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酒友·序 -- 酒剑狂徒

逐篇上花

在42号楼的日子里，晚上从所里做实验回来经常拎几瓶啤酒上去，哥几个就着点花生再煮一大锅方便面，就可以优哉游哉地小酌一二。我和小鸟手艺都还不错，但怎一个懒字了得，于是开了门在楼道里吼一嗓子：“其其！……猫咪！……煮面！”其中一位就得拎着锅铲到厨房上工。遇到我们兜里没钱的日子，少不得还得自己搭钱去楼下买面：）干这种出工出钱又出力的活，估计他们内心也少不了抱怨，但绝对是敢怒不敢言——前面说过，我的体格比不过匈奴，不过和这两位一比，我就绝对算得上是彪形大汉了，更何况我们这边还有一个爱出阴着儿的小鸟呢～～

当然，面煮完了他们也理所当然不客气地来我们屋分一大杯羹。两位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两瓶啤酒下去就能经历从关公到赵云的整个转变过程。不过——正像我所有的酒友一样——那股豪气是绝对可以用气吞日月来形容的。其其喝多了就爱找人拼酒，尤其爱找我们班里一个东北哥们拼酒，搞得那个酒量不小的哥们一逢班级聚会就往旮旯里钻，“避开×××这个疯子”——完全是被那气势震慑的：）猫咪喝多了则只有一个请求：“让我唱歌！”这一唱不要紧，抱住话筒就决不撒手，真正的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你天王老子也夺不过来。期间偶尔也难免会吐，没关系，歪过头吐完了咱转过来接着唱！

当然，一般我们是不会让他们喝多的，看到差不多了就夺下他们的酒杯，不过奈不住他们的强烈要求乃至抗议，形式遂不可收拾……

相对其他几个人而言，其其和猫咪生活没那么腐败，手头的闲钱也多。是他们每每在我们山穷水尽的时候慷慨解囊，在月末我们望酒兴叹的时候一拍我们肩膀：“走，喝酒去，今天我请客！”他们从来没对我们多说什么，然而就是在这些平凡小事上让我感到了友谊的温暖。

如今兄弟几个是真正天各一方了，即使留在北京的几个也因为工作关系而难得一见。不知什么时候还能“群妖汇聚”，大伙儿聚在一起痛饮，回忆一下过去的轻狂时光？

胡子也是北京人士，当然他并不是真的土匪，不过90多公斤的体重、满脸的络腮胡子和时常眯起来的小眼睛让他外观上确实有点匪气。他曾对我们说小时候是大舌头，hu、hou不分，到了动物园的猴山就兴奋地“胡子”“胡子”地乱叫——当时全场笑倒，自此也得了这个外号。

胡子是被我们中途拉下水，不，拉下酒的，其后却成了主力之一。刚出道时这家伙酒量不大，但喝得兴起就把种种顾虑抛到爪哇国了，端起满满一杯酒只一句：“来，干了！”一仰脖就绝对不留一滴酒在杯里，真是性情中人！为此，我、匈奴和小鸟决不因酒量而小觑于他。只是，学生时代的每次聚会，如果喝多点，最先出溜到桌子地下的往往也是此君。

胡子学风扎实，专业知识让我等相形见绌，尽管和我研究方向不同，但在最后的试验设计上还给我出了不少主意。更难得的是他古道热肠，除了学业在其他方面对我也有不少帮助。四年前挺进非洲之时行色匆匆，不少手续都是在京的他帮我打理的。有他帮我罩着，我走时省心不少，一句话：他办事，我放心。古语“独行千里为守朋友一诺”大概说的就是胡子这种人吧。

胡子现在在进出口机关工作，有不少应酬的酒席，几年来酒量也呈指数型上涨，回去喝酒连我也忌惮他三分。不过我始终认为酒是兄弟们聚在一起用来助兴的，在商业宴会上应付一下就行了，没必要那么投入。但愿我的好兄弟胡子也能这么想。

匈奴和我同是北京土著，本科时同一学校，同住28号楼二楼，爱好、脾气又相差无几，然而直到一起到中科院读研时方才结识，确实让人奇怪。不过我们在球场上据说却交过手。大三时代表系队与某系（呵呵，我们和该系为传统死敌）比赛，身为前锋的我转身护球，脚踝被人从后方猛扫一脚，当即惨叫倒地。送到医院一看：跟腱撕裂！其后果是我半个学期都走路一瘸一拐的，被迫坐了大半年球监。事后该系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学长告诉我此系匈奴所为——那是我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后来在中科院成为铁哥们，一次酒后，匈奴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凶手，还辨称放倒前锋是一个后腰的应尽职责，颇有点造反有理的味道。（不过酒醒后他立刻又翻了供，此事至今是中科院某所99级研究生班的一个悬案）。

匈奴与今上同姓，人如其名，长得高大威猛，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绰号。本人自以为已经够壮实，然而在匈奴面前就只能算清秀了，尤其是他在球场上野性大发，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肌肉与胸毛时，我和小鸟只能带点嫉妒地说：“野人又在卖肉了！”不过在酒桌上这厮却经常戴副金边眼镜假扮斯文，只有在MM们走了以后才原形毕露。平心而论，匈奴发飙的时候远较小鸟和我为少，但一旦他兴起，那绝对是一场惊天地动鬼神的豪饮。匈奴酒后的经典可以套用一段《水浒》式的描述：却见一条大汉赤条条跳将出来，大声喝到：“谁敢惹我？！”——时间是研二，地点是中科院42号楼研究生宿舍——端的是威名远播，以致很长时间内42楼的其他哥们对我们宿舍都敬而远之。我曾经在酒后也刻意模仿了一把，结果却很失败：酒劲上来立足不稳，跌到灌木丛中，至被人笑：（量力而为从此成为我的一个人生信条。

此君是我研究生期间认识的第一位同好之人。当年入住玉泉路宿舍，看着门上贴的名字好生奇怪，心说怎么男生取这么个名字，再一看手中的名单他来自北大，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面白无须弱不禁风的柔弱书生模样。待到初次见面才知先入为主要不得：一个黑脸哥们自我介绍道：“我是×××（此人的真名）。”——一股东北大茬子味。我们两人（也包括将要出场的匈奴）最大的共同点是：爱踢球，爱吃涮肉，爱喝酒。最爱踢球以后去涮肉喝酒！相识的第一天我们就一起踢了一场球，喝了一顿酒，顷盖如故，遂成莫逆。

小鸟其人酒风多变，如同其在球场上飘忽不定的身影一样，让人防不胜防。五分钟前还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唉，大家能喝多少喝多少，为了高兴呗，别勉强。”

五分钟后同一个声音却在叫嚣：

“老板，10瓶啤酒！对，10瓶……拦着我干甚？……今天不喝痛快谁都不许走！”

我们管这种情况叫发飙。三个人中发飙的事数这厮干得最多。小鸟酒量也让人琢磨不定，但气势极盛，一般人绝对应付不下他的三板斧。他还有一个让我和匈奴眼红的优势——年轻。头天晚上数他醉得厉害，第二天生龙活虎地叫嚣喝酒的还是他，大有20小时后又是一条好汉的气概。

而今小鸟却已经从良了——抱歉，应该叫改邪归正。夫人在旁边时，这位压寨大王低眉顺眼的，发飙就更别提——一口气刚提起来，旁边就飞上好大一个栗凿。这样也好，毕竟，我们纵酒狂歌的日子已经过去，我们也该学会循规蹈矩地生活了。不过，偶尔发飙一次回忆一下过去的日子也不错啊。我想小鸟一定也在心里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