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和王外马甲一篇: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 -- northe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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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和王外马甲一篇: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

    看了王外马甲的《我的野蛮岁月》系列,感慨很多。我本人没有类似的经历,就写一写我父亲吧。我父亲其实也没有类似的经历,说实话,我父亲在生活中是个老实人(简直是老实过分了,我也差不多),所干过的最“违法乱纪”的事情就是闯红灯而已。那还是他小时候,他与一个“死党”二个人共乘一辆自行车(已经违反交通规则了),还闯红灯,被交警追了一阵子,把他们二人吓得不轻,最后连人带车摔倒在地的时候,才发现人家交警早就不追了……(顺便说一句,我父亲那个“死党”后来成为共产党的副厅级干部,业务、领导能力都是一流的。)

    我父亲虽然老实,但是赶上了文革,两次被“卷入”武斗(为什么叫“卷入”,大家看完就知道了)。几十年过去了,说出来也挺有意思的。1966年我父亲大学毕业,正赶上了文革,1968年才分配工作,这期间的两年正是文革最乱的两年。

    要说起武斗,先要说一说我父亲是哪派的:我父亲当时毕业于辽宁省沈阳市的东北工学院(简称“东工”,现在早就改称东北大学了),当时辽宁省(主要是沈阳市)大的派系有三个,这一点很有意思,因为全国其他地方一般都是两大派(事后一般都被区分为“保皇派”和“造反派”,当然当时都认为自己是革命的,没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保皇派”)。那辽宁省怎么出了三大派呢?按照我父亲自己的说法,有一派是“保皇派”,而另两派都是“造反派”,那为什么有两大“造反派”呢?按照我父亲自己的说法,根本原因就是当时沈阳市的两所主要大学(东北工学院(简称“东工”)和辽宁大学(简称“辽大”))相互之间的矛盾造成的。

    东北工学院和辽宁大学有什么矛盾?其实就是学理工的看不上学文的,学文的看不上学理工的(东北工学院的专业都是理工科的,辽宁大学的专业都是文科的)。学理工的认为学文的只会耍嘴皮子,学文的认为学理工的理论水平太差,平时就谁也看不上谁,文革开始了,连“造反”都不在一起,于是辽宁省出了三大派,全国少见(我不知道是不是唯一)。

    不过我父亲说文革期间辽宁省出了三大派倒有一个好处:原来其他地方是两大派,无论是文革期间还是文革后,往往都是一派压倒另一派,文革期间不说了,文革后其实也一样,虽然中央的意思往往是两派都不对,但是执行起来往往都是得势的那派说了算。一般的情况都是文革期间是“造反派”得势,文革后是“保皇派”得势(所以文革后被打成“三种人”往往都是“造反派”,其实文革期间一般两派问题都不少)。而辽宁省的这三大派却形成了相互制约(因为任何两派加起来的力量都比另一派大),与三国演义的情况有一点类似,我父亲认为由于这个原因,辽宁省文革后处理的结果相对来说还比较公平一点(仅仅是“相对”而已)。

    我父亲本来哪派都不是,为什么?出身问题。所以哪派都不吸收我父亲“入伙”,不过我父亲人缘还算不错,所以算是可以参加活动的“基本群众”吧(其实连“外围组织”都不算)。开始我父亲算是“保皇派”的“基本群众”,后来“保皇派”垮了,东北工学院的“造反派”得势了,我父亲又算是这一派的“基本群众”了(以下我简称这一派为“东工派”)。

    本来“保皇派”垮了,换在别的地方,就是“造反派”的一统天下了,可沈阳这地方不是三大派吗,所以“东工派”和“辽大派”这两大“造反派”的斗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因为我父亲仅仅是一个“基本群众”,本来不会参加武斗的(因为连“资格”都没有呀),但是一天晚上,“东工派”却召集了临时动员大会,“东工派”的头目号召所有人去“中国医科大学”救战友去!当场就发“武器”,人手有份,也不管是“正式成员”、“外围组织”还是“基本群众”了,我父亲领到的“武器”是一根“扎枪”,还领了一个柳条帽(以前工地施工工人戴的那种帽子)作为“疑似钢盔”,当时头脑很乱,加之以前也没参加过武斗,我父亲就糊里糊涂被“卷”入其中了。

    为什么到“东工派”的头目说到“中国医科大学”去救战友?原来,从地理位置上说,东北工学院几乎在沈阳市区的最南面,辽宁大学几乎在沈阳市区的最北面,所以当时沈阳南面的大学生大部分都是“东工派”的,而沈阳北面的大学生大部分都是“辽大派”的,而“中国医科大学”在沈阳的中部,两派的力量旗鼓相当。据“东工派”的头目说,“辽大派”为了占领“中国医科大学”,对“中国医科大学”中的“东工派”进行了“镇压”,所以才号召大家去“中国医科大学”救战友(就是本派的人)。

    “东工派”的头目当时很气愤地说:毛主席说“要文斗不要武斗”,本来我们只想“文攻”,但对方既然要“武斗”,那么我们只好“武卫”了!另外,我们这次只去救人,把我们那派的人救出来就行,并不用“占领”中国医科大学,因为中国医科大学的面积比较狭小,所以我们开始只能动用一部分人马(当然是精锐的“突击队”了),大部分人马作为“预备队”,如果顺利,“预备队”不会参战的,如果“预备队”参战,请大家听从指挥……我父亲一听,原来我作为“预备队”,不一定参战呀,心里轻松了一点……接着,“东工派”的头目又说:我们对这次战斗绝对有胜利的把握,因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枪支,“运动系”的射击运动员这次也来了……“运动系”是什么单位?就是现在的“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当时叫什么我还真不太清楚,“运动系”是什么时候的名称或简称我也不太清楚),是培养辽宁省各级运动员队伍的地方,如果那里的一个运动员的“运动生涯”比较顺利的话,最终可以在那里获得大专的文凭(中途被淘汰了就不行了)。当初,什么辽宁足球队,以及其他的各种大球、小球、各个运动项目的著名运动员都是“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的人!(现在情况有些变化,我这里不多说了)。因为“辽宁省体育运动技术学院”与东北工学院很近(简直就是邻居),所以也是“东工派”的势力范围,据说“辽大派”咬牙切齿地说:“运动系”是“东工派”的“打手”(“打手”们可是专业运动员呀)。顺便说一句,东北工学院周围还有鲁迅美术学院、沈阳音乐学院,“辽大派”称其为“东工派”的“吹鼓手”……

    “东工派”的队伍出发了,我父亲手拿“扎枪”,头戴柳条帽,上了一辆卡车(还算得上“摩托化”行军了,不用走“11路”了),卡车启动,我父亲的两腿开始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了……

    元宝推荐: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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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花顶
    • 家园 当年周总理接见辽宁三大派时的一个插曲

      辽宁三大派是:

      “辽宁省革命造反派大联合委员会”(简称“辽联”)

      “辽宁无产阶级革命派联络站”(简称“辽革站”)

      “八三一革命造反总司令部”(简称“八三一”,应该就是辽宁大学为主的那一派)

      三派的观点:

      “辽革站”─“保陈(陈锡联)打宋(宋任穷)”;

      “辽联”──“保宋打陈”;

      “八三一”──“既打宋,又打陈”。

      一般认为,“辽革站”是保守派,“辽联”与“八三一”是造反派,不过,“辽联”是造反派中较稳健一翼,而“八三一”是造反派中更激进一翼。

      可能很多人都知道,周总理在“文革”期间经常干一些“消防队”的工作,一般就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全国各地的对立各派,劝说大家实现“革命的大团结”,话说当年辽宁三大派也享受了这个待遇,我父亲是没有去北京亲眼看见周总理(不过我父亲已经在“文革”前在沈阳亲眼见过周总理一次了),去北京的人回沈阳后倒是介绍了接见时的情景。现在恐怕很多人都知道周总理小时候在沈阳念过书,还发出过“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豪言壮语,不过当时几乎没人知道这件事。周总理在接见辽宁三大派时,说了一句:“同志们,我小时候还在沈阳念过书的。”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周总理接着说:你们沈阳人厉害呀,一个个人高马大,我那时口音重,你们沈阳人骂我是南蛮子,我气不过,但是我个太小了,打又打不过你们沈阳人呀……本来严肃的会场一时笑声不断,估计此时总理的思绪也回到了那个“青春年少”的时候……从此,“周总理小时候在沈阳念过书”也就广为人之了。

    • 家园 刚看到这个,送花并推荐

      我爹比你爹早一年毕业,不过也参加过东北的武斗,在长春,后来,呵呵,是走回北京的。

      • 家园 你我的老爸运气都不错

        我这里所说的“运气不错”是指文革爆发前就大学毕业了。而当时我父亲后面几届同学还没挺到毕业,结果“文革”后这几界同学有点倒霉,因为很多待遇、政策都以“六六”年划界,搞得这几界同学很是不满意。

    • 家园 刚看到这个故事,逐篇送花

      这几天出差,在县城里上网时间少,漏看了不少好文章。

      我的那段破事还留着尾巴呢,等回家以后赶紧补上。我应该向Northeast 兄学习才是,瞧你动作多利索啊。

      • 家园 一点感慨

        看了“王外马甲”的《我的野蛮岁月》系列,感觉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双方缺少象“王外马甲”这样有“实战”经验的领导者。“王外马甲”文中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次八对四十前埋匕首的那段,人家“王外马甲”那是知道深浅,办什么事有个度!而我父亲所经历的最后一次武斗中,“辽大派”办的事太过份了,把对手堵被窝里往死里打,结果倒把已经一盘散沙的“东工派”打团结了,迸发出强大的战斗力。如果由“王外马甲”这样的头来指挥类似的武斗,历史恐怕会改写吧。

        • 家园 呵呵,我也就是个军曹的材料

          带七八个人还凑合,班长的干活。

          象令尊这样几百号人马的大场面,那必须得是将才指挥。要换成马甲,恐怕数人都数不过来了。

          人多的群架我经历过一回,总共二百来号人在山坡上开整。呵呵,说实话,那真跟赶羊一样,乱七八糟。打着打着碰见熟人了(对方的),先歇会,吹吹牛,再接着打。象开运动会似的,好玩极了。

    • 家园 【原创】和王外马甲一篇: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尾声,续完)

      这次武斗结束后不久,“军宣队”“工宣队”全面进驻东北工学院、辽宁大学等大学,想再武斗都不可能了。

      最后这次武斗中,“东工派”的弟兄们打红了眼,武斗后甚至出现了个别严重的“虐俘”事件,当事人文革后还受到了追查……

      再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最后这次武斗中,“东工派”缴获了很多卡车,闲着没事,很多“东工派”或者与“东工派”有关的人借机学会了开车。我前面提到的我父亲的那个“死党”(后来成为共产党的副厅级干部的那个),他有个弟弟,当时年纪很小,居然也在“东北工学院”里学起开车。因为人太小(人小个也矮),开车的时候远远看去,感觉好象驾驶楼子里没人一样!简直就是“幽灵汽车”呀!!我父亲还直替人家担心,多危险呀!现在想想,那是难得的学车机会呀!这个小弟弟后来成了商界名流,住在高档社区(与现在年年在“春晚”露面的赵本山同在一个高档社区)。反之,我父亲这样“安全第一”的人是一辈子也没发大财呀……

      “东工派”缴获的那些卡车后来也基本被各自的原单位要回去了,“东工派”也没钱养这么多车,只要领车的人当众表示“拥护东工派,反对辽大派”基本就放行了,不过,很多车不是开回去的,是被拖回去的,因为已经被练车的弟兄门撞坏了不少了。

    • 家园 【原创】和王外马甲一篇: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续三)

      “敌人”被击退了,四散奔逃,说“四散奔逃”可一点也不假,因为往哪个方向逃的都有。我父亲的同学们,有的去追击“敌人”,有的没去追击(也许是体力不支吧),没有什么统一指挥,典型的“乱仗”。

      突然,有同学冲西面跑过来了,四处大喊:“快点集合!!!快点去救‘运动系’的弟兄去!!!!”,大家一时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但也赶快集合起来,原地没动的人向西跑去,到其他方向追击的弟兄也被追回,都向西面冲了过去……

      很多事情都是后来才搞清楚的,原来这次“辽大派”突袭是有一个表面上非常完美的计划的:我前面已经提到“运动系”被称为“东工派”的“打手”,“辽大派”这次的打击目标实际是“运动系”!!(“运动系”在东北工学院西面)“辽大派”这次集中了主力(据说有沈阳很多工厂的工人甚至有外地的援军:包括抚顺的矿工)要“歼灭”“运动系”!!那些来东北工学院围攻的人呢?他们是来打援的。我父亲他们后来听到这里才明白,为什么那天凌晨对方只是在宿舍楼外面扔石头而不往里攻,原来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歼灭”你的,如果对方开始就敢于冲进宿舍楼,恐怕我父亲他们就要被消灭在被窝里了……

      “辽大派”这个完美的计划最后却砸锅了,打援的反到被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援军”打垮了(把人家逼得以为要“灭门”了,一群“人心散了,不好带”的队伍成了一群“狮子”)。有人“事后诸葛亮”的分析说,假如“辽大派”不去主动打东北工学院的人,以当时东北工学院的人的精神状态,恐怕也召集不了多少人去救“运动系”,可现在可倒好,一群“狮子”刚刚进行了一场“热身运动”,一个比一个凶,浩浩荡荡就向西面杀了过去。(我父亲当时是否在西进的队伍中,我不知道,我估计很有可能没有去,但是武斗结束后我父亲肯定看到了“运动系”战场的景象,因为“运动系”是我父亲平时也常去的地方。)

      “运动系”这时候已经快支持不住了,他们也是天没亮就被袭击,很多宿舍楼的一、二楼已经被攻克了,“运动系”的弟兄们退到二、三楼继续战斗。一方是早有准备,一方是拼死抵抗……

      “运动系”的弟兄们就要崩溃的时候,援军到了,转眼间,形式大变,一场即将完成的“歼灭战”变成了“内外夹攻”……

      “辽大派”又是四散奔逃,刚刚在东北工学院发生的一幕又在“运动系”上演了。

      “运动系”进挨着南运河(此河不太宽),河上有桥,从“运动系”撤退的人大部分都向桥涌去(“运动系”附近有两座桥,我不知道事情发生在哪座桥,还是同样的事两座桥都发生了)。桥窄人多(其实还有很多汽车,车也多),挤得满满的。“东工派”的弟兄们打红了眼,雨点般的石头扔了过去,桥上人的密集程度足以让“石无虚发”,桥上一时间惨叫声不断,血流满桥……

      突然,有人大喊:“不要再打了!!!!!”大概所有人都听见了,但是没有人停止扔石头,大喊的那位(是“东工派”的人)也急了,他冒着“石雨”冲到了桥头,面对着自己这派的弟兄,再次大喊:“不要再打了!!!!!” ……终于“石雨”停息了,武斗结束了……

    • 家园 【原创】和王外马甲一篇:我父亲所经历的武斗(续二)

      那次武斗之后,“东工派”有点一天不如一天了(具体情况我也不了解),按照黎叔的话就是“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具体的表现就是人越来越少,本来满满的东北工学院的宿舍,现在空空荡荡,我父亲他们本来八个人一个寝室,后来成了我父亲的“单间”,倒是挺宽敞的。人都哪去了?回家的回家,串联的串联(其实就是借口串联到外地游山玩水),我父亲没走倒不是因为有多么坚定(他连个“外围”都不算,坚定也轮不到他头上):我父亲已经到外地游山玩水多次了(以后有空我再详细说说),而且我父亲家就在本地,家里也挺乱(因为我爷爷挨批判了),所以干脆就住在寝室。

      一天凌晨,天还没亮,我父亲正在“单间”舒舒服服地睡觉,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怎么回事?我父亲还没清醒过来,清脆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又连续响起,而且外面还有隐隐的喊杀声,我父亲猛地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人家“辽大派”打上门来了……

      以前就有“辽大派”要打上门来的传言,今天终于发生了,我父亲急忙穿衣服穿鞋,穿鞋的时候手不停地在抖,半天才把鞋带系上……穿戴完毕,往窗外一看,黑压压一片人,不停地往里扔石头。我父亲这时的反应是,赶快找人!到了旁边的寝室,这屋也是一位同学的“单间”,问题是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了,这位仁兄居然还没醒!睡眠真好呀!我父亲把他叫醒,大喊“人家打上门来了!!!” 这位仁兄一骨碌下了床,转了几圈,说了句“我怎么找不到鞋了……”哎!人都蒙了……

      大家渐渐都集合起来了,也从最初的慌乱摆脱出来了,大家收集了一切可以作为“武器”的东西,也收集了一切可以作为“工事”的物品,天也渐渐亮了,大家仔细观察外面,人家“辽大派”还在不停地仍石头。怎么办?死亡的恐惧压上了每个人的心头,突然,有人大喊:“反正是个死,拼了!!!”然后就从宿舍大门冲了出去,地上到处都是石头,随手拾起就仍了出去,一个人冲了出去,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然后就是几乎所有的人……

      对方好象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似乎有点吃惊……对方的队伍稍有后退,而刚才还在寝室里手足无措的一群人好象突然间变成了一群愤怒的狮子,一个劲往前冲,转瞬间,攻守易位!反攻开始了!

      我父亲回忆说,周围的同学好象都变了一个人,即使平时很老实的人似乎都有点要玩命的劲头(我父亲始终没说他本人是否冲了出去,不过即使他没冲出去,也肯定目睹了武斗的场面)。事后大家回想,都觉得,人家已经打上门来了,己方都要被“灭门”了,自己一下子什么顾忌也没了,只知道今天是有你没我!!这大概就是“置于死地而后生”吧。

      对方坚持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后退,开始的后退还有点秩序,后来简直就是崩溃!我父亲的同学们这时才发现,别的寝室楼的情况也类似,也有很多弟兄冲了出来……这简直就是连锁反应,冲出来的弟兄越来越多,对方越来越坚持不住了,开始四散奔逃……

      当时我父亲的反应是战斗大概要结束了,可实际上,这仅仅是整个武斗的第一阶段,更加惨烈的第二阶段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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