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南北志---北朝志 -- 南北朝大蟑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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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南北志---北朝志

    其一:鲜卑的起源

    我琢磨着这段历史或者该从更早的时间开始吧。嗯,是的,从那个蒙昧和愚昧的年代,从那个热情和绝望的年代,从那个发展而荒凉的年代开始说起…这个年代需要上溯的比较久远,需要追忆的比较清晰…

    北魏的建立者是为鲜卑族中的拓拔氏。

    鲜卑这个民族,和中原地区的文明开始接触应该算是蛮早的了。在春秋战国的时候,典籍中就出现了“鲜卑”这个词样,不过那时指得是衣服上的饰物,带钩。当然了,当时尚在秦始皇统一文字之前,因此,也不独有“鲜卑”这一个词,见诸与典籍中的“犀毗”, “师比”,通常指的都是这种东西。而“鲜卑”成为一个民族的称谓应该在汉代,《汉书.乌桓鲜卑列传第八十》便有如下记载,“鲜卑者,亦东胡之支也,别依鲜卑山,故因号焉”。

    而至于这个民族的来历,目前还没有一个可以服众的肯定说法。《魏书.帝记一》中所谓“昔黄帝有子二十五人,或内列诸华,或外分荒服。昌意少子,受封北土,国有大鲜卑山,因以为号。…以及秦汉,獯鬻、猃狁、山戎、匈奴之属,累代残暴,作害中州,而始均之裔,不交南夏,是以载籍无闻焉。”的说法显然站不住脚,说的好听点是尊崇王者,说的难听点就是潜意识中的自卑和YY心理在作怪。这里也就提提罢了。

    有种看法认为,因拓跋鲜卑称东部鲜卑为白部,氐人称慕容鲜卑为白虏,与《竹书纪年》中所记九夷中的白夷颇为类似,因此鲜卑应传承自九夷中的白夷,血缘上则隶属于东夷北支系统。

    这种说法自晋起便得到了部分的认同。《晋书•慕容廆载记》提到慕容氏的祖先“世居北夷,邑于紫蒙之野,号曰东胡”。《十六国春秋•前燕录》记载:“以君北夷,世居辽左,号曰东胡。秦汉乏际为匈奴所败,分保鲜卑山,因复以为号。”都是以此为基础的。

    但更早些时候的典籍却不这么认为,据东汉服虔就曾经说过,“山戎,盖今鲜卑”,他认为鲜卑应该东胡上溯,其先当为山戎,而后融合于东胡。这种说法会同与《逸周书》。在该书中的《王会篇》中有如下描述:“东胡黄罴,山戎戎菽。” 其中就涉及到了两个古代民族的名字,一个是东胡,而另外一个,就是戎人的一支,山戎了。在古代典籍中也称为北戎,无终,代戎。

    而所谓的戎人呢,是起源与西北的一个具有农牧二重性的民族,有学者认为,这个民族应该是炎帝联盟的一支,熟悉中国上古史的应该对它并不陌生。有周以来,戎族就是中原民族的老邻居了,周幽王烽火连天一笑倾国的典故该是家喻户晓了,而这个攻克了西周都城的,就是戎族了。而再往后点,秦的崛起,齐的称霸,都和它脱不了干系。

    山戎在春秋初曾分布于今山西省太原市至河北省玉田县西北无终山一带,在春秋中期,曾经因势力扩张而和中原的齐国发生过战争,但因当时的齐国正在春秋五霸之一的齐桓公的统治下达到鼎盛,战争的后果可想而知。这块地方在现在呢,大概是在河北省北部、辽宁省西南部、内蒙古自治区东南部三者交插地。这块地方与稍后一点的东胡诸族的地域相近。

    说起东胡诸族,在上古历史上也是赫赫有名的,在不同的时期和地区,它也被叫做"屠何"、"徒河"、"屠各"、"独孤"、"达?"、"大贺"、"独活"、"唐兀"等。正如有戎一族成就了齐秦两国一样,东胡诸族在战国初期也催生了一个具有强烈的草原尚武气息的赵国。赵武灵王胡服射骑,正是看到了东胡诸族的强处。不过,这也带出了另外一个话题,就是东胡和戎的关系。有学者根据《史记•匈奴传》:“唐虞以上有山戎、猃狁、荤粥,居于北蛮,随畜牧而转移。”中有戎无东胡认为,东胡和戎很可能是一种继承的关系,东胡有可能是戎的一个分支。该说法认为戎族在春秋时为齐秦两国所压制,分成了若干小部落,而到了三家分晋,由于山西一带骤失强力的政权和武力,因此,东胡作为一个新的部落开始崛起,逐渐的取代了戎族在中原诸国中的记忆。并在秦末汉初的时候,成为了一个对整个中原王朝而言都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个说法是具有相当的说服力的。就时间线而言,结合的相当的好。但是这个说法也有些弱点,那就是在人种学上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从目前的考古资料上看,鲜卑这个民族不是纯正的蒙古人种,该民族的一些体貌特征都比较接近于印欧人种。这个就和可能为炎帝部落后裔的戎族有点大相庭径了。不过这个也不是硬伤,考虑到自秦朝之后,中原的汉王朝和中亚贵霜帝国的交流之广泛,以及因匈奴的劫掠而而引起的西域各民族的交汇融合,地域上偏西的蒙古人种带有印欧人种的体貌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了。因此,似乎可以这么认为,东胡应该是介乎与鲜卑和戎之间的一个中断,也是鲜卑开始逐渐的成为一个新的民族的肇始。

    网上有种看法比较偏激了,他们甚至认为周后,中原文明就为印欧人种所支配,这个则纯粹是无稽之谈了。虽然周,秦的崛起及衰落都和戎,胡有莫大的干系,但上古的“戎,胡,夷…”等字样和现在乃至中古是完全不一样的,在上古的历史中,它们所指的都是出离与中原政治势力之外的边疆部族。而这些字样带上了民族和人种学上的味道,该是在西汉时候的事情了。

    本文也就暂从“戎--东胡--鲜卑”这种说法。嗯,如果以后有新的考古证据表明鲜卑的起源的话,再改应该也不算晚吧。

    不过这个时候的鲜卑却还没有成型。

    元宝推荐:海天,电子赵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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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花,很好的文
    • 家园 送花再看

      一直对南北朝这段历史感兴趣。

    • 家园 嗯,花上

      恭喜: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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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其七 :第一章的终结和贯穿全文的几个问题

      终于写到这里了。感慨之余特别要谢谢的是一直都在关注本文的朋友们,辛苦了,大家。

      在极力的收集着资料来拼凑以上的那些很肤浅的东西的时候,有几个问题一直都困扰在我的心里。或者大家也有过的吧。

      问题一,为什么在中国纵横数千年的历史中,只有鲜卑是作为一个曾经独立而且桀骜不逊的游牧民族完整的被吸纳进了中原帝国,或者说汉族的血脉呢?‘

      倘若说只是因为曾经取得了汉文明核心地带的统治权的话,那么以后的女真,蒙古,满族呢?拓跋宏(元宏)在公元四九三年的改革与其说是如烈焰燃烧般的彻底的变革,倒不如说是起到了催化剂的催化效果。需知,尽管史书里在说元宏在进行改革的时候遭到了自上而起的诸多阻挠,甚至还为此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但是,在他于两年后以三十三的英年早逝之后,他的政策却被完完整整的保留了下来。这恐怕并不是仅仅出于对这位高祖孝文皇帝的尊敬吧。

      或者是因为文化上的不平等而造成鲜卑主动的融合入汉族中吧,基于这个观点,元宏本人有段话被引用了很久了,“北人每言:‘北俗质鲁,何由知书!’联闻之,深用怃然!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顾学与不学耳。联修百官,兴礼乐,其志固欲移风易俗。联为天子,何必居中原!正欲卿等子孙渐染美俗,闻见广博;若永居恒北,复值不好文之主,不免面墙耳。”《资治通鉴》卷一三九,此语不见于本纪,但现于《魏书.列传第九上》“北人每言北人何用知书,朕闻此,深用怃然。今知书者甚众,岂皆圣人。朕自行礼九年,置官三载,正欲开导兆人,致之礼教。朕为天子,何假中原,欲令卿等子孙,博见多知。若永居恆北,值不好文主,卿等子孙,不免面墙也。”,司马光非原文照录,其中机巧,自出沟壑。按原文的意思,恐怕元宏施导汉化,更主要的目的在于在战略上诱导以文人为主的南方汉人王朝的归降。

      况且天子有九民,这段话怕只怕也仅仅是适用于社会的中上层人士吧。倘若是对鲜卑的平民而言,很难相信他们就能在朝夕之间移风易俗,法汉家衣冠,行中原礼仪。毕竟,文化上的差异,也不仅仅是改个名字迁个都城就可以解决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动力使一个少数民族的王朝在百年间就完全的演变成了一个汉民族的帝国根本呢?其中微妙,值得深思。

      问题二,在面对象早期鲜卑这样并没有明确的政治和经济目的民族的袭扰的时候,究竟应该采取何样的方式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呢?

      早期的鲜卑一如上文所提及的,是没有个理念的松散的部落联盟。哪怕是在檀石槐,轲比能等人有计划的移植中原王朝的行政组织和军事编制的时候,也依然不能冠名以国的概念,更说不上统一且明确的战略思想了。鲜卑对于汉帝国的袭扰与其说是有组织的行为,倒不如说是为了生存或者发泄而进行的无意识的狂热。这点不止是有鲜卑之于汉,对于任何已经有了完整的政治军事体系的国家而言都是相当的可怕的。因为这种肆意而为的粗暴行径于组织完善的敌对国家而言缺乏最基本判断。这就使这些敌对国们无一例外的在战略上处于一种赤裸的被动状况下了。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彻底让那些杂乱无章的游牧(或者其他的什么…)民族安静下来呢?汉帝国采取的方法不外乎以下两种(曹魏的幽州刺史王雄刺杀柯比能实在是个浪漫的例外):

      一,以夷制夷,这个是东汉早期对付乌桓,末期对待鲜卑的政策。可以看到,这样的招数其实是有很大的局限性的。首先,既然要以夷制夷,那么,在利用者,被利用者,被攻击者之间必须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任何一方的缺失或者衰弱都必将引起剩下两者之间的在共同利益的基础上被掩盖了的矛盾的激化。其次,这样的做法,看似是以最小的代价得到了最大的成果,但结果是,彻底丧失了原本就接近于零的战略主动性,也葬送了在战术上的机动性。利用者的结局的良善与否可以说完全是取决于被利用者的心情了。好的解决自然是如东汉末期以乌桓制鲜卑,糟糕的大家不妨看看数百年之后唐朝的怛逻斯之战(高仙芝)。

      二,以王朝本身为基础,大举进攻这些游牧部落。实际上,个人以为这个实在是最糟糕的办法。诚如上文所述,那些结构松散非常的少数民族如早期的鲜卑等,往往就如同泻地流水一般。而以王朝的举国,这个或者有点太过了,就举州好了,之力而言,其势好比雷霆万钧之斧锤。以斧断水,水依旧奔流如故,以锤锻水,水也不会为之干涸。最好的结果自是劳民伤财空耗心力而已,而最糟糕的结果则是军队疲惫不堪之际被杀个回马枪…如汉灵之伐鲜卑,徒增笑料。

      汉帝国的方子既然都有缺点,那么最好的办法又在哪里呢?曹操之伐乌桓虽然在漫漫历史长河湮没不闻,但或者也许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首先,与其击流水不如破坚冰,曹操之世,乌桓已然有了相当的行政结构,因此,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往往是存在于高级且复杂的社会结构中的,这虽然是绝妙的讽刺,但也的确是事实。其次,打小的击溃战倒不过打个大的歼灭战,哪怕是皮诺斯式的胜利也心甘情愿。曹操北伐乌桓之所以可以一战而平,乌桓的战术布置不当诚然是关键,但是曹操的当机立断也是极为重要的。三,彻底断绝动荡的根本,曹操在这点上主要作在了两个方面,其一是他奋力追击,让其他的有野心民族看到了帝国反击的果敢和决断,丧失了和帝国作对的勇气,其二是在战后,乌桓被完整的迁入长城以南。其实这点上曹操的战略设计的并不算好,杀鸡给猴看的鸡乌桓自然是没了,可希望起到示警作用的鲜卑等民族最后还是反了。而乌桓迁入汉土,表面上来看是断绝后患了,可也为以后的五胡乱华埋下了根子。五胡中虽然没有了乌桓,但如鲜卑,匈奴等当初可都是顺着这条方子才得以进入中原的…

      问题三,在机动性和单兵作战能力都较对手为弱的情况下,到底汉帝国,或者说当时的汉帝国以及其后的中原帝国应该采取何种方式才能对抗游牧民族的骑兵呢?如果说第二个问题是处于战略的角度而论的话,这个就应该是战术了、

      纵观整段历史,法子不外乎以下几种:一,以毒攻毒,即在中原王朝内也培养起骑兵部队,在作战时针锋相对,如汉武帝征匈奴例。二,以良好的科技为背景,以先进的武器配给兵士并由良将所代与之对抗。这点的活用就比较多了,如李陵的三千战士,刘裕的北府兵,再极端点考虑下岳飞破拐子马,袁崇焕之宁远大捷。三是以步兵杂合骑兵组成完善的阵势,以良好的组织来消耗对手,这个战术在西方的历史上似乎很常见,马其顿方阵和罗马军团都算是成功的案例,中国历史上使用这个战术最多的是北宋,可惜效果极度的不好。而稍微有点像样的如苻登的方圆大阵,其实也靠近第二点多。

      从优劣来看,第一点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首先是成本委实太高,其次是即便是能驯养起大量的马匹,可也无从征募到如游牧民族一般在驰骋中长大的战士。武帝征匈奴之所以可以成功,恐怕最主要的功劳还是要建立在两位不世出的名将的身上。

      第二点则对将领的要求太高。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甲午战争中,如果北洋的大将丁汝昌和日本舰队的主帅伊东祐亨调个个,结果或者就大大的不一样了。

      第三点则在军队的组织结构上。没有完善的组织结构和调令方式,如此派兵布阵只是好看而已,和小孩子过家家又有何区别呢。静则如林似山,动则形散神溃,一团散沙罢了阿。只叹北宋的太祖以武起家,黄袍加身固是荣耀,喜悦非常之余也对日后的武将们多了猜疑和畏惧。好的还有杯酒释兵权,坏的就如同岳飞风波亭。有宋朝一代,将不知兵,兵不明将,又怎么能将战斗力发挥到最大呢?

      问题四:为什么在经历了两百余年的动荡之后,最后统一中国的是以北朝起家的杨坚而不是南朝的宋齐梁陈中的任何一个呢?

      而且,自此之后,以南方为根本的历代地域性质的诸王朝都没有逃脱为北方王朝所剿灭的结局。这个也是一个颇为耐人寻味的问题。按说秦末汉初,刘邦正是以川蜀为基地,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统一中原的。何以往后的东晋,南北朝中的北四朝,五代十国中的南唐,吴越,更后一点南宋以及更为短命的南明都没能顺着刘邦的足迹走下去?

      大致就是以上四个问题了,以后的诸段文字也将围绕着这四个问题而展开吧,真希望在本文的最后能找到一个无限接近于那名为答案的东西呵,我的想法是不是很狂妄呢?毕竟,我不是一个历史学家,充其量,只是手腕以下部分能够得到最完好的锻炼的我,不过是一个喜欢在书籍和过去中戏耍的孩子而已。

      • 家园 【讨论】好文先赞一个,有些意见想交流一下

        说实话楼主的大作我一直想作为资料收集的,可有好长时间上不了西西河了,只好一度中断。另外楼主只谈南北朝,而我更对五胡十六国感兴趣,对北魏和南朝了解得不多,所以一直没有向您请教。这几个问题我以为很值得讨论,我另有一些疑问,希望楼主见教。

        (1)鲜卑是否具有强烈的统一和追求中华正统意识?至少在孝文帝改革之前,似乎北魏表现出并没有强烈的统一中华的意愿,太武帝对刘宋的进攻更可以视为对刘宋北伐中原的反击,孝文帝倾慕中华文化,但对南征似乎也不是非常积极。在此前的慕容鲜卑(似乎更加纯一些的鲜卑?)表现得好像更加接受汉族文化而更加不思进取。如果他们并不想成为中华之主,成为主宰种族,那么汉族士族知识分子在看到南方汉族政权的腐败堕落之后,在家族利益的基础上是否更愿意“改造”这些落后的“临时看守者”?

        (2)个人认为中原王朝对草原异族的政策比较成功的有曹魏对南匈奴的改造(类似的还可以考虑前秦对代的改造,虽然前秦灭亡而被钻了空子)、隋对突厥的离间和分化、北宋对辽的文化经济交流(这个可能有很大争议,但从在地理形势不利的情况下使用较少的经济代价北宋成功的保护了北方边疆的安宁和诱使异族强邻腐化堕落,虽然北宋自己也腐化了但这与民族政策无关)

      • 家园 花您的思考和毅力

        我也认为南北朝历史是对中国文化起决定性作用的几个时代之一。

      • 家园 终于看完第一章,花下做个记号。
      • 家园 刘邦不是单纯的以川蜀取天下

        暗度陈仓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夺取关中。取了关中,对东方就有了地势上的优势。诸葛北伐大概也是基于此种考虑,所以才对刘备东征持反对态度。设想刘备就算攻下了东吴,那么对魏也不过是相当于后来的南朝对北朝了。而中国历史上,北伐成功、一统天下,成功地似乎只有明洪武一例,其中还有很多偶然性的因素。

        现在想想红军长征,虽然到了中期才提出“北上抗日”的主张,但却是一次伟大的战略转移。由百越之地转战到关中附近,这样的战略转移不说前无古人,估计也是后无来者的。而老蒋抗日的时候一个劲儿的往四川钻,简直就是在地势上自取灭亡了。

      • 家园 至少在秦汉魏晋时期,中原对游牧民族是有技术优势的

        就是老兄说的第二点。那时候北方游牧民族的弓箭还大多是兽骨为尖,而中原已经是金属,双方的杀伤能力就好比普通炮弹对贫铀弹。锋利铁刀的制造技术(关键是锻造)也是在东汉时期成熟。我一直认为这是农耕对于游牧的优势之一,把人稳定下来了,可以在此基础上发展(手)工业。

    • 家园 【原创】其六:三国晋初之鲜卑乌桓(下)

      其六:三国晋初之鲜卑乌桓(下)

      曹阿瞒实在是野战偷袭的大家。

      据《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中所说,这次出兵,“潜军诡道,未至百馀里,虏乃觉”。按说乌桓本是对于情报极其敏锐的游牧民族,曹操竟能欺瞒至此,实在是不负阿瞒之名。其用兵之诡,实在叹为众止。《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五》中记载曹操在出奇兵前,有“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夏暑,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按此文当引《三国志.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是计献自田畴,此人曾经在辽东大乱时善保其族,威震北疆,深为袁氏以及袁尚所赏识,但不仕数次,袁尚死后,曹操颁布命令不准任何人为袁尚哭丧,独田畴无畏,亲自前去吊丧,辽东平复后,亦数次推让曹操的封爵,风骨无双,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义士。鲁迅先生所谓中国的脊梁,或者说的就是这种精神吧。

      乌桓得知曹操兵锋已至,不由大惊,于是召集部众,顺势而上,与曹操会战与白狼山。时为公元207年,汉建安十二年。

      从双方兵力来看,乌桓应该是占有优势的。对于此战,虽然在战术上,被曹操以奇兵之姿态打了个措不及防,但从《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五》“尚、熙与蹋顿、辽西单于楼班、右北平单于能臣抵之等将数万骑逆军”一言来看,乌桓在战略方面还是做好了和曹军会战的准备的。不然,百里之距,柱香可至,以乌桓的组织程度,实在是没有一下就聚集起其他盟友部落的可能。乌桓的兵力,保守估计下,应该在2,3万骑左右。

      而与曹操而言,从七月起出兵到到九月兵至,据裴松之引《曹瞒传》说“时寒且旱,二百里无复水,军又乏食,杀马数千匹以为粮,凿地入三十馀丈乃得水。”确实是渴乏困顿到了极点,此外,从身为奇兵而言,为了达到特定的心理效果,所带辎重往往是能少则少,《三国志.武帝纪》中说“公车重在后,被甲者少”,实在是事实。再考虑到曹操本人的性格,以及在官渡之战中仅仅以五千人偷袭袁绍的后方粮草重地来看,虽然史焉不详,但此次曹军的兵力应该不超过万人,且以轻骑为主,是以“左右皆惧”。兵战凶险,莫过与此。

      两军在白狼山摆开了阵势。按说兵力相差悬殊,曹操本无胜算,但曹军却在一开始便占据了山头上的高地。居高临下,这就极大程度上缓解了乌桓骑兵的冲击力,也使得其“善骑射”的特点无从发挥。最糟糕的是,在被曹操奇兵飞至的压力下,心浮气躁的乌桓军更是暴露了组织不善缺点,“虏阵不整”,军阵动荡,那是兵家的大忌。如此机会,虽然转瞬而逝,但又怎能被被曹操放过,登高远望,抚手称快,曹操急令手下名将张辽率军冲击乌桓军。

      于是,“虏众大崩,斩蹋顿及名王已下,胡、汉降者二十馀万口”。实在是辉煌至极的胜利。

      乌桓的精华可以说是尽墨于斯了,不久之后,“悉徙其族居中国,帅从其侯王大人种众与征伐。”《后汉书.乌丸鲜卑传》,乌桓一族,至此不见与中华。而对于袁氏而言,虽然袁尚,袁熙集残兵千余再次远逃至辽东太守公孙康处,但已被吓破胆的公孙康试问又如何敢和曹操对抗,于是,“置精勇于厩中,然后请尚、熙入,未及坐,康叱伏兵禽之,遂斩尚、熙,并速仆丸(乌桓的一个单于)首送之(曹操)”…巍巍一族,四世三公,至此宣告完绝。

      白狼山一战也极大的震动了那些本有野心的北疆民族。鲜卑当时的领袖之一轲比能就是其中之一。

      轲比能,据《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列》记载“小种鲜卑,以勇健,断法平端,不贪财物”,所以被推举为是部落的大人---和乌桓一样,一个类似与部落酋长的角色。而所谓的小种鲜卑,此处为鲜卑的一支。

      如上文所述的,鲜卑是一个结构组成相当复杂的民族,在不同的时期,他的血脉也是不尽相同的,如在阴山以南,鲜卑和匈奴余种在草原地带错居杂处,相互婚配,形成了铁弗匈奴。在阴山以北,则有鲜卑与敕勒融合的乞伏鲜卑等等等等。

      在其至鞬死后不久,鲜卑为汉帝国击散,分为了若干支部,各部落因地而异。这也就是其至鞬后不久檀石槐东,北(中),西鲜卑三部划分的依据。其中,檀石槐、轲比能等部落集团及后起的宇文氏、慕容氏、段氏等部族都属于活动在西拉木伦河以北,乌力吉木仁河,霍林河流域一带具有南匈奴的血统的东部鲜卑。而居住在匈奴的故地,和北匈奴相融合的北部鲜卑,其中最著名的,当属以后我们将详细介绍的鲜卑拓跋氏。至于西部鲜卑,则主要由河西秃发氏、陇右乞伏氏以及青、甘吐谷浑组成。

      以上三部鲜卑对于中国历史的影响可以说是相当悠远的。撇开以后的主角拓跋氏,我们很熟悉的慕容氏不说。其中,东部的宇文氏是中国复姓中贺兰氏、贺楼氏、贺岳氏(也有写作贺若氏的)贺连氏等姓氏的始祖,也是北周的建立者。而宇文部落中的迭刺部,在早期活动于霍林河中上游一带,后逐渐游牧到了乌力吉木仁河与西拉木伦河之间,并在公元四世纪中叶,与鲜卑乌槐部等在老哈河与西拉木伦河交汇之处建立了部落联盟。是为契丹八部。

      而西部鲜卑中的乞伏氏、秃发氏,在十六国南北朝时期分别在中原和河陇地区建立西秦,南凉,也可以说是望族了。---这里稍稍带下南凉国王秃发傉檀,此人虽处撮尔小国,依然能兵不刃血取姑臧,在数个虎狼之邻邦间游刃有余十数载,虽然最后还是国灭成俘,但也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外交家。

      轲比能在还没有成为鲜卑部落的首领时,曾经充当当时鲜卑大头领步度根的打手,杀死了当时在鲜卑各部中小有势力的扶罗韩。按《后汉书.乌丸鲜卑传》记载,“(檀石槐子)和连即死。其子骞曼小,兄子魁头代立。魁头既立后,骞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众遂离散。魁头死,弟步度根代立。自檀石槐死后,诸大人遂世相袭也”。扶罗韩本是步度根的亲戚,但因为权利的争执,与步度根颇有仇隙。

      轲比能既不能明争,自然下手暗取。在一次部族大会上,轲比能突然动手,当场击杀了扶罗韩,并乘机兼并了扶罗韩的部众。其中也包括了扶罗韩的儿子泄归泥。也难得这个轲比能,居然不杀泄归泥,并善与他。这个就引起了步度根的猜忌。并酿成了这两个部落之间的争斗。

      轲比能既然已服众,自然对南方的富饶垂涎无比。加上中原大乱,民不聊生,“中国人多亡叛归之,教作兵器铠楯,颇学文字。故其勒御部众,拟则中国,出入弋猎,建立旌麾,以鼓节为进退。”《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列》鲜卑军势大盛。但曹操白狼山一战却令他震惊无比,于是在曹操平定北疆之初,轲比能不敢明目张胆与之为敌。甚至有时候还亲自领兵,帮助曹操平乱。

      但随着北方平定,曹操开始将兵力投放到了江南统一战的大战略当中,轲比能蠢蠢欲动了起来。倒也正是时候,公元218年,汉建安二十三年,当时已经迁入中原的乌桓开始作乱,于是轲比能“助为寇害”。只可惜曹操毕竟是曹操,未己,“太祖以鄢陵侯彰为骁骑将军,北征,大破之。比能走出塞…”这一战,让轲比能暂时的没了想法,“后复通贡献”。只是专心与解决内部问题而已。于是在公元225年,曹魏黄初五年,轲比能进攻鲜卑另外一部的首领素利。从而激起了素利,步度根,轲比能之间的三部大混战。

      平心而论,尽管轲比能有不臣的经历,但对于当时的中央政府而言,暂时毕竟轲比能要还是熟悉的很多。加上轲比能又致书给当时的辅国将军鲜于辅称“我夷狄虽不知礼义,兄弟子孙受天子印绶,牛马尚知美水草,况我有人心邪。”《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列》言语间恳切无比。当时的曹魏政权自然是大力扶持轲比能一系,打击其他两部---后素利归附,情况稍微有所改变,这个也造成了轲比能反复的一个借口。于是“比能众遂强盛,控弦十馀万骑。每钞略得财物,均平分付,一决目前,终无所私,故得众死力,馀部大人皆敬惮之。”《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列》。尽管“然犹未能及檀石槐也”,轲比能也是威风无比。这个也是轲比能最为风光的时候。

      然而,在公元233年,曹魏青龙元年这个时候,轲比能最后还是出事了。这个问题主要出在了三个方面,其一是轲比能实在是无礼至极,先是在公元228年,曹魏太和二年围攻当时曹魏的乌丸校尉田豫,虽然最后由上谷太守阎志充当和事老调停了这件事,但对于曹魏政权而言,田豫以地方行政长官的身份治理杀害自己派出官员的郁筑鞬,又有何不可呢?轲比能以郁筑鞬为自己的女婿为由围攻田豫,用现在的话来说,这个叫做聚众阻碍司法办公,这足以令中央政府对轲比能稍微的好感荡然无存。

      其二是泄归泥,素利的存在。素利是轲比能的大敌,两者间的矛盾自是不用细说。泄归泥是扶罗韩的儿子。与轲比能可以说是有不共待天之仇了。因此,在轲比能,素利,步度根三部大战的当口,泄归泥即在步度根的诱使下叛离轲比能,并带去了不少部众。但泄归泥对曹魏却是相当的友善,无论是臣属轲比能还是步度根,都从不侵犯魏境。这个就让曹魏多了一重选择。平心而论,曹魏需要的其实并不是在自己北方多一个强大的部落。对他们而言,这样会危险的多。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只忠心的狗而已。是以在不久泄归泥,素利归附后,马上赐爵封王,正是这个道理。

      其三是轲比能和步度根的联合诱发了再一次的叛乱。尽管步度根和轲比能之间有很深的矛盾,两部落之间还曾经大大出手,但是,在公元232素利死后,在共同的利益前,此二者最终还是走到了一块。公元233年,曹魏青龙元年“比能诱纳步度根,使叛并州,与结和亲,自勒万骑迎其累重於陉北。并州刺史毕轨遣将军苏尚、董弼等击之,比能遣子将骑与尚等会战於楼烦,临陈害尚、弼。”,一连杀了两个边防将领,曹魏此时就算是再能忍也要出手了。新愁旧恨一起算,曹魏政权终于有了彻底清算轲比能的想法。

      于是有骁骑将军秦朗亲自领兵出战。立马击溃两部联军,并让泄归泥再叛步度根,归附魏国,成为了魏国的归义王。

      轲比能虽然已经败北,但是这个时候曹魏对他已然是恨到了牙根了。再加上轲比能又借败军之际杀死了步度根,这就使北方草原上出现了轲比能一支独大的场面,这个更是曹魏所不能忍受的。因此,无论从战略还是历史仇恨上而言,轲比能都是必死不可了。

      然而轲比能死的又实在是戏剧化了一点。在公元236年,曹魏青龙三年,“幽州刺史王雄使勇士韩龙刺杀鲜卑轲比能。”《资治通鉴.卷第七十三》。与曹魏而言,这个虽然在现在是被骂做国家恐怖主义的东西,但在当时实在是一步妙手。能以如此微不足道的代价换取北疆的太平…幽州刺史王雄真可以说是功德无量了。

      轲比能死后,鲜卑土崩瓦解。鲜卑一族的古典时期开始结束,而在经历了不算漫长的等待期后,新的历史又将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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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家园 【原创】其五:三国晋初之鲜卑乌桓(上)

      檀石槐之子和连在袭扰北地(郡治富平,今宁夏吴忠西南)时丧命,其后,其子和其弟叔侄相残,鲜卑联盟烟消云散,其后,虽北疆鲜卑边情依旧不断,但大体都在各个地方长官可以治辖的范围之内。已是经年之苦的东汉终于得到了一丝的安慰。

      但是,这个安慰并没能持续太久。三年后,也就是公元184,汉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了。其后四十年不到,也就是公元220年,持世349年的汉帝国正式宣告覆亡---三国演义中有评价诸葛亮的说他是“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旺汉四百年之张子房”意味汉朝江山四百年之久,这个明显是把三国家时中的蜀汉政权也记进去了(公元221—公元263),真是小说家言。中原大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动荡时期。魏,蜀,吴三国相互侵,战火连绵不绝,正给了北疆的游牧民族一个兴起的契机。

      这些民族中势力最大的,当属和鲜卑有着亲缘关系的有一大族乌桓(乌丸)了。“汉末,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众五千馀落,上谷乌丸大人难楼,众九千馀落,各称王,而辽东属国乌丸大人苏仆延,众千馀落,自称峭王,右北平乌丸大人乌延,众八百馀落,自称汗鲁王,皆有计策勇健。”《三国志.乌丸鲜卑列传》。

      有关于这个民族记述,在《后汉书》中有《乌桓鲜卑列传》,在《三国志》有《乌丸鲜卑东夷传》,篇幅都不短不断,其角色重要,可见一叶。按以上两史中记载,这个民族性格极其狂烈,分支如星如沙,各有首领,但共推强者为头目,号称为“大人”。该地位不是世戚,有力者居之。又说这个民族“怒则杀父兄,而终不害其母,以母有族类,父兄无相仇报敌也。”,“婿随妻还家,妻家无尊卑,旦旦拜之,而不拜其父母。为妻家仆役,一二年间,妻家乃厚遣送女,居处财物一皆为办。”,“计谋从用妇人,唯斗战之事乃自决之”,又有“其俗妻后母,报寡嫂,死则归其故夫。” 《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由此或可推断此民族大概处于母系社会晚期---鲜卑情况其时也应相差不是太远。在语言上,乌桓民族和鲜卑一样,应属于东胡语系分支,但也有一说应该属阿尔泰语系(Altaic family)蒙古语族。而在文字上,《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中有记略如下“时刻木为信,虽无文字”,可见该民族有言而无字,部落之间通讯不得不依靠刻字为记。

      尽管乌桓人数虽众,又“俗善骑射”,但是在历史上却扮演的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悲剧角色。如上所述,由于相互之间难以得到有效的交流,各个部落之间往往是知其名而不知其然,再加上又尊崇“有勇健能理决斗讼者,推为大人”的传统,部落和部落亦往往是征伐不断。这就让其他的野心勃勃的势力有了乘虚而入,相机行事的机会。因此,在大多数时候,乌桓往往是被某一个势力当做打击另外一个势力的棋子。纵有勇力绝伦,又能有什么作为呢?在汉与匈奴角力时如草附墙,在汉与鲜卑称霸时甘当汉外军。即便是到了西汉末年,也是“中山太守张纯叛入丘力居众中,自号弥天安定王,为三郡乌丸元帅,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杀略吏民。”《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

      这样的短视而有力的乌桓,在收容来自中原败来的袁氏子弟时,其命运或已注定。

      在公元201年,汉建安七年,在对中原霸权的至关重要官渡之战中,曹操险胜袁绍。5月,袁绍愤愧呕血而亡,少子袁尚继大将军及冀州牧位,长子袁谭率少数兵力防守黎阳。9月,曹军渡黄河攻黎阳,袁谭请增兵,尚恐谭兵多后夺其权,遂自率军来援,自此兄弟间各有异心,但隐忍未发,共与曹军相持于黎阳。9年二月,曹军总攻,两军大战于黎阳城下,袁军战败,袁尚、袁谭弃城逃邺,曹军占领黎阳。

      公元203年,汉建安9年,袁尚、袁谭内讧,袁谭为袁尚所败,向曹操乞降。曹操遂以支援袁谭为名,攻打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7月,袁尚军溃散逃往中山(今河北定州),辎重尽为曹军所获。邺城守军闻信瓦解。袁尚势力基本上为曹操所消灭。袁尚几仅以身免,逃至中山(今河北定州),稍做喘息。

      10月,袁谭叛曹,攻取甘陵、安平、勃海、河间等地,并再迫袁尚,使袁尚再逃故安(今河北易县东固安),投奔幽州(治今北京城西南)刺史袁熙。

      公元204年,汉建安10年正月,曹操袁谭背盟,进攻南皮,大破袁军,占领南皮,并斩杀袁谭。袁谭所属各郡、县尽归顺曹操。曹操纳郭嘉策“多辟青、冀、幽、并名士以为掾属,使人心归附”《资治通鉴.卷第六十四》。迫使袁熙,袁尚逃亡北疆,依附乌桓。

      此时乌桓名义上的首领为楼班,他是上文所引的“辽西乌丸大人丘力居”的儿子,但军政号令却并不出与他。而是在他的叔伯兄弟蹋顿的手里。据记载蹋顿此人“有武略…多画计策”,在中原战乱之际,掳迁汉边民10余万户,并让部落重臣与当时北疆望族袁氏结亲,早有虎狼之心,此时袁熙,袁尚归附,正是投其所好,于是两者各怀野心,互为首尾,不断骚扰边地。令曹操恼怒非常,终起白马山一役。

      公元207年,汉建安十二年秋,曹操亲自率大军,出征乌桓。

      其实有关曹操的这次出兵,曹操集团内部也是矛盾多多。当时南方刘备欲引刘表的军力蠢蠢欲动,诸将领都认为“今深入征之,刘备必说刘表以袭许,万一为变,事不可悔”《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五》, 大有“攘外必先安内”之意。惟独郭嘉以为“袁绍有恩于民夷,而尚兄弟生存。今四州之民,徒以威附,德施未加,舍而南征,尚因乌丸之资,招其死主之臣,胡人一动,民夷俱应,以生蹋顿之心,成觊觎之计,恐青、冀非己之有也。”强调征伐的重要,并断言“表,坐谈客耳,自知才不足以御备,重任之则恐不能制,轻任之则备不为用”排除了曹操的心结,力劝曹操北进。

      郭嘉实在是一代人杰。曹操在赤壁之后感叹“郭奉孝在,不使孤至此”《三国志.程郭董刘蒋刘传》,所言真是不虚。他是三国乃至整个中国历史上第一流的人才,从《三国志》的记载以及裴松之的注来看,几乎是算无所漏,真是可怕至极。如此郭嘉郭奉孝,配以对他无比信任的曹操,假使不英年早逝,周瑜的事关战役成败的反间,火攻两计能否奏效,恐怕还难说的紧。

      曹操对郭嘉所言深以然,于是立排众议,以田畴为向导。借“秋七月,大水,傍海道不通”,乌桓大意,“堑山堙谷五百馀里,经白檀,历平冈,涉鲜卑庭,东指柳城”以奇兵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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