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可以感谢“飞虎队”，但没必要感恩 -- 忘情

作者：忘情

改革开放四十年，拜影视剧所赐，“飞虎队”这个名号渐渐深入人心。至少有三支武装力量，被民间俗称为“飞虎队”。不过，历史上名气最大，近四十年来被人吹捧得最厉害的，是1941年8月至1942年7月，由国民政府航空顾问陈纳德组建并实际控制的那支“飞虎队”。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很多人错误地将这支“飞虎队”与后来在中缅印战区作战的美国陆军第10航空队、在中国战区作战的美国陆军第14航空队划上了等号，将“飞虎队”与抗战后期出现的“中美空军混合团”混为一潭。以至于近年来闹出了“大陆最后一个飞虎队员”、“飞虎队的中方队员”这等毫无历史常识的笑话。

历史上这支存在时间不满1年的“飞虎队”，主要作战行动主要是围绕保卫滇缅公路进行的。到1941年，中国沿海已被封锁，日军已经进入法属印度支那，切断了滇越铁路的情况下。苦苦支撑着抗战战局的国民政府，可资依靠的外来物资输入通道只剩下西南的滇缅公路和西北的兰新公路了。而后者因为苏联与日本于1941年4月13日签订了《苏日中立条约》，苏联对华援助力度骤减，所以重要性急剧下降。在这种情况下，滇缅公路就成了支撑国民政府继续抗战的“生命线”。深谙这一点的日本军部之所以发动缅甸战役，主要目的之一便是切断外界对华“输血”的最后一条“血管”，用经济窒息的手段迫使国民政府乞降。

事实上，陈纳德组建的这支“飞虎队”，人员物资均从缅甸登陆，再辗转奔赴中国云南。因为日军对滇缅公路的威胁日益显现，应国民政府要求，成立之初的“飞虎队”实际上一分为二，大部分力量布置在缅甸境内，负责保卫滇缅公路安全，以及在中国远征军第一次入缅期间，与英国皇家空军协同保卫缅甸的天空。部署在昆明的“飞虎队”一部，实际上主要任务也是保护滇缅公路在中国的部分。

1941年12月20日，驻昆明的“飞虎队”战机升空，打了从越南河内起飞前来空袭昆明的日本陆航独立第21中队10架川崎99式双发轻型轰炸机一个措手不及。除当场击落3架，其余的7架轰炸机全部被打成重伤，最终只有1架返回河内机场，其余的全部在途中坠毁或者迫降。这场久违了的空战胜利，极大鼓舞了自1940年“零战”出现在中国战场后被压抑许久的中国军民士气。

此后长达1年时间内，昆明市区再也没有被日军飞机轰炸。日军轰炸机慑于“飞虎队”的威名，顶多偷偷飞到昆明附近，胡乱扔下炸弹后赶紧逃回去交差。这相当于“飞虎队”仅用一场空战胜利，就保证了昆明市区1年的安全。，就飞快的逃走。而在此之前的1938年9月28日至1943年9月20日，昆明曾遭日机轰炸29次，被炸死1024人，受伤10445人，房屋受损8734间。

1941年12月23日，日军出动54架三菱97式重型轰炸机、12架中岛97式战斗机、8架中岛一式战斗机空袭仰光，企图一举荡平盟军在缅甸的空中力量。部署在仰光的“飞虎队”第3中队以损失4架P-40、阵亡2名飞行员的代价，一举击落6架三菱97式重型轰炸机，击伤另外8架。在12月25日的空战中，又以损失2架P-40的代价，击落5架重型轰炸机、2架中岛一式战斗机，3架中岛97式战斗机。

此后，缅甸战局虽每况愈下，但“飞虎队”战机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仍主动出击。虽然他们并不能力挽狂澜，但如果没有它的存在，可能缅甸战局的崩盘会来得更快。从这一点来说，“飞虎队”对中国抗战，乃至世界反法西斯战争，都是有过贡献的。

但是，任何事物都要一分为二地客观看待。陈纳德及其领导的所谓“飞虎队”确实有功于抗战。但是，在近30余年来铺天盖地的宣传攻势下，他们却获得了远远超出了当年的名声和地位。一些人甚至认为，“飞虎队”和白求恩、柯棣华等人一样，都是不远万里漂洋过海，真心诚意来华帮助中国人民抵抗侵略的国际主义战士。甚至还有人一提及“飞虎队”，崇敬和感激之情便由然而生。不但自己对“飞虎队”感激涕零，而且还四处“教导”别人，说什么中国对美国欠下了天大的“人情”，中国人理应对美国“感恩”云云。

真是这样的吗？让我们抛开感情色彩，用事实说话吧！

1、 高价雇佣

在谈陈纳德及其“飞虎队”之前，笔者想问读者一个问题：您去饭店吃完饭，会对厨师、服务生和大堂经理感激涕零，认为他们于你有“大恩”吗？我想，很多人也许会礼节性地表示感谢，但恐怕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认为那些人与你有“恩”。因为你会觉得，上饭店吃饭，是自己掏钱购买服务。对双方而言，这只是一场彼此都能接受的交易而已。既然是交易，何“恩”之有？相反，如果你觉得饭菜质量和服务质量达不到心理预期，投诉甚至拒绝买单恐怕也不稀奇吧？

以上这个例子，列位是否觉得天经地义？

所谓“飞虎队”的真正番号，是“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陈纳德及其“飞虎队”和中国政府之间，其实就是纯粹的雇佣关系，而且还是高价的、不对等的、客大欺店式的雇佣关系。

陈纳德于1937年从美国陆军航空队退役前，军衔不过是上尉，军饷标准为每月110美元。而他受聘为国民政府航空顾问时，国民政府给他的每月最低工资标准是1000美元。除此之外，还包吃、包住、出差外出提供汽车和飞机，还给他配翻译。这些全由国民政府买单，并不从陈纳德的顾问工资里扣。

他组建“飞虎队”时，那100架P-40战斗机都是国民政府掏钱买的，标准的中国政府资产。1941年8月1日，蒋介石签署了第5987号命令，成立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时，陈纳德声称招募到了110名飞行员、150名地勤机械师和29名后勤人员。国民政府支付给普通飞行员的月薪是600美元，小队长月薪650美元，中队长月薪700美元。另外，每击落一架日机有500美元奖金。

这些钱是什么概念呢？以1937年前尚未贬值的法币折算，“飞虎队”每个普通飞行员的月工资约合法币2000元。当时中国空军军衔最高的上校飞行员，月薪也只合法币600元，普通的少尉飞行员的月薪只合法币100元。如果以1941年已经大为贬值的法币计算，中美飞行员同工不同酬的差距则更夸张。

如果说中美经济发展水平不同，不好同比的话，那么我们来看美国国内的收入情况。据统计，1935年，美国有39%的家庭或单身个人平均年收入1500美元（月均125美元）。30%的家庭或单身个人平均年收入在780美元以下（月均65美元）。12%的家庭或单身个人平均年收入在2500美元以上（月均208美元）。3%的家庭或单身个人平均年收入在5000美元以上（月均416美元），1%的家庭或单身个人在1万美元以上（月均833美元）。

查询1935至1941年间的经济数据，美国经济增长率及通胀率均保持平稳，币值及国民收入波动均不明显。也就是说，1941年时“飞虎队”普通飞行员的收入可在美国国内排在前4%以内，中队长可排在前2%以内。这绝对是高收入富裕阶层的收入水平了。

1942年7月3日，成立不到一年的“飞虎队”宣告解散。原“飞虎队”成员可自愿选择加入或不加入新成立的“美国陆军航空队驻华特遣队第23大队”，但薪金改为按美军标准发放。结果，除陈纳德本人外，没有一名飞行员选择继续留在中国，只有少数地勤人员留下来转入美军服役。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很简单：和国民政府雇佣他们的价码比起来，美军军饷显得太低了。二战时期，美国陆军航空队地勤人员的军饷标准是每月30美元，一般飞行员月薪才150美元。1942年美国陆军航空队在前线的飞行员中，月薪最高的一位将各种战地补贴、出勤补贴加在一起，每月也只有347美元。

所以，“飞虎队”队员们来华助战，与什么“国际主义精神”、“对中国人民的深厚感情”、“对中国抗战的同情”统统不搭界，他们就是来淘金的。一旦收入不及预期，他们便立即回国，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眷恋。以这些人的做派，如果日本人开出相同或更高的价码，难保他们不为日军效劳，转身屠杀中国军民。那些将“飞虎队”吹捧成白莲花的人们，纯属自作多情。

2、 素质不高

很多吹捧“飞虎队”的人士称，“飞虎队”们技术精湛、经验丰富，而且富有实战经验，因此国民政府花大价钱雇佣他们绝对是“物超所值”。

不过，1939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美国严守“中立”，直到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后才正式参战。那么，在1941年7月被陈纳德搜罗到中国的“飞虎队”飞行员，是在哪里积累的实战经验呢？历史上，在珍珠港事件爆发前，曾有244名美国人加入英国皇家空军，参加对德作战。这个历史桥段，也出现在前些年好莱坞出品的《珍珠港》中。不过，一则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在二战结束前一直留在英国皇家空军中，二则从陈纳德的个人回忆录，到国民政府档案，再到诸多当事人回忆录，都从未提及曾有参加过英德空战的飞行员加入“飞虎队”。

“富有实战经验”无从谈起，那么“技术精港、经验丰富”呢？可能也要让很多人大失所望了。

从1941年7月开始，“飞虎队”开始在云南昆明展开飞行训练，短时间内就摔掉了3架P-40C战斗机（前后总共摔掉了10架）。要知道，这些战斗机都是节衣缩食的中国军民，花4.5万美元一架的高价买来的。未战即摔，只有崽卖爷田的人才不会心痛。

训练中失事，可能是飞行员水平问题，也可能是地勤维护不善导致的。但无论如何，在昆明训练失事，锅都不该由“恶劣天气”来背。

P-40从1938年进入美国陆军航空队服役，到1941年无论如何也不能算是“新锐机型”。按理说，从美军中招来的“飞虎队”队员应该很熟悉这种成熟机型，不该出那么多飞行事故才对。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答案，就在陈纳德在自己的回忆录里。他毫不隐讳地说，“飞虎队”组建之初，顶多只有十余人能胜任P-40战斗机的驾驶。其他飞行员此前只飞过高空大型轰炸机、鱼雷轰炸机、运输机或水上巡逻飞机。他们中的大多数此前根本就没开过战斗机，更没见过P-40。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43岁，最小的21岁。大部分人年龄超过25岁。而当时美国空军认为，飞行员最适合的年龄是20到24岁，因为此时体力和脑力最强，能够适应高强度的空战，毕竟这既需要脑力也需要体力。而这些人中凤毛麟角的几个战斗机飞行员，也是美军里不受待见的讨厌鬼、惹祸精，与“精英”二字不搭边。

为什么会这样？原因也很简单。陈纳德在退出美军来中国淘金前，在军中也不受待见，人缘很差。他组建“飞虎队”虽说得到了美国政府的默许和暗中相助，但哪支美军部队的指挥官会欢迎他来挖墙角？真正的美军精英飞行员，美军会不想留，或是留不住？所以，哪怕国民政府不惜重金，也只能从美国招来二、三流货色。

类似的情况，在英国皇家空军秘密招募美军飞行员时，也曾发生过。二战初期美国保持“中立”，宣布美国人参战属于“违法行为”，情节严重者有丧失美国国籍的危险。即便如此，也挡不住美国冒险家们的热情。最终出现在英国人面前的，是一个富有美国特色的乌合之众。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不足16岁，最大的年近40。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没有军事经验，没受过高等教育。大部分小伙子是想来冒险寻刺激，还有人是为躲债或家庭纠纷。这些背景更异的美国人大多自称飞行高手，但英国人后来发现他们中的很多人此前只开过轻型民用飞机。谎报机型和飞行小时数是常见现象。

3、 代价不菲

为了组建、维持这样一支“飞虎队”，国民政府付出了极高的代价。除了前述高昂薪酬和天价奖金，除了耗资450万美元购买了100架P-40C战斗机（有1架在运输途中坠海损失，实际到货99架。其中有一些被调拨给在缅作战的美英军队，“飞虎队”实际装备了约70架左右），陈纳德还开口向国民政府明确要求 ：“应给每个飞行员提供单人房……给全体人员提供分隔、独立的浴室及厕所……给每五十个人提供游戏娱乐房。这些房间应该有打牌桌、游戏桌或乒乓球桌。”

曾经的“飞虎队”队员R.M.史密斯在《飞虎队日记：与陈纳德在一起》中回忆：当他抵达昆明时，“房子又新又干净。餐桌上有白布……以及很不错的美式火腿、鸡蛋、咖啡。招待所里买得到骆驼牌香烟。浴室有淋浴和热水……二楼还有真正的酒吧……这里的生活太不费力……我把脏衣服扔在地上，服务员把它拿走，洗干净后再拿来，放在适当的衣柜里。我吃午饭或早饭时，两、三个中国佣人在给我洗车。”

在伙食标准方面，国民政府给“飞虎队”每人每日提供肉类（牛、猪或鸡）550克、鸡蛋4个、蔬菜620克、土豆310克、干菜60克、面粉380克、猪油60克、糖180克、盐15克、水果340克、花生30克、茶叶12克以及其他香料。为了制作地道的西餐，国民政府还特意花外汇购买西菜灶、面包灶等设备。

这样的待遇，莫说放在积弱积贫的民国时期，在民生艰难的抗战期间，是一般国人想都不敢想的。就算是放在当下，也一点都不寒碜！

据事后统计，存在不到一年的“飞虎队”，前后花费了国民政府约800万美元。可是，这还仅仅是有形的代价，还有些无法用金钱衡量，而且被一些亲美人士刻意回避、绝口不提的代价！

名义上，“飞虎队”作为中国政府出资组建的“中国空军美国志愿大队”，理应接受中国军方的管理和指挥。但实际上，它被陈纳德视为私有财产和政治资本。当然，亲美人士常将这一史实美化为“国民政府对陈纳德给予了极大信任”，但连他们也不否认，关于“飞虎队”的一切事务，中方都无权过问，更没法插手。这完全就是个由中国人民用节衣缩食省下来的民脂民膏供养着的、但却独立于国民政府军事体系外的“国中之国”。就连时任中国航空委员会副会长的周至柔、航空委员会副秘书长家黄仁霖，都只能反过来听从陈纳德差遣，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尾大不掉、客大欺店，无论在哪个国度，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是件正常的事、光彩的事。更过份的是，1942年初，蒋介石夫妇到昆明“飞虎队”驻地视察慰问时，居然不止一位“飞虎队”员粗鲁地打断蒋介石的讲话，当着宋美龄的面高喊着“no pussy no fight”。除陈纳德本人外，其他在场的美国人也大都纷纷起哄叫好。

再怎么说，宋美龄也是当时的中国第一夫人。由中国雇佣“洋大人”们，居然公然冲着一位地位如此尊贵的女性索要性贿赂，并且以不作战为要挟。这就不仅是在侮辱宋美龄人格，而是不折不扣地侮辱中国的国格了。

当时的场面相当难堪，陈纳德虽说令人将带头闹事者架出场外，以“喝醉酒”为由给宋美龄打圆场，但要分辨这是偶发事件还是必然事件？是个别人素质低，还是“飞虎队”队员们普遍如此傲慢无礼，无法无天？光听漂亮的外交辞令显然是不够的，得看事件前后当事双方的行动。

如果真是个别事件，陈纳德并不赞同，那么事后他应当对当事者进行惩戒。关禁闭也好，罚薪也罢，哪怕只是训斥一番，也终归是个态度。但遗憾的是，啥也没有，陈纳德就当此事从未发生过一样。而让人切齿的是，对内凶残，对外怂蛋的国民政府不仅不计较侮辱国格、侮辱第一夫人之事，反而为“飞虎队”四处张罗失足妇女，千方百计满足美国人的淫欲。而陈纳德呢，居然还大言不惭地说出：“小伙子们可以白天上天，夜里上床，日夜鏖战红旗不倒”之类的混账话，丝毫不知道廉耻。这就是亲美人士心目中应该感激涕零的“洋恩人”。

实际上，“飞虎队”内部毫无纪律可言，打架斗殴、偷盗、骚扰驻地附近妇女更是家常便饭。到“飞虎队”解散时，竟然有一半人因为患上了性病而丧失了战斗力。美军军纪之松驰，举世闻名。可1941年11月，美国军事代表团来“飞虎队”驻地考察后，也认为这就是“一群毫无军纪的暴民”，“这些暴民见到陈纳德甚至都不需要敬礼”。

4、 战绩存疑

有人认为，不管怎么说，“飞虎队”取得了骄人的战绩，其他的就不必太过计较了。说到战绩，那就只能说是一笔糊涂账了，存在诸多说法。

有一种说法称：在“飞虎队”参与的31次空战中，“飞虎队”队员以“5至20架可用”的P-40C型战斗机，共击毁敌机217架，自己仅损失了14架，5名飞行员牺牲，1名被俘。

另一种说法则是：“飞虎队” 在中国、缅甸、印度支那作战7个多月，以空中损失12架飞机和地面被摧毁61架的代价，取得击落约150架敌机和摧毁297架敌机的战绩。“飞虎队”共损失26名飞行员。

“飞虎队”战时曾宣称：从1941年11月至1942年5月，共消灭日机297架，其中空中击落171架。

黄仁霖在“飞虎队”解散告别晚宴上，称：“自从成立以来，在缅甸、印度支那、泰国和中国战斗历时7个月，共击落日机299架，击伤153架。美国志愿队4名驾驶员在空战中阵亡，6名被高射炮射中阵亡，3名被敌人炸弹炸死，3名被俘，10名在空难事故中丧生。美国志愿队共在空战中损失飞机12架，在地面上损失飞机61架（包括撤退时自毁的22架战机）……”

而在国民政府的战时宣传中，“飞虎队”击毁敌机的数量从268架至299架不等，但实际支付了296架飞机的奖金。

战后，有航空史研究学者经过考证，根据当时日本陆军航空队在缅甸战场上的部署以及日方的战损资料来进行比对，认为“飞虎队”所取得的战果不会超过115架日本战机，其中还包括英国人的战果，而自身则损失了80架战斗机。交换比上虽然略高于日军，但总体并不乐观。

而航空史专家Ana更是坚称，根据中美日三方资料，“飞虎队”能确认的战果仅有31架，包括14架轰炸机、14架Ki-27（97式）战斗机和3架Ki-43“隼”式战斗机。

究竟相信谁的呢？前面已经分析了，“飞虎队”来华前谈不上有战斗经验，人员素质也不高，而日本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已经在中国上空征战了4年之久，双方的经验可谓悬殊。P-40和日本战斗机性能上各有千秋，并无碾压优势。“飞虎队”队员自己在回忆录中承认，当他们第一次碰上日本飞机时，什么战术都忘了，遭遇战打成了混战，没有打中自己人纯粹是因为运气，直到着陆好长时间，所有飞行员还激动不已。在这种情况下，就算“飞虎队”刚开始能凭出敌不意打日军一个措手不及，但双方战损比也不至于悬殊过大。

此外，从1941年12月20的昆明空战到1942年7月3日解散，在超过半年的时间里，“飞虎队”战斗出动102次，包括26次空战，轰炸23次，掩护轰炸4次，空中拦截10次，这些数据史学界及当事人并无异议。以“飞虎队”的规模来衡量，这个作战强度偏低。

5、 公允评价

热衷于吹捧美化“飞虎队”，对陈纳德及美国人感恩戴德的人们，对抗战时另一支外来的飞行队——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往往是另外一种态度。他们要么选择性遗忘，要么贬损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飞机差、技术差、战果不辉煌。如此“冰火两重天”的态度，无论如何不能算公允。

从1937年到1941年，苏联政府总共派遣3665人来华支援中国军民抗战。前后共有1091名苏联飞行员加入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该航空队先后共计装备了561架战斗机、222架轰炸机以及100架教练机。这些飞机，没让国民政府花一分钱。飞行员及地勤人员的工资，都由苏联政府支付，同样也没让国民政府破费。该航空队的飞行员及地勤不仅参加对日作战，还帮助中国建立了航空供应站和飞机修理厂，并在乌鲁木齐、兰州等地设立航空学校和训练基地，手把手培训出近万名中国飞行员和地勤人员（这是“飞虎队”从来没想去，也从来没试图做过的）。

在纪律方面，遍查历史记录，哪怕是国民政府中的亲美人士，也不得不承认：“苏联人的纪律比美国人严明得多。他们大多是工农子弟，非常质朴，待人谦逊诚恳，绝无颐指气使。”当然，害群之马哪儿都有。但苏联政府对违纪人员，一律立即遣送回国接受惩罚，迄今没让戴有色眼镜的人士挑到“姑息包庇”的刺儿。这与“飞虎队”的对比可就太过强烈了。

在作战上，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听从中国航空委员会调遣，先后参加了南京、徐州、南昌、武汉、广州、兰州、甚至西部边陲昆仑关等重大会战。该志愿航空队出现在1941年之前几乎所有的正面战场。仅1939年10月3日，苏联援华航空队12架SB轰炸机奇袭汉口机场，就炸毁日军60架左右，炸伤日机近百架。仅佐级军官就炸死4人，其中包括鹿屋航空队副队长小川、木更津航空队副队长石河。基地司令官冢原二四三重伤截肢，日军哀叹这是“事变开始以来最大的损失”，并将机场指挥官军法从事。当天在汉口机场侥幸逃生坂井三郎，是二战结束日军幸存的头号空战王牌。他将1939年10月3日称为“罪恶的厄日”，直言此役为“皇军的大败笔”。

据统计，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总计牺牲了211人。其中包括轰炸机大队长库里申科和战斗机大队长拉赫曼诺夫。仅1938年的武汉空战，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就牺牲了100多人。当时的国民政府把能够收集到的烈士骸骨，都葬在汉口的万国公墓。

苏联援华志愿航空队其规模之大、战功之伟、牺牲之巨，是美国人的“飞虎队”所无法比拟的！他们不应该被刻意选怪性遗忘。

笔者并不否认，苏联志愿航空队援华的根本出发点，是为维护苏联在远东的利益。但不容否认的是，他们客观上对于中国抗日有着莫大的助益。作为得到帮助的一方，我们也应表示感谢。同理，尽管是为了淘金，尽管有诸多不尽如人意之处，“飞虎队”来华仍然是有助于中国抗战的。“飞虎队”的战绩虽不如自己宣称的那么辉煌，有冒领奖金之嫌，但他们毕竟在抗战最艰难时期鼓舞了国内民心士气，让精英阶层眼巴巴地看到了美国直接参战的希望。所以，他们的客观历史功绩还是要肯定的。

国与国之间，从来都只有冷冰冰的现实利益，而没有脉脉恩情。对所有不论是无私，还是有私帮助过中国抗战的外国人士，包括“飞虎队”在内，中国人民都应予以感谢。不过，感谢若是过了头，变成了感激滋零，进而变成了“感恩”，那就大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