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说说工业生产环境中的生活。 -- wanderer
如果再想想工作就是PAY BILL,阳光就会送你一张笑脸。
阶级斗争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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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好,我也受益匪浅。
工程师打架也讲究手段。
看来工会工厂和非工会工厂还是不大一样。等空一点下来,我也说说我看见的工厂“文化”,这包子先欠着。
我们这里的做法是,每一个部门在对待其他部门时,都是CUSTOMER的关系,所以不允许对其他部门的要求不做支持或不做解释。解释如果不能得到对方的认可,或者不能提出具体的解决方法,都是不能接受的。
比如我们如果程序有问题,IS是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RESPONSE的,如果没有,就可以自动地逐级上报。同样的处理也在每一个生产环节。24×7 ON CALL是很严格的执行的。当然也有一些可以通融的地方,比如象老兄说到的周五现象。我估计可能还是半导体竞争更激烈的缘故?我们在RACE TRACK的时候,只要迟延一天甚至几个小时,就要在日会上公开点名。每一步都是提前通知准备并且汇报准备情况。据我所知UMC, SAMSUNG这些东亚公司还要更为严格一些。
其目的是为了说明,在工作中,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管理问题,你都不能在心里生火,生了也没用,因为这里的公司文化不允许你发出来。
记得在国内工作时,为工作上的事情发火,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大老爷们,谁还没点火性?有时火大了,你是可以骂人的,特别是对那些平时给你支持比较多,你还比较喜欢的同事和下属。这叫关系。骂人发火说明俺们关系铁根子正,相互不计较,都是为了把工作做好。
印象中,好象是,同事间或上下级间的关系,越是理性,就越可能是对手。
俺不是学管理的,对中英不同文化环境中的工作方式是否存有差别,目前确实拿捏不准。俺只好把英文环境这一头先使劲往低压,尽量突出,发火没用,骂人更没用,不管你对还是不对,他们之间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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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解释,看这里。链接出处
感觉中,你好象出国多年了。你看到的和经历过的事,肯定比俺多。再加上,你的文笔又好,能把一件事情说清楚,讲明白。不象俺,写出来的总有一股茶壶味。
很可能,你前几天不在河里,俺趁机当一把猴子。
一般来说,生产部门每个工作日,总会有一个早班会,班前会,或碰头会,不管你怎么叫都行。这个会的主要目的是,让各个相关部门了解过去24小时或周末期间的生产情况,同时也通告一下生产部门所需要的各种帮助。参加会议的重要有生产线上的工程师和管理人员,以及其他相关部门的管理人员。印象中,跟其他部门的管理人员交谈时,你不能细问,如果问了,他也给不出答案。在那些部门里,好象只有工程师们最清楚。
这就会出现一个问题。有些部门里的工程师,自我感觉良好,还极度膨胀,以至于“离了他地球就不转了”。俺特烦这种人,见了就想收拾,可公司又不允许。急人,气人,憋人。
记得出国前,有朋友对俺讲,跟“鬼子”一起干活,一定要注意。对工作,必须一是一,二是二,讲原则,不讲交情。当时,朋友们给俺留下的印象是,跟“鬼子”一起工作,该坚持的一定要坚持,不怕职位大,也不怕政治影响,你就是你,走自己的路,大不了你大爷俺不干了,另谋出路。就这样,俺奔着,要讲真话做实事的理想,离开了中国。
在大学读学位期间,曾跟同学或老师辩论过一些问题,似乎也注意到,好象总是俺说完最后一句反驳的话,对方就逃之夭夭了。面对指导老师,俺当时没有十分把握,看在学位推荐权捏在他手里的份上,根据国内工作经验,暂时低下俺“高贵”的头,您说啥都中。
离开大学,跨进工厂,俺一开始的想法是,吸着自由的空气,拿着那么多的工资(比俺在国内时的工资多了很多),俺就是气儿冲。俺曾私下里得意过,如果讲理论,在大学俺强过所有同学,在工厂俺又强过所有同事。这是因为,进厂后不久,俺就发现,每当厂里讨论技术问题时,总是在俺说完最后一句反驳的话以后,几乎所有人都SHUT UP了。俺那时的感觉很好。在技术问题上,只有俺,也就俺一人,最行。所以,俺说话声音保持最高,俺说话底气保持最足,因为俺知道的知识最多。俺甚至在家里领导面前自夸,就工厂里的那点活,对俺来说,太简单的,当然,如果把英语说讲能力除外。
大约在俺进厂三个月后,有一天,厂秘书把一个存COIN的小猪请到了会议室的长桌上,并用主持人的口气发布命令:从今天起,如果再有人在开会期间对他人YELL,他必须投放一枚一元的COIN到这个小猪的肚子里,作为道歉。不管他是厂长,还是一名工人,一律有效。这条纪律当天开始生效。每个月底盘点一次,所收集的钱,用于下个月买甜点的基金。
头一个月,俺几乎是,只要参加厂里的会议,俺一定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至少喂一次小猪。到后来,有一同事不得不在会议开始前提醒俺,你今天带够硬币了吗?可别到会议进行一半,你就没有发言权了。
慢慢地,俺被COIN和小猪打败了,俺说话的音量降低了,俺也不再喜欢反驳别人了。俺开始喜欢只讲自己的看法和观点,不强迫别人非得当着俺的面,承认俺是对的,他是错的。俺也彻底放弃打断别人讲话的冲动,即使他说的一点也不MAKE SENSE。俺对某些观点表示反对时,俺只提出一个个问题。或许俺在意的,他并不在意,仅此而已。
一年以后,那个小猪也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或许,你会说,俺被资本主义民主异化了,成投降分子了,并且已经走到悬崖峭壁的边沿上。没办法,你也不用费劲搞什么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出于好心拯救俺。你就忍忍心,让俺自己掉下去,整一会安乐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