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我们走在光辉的五七道路上 -- 镜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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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前排蹲着的小孩其中有一个是你吧?仙人洞前也有你吧?

可惜我没有去过。

有机会要去那些地方看看。

送花了。

家园 回了一个帖子,不知道为什么变主贴的

http://www.ccthere.com/article/2210572

没啥,一点相关资料。

家园 谢谢采诗的详实资料

采诗:粉碎“四人帮”前后发布的一些相关新闻

家园 没听到这歌吧

4.5天安门事件的那天晚上我去了, 听到北京市委书记吴德的讲话. 他通过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上的无数高音喇叭大喊'革命同志请马上离开广场! 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广场上放起了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声. 我的几个哥门儿是工人民兵, 那几天集结待命, 就在午门内. 当时不知道如何镇压, 觉得危险, 就离开广场回反帝路的家了. 后来听说用了木棒, 打的多是外地人, 派出所给烧了。

要是人在广场,放歌儿的时候已经走不出去了。当时的广播放吴德讲话的时候是半灯。三大纪律歌声是信号。一放歌广场就改全灯了。工人民兵从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大会堂和历史博物馆出来。跑的不追,可谁也不能穿过队伍。大约用了半个小时把广场封住。然后是三排人围住广场往纪念碑集中。最前面的是工人民兵。拿着各种棒子,锹把儿,镐把儿最多。有人过来就是一顿棒子,不过打倒算完事儿。放倒的就留下两人看着。后面应该是警察,专门管捆。看着有人趴下了,警察就过去给捆上。后来有人就学乖了,一看围过来了立马儿就趴下,少受了很多皮肉之苦。几辆上了蓬子的解放跟在警察后面不紧不慢的收人。走了一辆马上就有一辆开过来。最后面的就大约有几十个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不过看来是专门抓人的。有两个估计是没挨打的,警察一过来没按住,一撒腿就开跑了。警察没追,这后面有几个人上去就给按住了。说句老实话,很有章法的叻。

当时我呢,是货真价实的路过,被一个熟人给拉到指挥车边上保护起来了。。。

家园 歌是肯定听见了

我是从前门方向出去的.

家和学校离广场近, 所以那阵天天去.

家园 广场闲谈 遭遇公安

看了渔樵山人的描述令我回想起另一件事.

主席逝世没两天, 谣传遗体换地方. 我们几个决定晚上到天安门广场看个究竟. 广场人山人海, 没看出什么动静, 几个哥们边逛边聊. 我提到<<参考消息>>登的外电报道主席逝世的发稿时间比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发讣告的时间早. 见等不到什么结果, 大家就回家了.

过了一天, 一哥们下班回来说公安局派人找到厂里来了, 讯问那天晚上在广场的事. 接着若干天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找过了. 这几个小伙子都是外交部高干子弟, 父亲都是部队上下来了, 文革时利用老战友的关系, 送他们当了兵, 都是党员(有一个当过代理排长). 复员回北京后都在工厂干活, 2级钳工什么的. 我平时跟他们走的近, 见这阵势, 琢磨着恐怕我也躲不掉了.

果不其然, 那天下了语文课, 班主任(语文老师)叫住我, 说放学后不要走, 有事! 放学后我被带到一办公室, 办公桌后坐个年轻人穿着警服, 旁边坐着专管'坏'学生的教导主任和班主任. 还有个人不认识, 可能也是学校的领导. 年轻人也不自我介绍就问我XX是什么意思, 我回答说是我的小名(是不是以为我是哪的一霸呀). 我被要求把那天在广场的事描述一遍. 他还问了我不少边防前线的事, 我还真不知道, 估计是核对那几个人的说词. 自始至终都是他和我一问一答, 其他人并不插话. 我在学校成绩数一数二(那时没重点中学, 比较次的中学), 平常根本和教导主任不搭界.

这家伙见我不太'尿'他, 就威胁我: '我们叫你来, 就说明你有问题, 你要老实交代'! 我还算'不卑不亢', 比较沉着, 但也不敢要他出示工作证什么的. 折腾了有两小时吧, 最后他把笔录给我看, 看完后要我签字, 我只好签了 - 在公安机关挂了号.

这事在班里传开了, 说警察来了, 怎么怎么地, 我没吱声. 估计到现在也没同学知道是谁. 我到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知道那时节广场上肯定便衣如蚁. 粉碎'四人帮'后,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家园 核实一下

听说如下几件事情,不知确否:

1、动手打人的是工人民兵,有男有女;

2、工人民兵主要来自首钢,是下班后集合,坐车拉来的,每人发了两个面包、一杆锹把儿;

3、工人民兵是从中山公园、劳动人民文化宫出来的,大会堂、历史博物馆没有出来人,只是有解放军站岗。

家园 没见到过正式考证,事后据说

打人的的确是工人民兵。

工人民兵不只是一个单位的。北京矿务局肯定有人参加。

大会堂、历史博物馆有人出来,不过当时的广场是全光,而大会堂、历史博物馆前面还是半光。在广场的人难于看清是不是有人从里面出来。

家园 往事如烟 则栋谈乒

往事如烟 则栋谈乒

我对连续三届男子世乒单打冠军庄则栋非常佩服. 小时侯打乒乓球没球拍时用过菜刀, 抽屉板. 乒乓球台用过常规的, 也在水泥台上打过, 还在拼起来的课桌上打过. 工作以后看了庄则栋写的<<闯与创>>, 知道他曾用铁拍苦练.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他记述连输日本高桥浩两次而第三次又在世乒赛半决赛交手时的心情时写到: 我再输给他, 将来就算站在富士山顶也比他矮.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 这句话一点不错. 庄则栋那届拿下了第三次冠军.

六月三号是星期六, 那天我有幸去听了庄则栋的演讲还看了他的现场示范, 虎风不减当年, 反手快拨疾如闪电. 庄则栋在谈打球的挥臂动作时提到了力臂与力矩, 说江嘉良的抽球动作潇洒, 就是太过了. 则栋说自己是高中生, 富荣寅生是小学生. 言下之意, 不言自明. 庄则栋为他的书名题写的闯与创三字雄浑有力, 我在读这本书时就有深刻印象. 他父亲(旧上海流氓大亨哈同的前女婿, 庄则栋的哥姐是混血)督促其练字时曾说:字是出山虎! 如今真神现身, 文如其人, 果不其然.

听完讲座也该是上单位班车进城回家的时间了. 五月廿日刚宣布戒严后也是星期六, 班车队开了一半就折回了. 晚上一帮年轻人瞎聊局势, 我突然想起了匈牙利事件, 说坦克车恐怕要开进广场了. 立刻有两位说不可能, 没那么严重. 我发现自己真还有点先见之明. 当年在大学班里办活动要我写对联, 上下联忘记了, 但横批记的特清楚:"振兴中华". 不久中国男排3:2反败为胜南朝鲜访问北大, 北大学生喊出了"振兴中华"的口号, 传遍全国. 真所谓时也运也... 那天晚上大伙决定第二天早上骑车进城.

星期天早上我们骑车上路, 目标天安门广场. 终于看见被堵在城外的军车队了, 是从良乡方向过来的. 大量的卡车, 装甲车, 坦克车停在路边, 士兵们坐在路上. 我们加入了宣传人群, 边走边给路边的战士们讲形势摆道理, 告诉他们城里没他们什么事, 回去吧. 有的人还讲起了报纸. 士兵们有的低头不吭声, 有的说请放心我们不会伤老百姓的. 不过也有军人钻进坦克车猛踩油门, 旋转炮塔, 摆出示威的姿态, 气氛有点紧张. 老大妈不卖给士兵冰棍了. 我们骑车一直向前到了六里桥, 立交桥上公共汽车横在马路中央. 骑到天安门, 转了转, 大家就分头回家了. 我们家附近的一个路口是部分军车进城之地, 上千的市民(也许几千? 我的感觉人一上百就不好判断多少了)在堵军车. 戒严刚开始, 估计部队没有死命令, 所以原地不动, 没有硬闯. 夜色里老百姓黑呀呀一片, 静静的与军车对峙. 我曾说过当我站在那时我感受到了人民战争的伟力. 各种消息传来传去, 说是进城军车在所有路口都被堵在了城外. 这已经不是对付几个学生的事了, 北京各色人等那天上街的估计超过几百万吧? 要真只对付自五月十二日在天安门广场上绝食的学生, 估计就象4.5那样, 一顿棍棒就了结了.

这事儿闹的越来越大发了, 五月初我们单位也曾派车拉人到城里参加了一次大游行, 从军博走到天安门再走回军博. 一路上各种口号都喊出来了, 包括打到邓XX, 罢免李X... 我看到一起走的主任惶恐的脸色. 用句套话 - 问题的性质起变化了. 回单位的路上, 不知是谁在车上带头唱起了<<国际歌>>, 同事们唱的慷慨激昂, 大有视死如归之势. 下车后我们受到热列欢迎, 食堂准备了溜肝尖儿(据说支持这次活动的单位领导事后被定为不再重用之列).

我自己也去过天安门, 还看到了外交部的游行队伍, 居然有干校的熟人. 有一次我还骑车跟着大队自行车风驰在城内大街小巷, 领头的打着大旗, 所到之处一片欢呼声. 那是一种过节的感觉, 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 办公室当年参加清华校内武斗的同事说文革又要来了, 劝我们年轻人悠着点. 还别说, 我也这么认为. 冲这股狂热劲, 再来一次文革没问题.

我听完庄则栋讲座后乘单位班车下午进城回了家, 傍晚骑车去了天安门广场, 站在金水桥边, 望着长安街对面仍坚持在广场上的学生. 听各种传言(20万之类的...), 动手就在这两天. 我决定回家. 夜里, 邻居打来电话说朋友通告木樨地那边动手了, 有枪声. 渐渐的从我们家也能听到隐隐约约的枪声(以前从没听过真的枪声, 不巧, 没参加过军训和打靶)... 世界震惊了!

前不久看网上视频, 庄则栋来美国演讲, 讲到乒乓外交, 仍然那么精神, 那么自信.

家园 很久没得宝,弄俩个玩玩

那年那月那晚的枪声今生难忘。

恭喜:你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谢谢:作者意外获得【通宝】一枚

鲜花已经成功送出。

此次送花为【有效送花赞扬,涨乐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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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我们应该曾经是同学

也许真的老了,竟然会在google上搜索起“上高县外交部五七干校”,见到了这篇文章。看样子作者应该比我小一点,我是1974年8月离开上高的,走时是初一(那时寒假招生),我记得那时我们的校长是石敏,原来新闻司的女处长,那时梅平好像还在十二连劳动,教英语的应该是林松,我住在竹子棚,父母在四连,我们是在山上,我家旁边住的刘思慕,再边上是宦乡,后排是浦山。

家园 一些回忆

1、儿子砍父亲头一事,发生在74年6月底,我是当时在他儿子砍伤他父亲后逃跑前唯一的看见过他儿子的人(因此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警察传唤作证人)。那个老干部是一个专员,他儿子比我们大很多,但没有回北京分配工作,又瘦又白,个子高高的,看见他总想起在北京日坛中学操场开批斗大会上被警察押着批斗的流氓,几乎没看见他与谁说过话,只是他喜欢在大食堂看我们打乒乓球,所以只有我们几个学生和他偶尔说过几句话。听说他曾经企图偷越中苏边境,是给遣送回北京的。那天天气很热,我在屋外树荫下看水浒,大人们都午休了,他们家住在我们后排的房子,突然我听见他父亲惨烈的叫声,然后就看见他儿子急匆匆地走过,我还问了一句:“您父亲病了?”他随口答了一句就往山下走去,我以为他去找医生去了,没在意,后来就上学去了。等到5:00从镜山口回来,父亲没在,说是去抓人去了,我才听说了这件事,我把见到他的事讲了,马上县公安局的人就找我,要我讲当时的经过,生平第一次按下手印(当时只知道签卖身契要按手印)。大约7点,我父亲和连里几个人回来了,抓到了他,说是在铁道边抓的他,没费什么力气。他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据说他砍了他父亲12斧子,但还没伤到要害。很快我就回北京了,不知他被判了什么刑。

2、干校游泳死人的事记得有三起,一起是一个来探亲的女孩子,中午和大人们去游泳,结果没回来。晚上五点发现再去找,只找到天黑才找到尸体。当时最后和她一起游泳的是郑耀文(薄一波的女婿,后来住丹麦大使,当时负责小卖部,官称郑老板)。第二起是在镜山口水库,死的是我一个同学,叫许勤,和我在东郊幼儿园睡上下床,我们一起去镜山口水库划竹筏子,后来下水里淌水,他说他会踩水,给我们探道,水库都是修成台阶式的,结果一脚踩空没再上来,当时我们没有一个会游泳的,回去叫大人,捞上来已经死了。第三起是803那边,在锦江里游泳,跳水,一头扎礁石上死的。所以那时父母严禁我去游泳,以至于我直到现在还是旱鸭子。

家园 花野狼嚎, 这外号听着熟.

就是对不上号. 抱歉, 送花."人老拉, 弦也调不准了", 咱们就海阔天空吧.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 那男孩的妈妈李阿姨叫李启明. 夏天晚上坐外边聊天时她说出生时天上有启明星, 因此得名. 记得那是在六一儿童节前, 事发后我也去了水库, 李阿姨哭的死去活来, 令人伤心.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死人, 还是以前每天能看见的同学. 那水库是镜山口前公路对面水泵房那边的, 不是镜山口后的大水库. 我记得划竹筏子是在大水库, 田放的爸爸在那不幸淹死的.

家园 李海,熟吗?

李海,熟吗?我们是一届的,他和他母亲陈李住在镜山口,他父亲倪立羽,原来章汉夫的秘书,一直被监管。

家园 镜山口、雪琴、野狼嚎请看

三位,你们好!

昨天晚上突然想到十一期间回干校看看,用GOOGLE查资料时看到了镜山口的帖子及雪琴、野狼嚎的帖子。

我是69年11月到的干校,当时两岁两个月,应该比你们小。我住竹子棚,开始在山下,后来在山上。74年秋天上干校附小,在山下;75年11月回到北京。回京后住外交部招待所,就是雪琴提到的六国饭店,一直住老楼245乙。老楼后来拆了,盖了外交部的宿舍;新楼的礼堂着火后好像也拆了。地震后先在院里住抗震棚,后来还在礼堂外面的大厅住过。

被儿子砍的人我记得就是我们山上的,那老头我认识,姓名忘了,他后来回京后也住招待所。他儿子出狱后好像去看过他,他算是原谅了他儿子。

野狼嚎就是你在干校时的外号,我有印象,应该是比我大比我哥哥小(我哥哥大我10岁),其他的很多都记不清了,一是我当时年级小,二是现在年级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呵呵。

我加了三位做好友,希望有机会多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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