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最烦奶油GD抹统战稀泥——兼与流沙河老师掰活几句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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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原创】最烦奶油GD抹统战稀泥——兼与流沙河老师掰活几句

[SIZE=3]最烦奶油GD抹统战稀泥[/SIZE]

——兼与流沙河老师掰活几句

双石

  

  读完了高戈里老哥的《抗战壮丁非正常减员近千万——驳[流沙河的抗战回忆:百分之九十九的壮丁是自愿去的]》(外链出处 ),很是有些郁闷之气,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这段历史其实过去得并不久远,诸多当事人都还键在,要弄清楚闹明白其实并不困难!可就是这样,仍然有人堂而皇之地公开在媒体上跟这段铁板上砸钉的历史本原较劲乃至叫板!呵呵,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真是世道变了哈?前清遗老,民国遗少,现如今都可以在GD治下的媒体上大扮“敢言”酷,大作“直言”秀了哈?

  据说流沙河老先生当年是因几首诗而获文字冤狱的,这让兄弟万分同情!但如今的老先生竟然倚老卖老,操着一顶“诽谤旧社会”的帽子就朝人脑袋上一通乱砸,这也很让兄弟百思不得其解!且不说老先生所言在大量史实史料透视映照下的选择性失忆与失语,就按“已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古训来说,这也大有“有辱斯文”之嫌吧?在当今的主流话语语境和环境中,流沙河老先生及其同道中人,至少在语境上,肯定是处于强势地位的!至少,他的言论可以党而皇之地出现在执政党治下地方主流媒体上,他的大作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中小学课本,而与之看法不同其他人等,不管怎么着翻着脚板刨着纸堆寻得各种人证、物证、佐证、旁证,乃至铁证,却怎么着也无法在这类媒体上与之“商榷”,而只能在这互联网上来,跟可能根本就不上网的流沙河老先生作一番理论……

  流沙河老先生现如今不管说什么话,恐怕都不会再有“文字冤狱”找上门儿来了,兄弟为时代的进步也为流沙河老先生的新生而欢呼!可问题是,现如今的流沙河老先生也有制造“文字冤狱”之嫌呀!您老不也是在操着“诽谤旧社会”的帽子往人脑袋上一通乱砸呀?且不说对同为文化人儿的《抓壮丁》剧作者公道不公道,就说那么多不明不白不清不楚没死在抗敌战场却死在逃亡虐待中的大批壮丁,就这样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地被流沙河老先生“代表”乃至代言了?冤不冤哪?是不是反正死人又不能说话,您老就更敢放言放胆来担当起代理人经纪人的历史重任了?

  兄弟不太明白,这又算不算更大、更冤枉的“文字冤狱”乃至历史冤狱?

  敢问出自办民国兵役的军事科长门中的流沙河老先生一句,这是不是也是“屁股决定脑袋”的道理使然哩?

  如今的GD各级奶油领导,比较爱糊“统战稀泥”——当然这也是祖国统一大业的需要嘛,我等不通政治的小民也就没啥话说,你爱糊就糊吧。可要糊这把“统战稀泥”,你是不是还是该把这堆烂泥瞅清楚闹明白,哪些泥能糊成瓦罐,哪些泥能制成陶器,你总得心中有点数吧?你这么着不明不白地一通乱糊,肉麻就不说了,关键是,你能糊出个啥来?前些年纪念抗战胜利,有些媒体有些“砖家”抹这稀泥抹得那叫一个麻:全民族每一个人,不分党派,不分贫富,每一个人都尽到了力所能及的一份力量……!啊呸,这样肉麻的煽统战情,是文学手法还是历史研究?请问“降官如潮,降将如毛”是怎么挡子事儿?请问“一百多鬼子,两百多伪军”又是怎么一档子事儿?还有花园口的以水代兵,豫湘桂的千里奔逃……

  这种一团浆糊般的统战礼,烦不烦人哪?

  现如今奶油GD的各级宣传部门还祭有一个法器:“不争论”。可问题在于,这法器既与“言论自由”的精神相背弃,实际操作中也大有“一方变相剥夺另一方的话语权”之虞。其效果往往是:有人可以随意发难,却无人能够随时接招!再换言直言之,就是州官可以放火,百姓不能点灯!这么着玩儿下去,一上辈儿GD拼死拼活拼掉了成千上万条人命才得以奠基的太平天下,还不早晚得在你们这些败家子手中让人蚕食个精光?

  掰活到这儿,兄弟想起了彭总当年骂李德的一句话:崽卖爷田心不痛呀!

  噢,最后跟流沙河老先生作个揖,兄弟当年曾听过您老的课,老先生也算是兄弟的一日之师了,兄弟理当对先生执弟子礼。不过哩,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这番话不得不对先生掰活掰活!听说先生是在当年的“反内战反饥饿要民主”大潮中冲过几天浪的“进步青年”,过来人了,想必也能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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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顶!
家园 还顶!
家园 流沙河原来的文章还可以看看

新的东西嘛,还是敬谢不敏了,有时候想想,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难道真要被人说老而不死谓之那个啥才好吗。

家园 要想办法活得长一点

身体不好,俺就没法做那些诱骗女青年的事,

身体不好,俺就不能捱到同辈死差不多之后,任由我胡说八道。

家园 忘了老毛以斗争求团结的精髓了
家园 流沙河是值得尊敬的人

如果看他怎样和余光中交往,使其了解真正的大陆,是我们在座很多人做不到的.

余光中到了“匪区”,恐怕未必是那么自在的。流沙河请余光中吃饭,就到最下等的馆子,连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两个人吃了,喝了,流沙河说 -- 你看到了,碗里也有肉。

余光中说,我看到了。

这恐怕比给余光中组织几场报告会,或者给他上十堂社会主义好的课还要管用。

流沙河能做到,而我们做不到的最主要原因,是他要让人家了解大陆的好处,就能够让人家听进去.他有能够让人信服的做法.我们常常立场足够坚定,但说的话人家不一定能够听进去.

这就像打鬼子一样。

高呼口号,表达最爱国的立场,其实是最廉价的抗日做法,汉奸也不妨作,说得再慷慨激昂也没关系,因为对日本鬼子没什么伤害。如果你真想打鬼子,那就得像武工队一样,琢磨好怎样摸到敌人门口,怎样把地雷挂在人家门上,这期间实际上大概是一点儿声音也不能出的,最后的目的,是把鬼子干掉。

我们的目的,是表达自己的情操,还是干掉鬼子呢?

当年共产党让人信服,不但是宣传做得好,更重要的是,他们踏踏实实地打鬼子,死在老百姓的前头。

作为一个先生,是要你学会跟随他的观点才是好的先生呢,还是要你学会挺起腰板做人才是好的先生呢?

流沙河先生是经历过文字狱的人。无论他的观点如何,为了自己的观点可以坐牢的人,我是敬佩的。今天,如果你的观点为社会所不容,但你认为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那么你能坚持下来,你也是值得敬佩的。不过,我们今天的值得敬佩,和流沙河先生的值得敬佩,还是有差距的,我们今天,在这里说左说右,没有被打倒,被牵连妻孥的危险。

我们还差得远呢。

听到流沙河先生说的壮丁99.9%都是自己来的,我认为先生是错了。

之所以认为先生错了,因为我多少也做一点抗战史的研究,抓壮丁这种事情,是当时比较普遍的现象,在很多文献里面都有,在日方的记载中,也有中国的壮丁问题研究,怎样看,先生怎样都是错了。

然而我觉得我们还是到此为止吧。

因为一个人的一个错误,连他的一生都是错的,连他的人格也遭到攻击,这和他这个错误有关系么?

流沙河先生的观点可以错,但他一生都坚持的是一样的观点,而不是因为现在时髦这种说法,而开始换成这个论点。在被打倒的时候,他也不曾悔过。我们扪心自问,假如你遇到和流沙河先生一样的情况,你能不能做到像他那样坚持?

双石谈到,在今天的主流舆论中,流沙河先生和他的同志们占据了强势。那么,作为同样为了自己主张坚持的人,我们把这种人叫做 -- 我们这个民族的风骨。

他们不是为了利益,或者象明朝士大夫那样为了虚名而坚持,而是因为相信真理在他们自己的身上。

每一个人都可能有认识的偏差,想一想,如果是一个朋友说,文革中99.9%的人都衷心拥护,这个观点可能在一些朋友看来荒唐可笑,在另一些朋友未必就如此可笑。他这样说自然有他的原因。流沙河先生这段话,如果截取这一句,自然会引发极大的争议,而我感到他的问题还不仅仅在这里,他还有几个很大的可以引发争议的地方 -- 比如,他的观点中,国民党政府是很讲法的,这一点很有问题,因为国民党当时没有能够把法律执行下去的下层组织,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

那么,我们可以肯定流沙河先生在撒谎吗?

我不这样肯定,这里面很可能有一个偏差。

我采访过很多老兵,其中包括曾经经历过淞沪抗战的老军人,提到南京大屠杀时,有一个观点我当时很吃惊 -- 我问当时中国兵被俘那么多,为什么不跑?老人说当时人老实,不知道跑。

其实,这与我爷爷给我讲述的情况有些相似 -- 他在二三十年代做生意的时候,朋友之间借钱通常是不写契约的,只有一句话 -- 爷们,多了没有,三千两千的尽管开口 -- 在这个数里面,到时候就还,他们不知道可以欠债不还。

在世界上很多地方,这种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对社会义务的认识,依然和那个时代差不多。这不是国民党的治下多么好,而是几千年中国人流传下来的美德 -- 的残余。正是由于上位者滥用了这种美德,以至于人民最终抛弃了上位的人,也抛弃了这种美德。

四川壮丁恐怕未必是自愿的,流沙河先生写道:“这些壮丁非常苦、非常惨”,但是,他们为什么不跑呢?

很大的可能是,他们“不知道”跑。流沙河的原话是 -- “我所见到的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自己去的”。自己去的,和自愿恐怕是两回事。明明不愿意去,还要去,这是精神上的抓壮丁,虽然不是身体上的。

这不是没有依据的,川人的质朴,直到今天仍可看到,去年地震的时候,有人慨叹 -- 还好是发生在四川 -- 这句话我开始不能理解,后来才理解是说四川的民风,比几个亿的投入对救灾还要有帮助。

为什么我要为流沙河先生提供这种辩解呢?因为我看流沙河先生的这篇文章,重点并不在前面的部分,而在后面的部分 -- “无论你们从"理论"出发、还是从你们的"主义"出发你们要采取什么做法,都难以抹杀四川三百万"壮丁"的善良勇敢,和他们在中国人民的抗日战争中作出的贡献和牺牲,四川的壮丁牺牲在战场上有几十万。他们用的武器根本没法跟人比,但是他们去赴死了。这是我终身难以改变的印象。”

他这段话,和我看到的资料很吻合,所以我感到共鸣。这些资料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是我国政协编制的文史资料,从那里面,你可以看到这些无奈,痛苦当仍然为国家而付出生命的人们。我认为《我的团长我的团》中那些兵终究是另类,我所看到的那个时代在国民党军中的中国兵(四川当时没有共产党的军队,他们没法去参加共产党),大多数是老老实实地去打仗,老老实实地死去。他们自始至终仍保持了善良的天性,所以,当内战中看到共产党比国民党更加符合老百姓利益的时候,他们就投了共产党。

还有流沙河更后面还说过这样的话 -- “我13岁那年曾经与其他同学一起去美军的军用机场,跟所有大人一样参加劳动。一样吃的是糙米饭,米汤是红颜色有气味的;一样是八个人一桌,只有一小碗不见油花的盐拌萝卜丝。就这样修了一个星期机场。我们这些娃儿是怎样想的呢?——再不出力国家就要亡了。”

我们看到流沙河说的99.9%的壮丁是自己来的,我们是不是也应该看到他后面的话呢?就算我们不喜欢国民党,是否也应该看到这些壮丁和老军人实际和国民党没什么真正的关系,他们应该获得我们的同情乃至钦佩。

假如我们因为与流沙河先生观点不同,而在今天为了他说了这句错话而把他描述成一个老而不死的人,我们就不能避免异日同样的命运落在我们自己头上,因为有人可以比我们更加革命和先进。

今天,无论在哪里,其实流沙河先生都不可能给别人做文字狱,他没有这个权力。他没有,这里的人,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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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萨大,没办法,俺只好不同意你的看法了!

流沙河俺自衬比你了解得多,涉及此公个人隐私的事情俺还得为长者讳,不便多言。关于“诽谤旧社会”的罪名是个啥成色儿,俺想就是常凯申本人都是不敢站出来替流沙河先生说话滴!

没有谁否认壮丁的“善良勇敢”,这是一码归一码的事情,硬要混为一谈那是没有一点道理滴!

实在对不起,俺没法尊敬流沙河老先生,这位老先生胡言乱语不是一回两回了!俺也是忍无可忍!

对不起萨大鸟,俺还得为你送花,为你鼓掌,但的确不能同意你的看法!俺还只能跟高戈里老哥站在一起!

最后说一句:如果哪天土共也堕落到了要用一根绳子的办法来置换老百姓的“善良勇敢”的话,兄弟也会象当年土共对待常凯申先生的办法来对待土共!

家园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什么时候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能成为中国人的主流思想,而不是一味为尊者讳呢?

看帖有感而发。

家园 没关系,孔雀的屁股后面总是一样的

您可以注意到,正是因为可以和双石兄畅所欲言,我才会写这样多。

早说过了,我们是一类的人,所以,观点不同,作风,却也差不了多少啊。

家园 这句话是两个部分的

而其中真正要命的一个字,偏偏是爱。

我们能从哪里做起呢?

家园 这个问题太原则了,兄弟的确没法礼让!

如果流沙河先生这类言论垄断了话语权,俺想当今奶共离常凯申先生的距离也不会很远了!

家园 中国传统之”棍棒之下出孝子“一句何解?

是恨呢还是爱?

家园 那肯定是好的

不过不知是不是也可以“棍棒底下出老师”。

家园 我明白您的原则,并不要您退让

君子群而不党就是这个意思。

您有您的坚持,我有我的坚持,大家有大家的坚持,谁是正确的呢?

最后,只要不把别人的嘴堵上,得到的就是大众的选择。这我觉得才是真正的民主呢,不是挺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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