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双武相映成辉－武侯与武穆两相比较兼论用兵奇正虚实 -- 凌云雕龙

前言

　　世人多称韩信用兵出奇，其实孔明也用兵出奇，甚至北伐路线，两人大同小异：

　　韩信：「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孔明：「赵云疑军」、「实走街亭」。

　　虽然韩信栈道现址莫衷一是，但不离子午谷、褒斜谷等地；赵云扬言箕谷，就在褒斜谷出口。

　　又街亭为陇右进入关中之要点，首当其冲就是陈仓，也就是孔明与韩信皆从同路欲进关中。

　　以孔明出奇与韩信相彷，为何韩信成功，而孔明失败；再从岳飞不好兵法，但是居然用兵所向皆捷──或许用兵奇正之间，存在着微妙关系。

　　以下从「孔明用兵出奇」、「岳飞文武双全」到「实战与用奇」，分别品味比较及采讨。

• 3，三国（下）

　　东西二路北伐，战前的情势，以东路为疑军，西路为正攻。刚开始的成果斐然，天水、南安、安定三郡叛魏降蜀，同时也占领军事要点街亭。以声东击西的奇谋，顺利占领前哨基地，这算好的开始。曹魏的反应则是被动，否则就不会失三郡又失街亭，既然对蜀汉了如指掌，何必投降失地？反观曹魏的反应很正常，前线遭敌入侵，当然集结大军意图讨回。用到大将军曹真来对付疑军，就可知道曹魏并不清楚蜀汉只派疑军，反而拥兵大军去攻击蜀的前锋，正是蜀汉东路疑军所要吸引敌军主力的目的。所以孔明的疑军奇谋，吸引主力，混淆敌情，当然成功。

　　「能而示之不能」算不算奇谋？「近而示之远」算不算奇谋？「实而备之」、「利而诱之」算不算奇谋？用兵本来就大行诡道，设埋伏以网罗中计者，正是奇谋的佼佼者。设计敌将中伏而射杀，这算正规作战，还是早有预谋？在退兵之中斩杀敌将，这算一般作战，还是临场应变？王双、张合都不是意外式自杀，而是被人设计受死，主意追击尾随，本来就预期发生战斗，结果还在战斗中身亡，这表示什么？轻敌？受陷害？还是被动被人设奇谋？

　　街亭之役则是马谡战败，北伐因此铩羽，可见奇兵仍需以实力作后盾。但是孔明事前的疑军仍然用奇成功，声东击西分散魏军来袭，如果改成曹真率张合等全员猛攻马谡，街亭之役更无胜算。马谡难以据险阻援，而难使孔明主力从褒斜谷攻击，这种意图切断关中与陇右，旷日费时且不实际。还不如扬声褒斜谷，而实走街亭入陈仓，正如韩信之「明修栈道」而「暗度陈仓」为佳。

　　另外，早就怀疑缺粮，有极大可能孔明大军根本未缺过粮，因为缺粮皆来自蜀汉自称，真假难辨，而且对手曹魏未曾从蜀汉缺粮中占过便宜，反而因此受伏击、屡丧大将。郝昭守陈仓那次，恰因援军来救，还是真因蜀汉粮尽而退兵，万一防守者没有援军或来不及援救，不知攻击者还会不会声称缺粮（比方后来武都、阴平二郡攻占之役，蜀汉改口不缺粮）。前有曹真、后有司马懿，先死王双、后亡张合，主动权尽归于孔明，宣称缺粮而诱斩来袭，不知算奇兵还是正规作战呢？孰致人，又孰于人？

　　岳飞不阵而后战，不用奇谋却爱野战，全凭独特的指挥，硬碰硬的实力；孔明大兴兵戎，屡伐致人而令防守疲于奔命，亦创独特的指挥。岳飞战力强盛，女真虽将多兵寡，难以相抗互拼而战胜；孔明虚实互用正奇，曹魏泱泱大国，却无人能预料来意而歼灭。如果说岳飞的独特指挥算出奇，那么孔明的独特指挥算不算出奇？

　　岳飞是身兼搴旗斩将的武将及运筹帷幄的智将，孔明隆中对后定三分、先安内后攘外，战略的眼光别具只眼。岳飞一身实践抗金战略，孔明复兴汉室的战略，抗金若算出奇，讨魏为何不算出奇？金兵强大、曹魏强大，岳飞抗金、孔明讨魏，岳飞出奇、孔明出奇。魏延献子午谷奇谋，孔明便不采纳，正是其未定谋而勇不足恃，子午谷奇谋的基础就建在敌将被吓走，万一没被吓走，后果不堪设想，没有变通的计策，纵使有勇亦无谋。

　　照常理，战争以众欺寡；照兵理，骑兵强于步兵。岳飞与孔明，一生中几乎深陷于以寡击众，或是以步兵打击骑兵。金兵的拐子马、铁浮屠横行沙场，岳飞的背嵬军和游奕军，却是步兵；曹魏以骑兵冲锋陷阵，孔明广兴荆益兵卒，却也是以步兵为主。郾城之役，更是岳飞以寡击众的精典；孔明以小国寡民，屡伐江北大国。岳飞既然不畏什么敌众己寡，还是敌骑己步等，既然又神勇、又奇兵；孔明亦不畏什么敌众己寡，还是敌骑己步，那为何又不神勇、不出奇呢？

　　硬碰硬吃下对方，正是短兵作战的能力，与其说岳家军的出奇作战强劲，不如说岳家军的作战能力要得，故意强调作战而不多提奇谋。平吉倩、攻滑州、战开德、胜曹州、复新乡、扫太行山、挑泛水关、拔竹芦渡、解陈州围、收马家渡、破郭吉、解放建康、攻戚方、击承州、讨李成、降张用、抚曹成等，归纳出岳飞成军的前半生，本来就以擅战着称，而不以出奇谋闻名。毕竟岳飞属于实践作战的武将，而非仅仅限于运筹帷幄。如果硬要强调岳飞作战之中的出奇，那么孔明作战为何不出奇？

　　岳飞硬斩大将阿李朵孛堇、强杀上将军夏金吾（兀术女婿）、又几度击败兀术，岳飞猛将擅战本领远胜于孔明，「谋定而后战，故有胜无败」的战绩，更是孔明难望项背的分别。岳飞交通义民、善待俘虏等，则是政略上的手法。兵阵上讲仁义，已非单纯用兵。动员群众及分化招安等，这是岳飞在政治作战上的优越表现，若要硬把岳飞与孔明比较政治能力，不知是岳飞的武力强，还是孔明的政治强？当然岳飞还有使用反间诈降，或是策反招服等，但这与一生戎马的长时间有关；孔明临危受命不过十一载，又要治蜀，又要伐魏。孔明治蜀，政平良安，建设益众，多有可观，反观岳飞有治理宋朝的事迹吗？

　　搴旗斩将、有胜无败，作战用兵上，孔明对岳飞应拜下风，望尘莫及；治国辅政、领导服众，政治内政中，岳飞对孔明之数仞墙，无法相提并论。

　　上庸之战过程的确是行军、围城、破城、战胜。内间是因为司马懿引诱邓贤及李辅没错，但不是主要破城的原因，否则司马懿大可不必牺牲士兵而猛攻，就等里应外合坐等城陷岂不更妙。如果司马懿再厉害一点，不如直接兵不血刃，使用调略或说得的奇谋，也不必派什么大军，看是要令上庸主动来降，或是要使内间叛杀孟达而献城，此为善兵之善。但是司马懿还是集结大军后急速行军，也许当初也是想以盛名来吓跑孟达也说不定，宛如魏延的子午谷奇谋之猜想，孟达结果没被吓跑，为何夏侯懋一定会吓跑？上庸之役因为司马懿粮食只带一个月，所以司马懿当然要求属下务必在一个月内攻陷，不惜损失一半兵力也要强攻，否则不是粮尽退兵，就是要求后方补给。

　　淮南三叛不也以为围城军必会粮尽退兵，结果困守坚城而坐以待毙。孙权若不能供粮支持一年有余，南郡也不能攻下得手，守城的粮藏固然有限，围城的粮藏未必无限。话说回来，因为政府正规军的武器比叛军精良，士兵比叛军多，训谏比叛军好，因为有实力，就算边境被叛军攻陷，缓缓出兵何尝不可。又不是先占先赢，汉将赵充国征先零，缓驱而不迫，还不是照样胜战，闪电战又不是无敌必胜，一切都要视战况而因应。

　　如果马超没有将才，又是乌合之众，那何需曹操出马，直接下令地方官吏收捕下狱就行。凉州刺史韦康因守冀城不力而被骗受死，正是面临所谓由没有将才的人所率领的乌合之众所产生的围城压力。聚众十万，起兵反抗，若还不在乎而漠不关心，这才是轻敌的骄傲。曹操率领精锐，大举兴兵，重视地方叛变而亲征攻讨，一点也没小看马超。

　　子午谷奇谋就算成功，也包括孔明的十万大军已推进到长安关中一带，最后仍必须面临曹魏的复仇大军，决一死战。这个情况顶多变成当年马超时的据守潼关，而遭受曹操围剿。换句话说，孔明及魏延就算执行子午谷奇谋得逞，再来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再下来就是曹魏的反攻，曹魏有多少国力呢？蜀方入侵军若有十余万，曹魏会派多少军队？会不会再重演曹操当年集结大军的手法，关中平原，又利骑兵，东方又有源源不绝的粮秣补给，蜀汉能不能应付狂风暴雨的来袭，关健正是取决于双方的军队实力。

　　马超当年入侵关中，面临曹操倾国反攻，将在子午谷奇谋成功后重演，此时正是孔明率魏延、马谡等人，面临曹真率司马懿、张合等人反攻。

　　使用奇正的部队必有实力的话，两支同时具有奇正的部队对战互战的话，不知谁胜谁负？是不是还要比较实力呢？奇袭若必胜，彼此奇袭相遇互争的话，胜负又是如何？总不会鸡蛋挑骨头来批评其中一方不够出奇吧？从孔明北伐会失败，就怪罪不采子午谷奇谋的话，反过来曹魏抵抗蜀汉的胜利原因，全因使用奇兵吗？曹操未能统一天下，就称不会使用奇兵的话，未兔太过。

　　不管有无出奇，难免必有实战，可以没有出奇而实战取胜，但是出奇却未必保证实战取胜。

　　岳飞一世英名，正利在实战取胜，孔明兴师用谋，或缺于此。《隆中对》之双钳攻击：从刘备与孙权两线攻曹，则为大钳；益州与荆州双路北伐，则是小钳。当年刘备左攻汉中，关羽右攻襄樊，曹操势必在汉中与襄樊左右难救，而失其一。后来钟会与邓艾伐蜀，沓中与汉中两区，是为大钳；邓艾攻击沓中与诸葛绪截断归路，则为小钳。后来钟会主攻汉中，配合二路分兵攻击沓中，双管齐下，蜀汉势必在沓中与汉中左右难救，而失其一。《隆中对》败于孙权临阵倒戈，北伐功败垂成，在以成败论英雄的势利眼中，不乏注定应败、分兵必败或奇谋为短等点评。其实魏灭蜀之役就是典型的分兵合击，奇谋不亚于后世所谓「间接路线」的伟大战略，这正是《隆中对》所提起之核心精神。

　　虚招惶论再多，终需真正实战。可惜蜀汉天生国小民弱，巧妇亦难为无米之炊，将帅用兵指挥，顶多为兵卒作战营造优劣环境，真正胜负仍然取决于实战强弱。虽排猛狮之阵，群羊难以力博群狮；纵然疲伤互斗，群狮仍然吃定群羊。因为羊嘴咬不死狮子，狮子却拥利牙猛爪，纵使狮头率领羊群来对抗羊头率领狮群，结果不变。

　　孔明用奇作战，岳飞勇斗致胜，似乎也说明奇正虚实胜负之道。

把那篇也转过来比较一下？

　　时下盛传「孔明奇谋为短」，不乏大剌剌举出陈志赞语，尤有甚者反推至军事能力有缺，不善奇兵，故不能北伐成功，好似用兵用奇必胜论，甚嚣尘上。

　　故作此论，指出：

　　一、孔明用兵出奇。

　　二、出奇不代表必胜，并举岳飞向不以出奇闻名。

　　三、战决胜负，虽然斗智，但也要斗力。

　　中间夹杂《隆中对》的双钳攻击等，证明时下所流行「刘备取荆州与东和孙权互为矛盾」之缪论，因为韩信正是不取荆州而单线入主中原得胜，也就是以「荆州带衰论」取代「荆州重要论」云云。

　　首帖为包留语气及气势，故文不加点、不多修饰，若有得罪，请多包涵。

本来只有最后五段文章，也是全文主旨，后嫌交代不清，于是加了子午谷奇谋与曹操讨伐马超，但再考虑引述孔明与岳飞，与是二人各写一帖，于是三篇成文。

孔明毕竟是丞相，掌有北伐全权，更注重赢得战略优势，至于在硬碰硬的战斗中能否打败对手就要看手下将领的发挥了如果战略上能掌握主动，只要将领不算太差劲（马谡就是个反面典型），还是有机会的，毕竟蜀国以小搏大嘛。

岳飞本来就是战将出身，虽然后来也负责过一个方面，但毕竟不能与孔明相比。今人对岳武穆过于崇拜，有些言过其实不过，岳飞确实称得上优秀的将领，部队训练有素，能打硬仗也能打赢硬仗，据称是当时唯一一支硬碰硬不怕金人的宋军。

　　从身分地位也能看出责任所在：丞相本来就是用来治国，但不是主要用来作战；将军本来就是用来作战，有没有治国无关重要。

　　如果要治国，重用丞相优于启用将军；如果要作战，使用将军胜于吩咐丞相。

　　就怕有人问作战却责丞相，论治国平天下却罪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