没想自己,一心在老爷爷身上。

父亲饶有兴趣地看我一阵忙活,觉得这个儿子还是很能干的,不觉有些为我骄傲。

洗干净山鸡、竹笋、蘑菇,然后放在砂锅中清煮,汤里搁了些山间采到的有香气的叶子和草。老爷爷说:“这种不知名的草最是提味,乃是仙物啊!”以后每逢遇到我都采下,晾干后碾成细粉,充作调味料。

煮得功夫不大,满茅舍就有了让人指动的香气。

煮熟后的山鸡肉和汤,第一碗盛给了父亲,他边喝汤边不住地说:“鲜,味道真鲜美。”这是难得的肉食,但也只给父亲放了半只,看样还不够他塞牙缝的。我没有喝一口,大部分让爸爸吃了。我吃的是父亲带来的西式糕点,觉得那才是最美味的食物。小孩子还是喜欢甜的东西,这个时候忘记应该留给老爷爷了。

父亲陪我在山上生活两天,可我并没中断每日课业,该练功、该背书、该练针法、该采草药,一点都不耽误。为父亲做的不过是每日给他做饭吃,吃些山中的物产,这时老爷爷才大方些。父亲也是幸运,刚一上山,赶上我抓到山鸡有肉吃,反而产生错觉。

父亲在山上的时候,实际我们的情况很不好,吃完了山鸡,基本上顿顿是素食,还少油水,当时也不知他吃得惯么,都没问他。我年纪小,早就忘掉幼年时的生活,根本想不起那时自己是吃得饱穿得暖的;而且也不大知山外的事情,以为就像我们山上的物质水平,真是坐井观天,出了山才知道。

老爷爷给父亲诊脉,说父亲有骨骼关节的劳损,就让我每天为他按摩两次,并教会父亲诸多按摩手法让他回去自己按摩,说坚持下去会保护好身体撑重的关节,带兵打仗才有根基。

我小小年纪给父亲按摩,在他身上用劲,头上大滴的汗滴落下来,让爸爸看得挺不落忍,轻轻对我说道:“儿子,要不就别按摩了,瞧你汗出的。”

老爷爷在旁边不干,说:“小孩子力气大,不碍事,按摩就得用力,要不不管用。在山上,小孩子给别人按摩的时候不多,让他多练练,才有长进。”

见老爷爷如此说,父亲便不坚持了,忍受着我那些按摩动作对他伤处施加的痛楚。我一边按摩一边感触父亲骨伤处组织的硬和结,一个流程下来,父亲在痛后感觉大好,腿的支撑和灵活改善很多。他拍了我的头,“儿子,你的手法不错,跟老爷爷学到本领了。”

“那你回去也坚持给自己按摩吧,别让伤处再厉害了。”我关心地对父亲说。

不过,听了父亲的称赞,让我挺开心,小孩子就喜欢听别人夸。而爸爸听了儿子关爱的话,那也是心舒!

爸爸走的时候,我很舍不得,送他走了很远很远。父亲怕我一个人回不去,我对他说:“山里我都跑遍了,丢不了的。倒是爸爸你,初次来山里,怕会迷路呢。”

小孩子好几年没见过亲人,好不容易见到怎能不粘在家长身上呢?我还嘟囔着让爸爸下次来多给我带好吃的,这在老爷爷身前是不敢说的,他老不让我管家里要东西,说出家了就得靠自己的本事,要不你凭什么修炼。

可小孩子嘛,心中藏不住念头,到了合适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一点也没有受到“出不出家”的约束。

父亲来了,给我带了不少书籍,大多是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那些课本我很快就自学完了,反正按照课本上的要求写呀算呀,就连简体字也是自己摸索,查字典弄清楚意思的,还和繁体字对照识字。

到了10岁,我学习的能力愈加强了,家里带上山的书我都反复看了数遍,差不多能背下来,甚至都能给老爷爷完整地讲出来。讲的那些事,老爷爷常用简单的话语进行评判,还让我自己分析,增长些敢于怀疑的思辨能力。

对了,父亲倒是给我带了一身衣服,是妈妈让他带的,说:“儿子大了,在山上怕是要花钱,想必也买不了什么好衣服。”

穿上妈妈让带来的时尚衣服是体面,让我高兴一段时日,比件道袍适合山上活动劳作,可是经不住日日在山中石上磨树枝挂扯,很快破了,也缝补不上,再无体面,好在是大些,破衣也合身。

日子就在修炼、用功、谋生活中忙碌地过着,只知道冬去春来,花开花落,我和老爷爷孤独地在山上活着。好日子呢,就是挖到一棵珍稀的药材,或是打到一个走兽、蛇什么的,亦或是采到不少的蘑菇、竹笋。

有了这些东西,要不就是能改善生活,要不就是能吃饱些肚子,都让我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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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第7章 下山出诊

那一年,还发生了一见事,忽然山上来了个完全陌生的中年人,艰难地爬到茅舍,喘得那个厉害!

我很奇怪地看着他,他说:“你是小晨旭吧!”

我没答应,仍看着他,因为在陌生人前,我不知该说什么,或是自己承认。我把这个中年人带到老爷爷身前,他说:“我是尚司令介绍来的,请老道爷下山为人治病。”

老爷爷倒是给我姥爷面子,带我随那人出了山,很难得的一次出远门。此次我不雀跃了,有些为老爷爷担心。

走时,老爷爷把他视若珍宝的老旧诊匣交我携带,里面有他常用的银针,或许这时更是归我用的了;还有一些专为治疗老年人疾病的特效草药,包括黄凌花,及他老人家配置的丹丸。这些丹丸的方子和制作方法我已熟悉,也看他老做过多次。但老爷爷并未让我试做,说是以后我内气练成后制出的丹丸会更灵用。

下山后,已有一辆“高档”的轿车在等我们——我眼中的高档,其实很普通的。

那个中年人看我一身脏兮兮的破烂衣服,直皱眉头。在山里,我每天爬上爬下,衣服没法干净,没法不破,一个小男孩也没有爱洗衣服和缝补的习惯,穿着打扮比城里以乞讨为生的职业乞丐不如。到了镇上,他第一件事就是停车,到商场买了里外全新的衣服鞋袜让我换上。

我还要把破衣服留下,那可是妈妈给我带来的,中年人却说衣服穿不了了,卷起来扔进垃圾箱里。我见老爷爷没说什么,就没好阻挡,那时候我真是舍不得呢,盯着那个垃圾箱转不开眼睛,汽车开走,脖子不自觉地扭转去看,直到看不见那个垃圾箱,有一种把宝贵东西丢了的悲伤感!

中年人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军用机场,看到的军人穿的是绿上衣蓝裤子,怎么感到和自己印象中的军装不一样呢?我记得父亲穿的军装都是上下一样的绿色。

我和老爷爷跟着那位来人坐到军用运输机上,很快飞机起飞,飞上蓝天,让我心里稍有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起飞后机舱里有很大的发动机轰鸣声,嗡嗡叫的感觉可不舒服了。不过对坐飞机还是挺新鲜的,常趴在机舱玻璃舷窗边使劲看着下面的山河大地,与平常的视觉是那么的不同。

飞机落到宁城,我们被送到一个别墅里,给一个病得厉害的老人看病。这个老人得的是肝癌,肝已硬化。老爷爷诊脉后知道他是因酒毒生癌、因愁怒致癌恶变。

当时,这位老人因肝癌所造成的巨大疼痛,被病魔残酷折磨,疼起来,会用脑袋撞墙。但他从来不叫疼,有一次疼得厉害,说要打针,还没来得及打,又说不打了,自己咬着牙坚持,一声不哼。

老爷爷也束手无策了。肝癌因毒而生,而病后肝更加虚弱,经不起药物的折腾。只能以毒攻毒,或可缓解病情。道家医术以养生见长,以毒攻毒的方子甚少,足费老爷爷思量。为能让病床上的老人有点见好,扭转心态,老爷爷让我用内力驱针,为他针灸。

旁边的医生、家属和领导都不大赞成,怕小孩子弄出差子来。只是老爷爷说:“我老了,针灸的力量已比不上这小孩子。让他试试,或许他会弄出些灵性,能让病人不那么痛疼了。”最后,那个老爷爷见我气定心稳,跃跃欲试,便一锤定音,同意我在他身上试试。

于是,我也上手为病重的老爷爷把脉。从脉象上知道老人是会武之人,但此时因病痛肌肉僵硬、经脉俱堵。为了能让我小小的内力有效,我提出在针灸前先给他按摩,为此征求了老爷爷的意见。老爷爷说,这个按摩你一定要小心,别把肝毒扩散到其它的部位。

这可是老爷爷以前用的法子,现在却怕我搞砸,我有些不那个认可。

几个有力量的护士将老人翻过身,趴到床上。我让别人离开,只留一个医生和一位亲属在旁。我先用手细细摸了病人周身各处,再轻轻地按摩所选的穴位,逐渐加重,但也是在极舒服的劲道上。随着我的按摩,老人感到轻松了,疼痛减轻了,竟迷糊起来,打起了鼾声,如同那个女病人。

趁老人身体有所放松,我赶快拿出了银针,刺进背腰各处大穴,调出内气灌在银针之上。运气行针,手感气行,以气疏脉,用气消毒,那份费力是我小小年纪还不能承受的,仅十几分钟我就不行了,浑身冒汗,脸色苍白,气息终究运不上来了。我只得罢手,拔出针,晃了晃就卧倒在地。

老爷爷在我后背拍了两下,我才吐出一口长气,盘坐下来将扰乱了的内息运功调匀。然后,我收拢银针,归入医匣,大口喘气休息。老爷爷看了满意地吐了口气,说道:“如有金针效果会更好。”

我走出病房外面对老爷爷说:“我要吃肉。”旁边的人都看见了我对病人付出大力,忙说:“晚上给你肉吃,管够。”

老爷爷要接待的中年人为我们找了间屋子,可以让我们静静地休息。到了房间,接待人员见我们土的竟不会用房间的设施,哭笑不得地依次教我们使用坐便器、热水龙头、用电器如电视开关。等服务员离开房间,我倒头便睡,最后被饿醒了。

老爷爷已经吃过饭了,见我醒来便带我去饭厅吃饭。到了饭厅,在等上饭菜的时候我劝老爷爷先回房休息,自己在这里吃饭就行。

一会,四个硬菜就依次上桌,盘子不算大,但量很足,有猪肉、鸡肉、海鱼和鸡蛋炒西红柿。还没吃呢,闻着菜香味,我就迫不及待了。什么不知肉味,我连炒菜的油味都少闻到,此时馋之以极,大口大口吃起来,像风扫残云般把四盘菜吃得干干净净,米饭吃了两大碗。把服务员看得口呆目瞪,“这小孩可真能吃!”而我呢,觉得过年也吃不到这么好的菜,况且山里哪能吃到海鱼!

吃过饭,到院里溜了溜,就回房间修炼去了。赶快把气补回来,明天还要针灸呢!

晚上在房间洗个热水澡,好舒服啊,估计打上山以后我就没用过如此热的水洗澡了,洗澡以后的身体轻松,远比在溪水洗浴后的感觉,傻乎乎地对老爷爷说:“城里人好会享受。”

我都忘了曾几何时我就是个中国最大城市的小市民!

那一天,生病的老爷爷睡眠质量挺不错的,早上起床能自己爬起来。虽然他的腿水肿得连行走都很困难,但这一夜却似乎明显细了。他精神稍好,就躺不住了,叫来身边的人提出要乘车出去兜风。他的理由很充分:今天感觉不错,要抓住机会活动活动,想坐在吉普车上车颠人也颠,说这就是一种很好的活动。

他老人家坐车回来,把老爷爷和我叫过去,表示了自己的感谢,说道:“经过第一次治疗能感到有效果,对你们有信心哟。”

见他老人家如此说,我们也有些欣慰,能让病人感到病体舒服了,对配合治疗也有好处。

老爷爷又为他号脉诊断,开出了一副去毒、活血化瘀、消肿止痛的汤药,至今我还记得里面有:七叶一枝花、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苦参、龙葵、牛草、菝葜、大蓟、草河车、蛇莓、紫草、墓头回、漏芦、八角莲、水蛭、水红花子、石见穿、地鳖虫、王不留行、龟版、核桃树皮、棉花根、黄芪、人参、蟾蜍、铁树叶。

医院费了好大力气,才在第二天找齐,拿来由我煎制。给我的药钵不行,让他们重新找,还对我有意见,我也很“倔”地坚决地把药钵退回。直到一个老中医过来问我到底要什么样的药锅后,过了好长一会才拿来。

我忙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汤药熬好,端去让那个又有些爬不起来的老爷爷喝,看着他费劲喝完。老人、医生看我如此认真,有那么点医生的模样,对我又有些放心了。当然,我做这些事时,老爷爷都在旁边看顾着我,一旦做错能立刻纠正。可我并没有出过差错,很用心地去做每件事,就和修炼一样地认真,想好了才做。

病人喝过汤药表现倒是像有些好转,也在治疗时和我说上几句话,问:“老尚的外孙,上过学么?”我说:“已经学过很多课本,从小学一年级到六年级的都有,算是上学吧。”

老人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会不会他也想起自己小时在庙里的生活?听到身边的人说,我除了给他针灸、熬草药,就在院里和屋里修炼,不玩也不看电视,他便命人给我拿些小学六年级和初中各科的课本,让我自己读,说不懂的可问医生护士;还嘱我:“除了修炼,也得多看些书,学好文化,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老人的关怀,让我心里热乎乎的……

可是如此这般针灸、汤药治了七天,算是一个疗程,老爷爷和我上手号脉了解治疗效果,然后我们互相看了看,我是摇头,老爷爷是叹气。从脉象上看,治疗很不成功,癌肿消失很小。就老爷爷所知的药根本撼不动顽固的癌肿,而我的内气太弱也无法化掉肿瘤,他老人家一声长叹,自觉无力,找到那个中年人向他告辞,留下黄凌花和一个调理的方子。

病人和家属已经知道我们尽力了,每天小孩子累得死去活来,让医生护士看了挺不落忍。老爷爷只提出为我们做两套道袍作为报酬,不过拿来的道袍是道观中做的,也还不错。

最后,老爷爷和我穿了新的道袍,我背上装了未穿新道袍和那套刚穿数天衣服的背包,挎上药箱,乘火车,坐汽车,最后又徒步回到山下,在镇上小旅馆住了一夜,次日用省下的车费买些粮食、食油等,由我背上了山。唉,人家给的只是路费,省也省不出几十块钱,算是手上有点钱了。

买的粮食、食油让我高兴极了,往山上走也不觉沉和累,向老爷爷唠叨着给他老人家做这个吃那个吃,说个不停。看着我的快活样,老爷爷捋着长胡须也开心地笑了。

此次远行,最大的收获则是,我发现为老爷爷用尽内气针灸,回山修炼时感到内气恢复得快了,比以前更充盈,气量也大了些。一直纳闷,不知是何原因。很久以后才明白可以通过内气耗尽,帮助自己修炼,提升真炁内力。

明白得晚了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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