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那年庐山 (十九)表态和站队 -- 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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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好吧,这个这样长的帖子夸俺。。。不吭声不好意思。。

兄弟俺以前在论坛里混的时候,曾经碰到一师兄,如此评论写历史帖子,材料和观点的关系。-----该师兄是母乳喂养的狂热支持者,所以下面的文字,可能会有冒犯女士之处,敬请回避。

他说:历史文章的材料,好比Bubby, 而观点恰如Bra,如果文章写得好,材料充实丰满的话,其实有时连Bra都不用就自然显现了文章的本意,而若是没有材料,就算各式各样的Bra再多,层层叠上去,---看似已经挺拔了,实际上还是旺仔小馒头。-----比较惭愧的是,兄弟俺当时就是多Bra一族的,写一点历史文章,里面各种各样的概念,辩证思考很多,(不过上帝保佑,那时候的确还没有把统计学引入进历史考证里。)但切实的材料少的可怜。----因此对这样辛辣而诙谐的评语,自然印象深刻。

所以,俺在河里写东西,都记得这个旺仔小馒头的警钟。。----但反过来讲,对于有些喜欢用各种Bra甚于Bra所依靠的“内在”的同学,俺是怀着一种亲切感的。-----大家都是学校出来,脑子里都装满了各种定理,概念,所以刚开始看历史,评论历史的时候,自然喜欢用脑子里的定理,概念去套。---这虽然是错误的开始,却的确是理论联系实际这个过程必然的第一步。

然而,慢慢地,随着资料的积累,随着和不同观点朋友的辩论,随着自身思考的深入和逻辑判断能力的加强,就了解了,历史是一个多因的过程。----尤其是对一个具体的一个时间段内多方参与的历史事件,一般这个事件的结果都是多方因素作用的总和。----这就意味着两点,----

其一,企图用一个原因来解释一个大的历史事件是很难有一个服众的结果的。---比如二战,以前都用反法西斯这个富丽堂皇的名义,---其实充其量,这个名义也只能包括二战历史的一部分,否则,就无法解释苏联和纳粹的互不侵犯条约,难以解释为什么二战后,反法西斯的战友们这么快就翻脸搞起了冷战。---俺的这个系列也是如此,看的出,很多河友想把庐山会议的原因安在胡服身上,且不论现在已经有可以看到的,对于这个论点有反驳的史实。仅仅从上面的道理看,庐山会议最后的结果显然更可能是多方的合力,(彭总一方也有很大责任),而不可能是某一方一直左右会议的结果。

其二,严肃的历史工作是非常琐碎和痛苦的。---因为是一个很大的拼图游戏。----而且有时候,拼图的碎片还要研究者自己去寻找,-----因此,对于我们业余爱好者而言,管中窥豹,盲人摸象的事儿是难免的。----但话说回来,也不能连一点拼图所需要的碎片都没有,就敢于对拼图的整个画面开始描述。----现在看到的我们栏里的帖子,和庐山会议有关的,老实说,Bra太多,而bubby太少了。

但这是每一个历史爱好者必经的阶段。经过这个阶段后,如果我们还能保持对历史的爱好的话,我们会开始因为资料的积累,而不满足于简单的解释,我们会对历史的伟人有更深入的理解,---伴随着我们自己的人生体验。---然后,我们开始用一种更为谨慎的态度,来探寻历史,用一种更为宽广的眼光来认识历史,到了这个阶段,对历史的阅读就是我们对自己人生的思考,而这就是学习历史对我们自身的回报。--------当然,这个体验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我们的确是以历史的“母乳喂养崇拜者”而不是“Bra的层叠挥舞者”的态度开始这个路程。

最后,关于最近文章的质量下降问题,您是对的。因为西西河准备出版她的杂志了,俺在编辑部做一些土改时要带高帽的工作。所以时间略有点紧。---不过应该不会太影响进度吧。--------敦请大家注意西西河杂志的出版,并期待大家对杂志的支持。

元宝推荐:橡树村,
家园 无关大小,只关乎论据。

黎澍不算大人物,是李锐的朋友。

然而黎澍被批一事,李锐将关键移至不重要处略言而过。

“文化大革命”一开始,6月3日的《人民日报》就刊有整版批判黎澍的文章。他被指责为“资产阶级霸占史学阵地”的“东霸天、西霸天,像奸商一样垄断”。(注:这属于学界派系之争,今日尚有。)“文革”前那几年,黎澍认为教条主义剪裁历史事实,使之适应教条,历史的丰富内容不见了,剩下的是说明教条的一些简单的事实,而且往往还是靠不住的。这当然不能令人满意,以致惊呼出现了史学危机。这是对教条主义历史学的一种抗议,历史学界争论的这个核心问题,在于对马克思和恩格斯的关于一切社会历史都是阶级斗争史的理解。黎澍认为,如在中国古代历史上,除了农民战争,还有民族战争,权力斗争,种姓斗争等等。(注:黎澍对农民起义的评价不高。对义和团的评价也不高,对“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动力,更乏认同。他自然不理解毛公此说的用意。),一概称做阶级斗争,太简单化了。以马恩这句话,将中国古代史理解为农民战争史不对,将中国近代史理解为一部革命史也不对。黎澍批评了《联共(布)党史》的错误观点,即历史是阶级和阶级斗争所创造,一切历史都是阶级斗争史。黎澍问道:既然如此,在有阶级和阶级斗争存在以前有没有历史呢?在阶级消灭以后有没有历史呢?(注:李锐在描述这一事件时,有捡有利的说的倾向。另外,还更有自我发挥。读黎澍原著,大约才有感觉)

当年史学界的争论情况,黎澍的角色和所起作用,我全不清楚。(注:全不清楚,为何上文刚刚讲了如许多?不清楚还要讲,可见不慎重。其实这是遁语)知君命不偶,同病亦同忧,这时遥望北国,真是鱼书欲寄何由达,水恶山穷处处同。(注:自我投射。)

在文章很久很久之后,李锐才提到黎澍当年被批的关键:

《再思集》最后一篇文章《论历史的创造及其他》,对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与“人民群众是历史的主人”,这两个似乎是无可置疑的命题,提出空前的质疑;无论从古代到现代,从历史实际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有关论述,他都认为这两个命题不恰当,很难说得通,而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这篇文章在史学界引起广泛的反响,赞成的与部分赞成的、怀疑的与反对的都有。(注:将黎澍被批的关键,移到此处,有移花接木之嫌。)目前这场论战尚未结束(注:此语加重遮掩前几句)

这种叙述的艺术值得警惕。

黎澍并不是中国史上的重要人物,是李锐的朋友,他尚且如此,不惜移花接木、遁语、避重就轻……;那么在关涉影响自己一生的事件时——李锐所说的话——其有效性需要读者慎重考虑

别的我不说了。真相只有一个。只不过绝不是现下允许写出的那一个。

河里不少明白人清楚。

譬如说老土豆……只不过很多人懒得自己看史料而已。

真想去看,文革研究网有不少原始资料,——国外的敬请一观。

国内的,自己努力想办法吧。

建国后历史事件根本是一环扣一环,一通百通。不通,——那就没办法了。

郜元宝:关于文革研究的一些话(当然,他悲愤了点)

【8 也许只是一个“无”

总有人惋惜,对文革那样的历史,竟然至今未见丰富而深刻的反思。

也总有人预言,说这样的反思终究会有,只不过禁锢太严,时辰未到。

惋惜者和预言家都认定理想的反思曾有,已有,会有,就像种子埋在地下,条件成熟就破土而出;又如财宝藏在暗中,强敌退去,便可堂皇地归于物主。

但都没有想到:该说的,能说的,都已说出;该说、能说而不让说的,也已在闲言碎语中泄露无遗。】

看见的看不见的,随各家本领了。

……

关键词(Tags): #解读
家园 第一朵花
家园 人民日报有元旦社论,也有文艺副刊。但用社论文笔写副刊……
家园 史mm的境界还是不够高啊

咋个到门口拉拉客人,就影响了灶间的烧水砌茶了呢?

呃,要不编辑部里支派个小厮把你的吆喝活儿接过去吧,工钱末,一个月纹银二两。。。通宝两枚,如何?

送花一朵,教头插鬓角上

家园 郢客兄也来了,真好。。

您的那三篇关于李锐的帖子,非常好,内涵也很深,俺当时顾虑在青史目前的气氛下,恐怕很难有一个惬意舒服的讨论。而且俺的感觉,您所瞩目,其实是一个大的历史走向的脉络。是和俺目前系列所叙述的对象是两个层面的。----因此,一直想忙过这一阵子,静下心来,好好写一些清楚又轻松的文章,和您探讨。

事实上,象俺那篇关于李锐的帖子,也不是供您和阿雪同学参考的。---那应该只是一篇科普性质的作文吧。

其他的方面,如果在尊重史料这一个前提下,能看的不同角度的解读是一种幸福。----但能够找到一个史料积累相当的同好,也是一种缘分。----而且有一点,俺觉得很好玩,看您的文章,依稀有树人同学的笔致,沉郁却有刚健的底蕴,很有熟悉的感觉。----哈哈,苏雪林要是看到您居然发现了鲁迅的厚道,宽容,会气得发抖的。。。

家园 唉,牛锅锅,兄弟俺在编辑部,虽然是拉客,

也有业余和职业之分。。“往来皆鸿儒,拉客岂白丁”?

所以也要经常接受和参加相关的职业培训啊。。

家园 像由心生
家园 这个要批评

您楼上说的,是质量和火气

固然您算是很有涵养了,但事情只能做一头,抛开杂志不谈(不知道会不会有反史mm的会不会因此反杂志或者反过来?),写文章和辩论,窃以为不可得兼

至少现在,气氛还是比雄奇世家小姐糖尿病的时候要好得多

一家之言

家园 谨受教。
家园 献花献花
家园 你再仔细看看?

家园 "所谋者大"就“不留我等置喙之余地”了? 可怕.
家园 关于李医生

如果真像你说的

而李志绥的书,虽然七虚三实,但这“三实”,只要慎思明辨,也未尝不可拿来做旁证
你又怎么知道哪三分是实呢?即使书中和别人说的一样,你有怎么知道不是编者在抄袭别人呢(比如李锐)? Wiki中文说“中文版由台湾时报出版社出版。据称,回忆录的原稿为中文版,后由蓝灯书屋翻译为英文版,再由英文版翻译为中文版,而英文版较中文版有所不同,而中文版却没有,所以削弱该书可信程度。”,这个中文版的回忆录中关键之处倒底有多少是李的原意,谁又知道?李的书用作旁证,其实毫无正面作用。

家园 晚生说过了, “只要慎思明辨“

举两个我信的例子:

1。某年访苏,我中华代表团下榻旅馆丢了很不起眼的东西,大约是肥皂香水之类。叶子龙大动干戈,调查了陪同访苏的工作人员,还搜查了他们私人行李,终未破案。太祖闻之,不悦:“其侪藏之,不欲使其知也,何必非要查到?”

2。太祖薨,李郎中不胜战兢,度终不免,殉之者,必江氏。 殊不知发难于当堂,欲至李于死地者,乃许和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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