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飘在喜马拉雅 【3】千里之行 上 -- 定远麾下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李白 《长相思》
清晨6点就起床了,在酒店的门口见到了我们的向导兼porter, Raj。他个子不高,皮肤黝黑,但和典型的南亚人不太一样,嘴唇上有一道伤疤。我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是个靠的住的老实人。后来的几天证实了我的猜想。
博卡拉的清晨宁静的如同费瓦湖上的晨霭,告诉我们这个半梦半醒的城市此刻却在睡梦中。我们来不及去触摸湖上的静谧,驱车匆匆在山间的沟壑间向着Naya Pul前行。此时虽是一月,但处在喜马拉雅南麓的南亚季风气候带的尼泊尔依然是草木葳蕤。河谷的秀美让我依稀想到了我最爱的峨眉山麓,曾在梦里梦外都走过无数次的地方。
40分钟的车程把我们带到了Naya Pul,一个河谷里的小村。我们坐进了河畔的一个吊脚楼,准备胡乱的吃些早点。看了看菜单还是决定要个面条。看着老板娘拿出两包方便面心里暗自后悔。谁知她又转身找到很多新鲜的蔬菜,过油炒过后再加咖喱煮汤,最后再加面,一时间香味扑鼻。或许真的是饿了,我和LD都觉得好吃之极。再配上这里独有的奶茶,颇有些不想走了。我们坐在临河的小窗前,晨光从窗外斜斜的投射进来,坐在那里一眼就能看到潺潺的小河,伴着清澈的马铃声,我想从我第一步踏入河谷的时候,就已经忘记了外面的世界。
走过那座在无数的游记里提到的索桥,徒步的旅程就算是正式的开始了。
在去尼泊尔之前我对自己能否坚持走完三四天的徒步心里是没底的。上一次徒步的经历是在华山,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走遍了东南西北中五峰,下山后的第二天在陕西省博物馆里几乎要晕倒,而那还是在五年前。现在每天早晨上班的时候从WTC地铁站出来的那几十个台阶经常都让我气喘吁吁。我在城市里住的太久了。
上午的这一段路还没有让我立刻就陷入绝境,只是沿着河谷溯流而上。沿途都是开阔地带的村庄,鱼尾峰此刻就矗立在我们的面前,仿佛指引着我们的去向。其实她之所以得名,完全是因为如鱼尾状的弧顶。先前在博卡拉的和平塔一侧望过去并不能看到。而此刻到了她的面前,那奇美的鱼尾终于展现了出来,侧面如刀削的山壁更让她显得身姿挺拔。今年尼泊尔天气较暖,鱼尾峰上积雪不多,灰色的山体反倒在残雪的点缀下多了一分雄伟。
沿着河谷走到一个叫Birethanti的小村,就到了顺时针和逆时针线路的分叉。经过这里以后,山路逐渐的陡峭了起来。
学学老萨,先喝点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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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
呵呵!人可真贪心,有图没故事不行,有故事没图也不行。
先献花上宝才行啊。
爬过两次峨眉山,每次爬到一半都要痛骂自己
漂流你也不敢,飞机你也不敢,什么滑翔伞估计你就更不敢了。得,就跟这读点我的烂文,看点我的烂片得了。
滑翔伞,倒给我钱也不试。。。飞机倒还勉强可以。
现在想起来我的一颗小心还扑通扑通的
倒还可以,不怎么害怕(主要是离地面很近),但是挺兴奋的。
不怕撞上去?
远了看啥呀?飞机小得就只能坐两个人,好像很灵活,没有撞上去的危险。
雪个岂不是有变成雪球的危险?
我们顺着石阶徐徐的上行着,阳光已经普照,懒懒的晒在身上说不出的温暖。鱼尾峰已经转到了面前的重峦叠嶂之后,隐隐的露出山尖。只能看到积雪升华后升起的如薄纱般的岚霭。这样的天气很适合行走。只是不知道这些云雾到了下午十分是否会堆积成雨。山中有四季,十里不同天。我记得曾听人说过,尼泊尔春季的天气,就如同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山里或许更是如此吧。
不多时我的双腿就渐感沉重,额头大汗淋漓,看看LD也有些面颊微红。也多亏了我们的向导Raj,帮我们分担了大部分的行李。他一个人背起了我们和他自己的两个的登山包,连我的小竹炮都塞到了他背负的行李里。我和LD只是一人背了一个摄影包和一些随身物品。饶是如此,在第一天上午,在山路刚刚开始,我们就感到了压力。Raj到是非常轻松。他的话不多,除了皮肤较黑外并不像这里的大多数人。我怀疑他是夏尔巴。然而当我询问的时候他说出一个我并没有听说过的民族,我也不便追问下去。
幸而一路虽不见雪山,依然风景绝佳,一路上山谷间都是绿油油的稻田,田间时有耕作的村民,农舍前都开满了金黄色的雏菊,间或有清澈的山泉从田间流出,不时也会有三五个山野小童玩耍于路边,亦或是阳光下慵懒的散步的黄牛,只有我们是赶路的人。我总有错觉,眼前的一切仿佛是一个无声的画面,缓缓的流动着。
中午饭是在半山间的一个小店里吃的。没有肉,只有咖喱蔬菜,咖喱土豆,咖喱鸡蛋,咖喱......没想到从这一天开始,在山里的每一顿饭,都是同样的菜式。幸而安娜普纳山里的咖喱味道尚可,所有的蔬菜米饭也都完全是山间所产的绿色食品,才让我们可以坚持完成整个的旅程。一月间虽然是观赏雪山的大好季节,但对于尼泊尔来说是旅行的淡季,所以沿途的饭店总是在客人到了以后才开始准备饭菜,上菜慢的几乎让人难以忍受。后来的每一天,我们总是看看还有一个小时到吃饭地点的时候就叫Raj独自先到前面去帮我们点菜,以保证不用的饭店里等上一个小时。
吃完饭后我们干脆把登山靴脱掉,坐在露台上晒着太阳。是的,在这里,我们和纷繁芜杂的世界彻底的分离了。眼前山路茫茫,我不知要走向何方。
下午的路愈发的蜿蜒而陡峭。先前的河谷现在看过去已是深不见底的沟壑。坚韧的尼泊尔人在喜马拉雅的丛山峻岭见开出了一层层的梯田,并世代以此为生,有的地方望下去就是绝壁。沿途时而走过的马帮是他们与外界唯一的交流方式。当我走过的时候,从山脚到山顶,清脆的马铃声一直回响在山谷间,绵延不绝。
令我们惊奇的是,在好些半山间的村庄里,除了农舍,除了稻田,除了佛塔,居然都有排球场。原来这竟是山里人的娱乐方式,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的英国殖民者传到这里的。在一处村落驻足观望了一会,发现那些打球的小孩子们虽然个头不高,却居然打的有板有眼,一传,二传,扣杀都颇有章法。不禁想起我们那有些贫瘠的童年,最流行的运动,就是乒乓球。一般都是砖砌的球台,有时候找不到,洗衣台也可以凑合,两个文具盒上架一根棍子便当球网。我的第一个球拍甚至是一个会木工的叔叔亲手给我做的,连胶皮都没有。这些山里的孩子们此刻的心情,大概跟我小时候玩兵乓球的心情是一样的。
我们就这样一山又一山的往前走着。每次询问Raj的时候,他总是说翻过了眼前这座山头。而每当我精疲力尽的走到先前所看到的山顶的时候,总是会发现上方出现的一层接一层的石阶藏身于其后。从上俯瞰下去先前所经过的村庄都已经不在视线当中。山路只是在崖壁和云层间延伸,而上方的天空已经被遮住,作为坐标的鱼尾峰早已失去了方向。山风已起,让已经浑身湿透的我感到些许的寒意。到后来随着海波的升高,每走上一小段,我都必须停下来,将身体的重量支撑在登山杖上,大口的喘着粗气。Raj远远的走在前面,只有LD陪着我缓缓的前行。
我执着的走着,我也无法放弃。这里上不通天,下不接地,只有山风,让雪山上飘来的云雾变幻莫测。
终于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在上行了将近1000米以后,我们到了第一天的终点,Ghandruk。这是一个位于山顶的极其漂亮的小村,石砌的农舍和旅店,干净雅致的花园显然精心的修葺过。我们坐在旅店前的花园里,终于可以放松。居然在这里遇到一个从上海来的男孩,走顺时针线来到这里。据说他来安娜普纳前已经在西藏飘了两个月,还在林芝看到了南迦巴瓦。我和LD都羡慕不已,他似乎很不在意,自称对雪山已经审美疲劳。来这里的唯一目标,就是想知道这条徒步的线路到底有多难。我于是问他,对于前面的几天行程,也就是我们即将走的路,是否艰难,他扬了扬几个月没有修剪的胡子说,还好吧。
上世级60年代那些嬉皮士们已经不见了,而今天,依然有不同的人,怀着不同的心情,不同的目的来到这里。
山里的热水全靠屋顶的太阳能热水器,也就是一个铝制的大蓄水桶。赶在太阳完全落山以前,我们匆匆的洗了澡,水温异常的舒服,几乎洗去了一天的疲惫。我再用红花油搓热后敷在腿上,在加上晚饭时的一瓶“珠穆朗玛”啤酒,再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用这种热水澡加红花油加啤酒的办法,试图消除徒步给腿部带来的疲劳,居然大获其效。我和LD一直没有出现那种腿上如同灌铅,寸步难行的感觉。
山里的一夜,冰冷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