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三陵 六 刺杀 一 -- 1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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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三陵 六 刺杀 一

    早上我听到外间有声音,就爬起来,看到老黄从卫生间洗完脸出来。

    “洗手台上的没打开的牙刷是你的。”他一向细心。新的内衣也摆在那里,那牌子不是老黄买得起的,VIVI对老黄真是无微不至。

    刷牙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短促的拨号音使我听出老黄是拨他家的电话。

    嫂子在那头“喂”了一声,老黄不说话,那边顿了一会,说:“你快回来吧,我和孩子都惦着你。”

    老黄还是不说话。

    电话里出现了他孩子的声音:“爸爸我想你,快回来吧!”

    孩子哭了。老黄挂了电话。

    我狠狠刷牙,接着脱光衣服,用热水和冷水交替冲洗身体,好让我精神焕发。

    当我一身清爽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买早点的VIVI也回来了,她吃面包牛奶,我和老黄吃油条豆浆。

    “我知道你为啥叫4/5了。”VIVI笑得像朵花。

    我看了老黄一眼:“真的呀?”

    “是呀,老黄告诉我你谈了四个女友都没成,你哭着发誓第五个一定拿下,所以叫4/5。”

    “这事也跟你说。”我叼着半拉油条拿电话,冲着老黄说:“给家里打个电话。”

    老妈估计刚晨练回来,说话高声大嗓,她一如既往要我好好度假,别惦念家里,注意吃早饭,有空找个女友。

    我用家乡话唯唯称是,爸妈都老了,说话很多,爱教训我,我很爱他们。

    挂了电话,VIVI笑出声来。

    我问她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以前做过模特没?特眼熟!”。

    VIVI告诉我她以前确实是模特,拍了好多广告好多杂志封面呢,还演过好几部电影不过都票房不佳。

    “我演打入敌人内部的军统女特务是最拿手的。”VIVI洋洋得意。

    我用久仰大名奉承她。其实那些电影杂志一个我也没看到,唯一想起来的一个洗发水广告和她本人的样子实在相差甚远。

    没有哪个人在生活里是本色演员。

    有些道理知道并不意味着你随时想得起来,我喝了豆浆开始迷糊。

    不动声色的老黄和瞪大眼睛的VIVI都变成双影在我眼前晃悠。

    “这蒙汗药是孙二娘下的还是燕小二下的?”

    这个问题我没琢磨完就一头趴桌上了。

    醒来时我双手双脚被捆住躺在床上,VIVI像红小兵一样坐在床边看着我。

    时间是下午两点,我看着有点疲惫有点煞有介事的VIVI笑了起来,我确实感到好笑。

    妈的为什么男人的故事总有女人掺和。

    VIVI想绷住,但最终还是讪讪笑了起来。“不是我,是老黄干的。”

    “那还不放开我。”

    “老黄要我5点钟才放开你。”VIVI不干。

    “你真正想知道我为什么叫4/5吗?”

    VIVI看我,我把她叫到我面前,鼻子对鼻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对她说:“因为我在5分钟内杀死了4个人。”

    VIVI的眼睛睁大了,我看着她。

    “老黄要做的事情很危险,只有我能帮到他,放开我。”

    VIVI打开了我的绳子。

    • 家园 【原创】三陵 六 刺杀 二

      我问老黄出门穿的衣服,拿没拿包,VIVI告诉我老黄捆了我就空手出门了。

      我抄起电话拨北燕给的号码。

      是一个不认识的人接的电话。我说了我的验证号码,跟他说找北燕。

      北燕接了进来,我告诉她:“老鸟已经飞了6个小时,老鸟起飞时穿一件黑布甲克,灰色裤子。”

      我接着问她外边来的客人去哪了。

      北燕告诉我外边的客人有四拨,主要客人正在往郊外一个网球球场赶,三个陪客一个出门兜一圈回家了,一个去了南京路,一个去了淮海路。

      他们还没有老鸟的行踪,我在想这个国家在上海领事馆的位置。

      北燕说头要跟我说话。

      我等着头的电话接入,在他开口骂我之前朝他大喊:“南京路!”

      接着我啪地挂了电话。

      老黄敢去南京路,他已经不打算从那走出来了,一定是这样。

      其实我知道我是在押宝,跟赌徒并无二致,但是有时候只有赌。

      这使我很愤怒。

      我快步出门,VIVI像怨妇一样双手抱住我的胳膊,“我也要去。”

      “滚开!”我呵斥她。

      “我也要去~~”VIVI大喊,分贝惊人,两个拉在一起的手由于用力,一点血色也没有。

      我掰开她的手的时候她像小母兽一样咬我的胳膊。

      我松手大叫投降,她两个胳膊仍然紧紧抱住我的胳膊,跌跌撞撞和我一起出门,门都不关。

      我回身关了门,VIVI简直像抱她的命一样抱着我的胳膊,任凭我甩得她趔趄。

      出楼的时候我们简直像极了甜蜜情人,我让她和我稍微保持一下距离,她根本不理。

      上了出租车,我撸起衣袖看她咬的地方,她尖利的牙齿隔着衣服咬得我出血了。

      我给她看,她哇地哭起来,双手又抱住我的胳膊。我赶忙安抚她,告诉她我会带着她,但是她不能哭,不能这么抱着我。

      VIVI不大声哭了,变成抽噎。

      “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我没好气呵斥好奇地从后视镜看我们的出租师傅。

      VIVI噗地笑一下,手还是在我胳膊上,不过松多了。

      我带着VIVI走进繁华的南京路时,一个人撞了我一下,在我手里塞了一个耳麦。回头和我确认时,这哥们吃惊地看了看VIVI。

      我当街把耳机线塞衬衣领子里然后带上耳机。

      没人看我,每个人都有目的地,他们喧哗着购物、吃饭、恋爱、吵架,轰轰烈烈地生活着。

      他们顾不上看别人的热闹,他们本身就是热闹的一部分,只有我们不属于这样的热闹,不属于这里。

      现在我带着耳麦来到这里,为了寻找我的战友。

      既然他不能像这条街上的人,高兴了可以笑,悲伤了可以哭,愤怒了可以咬人,饿了可以吃想吃的东西,为什么他不能迷失在自己的仇恨里?

      为什么不可以?

      耳麦里北燕担任我的中继。她告诉我40分钟前在这条路上有很长历史的百货大楼的三楼试衣间里发现了老黄脱下的甲克和裤子,而陪客也在附近失踪,但陪客的两个伙伴在这个百货大楼一侧的巷子口吃东西,一男一女,金发碧眼,穿红黄情侣衫。

      “两个优良品种”北燕这么评价。“他们在你面对大楼时的左手。”

      “陪客失踪了?”我不信。

      “是,失踪了”北燕有些尴尬。

      “怎么辨认?”

      “没有建议。”

      他们一定以为马强绝对不敢在这条热闹的大街上跟老黄接头,更不相信老黄会在这里杀掉马强。

      人们的想象力都哪里去了?

      我带着VIVI快步走向那个百货大楼,过大楼右侧的巷子口时我看到了那两个优良品种。

      我盯着那两个穿着鲜亮说笑着很像情侣的M国青年男女看,他们捧着他们在家就习惯吃的毫无技术含量的爆米花在吃。

      我并不介意他们看到我耳朵上耳机在我脖子上白色的引线。这是我的国家,我的国家的城市,我的国家的街道。

      我就是要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

      他们顿了一下,似乎惊讶于我的大胆。

      VIVI在我身边也看他们,他们居然冲我们笑笑。我身边的VIVI比那个金丝猫好看多了。

      大白天,这个巷子里居然停了一辆厢式货车。我没有看到司机,一个穿着兰色工人衣的人似乎刚卸完货,无所事事。

      巷子里有这个百货大楼的两个出入口,往来的人不多,有一组塑料垃圾箱。

      幽暗和长久没有更新的橱窗说明客人很少由此出入。而我们拐进来之前,大街上确实是人潮汹涌阳光灿烂。

      三楼是男装部,一个伙计带着我们到了发现老黄衣服的更衣室,VIVI不由自主地抓紧我。确实是他的衣服。

      “确认老鸟的衣服。”

      “收到,仍在寻找陪客。诶?你怎么跟VIVI走一起了?”北燕很好奇。

      “不许啊?”我没好气。管那伙计要老黄照片。

      他摸半天,摸出一张,居然是放大的身份证大头照。

      我们确实没什么照片。

      运动服装在地下一层,我拿着老黄的照片在每个品牌的网球服装柜台问。在一个著名品牌那,售货员认出了老黄。

      “他买了一套网球装,却买了一顶棒球帽,特别奇怪。”

      “什么时候买的?”

      小巧的售货员说,就是刚才,“喏”她指着对着巷子的门。

      一个穿着白色网球服装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人正在出门。

      我头发竖了起来,冲VIVI喊,大声叫,使劲大声叫老黄!

      然后撇下VIVI跑起来追赶。

      我可以确定那个门似乎很近,可是各色柜台把直接的通路全部堵死了,我闷头在柜台和人群中寻找通路,对商家精明地让顾客多走路的技巧感到绝望。

      VIVI大声喊起来,高分贝的声音掩盖了熙熙攘攘的人声,她拼命叫老黄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看到老黄回下头,在门口隐没。

      我用了我这辈子最长的时间赶到门口,看到老黄穿着崭新运动装在那组垃圾箱旁边和一个拣破烂的老太太攀谈,然后迅速向巷子口走去。

      我看见那老太太蜷缩在垃圾箱旁,而那辆货车旁边那个穿兰色工人装的人开始奔跑追赶老黄。

      这时,走得很快的老黄居然两手平伸,像要飞一样面对从巷子口跑来的那两个在巷子口原先冲我笑的男女鬼子。

      他们从老黄身边飞奔而过,而老黄,如同风中被猛然扯住的丝线,抖了一下,慢慢跪在了地上,身体朝着阳光灿烂,人潮汹涌的南京路,倒了下去。

      那个兰衣伙计马上拔枪对准了那两个混蛋,他们停止了向那老太太的奔跑,识相地举起双手,靠墙站立。

      我脑子一片空白,先向老黄跑去。

      我眼泪流了下来,冰凉,我擦去眼泪,停止奔跑,看一眼离我还有几米,手伸向巷子口,脸埋在地下,趴在地上,衣服崭新的老黄,回头跑向那个老太太。

      我把那个肮脏的老太太扒拉翻身,她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子,直没入柄。我撕扯老太太的头发和耳朵边,撕下一层塑胶脸皮,我眼泪模糊地努力辨认,我擦一下眼,又擦一下。

      是马强。老黄杀掉了马强。

      我放开马强那难看的不人不鬼令人恶心的脸,再次跑向老黄。

      VIVI已经站在他身边,她一会站起来,一会蹲下去摇晃老黄,不断向我看,而血已经在老黄身下流了出来。

      她不敢看那人是不是老黄。

      VIVI的喊叫已经耗尽她的心力。

      她站在老黄身边,不言不语,无所依靠,茫然无措。

      我把老黄翻过来,帮他把帽子扶正。

      他闭着双眼,神情安详,嘴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那两个混蛋把一把锥子样的匕首插进了老黄的脾脏,血槽仍然汩汩地流着鲜血。我摸老黄的脖子,已经没有脉搏,而他的眼睛瞳孔也已经放大了。

      我把老黄的双手,放在他的胸前。

      VIVI看着我,眼神空洞,浑身哆嗦。

      我告诉她:“他死了。”

      VIVI像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呜咽一声,泪水在她美丽的眼睛里流着。

      我抱住她,她颤抖着无声啜泣,泪水打湿我的肩膀。

      这时候几个伙计已经把现场封锁起来,他们连保安都用上了。

      而警笛也开始在黑压压的人群外响起。

      人们又有热闹看了。

      赶来的警察受命驱散人群,封锁整个巷子。

      他们很快地将两个人的尸体运走,我阻止了他们想用一辆车运送的企图,告诉他们这两个人决不能放在一起。

      接着警察叫来清洁工,他们开始用水管冲地,鲜血很快在水里散开,水下地砖的颜色变深。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流进下水道,路面上的地砖颜色又一如往常。

      我抱着哭泣的VIVI看着这一切。

      头头和北燕赶到了,带着一大帮人。

      我把VIVI交给北燕。北燕和VIVI相拥,接着我看到北燕眼里也有了泪水。

      这个时候,除了湿辘辘的地面,巷子里一切恢复正常,我甚至看到商场的老板开始准备继续营业。

      谁能改变谁的生活?

      关键词(Tags): #特种兵#低烈度冲突
      • 家园 资料讨论

        锥子样的匕首是指SAS匕首吗?那个东西好像没有血槽(据考证那东西就发端于旧上海)

        还是就是一把棱刺?三棱刮刀那种?够辣,但喜欢这个的好像还是中国人多,56半的遗风

      • 家园 三陵 七 哀伤

        头头带我上了那个封闭货车,那两个年轻鬼子在车里蹲着。

        被羁押的那个金发碧眼的男子见了头头,居然用熟练的中文向头头申明他的外交官身份。

        头头脸色铁青,我看着这个鬼子,他居然毫不畏惧地跟我对视。

        我哭得太多,敌人也瞧不起我了。

        我慢慢走到他身边,低头问他:“你说什么?”

        “我是M国驻上海领事馆三等文秘布鲁斯男,她是领事馆文秘南希。我们在此向你们申明我们的外交官身份,并声明我们有外交豁免权,并请你们及时和我们的领事馆联系。”

        我笑起来,接着头头和车里两个技术人员都笑起来。

        我把他抓起来,看着他碧绿的眼珠,大声跟他说:“FUCK YOU!”

        然后一脚把他揣到车厢外头,

        布鲁斯南在地上摔出很大的声响并且滑了两米,他的脸上出现了血迹,黄色的头发开始变得凌乱。由于双手被手铐铐着,他在湿滑的地上试图站起来的努力滑稽可笑。

        南希尖叫,似乎所有的人都呆了。

        我跳下车继续拳打脚踢这个布鲁斯南,他终于忍受不住开始喊叫救命。

        南希哭着乞求我住手。

        警察把他们俩带走了。

        他们给我们放录象。

        我刚才的噩梦再次出现,我看到我自己停住,傻乎乎地站在门口看老黄杀马强,也不叫喊,也不行动。

        当我恢复意识,我开始和那个保护监控车的伙计追赶老黄,我看到了我看到老黄倒地时,茫然地跑的那几步,然后擦了眼泪,跑回来核实花了妆的马强的死活和身份。

        我一边机械地撕扯马强的脸,一边擦我的眼泪,我几乎贴到马强的脸上来核实他脸部的细节。

        接着我跑去老黄那里,给他翻身,核实他是否牺牲,看着他还在流着血的伤口,想去拔掉那个尖利的匕首,又因为常识而没敢。

        然后我把老黄的遗体整理规整,抱住开始哭泣的VIVI。

        他们把所有的一切都录下来了,他们像拍电视剧拍电影一样把这一切全录下来了。但是我竟然在这段录象里看不到老黄的脸,他杀死马强,走向巷口,笑着迎接敌人给他的死亡的时候,我看不见丁点老黄的表情。

        “你们满意了吧?”我的嗓子好象说不出话,“你们满意了吧?你们不就是想证明老黄叛国,想把他送上军事法庭吗?”

        “你们抓住马强然后遣返或者交换,抓住老黄,说他背叛,你们就是这样想的吧?”

        我盯着头头,盯着那两个技术人员。他们有点尴尬,头头脸色雪白,他拍我:“别这么说,我们资源调配有问题,我们认为他们会在网球场接触,这边的行动力量调配不够。”

        我看着头头说:“你行动有问题,我们就该送命?”

        “他妈的我封锁整个南京路,让南京路站满警察,用大喇叭叫老黄,就能阻止他吗?”头头终于火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

        老黄做出的是他自己的选择,与其他人确实没有关系。

        有的生活让你不能忘记仇恨,而有的仇恨让你不能安静生活。

        我在郊外一个有卫兵把守的别墅区睡了一大觉。

        醒来时北燕在我身边。

        她告诉我老黄嫂子和孩子过来了,就住在另外一栋房子里。

        接着她顿了一下,跟我说VIVI本来能回去了,但是她要见我一面。

        VIVI没有化妆的脸上的双眼仍然红着,还穿着老黄死去那天的衣服。她的身体比脸还要脱相,似乎已经撑不起那些原本很合身的衣裳。

        看到我,她奔向我,我抱住她。

        “对不起,我没拦住他。”

        “是他要去的,你说他为什么那么忍心?”VIVI还沉浸在她的爱情里,不能自拔。

        “算了,忘了这几天,忘了老黄。”

        “我会的,只是我想看他最后一眼,我想看他最后一眼。”VIVI很沉静,“你会介绍我和嫂子认识吗?说你是我的朋友?”

        我看着VIVI,她眼圈很红,可美丽的眼睛依然清澈。

        “如果不方便呢?”

        “那我就不走了。”VIVI咬我的小兽样子又出来了。

        女人,除了爱情,她们什么都不在乎。

        没有追悼会,我们有数的几个人送别老黄。

        老黄嫂子根本没注意我身边的VIVI,老黄在水晶棺里沉睡,一身正装,身体覆盖着军旗。

        穿上军衣的老黄,尽管闭着眼睛,依然威武。

        一会他的骨灰将交给嫂子和孩子,她们会把他带回家安葬。

        女人们低声哭泣,我们正装敬礼,然后脱帽跟他告别。

        出殡仪馆的时候,VIVI追上了嫂子,我赶上前。

        VIVI语无伦次地介绍自己,甚至拿出名片,因为尴尬和羞愧而开始哭泣。

        我抱住她,跟嫂子说我会把她们的电话和家庭住址告诉VIVI,VIVI会去探望她们跟老黄。

        VIVI拼命点头。

        嫂子在抱着骨灰登车离去时,跟头头说要单独跟我说几句话。

        所有的人都在看我。我走上前去。

        她抱着老黄的骨灰,孩子的手牵着她的胳膊。

        她让孩子先上车,拉着我离开所有人,小声问我:“老黄是牺牲的吗?他没有逃跑?”

        我心如刀绞。

        我看着她善良的眼睛,喊叫着回答她:“嫂子!老黄是为了保卫祖国牺牲的,嫂子!他杀死了祖国的敌人,他杀死了杀害我们战友的敌人,为战友报了仇。”

        嫂子笑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

        所有的人再次泪流满面。

        嫂子乘车离去,头头在车辆开动时大喊:“敬礼!”

        我们敬礼,直至车辆在林荫道消失不见。

        VIVI痛哭失声。

        关键词(Tags): #特种兵#低烈度冲突
        • 家园 【原创】三陵 结局

          一年以后,头头给了我大假。

          “替我看看老黄。”他清了清嗓子,因为显露了一些情感而有些不好意思,“看看他的爱人和孩子,有问题告诉我。”

          我们有人定期给嫂子电话,直到她表示不需要再给她电话。

          北燕给我100块钱,请我替她买花。

          我的新搭档要陪我,我严厉拒绝。

          下机后我直接找老马要了一辆大切,赶路。

          一样的天气,却没有在路上爆胎的三蹦子,我们在路边吃过炖鸡的饭馆仍然那样,在路边招徕客人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仍然那样。

          玉米地里的玉米跟去年一样高。

          我踩着油门攥紧方向,想尽快通过这些道路。

          老黄的家乡一如既往地灰尘飞扬,像我和老黄来的时候那样。

          到达后,我凭着记忆,开到老黄家楼下。小区还是那样。我趴在方向上看着他们家单元的门。

          一辆上海牌照的BMW3在我车前面不远停下来,我开过那辆车。

          我看着车里打扮精致的女子,是VIVI,她仍然像我刚见到的那样美丽。

          下班时间到了,我看到嫂子拎着买来的菜过来,外表一如我一年前看到的一样,没有变化。

          我看到VIVI下车,大方地招呼嫂子,嫂子有些惊讶,但马上拉住了她的手,然后她们亲热地一起上楼。

          接着孩子蹦跳着背着书包回家,和同一个小区的同学挥手再见。

          我去找了一个宾馆住下,晚饭去我和老黄一起吃过的一个我还记得的馆子吃饭。

          我独自吃着我还记得的菜,旁边有多人的聚会,喧哗喝酒,和老黄和他的朋友一年前一样。

          一切都还一样,不一样的是没有了老黄。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买了鲜花。顺便打听到烈士陵园的位置。

          陵园树木葱郁,空气清新,有鸟儿鸣叫。

          我找到了老黄的墓碑,上面字迹清晰,而事迹叙述语蔫不详。

          我把花放在墓碑前,敬礼,然后坐下。

          点了一支烟,又点一支,把一支放在老黄面前权做是香。

          我低头抽烟,一支又一支。

          这工夫我看到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女人的脚。

          “老黄又不抽烟。”VIVI笑殷殷地站在我面前。

          我站起来,因为坐得太久而有些晕眩。

          嫂子和孩子也友好地对我笑着,她们捧着花,打扮得整齐庄重。

          把花放在老黄面前,孩子一个手牵着嫂子一个手牵着VIVI,她们一起三鞠躬。

          早晨的阳光照耀着这两个美丽的女人和花朵一样的孩子。她们有无尽的忧伤。

          VIVI和嫂子一起送我。

          嫂子告诉我她和孩子一切都好,让我一切当心。

          “VIVI经常电话我们,昨天她又特意赶来。”嫂子笑着跟我说,“不用担心。”

          VIVI上前拥抱我,并不在乎这个行为在这个小城很突兀。

          她回头看看安静的嫂子,然后在我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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