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永失我爱？ -- 烛影摇红

永失我爱

引子

我知道起这个名字很俗，但是因为没有更合适我现在心情的名字，所以姑且用它了。

我办过很多错事，因为各种原因，与很多人擦肩而过。有的时候，我在和人交往过程中只考虑自己的感受，故而失去了和快乐做伴的机会。在我失去之后，才渐渐了解世界上哪有那许多完美。今天的我并不想追回什么，只是对自己做一个总结。也对那些我曾经伤害的人说一声抱歉。也许这歉意来得太晚。但我仍然祈祷他们能听见。今天的我只能说，岁月刻划下的所有伤痕，我都当作是一种人生。

周末，一个人呆在家中，看影碟，感觉孤单，恍惚间，感到身边好象还有一个人，是那样爽朗地笑着，虽然有的时候我不能理解他究竟因为什么而笑，但是因为往日的欢笑，那一刻很想念他。

认识他，始于一次相亲。很老套的开始。当时我还算得上年轻，对于相亲并不排斥，甚至有那么一点的兴奋和幻想。

那是在深秋时节，我和一位认识的长辈到长辈的好友家去相亲。坐在公共汽车上，我对马上要见到的人开始感到恐惧，不知道上天会为我安排怎样一个相亲的场面，是尴尬，是不喜欢，还是能一切顺遂？我在心中祈祷着。也许是老天垂怜，一切真的开始得很顺利。

他是一个很憨厚很单纯的男生，身上有一种很清爽的味道，是我喜欢的那种。也许真的是单纯，从他亲友家出来，就一直在马路上溜达，那天晚上，我们走了两个多钟头，一段很漫长的时间，因为我穿着高跟鞋。我们经过了这个城市最繁华的一条街道，路边茶馆、咖啡馆、酒吧一个接着一个，而他始终没有想到要坐一会。有一两个卖花的小孩子，经过我们身边他也没有为我买上一枝，只是谈兴甚浓的和我聊着天。在我后来对好友的叙述中，其实我是有点埋怨他的，真的是不解风情的男孩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点动心了。

我们的背景很相似，他刚从学校出来不久，而我始终没有离开校园，话题便围绕着两所大学展开着。他谈起在临近农村的大学宿舍区中的种种趣闻，说到这些，他都会发出很爽快的笑声（也许用铜铃一般的快乐来形容太俗套，而不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姑且如此吧）。我听着，也附和着，努力保持着一个女生应有的矜持。直到我必须要回学校了。

那一晚，“月朗风清”，足以代表我当时的情绪。

交往似乎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我们开始了男女之间的约会。约会的地点、事件都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无非是影院、餐厅、校园和宿舍。无非是吃饭、看电影、散步、煲电话粥。

最初并没有想到，我们第一次牵手会是在影院。那天，天气很冷，而电影院中没有空调。黑漆漆的影院，陌生的男女，一切都如同自己在演电影……忽然间，他就把手伸了过来，抓住了我的，然后对我说：“很多同学都告诉我，电影院中比较容易做这种事情。”这出乎我的预料。那个时候，我自认为对爱情懂的比他多，至少我很认真地谈过一次，而且花去了我N年的时光。但我依然没有想到和他刚开始约会，就会发生这种事情，坦率说，对他如此的坦诚，真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曾经以为，他是一个很老实的男生，原来……而我默认了，好象一切都该那样发生。难道真的是我喜欢了他？也许男孩子坏一点，还真让人喜欢。我不知道。

因为工作的原因，他时常出差。我们之间的联络就靠着一线电话。他打来电话的时候，经常是深夜，好在我是学生，晚睡晚起十分平常。和他聊天，完全没有负担，他会谈自己工作遇到的各种情况。平时和学理科的人我接触很少，他说话和文科男生不太一样。很白话，没有太多的文采，却很有条理。在我听够了文科男生那富有文言气息的甜言蜜语之后，听他说话给我新鲜。躺在床上，听他讲话，哈哈的笑。他笑，我也会跟着傻傻的笑。其实是一种快乐。

我一个人住一间寝室，所以我们的谈话从没有人打扰，也没有人知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或许这秘密本身也令我快乐。

交往就这样持续着，不久我开始幻想着营造自己的家。的确如此，我开始热中于买家具，买各种日用品，甚至在外面我真的谋划了一个家。这个家不大，但是五脏俱全，我很满足。那里成了我们约会的新据点。

其实，约会没有做什么，我一直把窗帘低垂，让室内昏昏暗暗的，我们并排坐在一起看影碟，看影碟的日子也很快乐，我喜欢他身上淡淡的清爽的味道，我喜欢他很开心的笑声，我喜欢他玩游戏时的执著，也喜欢他亲吻我时的笨拙，喜欢和他在楼梯上拥抱在一起的感觉。

如果时间能一直停留在那段时间，生活将会怎样的美好。然而，一切都无可奈何的转变了。认识他的时候，我刚经历了一次很失败的恋爱。虽然和前任男友分手时很平和，我也以为自己会忘记，我却无法做到。那种失败给我带来的伤害是隐隐存在在心中，从未消失过。所以对于他，我有着很高的期望和要求，希望他时刻宠着我保护我，希望在争吵时永远是他先道歉，希望不用我说话他就能了解我的心情，希望他能时时刻刻不离开我。而我却不想着自己应当付出什么，我甚至害怕去付出，只是想得到他对我的全面付出。没有多长时间，我们之间开始出现裂痕。

裂痕似乎起始于他告诉我他要出国了。当时我刚刚直升研究生，对于未来，心中也充满希望，也充满恐惧，因为我并没有拿到前面一个学位，也就是说，如果研究生学位不能取得，我将一无所有地离开学校。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今天我常对别人说，研究生并没有什么，而我为了拿到学位确实花去了很多的工夫和努力。而他居然要走了，我不知道在剩下的两年多，甚至可能更长的时间里，我一个人如何去承受，我真的希望他不要走，留在身边，陪伴我，帮助我，鼓励我。希望他不要走，希望他不用我说话就了解我的心情。我对自己说，如果他为我的将来担心一点点，他就不该走。可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理智告诉我不能说。要他放弃争取了很久的事，对他并不公平，况且也不可能，我也能理解对于学理科的人来说出去深造一下很好。但是要我放弃国内的学习，好强的我也做不到，而如果在国内留守着，一个人承受着孤单，又该是怎样的寂寞。于是，我只说了一句，既然要留学，我们就分手。

我变得执拗得近乎偏执。无论他怎样说，怎样规划未来，我都是摇头。以往他的种种好处，现在在我眼中，全变成了错误，全都让我讨厌。我说，你没有担当。他问我，你真的不能做到在国内一个人吗？我说，我做不到。

最后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表面上还是斩钉截铁，其实内心已经开始软化，我在心里说：“如果你再求我一次，我就答应你。”然而他没有，从咖啡馆出来，我们一路无言，在沉默中分手……

他走了。我们之间也就这样结束了。多年之后，我一个人离开了读书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我不停地游走于各种相亲对象之中。

偶尔会想到他，想到他的笑，想到他的味道，想到他其实对我一直很顺从很体贴，想到我甚至很自私地没有告诉我其实会做饭，也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一餐，想到我经常会无缘无故地对着他发些脾气，他总是说对不起，想着自己最后一次很想告诉他对不起他，却始终没有说出来。想着我已经永远失去，不知道那算不算永失我爱？

“烛影摇红，向夜阑，乍酒醒，心情懒。尊前谁为唱《阳关》，离恨天涯远。”

• 【龙门活动】专题收集整理（相亲）
• ※ 西西河电子期刊 第11期 2004年6月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