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嫁给太监 -- 萨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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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仔细的,跟亲见似的。这也真够拍一电视系列的,叫民初若干人什么的?
家园 神往

我的太极拳师傅,对自己的功夫很自信。可是说到何广位,却佩服的不得了。据说老人家马步能站两小时,同时两手还玩儿大沙袋。

家园 有什么纳闷的啊~~

女战士跑回来了,,那边不是还留了一跟班的嘛~~

家园 老萨,你们学通社的真是太能侃了,佩服

记得有个女记者叫王(不会念,字特怪)的,采访苏芮夫妻俩,问人家;"你们觉得象你们这样的老妻少夫能长久吗?"给人家气的呀.还在你们的报纸上给登出来了.88,89年的事吧,你还记得吗?

家园 老萨的笔头愈来愈强了!

点看全图

外链图片需谨慎,可能会被源头改

家园 萨先生,不知道夏大伯和夏大娘的事迹写完没有。

萨先生,不知道夏大伯和夏大娘的事迹写完没有,如果没有,还是转入正题吧

蒙古女王的事迹应该也是很丰富的吧,呵呵,分开来写啊,否则感觉有点晕啊,呵呵,

家园 好象有种说法是《教父》这部电影是黑手党下令拍的

据说里面的主人公老教父的原型是纽约的甘比诺

  “为了挽回面子,克隆博控制的派拉蒙制片公司开始了最强有力的危机公关,它于1971年推出以卡罗?甘必诺为原型的电影《教父》。这部经典之作不仅在电影史上青名不朽,也彻底改变了千百万美国民众的认知:虽然黑手党内部仇杀不断,但他们并不滥杀无辜,相反,他们关心普通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正义。这种美化暴徒的宣传手法被各大黑帮纷纷效尤,美司法部长米歇尔火冒三丈:“克隆博这个杂种应该去竞选美国总统。”事实上,他打心眼里佩服这个“杂种”,如果不是克隆博的这番炒作,黑手党几乎要滚出美国了。”

家园 同感,写飞了

这几天因为比较忙,没有续上,请稍候。

家园 这种草莽中人的想法有时候很奇怪的

不能以常理度之,我小时候知道有个人是当地一霸,出名的方法奇怪无比,他和人结仇,可又打不过别人,他又觉得丢不起这个人,于是他在仇家的门口当众用菜刀砍了自己的大腿两刀,血流遍地而面不改色,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仇家,从此成名,也奇怪了,很多人就此就怕了他。

其实他们这些人就是想出个风头,想通了也就没什么了。

至于主动求死什么的,我的自白书不知道东张兄还记不记得,很多人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的想法的,就算是口头服个软也不是什么人都愿意的。

吴秃子只是想让别人多看他两眼吧了,砍头他显然觉得达不到这个目的。

家园 萨总不厚道

把旧文章改名,让偶以为是新的出来了~。~T_T

家园 双双,萨总去钓鱼了,我们要耐心些!
家园 嘿,双双又晚回家吃饭了吧。
家园 听到过一种说法:放高利贷,催债被杨白劳杀了
家园 嫁给太监 外一篇 蒙古女王 四

老努图克传令相请,不一会走进来一个胡子拉碴的“参谋长”,一个蒙古通司,一个大个子护兵(就是那个让奇女王撞趴下的),后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孩子--- 奇女王的小随从。官厅里的恍然大悟,哦,原来是他给兵们带的路 -- 奇女王抓人家旅长的时候一撒欢,忘了这小东西给人家抓去了。

努图克的土兵实枪荷弹,虽然叉子炮比不了人家的快枪,几十个蒙古壮汉站在一起也是杀气腾腾。那参谋长倒是镇定自若,对这些视而不见,进来先打个哈哈,说到蒙古可见着不露天的房子了 -- 蒙古包中间大多数是空心向天的,这个没去过蒙古不容易有此感受 -- 然后就说兄弟先给这小巴子讨个情,你们小巴子挺硬气,挨了几十鞭都不肯卖主,是我们这位大个儿 -- 他一指那护兵 -- 撂跤赢了他,小巴子不服气,找族里的好手和我们大个儿比划,嘿嘿,才把我们带过来。

老努图克一阵苦笑,明摆着你们这是欺负小孩么,跟他摔跤,赢了他再一激,半大小子头脑简单你们这么多大人怎么能不上当?

然后双方就坐下来,谈判总不能站着吧,人家参谋长就说昨天晚上你们一位“少年英豪”把我们旅长“请”来了,先放人怎么样?大草原那么大,还能容不下我们两家么?

老努图克哼哼哈哈,他刚听医官报告,蒙医对外伤有独到的地方,说那旅长倒没有性命之忧,就是让奇女王骑的太狠,把一边脖子上的筋给夹断了,以后会成个歪脖子。老人家心里有了数,说不急不急,贵军是哪里的队伍阿?

我们是XX军XX独立旅,正规军,可不是土匪,这次发生冲突兄弟以为纯属误会。不过,要是咱们旅长不回去,只怕外面弟兄们情绪一激动会动粗。

老努图克说正规军当然好啦 -- 心说这年头正规军和土匪有什么区别呢? -- 你们旅长一路鞍马劳顿,在我这里多喝了一点,睡下了还没起来,先不要惊动他了吧。旅长大人回去以后,贵军作何打算呢?

那参谋长明白了,人家蒙古人也不简单阿,放了人你能安安生生走么?看来不打好底子人家是不会放人的,也好,从关里给人家打出来都没个落脚的地方,好好敲这帮蒙古人一把,也许还能弄块根据地?拖时间他是不怕的,反正蒙古人派出去搬兵的人已经让他给堵回去了。

于是,双方就开始“在诚挚和友好的气氛中”,“就共同关心的问题交换看法”。对于参谋长提出的赔偿,道歉,惩凶,借粮等等要求,老努图克并不十分拒绝,只是事事都要讨价还价。转眼到了中午,老努图克叫人送上来手把肉,马奶酒,给外面的兵也送去吃食,边吃边谈。

正吃着,有个兵忽然进来,在参谋长耳边报告,那参谋长脸色大变,冲出官厅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官厅的周围本来都被兵们控制着,围的水泄不通,现在,在兵们的外面,又出现了一圈人马,他们看起来没有什么组织,有的拿步枪,有的拿叉子枪,还有的只有棍棒刀斧,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却在不断增加!

原来,当时蒙古草原民风强悍,普遍有自卫的武器,各部落对自己的官府还颇有感情,官家有难自动来援是当地一种传统,天亮的时候有经过的牧人发现努图克官厅让外边的兵给围上了,一传十十传百,周围百里的牧民就纷纷携带武器,赶来支援了。

老努图克等的就是这个。

其实,长期称雄草原的奇俊峰一家对付兵匪经验丰富,招数变化无方,外表粗豪,心计缜密总是不能让对方讨了好去。这个传统一直到共产党的呼伦贝尔盟委书记奇俊山也保持得很好,阿荣旗干部讲,奇俊山文革被打倒,七十年代后期重新出山,当政第一件事就是收拾了阿容旗的“土匪”。

人家说七十年代红色中国还有土匪么?还真没听说那时候有大股的土匪,但是类似土匪的组织还是有的,在阿荣旗,那就是入山开垦的盲流点长们。什么叫点长呢?七十年代早期,开始有大量盲流涌进地广人稀的阿荣旗山区林区边缘,到七四年达到高潮,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集落,这些或大或小的盲流集体的头领,当地叫做“点长”。这些点长各踞一方,占山为王,有趣的是有些点长居然还是党员干部,比如某点长原来是另一个县的大队书记,被“新内人党”的案子整得太苦,索性带着乡亲们大迁徙,到老林里开荒去了。但是大多数点长原来是地痞恶霸,他们往往依靠家族人多独霸一方,作土皇帝,甚至有武器,抢男霸女,武装械斗,和土匪没什么两样。当地政府不断清理盲流,但是盲流们都是亡命徒,抱团抵抗,双方相持几年都无法解决问题,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奇俊山恢复工作后,首先对付的就是这个问题,他是剿匪出身,对无法无天的勾当特别有兴趣。当年布鲁亚特蒙匪对八路军奇俊山司令那叫一个闻风丧胆,草原上至今流传着这位老大杀人如麻,草秸人命的种种传说,这种霹雳手段效果奇佳,经过奇司令清剿的锡林郭勒大草原土匪变得比恐龙还罕见。但他绝不是一味来硬的,这一点很有些家传的灵气。当然,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再来一个霹雳手段即不现实也也不可能解决问题。

奇书记听汇报大概自己也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些点长们居然也学当年关东胡子一样有自己的报号,虽然没有叫座山雕的,那名字也挺吓人,什么“北霸天”,“东霸天”,“小霸王”,恐怕很容易让奇俊山书记回想起几十年前和杨达赖合伙打土匪的风光日子。注意到点长的报号多带着“霸”字,奇书记说停。停过之后就想,想过之后就给阿荣旗打电话,让他们暂停对盲流自然屯的清理,所有工作人员撤回县里,过几个月再说。招待萨娘等人的王增田书记当时负责阿荣旗的工作,虽然对这个指示莫名其妙,还是只好照办,但心里对这种放任担心得要命。

没想到几个月之后,就有点长们跑到县城来找王书记了,纷纷请求保护,也有盲流跑到县城来的,要组织上出面解决问题,要押送回原籍也悉听尊便。

怎么回事呢?王书记细问之下才恍然大悟,原来前几年政府不断的进山赶人,那盲流都是没办法才流来的,已经是苦大仇深,生死边上的人,再受逼迫如何肯服,当然是拥着点长跟政府对着干,吃点儿点长的亏也能容忍。没想到今年政府不管了,于是点长们觉得天老大我老二,越发骄横起来,而盲流们觉得没了政府来抓,这点长也就剩下了可恶之处。几个月里各处盲流定居点矛盾迅速激化,都是亡命之徒,结果可想而知。前面提到的北霸天小霸王都叫手下盲流们用锄头给打死,东霸天见势不妙逃到县城乞命,而有些点长比较凶狠,手下盲流既无法翻身又气不过,也逃出老林来找政府“为民除害”。

堡垒从内部最容易攻破的,盲流和点长们自己找到政府来,这个困扰阿荣旗多年的问题很快迎刃而解。阿荣旗按照盟里指示,承认了部分盲流定居的事实,重新划分若干自然村,把另外一部分盲流遣送回家,惩罚了部分罪大恶极的点长,盲流问题到七十年代末就不复存在了。“盲流”中的一些人才也得到重用,比如那位新内人党书记,后来甚至做到旗长这样的职务。

奇俊山就是注意到了点长“霸”这个问题,欲擒故纵,放松外部压力,有意的造成了盲流内部矛盾的激化。这是当年打胡子的经验,胡子们也会搞联合阵线,但是外战一停内战就爆发。整治几个盲流,对奇司令来说,那只能叫牛刀小试。

身为奇门家长的老努图克手段只有更加高妙,等“参谋长”发现问题,他的部队已经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这个时候他如果立刻发动攻击,当然可以解决官厅的抵抗,但那位旅长的性命也要交待。看起来那位旅长在他的部队里颇有威望,所以大胡子“参谋长”犹豫不决,而与此同时周围的蒙古人就越聚越多。

再谈判老努图克的口气可就硬了,不但不能赔偿,而且要“参谋长”承诺放了旅长全军立刻远离此地。

那“参谋长”看看没的商量,想过之后一翘大拇哥 -- 成交。

可是那位光头旅长却不干了,他缓过来以后半仰在炕上一言不发,等“参谋长”来见他,要接他回去,倒说话了。

胡子参谋长:大哥,可算谈好啦,快走吧,弟兄们都要进来拼命啦。

光头旅长(用手指关节敲敲炕头,大概是没法拨浪鼓似的一晃脖子吧)贤弟辛苦了,不过愚兄是不打算回去。

胡子参谋长:靠,大哥,这儿有什么好呆,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走吧,怎么?脖子伤着了?让大个儿背着你?

光头旅长:慢,贤弟不晓得那句话吗?士可杀不可辱!愚兄虽然不才,纵横晋陕十年,也不辱没英雄二字,今天居然被个靼子骑在胯下半日,还有何面目回去?此地就是我的死地!

胡子参谋长: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光头旅长:贤弟若是愚兄的好兄弟,不要管我,只管回营整兵,叫一团长指挥,马上打进来把这伙靼子杀个一干二净,为我报仇。哼哼,我死不足惜,此仇怎能不报?

胡子参谋长:....

这下子外边有人真着急了。谁?老努图克。俗话说这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位光头旅长真的不要命,可就要了外厅大伙儿的命了,看这旅长虽然功夫不咋地,倒是深得军心的样子,只怕这帮兵真能照着他说的来一个血洗官厅,那就算外边的蒙古牧人来和他们拼了,只怕也来不及救自己一家的性命,他可没有本事挡外边的大炮。

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努图克赶紧进来,哈哈一笑,道:旅长大人言过了,都是小女无教,和旅长开这样的玩笑,叫她来给旅长赔不是如何?

通司翻译了,胡子参谋长还不怎么样,那光头旅长一听,乎的一下,歪着脖子就蹦起来了 -- 什 -- 什么?昨天把本旅长挟持而来的那位勇士 --- 是 -- 是 -- 是你的女儿?!

老努图克一点头:哎呀,正是小女,一点不懂规矩,来,我这就叫她来赔礼道歉。说着一挑门帘。

那奇女王就委委屈屈的进来了,全副戎装披挂,两支手枪左右十字挂着,还挎了一口蒙古马刀 -- 她怎么这个打扮呢?奇俊峰这时候才十几岁,毕竟对打仗听得多见得少,她可不怕外边的大炮,还巴不得动武打一个过瘾呢。听恩和大叔讲,蒙古人对道歉看得很重,蒙语里没有类似我们汉语轻描淡写的“对不起”一类词句,要是道歉的话一定要翻译,就是“您大人大量饶了我吧”这个水平,老努图克让奇女王道歉,那是真的希望和解了。

旁边有人介绍“奇女王”的身份来历。奇女王的道歉虽然别别扭扭,那光头旅长的表情却越来越古怪,满脸变得像茄子色,不等奇女王说完,他勉强歪着脖子转向胡子参谋长 -- 贤弟,咱们走。

胡子参谋长大喜过望:大哥,那,不打了?

光头旅长悻悻的往门外就走,一个踉跄,大个子护兵赶紧上去扶住,他长叹一声,道:连女人都如此剽悍,此处哪里是我们兄弟容身之地?天下之大,何必定要火中取栗呢?走,走,走。

兵们看到旅长出来一片欢呼,老努图克也暗自擦了一把冷汗,一场危机消于无形,那旅长后来果然守信用,带着队伍远远走去,再也没回到阿拉善来过。而老努图克也很够朋友,还资助了这伙兵不少粮草。

值得一提的是事情结束的时候还留下一个典故。那大个子护兵可算忠心耿耿,扶着他旅长小心翼翼的走出去,有蒙古人要来帮忙的,被他膀子一扇赶开,一头走,回过头来看看奇俊峰奇女王,嘴里嘟嘟囔囊的说个不停。

老努图克不知道他说的什么,就问通司,通司翻译过来,一众人都忍不住笑。

原来他说的是:“奇女王,奇女王,哼,你奇(骑)什么不好你骑我们旅长?”

[外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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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哈哈哈,应该告诉那小子

要骑,就是得骑驴长,菌狮蝇鲢都是不好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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