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西河探军统(一)改帖说明 -- 行走的考拉
首先谢谢光顾过拙帖的河友。
原帖(标题:【青史微言】读哥城君帖强烈有感,···)放在【青史】已有一段时间,因
系当初即兴而作,内容散乱,致使多有错讹,引起了一些疑惑。过后检讨,感觉原文一则不能充分表意,二则亦有辱西河风范。故而硬起头皮重新来过,并依河内牛帖式样画拙文之葫芦,加八卦标题再一、二、三、四续之,以望将功补过。
本帖是受哥城君文链接在此之启发而有(在此谢过哥城君)。哥城君帖中的爷爷使不才想起了自己的外公。哥城君的爷爷虽始终“抗拒从严”,却实在是得了“坦白从宽”后的有福晚年。比起我的外公那可是好到了天上。时常在网上溜达,原因之一便是试图找到些有关自己外公的历史细节。您可能觉得奇怪,自己外公的历史干嘛要通过他人寻找呢?我自己也曾有同感,但在问过母亲并查过可能的线索后发现,外公其事还真就说不明白。为此几年前还曾与驻墨尔本『台北文化经济办事处』打过交道,希望他们能代为向台国防部军情局查询一下,但往返数月后除了一纸空文什么也没得到。事情既然与军情局发生了关联,那我外公曾经是干什么的,不用猜您也就大概明暸个八九不离十了。
要说呢,前几十年里不知有多少人吃了自家上辈人的亏,老旧的东西烧都来不及,谁还会主动上杆子去追呢?好在时过境迁,tg正日益走向开明,两岸关系也日渐靠拢。我一袋鼠岛闲人此刻在这里为自己续续家谱应不必担心有人跟国内的亲朋过意不去,何况涂鸦之作,纯属私人兴趣,不会包含任何政治动机。不过在继续写下去之前,有必要事先申明一点。诸位看贴河友,凡此帖涉及到的历史内容盖因与不才外公个人紧密相关,且由于资料难寻,不明不详甚或谬误之处必多,然其中绝无篡改历史美化某人之故意。遥想当年国共对决,当局中人大多也是各为其主,奉命行事。你来我往不知留下几多憾事。像我外公这类遭遇更是多不胜数,别人未必当它是回事,讲出来也算不得大不了的事。
可是话说回来,由于工作性质不同,与一般正规国民党军人相比我外公的历史似乎就多了些罪孽深重的意味。尤其是想到1949年前后发生在四川,特别是重庆的那些由军统们一手造成的惨案,尽管已过去了近六十年但多少还是会让人有些不安,也让我写来有些顾虑。本人出生于一个老八路的家庭,从小到大《红岩》何止看了n遍,万不曾想过自己的家庭会与什么军统特务产生联系。充其量知道家母是个地主成分,而她那一圈战友也差不多都是如此。至于外公如何父母从未提及,我们做子女的也没有兴趣。实话说,二十五岁之前我连外公叫什么都不知道,1985年第一次去重庆时,还参观过白公馆、渣滓洞,如果当时知道内里还与我有点关系不知会做何感受?其实也不单只外公,我整个家族上三代的历史都是如此,满地鸡毛一堆碎片没一件完整。爷爷奶奶对于我只是两个名词,那一辈里见着过活人的就俩外祖母(对,俩外祖母。解释见下文)。
外公一事如若不是以后二舅那些神秘兮兮的调查引起了我一探究竟的好奇心,我肯定不会有这份兴致去琢磨五、六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不好意思的是,由于尚无机会去相关部门做些正式的调查,凭公开的资料也仅只找到十数个直接相关的文字。而家人里,两外祖母都已过世,三个舅舅只剩下一个比我所知还不如的小舅以及一个同样对往事知之甚少的姨妈。也就家母能提供些信息,但她老人家对外公的关键经历并不清楚,加之年事日高,除了对往事怀有的一份感念,心中已无它想。所以,我眼下只能搞出这么个“拼凑加猜想”的帖子来,您看了请多担待。
顺带一说:写帖只为河内消闲之用,内容或有涉及他人隐私处恳请不要外转。谢谢!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西西河通宝】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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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送一枚花,没想到同时有送一宝!这样你可以有机会提前出营。通宝等于寻常论坛的金钱,你好好积蓄将来可以申请认证等等。
不过他不是枪决,而是自杀,说是避免累计家人,其实怎么说都不可能逃过去了。
希望你再接再厉,继续写吧!尽管这个故事说来话长了。。。
一团长而已,下场自然不好了
罪大且恶极而没死的多了去了。
估计等你下次登录上来就应该毕业了(参看一下新兵营置顶帖),可以去相关版面直接发帖了。
此帖已“选转”青史版,过3、4天会自动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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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处为行动处,由叶翔之任处长,下设行动科(主管逮捕、暗杀。破坏)、侦防科、策反科(这个科领导有许多策反站,专门进行对解放军和地方进步武装力量等的策反活动)和一个心理作战科。
--沈醉《军统内幕》
1938年初我外公举家入川,先一、二年在自贡出任防空司令官,后调入国民政府重庆行辕任少将高参。1946年行辕改名为西南长官公署,大约也在此时我外公开始在行署二处担任副处长。根据我母亲不太确切的回忆,外公此前主要是在贺国光(行辕副主任,绰号:贺矮子,张群任主任)手下工作(两家当时关系非常好,贺留在大陆的小儿子跟我二舅是小学同学,后来在1980年代还有往来),似不属于军统成员,之所以被派到二处去据说带点掺沙子的味道。到底如何,只能一点点地拼凑。家母幼时,尝奔走于蓉、渝两地,虽为子女中之最长且为其父宠爱,但对其父之具体工作并不了解。等到1949年底天翻地覆之时,正在成都读高一的她某日忽被告知其父已深陷囹圄,并有手书一纸条,上写:送衣被及洗漱用具至某处,云云。然后,没几个月的时间,见街旁贴出了布告:兹有罪大恶极之大特务白XX、杨XX,经西南革命军政委员会审判,于1950年某月某日执行枪决。此时外公的职务是:西南长官公署二处少将副处长;处长是徐远举。至于他如何由重庆到了成都,并落此下场,那就说来话长。
别人一直以为白大特务肯定是奉命潜伏,赶在成都解放前回到成都;其实不然。事实上是因为那个,那个二太太(家母称其婶婶,我称其外婆,当然我还有个姥姥)即将临产,身边还有个小儿子刚满周岁(是为我小舅,被送予成都市郊一菜农夫妇收养,文革时寻到后方有了联系)。许是没想到刚离开重庆那边没一个多月,成都这边就和平解放了。我外公平日里与邓锡侯、潘文华、贺国光这些人私交还不错,不成想除了贺国光已去了西昌外,其他诸人早在暗中与解放军达成了协议。当时三刻紧要关头,守着个大肚子女人他想走也走不成,于是只好自动潜伏了(这一段事情应该是比较确切的,如若不是外婆即将临产,外公确有去台湾的安排。因为他早年毕业于空军官校,在空军关系很多,家母的两个表姐都是由外公安排嫁给了空军军官并去了台湾。现这两表姐一过世,一移居美国)。
随后的几个月里,在成都西郊某个纱厂里,时常出没着些不像工人也不似老板的人物。我外公便是其中之一。平日里他并不与家中往来,家母也仅是偷偷随外婆去那纱厂看过一回。事情是突然间发生的(当然这也是必然,谁能斗得过解放之初的tg呢!)。您猜怎么着?民兵抓特务?比那简单。一日,外公在街上行走,迎面来了仨人。中间一人冲着外公拱手说道:“XX 兄,久违了!”,话音甫落,旁边二人上来便将外公架起推进了路边停放的一辆车内。以后如何审讯,外公如何招架谁也无从知晓。等到了年底,于成都北门外,外公与一杨姓(也有说是一姓朱的)少将衔大特务同赴了法场,时年四十七岁(外公被处决的时间及地点,家人的说法及其它资料间都有出入,暂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