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年(敝帚自珍)

主题:【原创】媒体·言论·普世价值(一) -- 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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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这个很正常,也应该如此。

在很多事情上面,连“真理”都不能够分辨,很难说是不是媒体工作者的一种悲哀。

这个很正常,也应该如此。没啥悲哀的。别自视太高就好。

媒体工作者又不是石头做的,也要吃饭。当然老板为大了。想自己随便说?变成石头之后就可以了。

家园 你们的工作不是救赎

在很多事情上面,连“真理”都不能够分辨,很难说是不是媒体工作者的一种悲哀。

我觉得你们确实挺悲哀的,你们在反抗某部代表你们分辨真理的同时在代表你们的受众分辨真理并为这个过程的痛苦而痛苦却还孜孜以求着。

媒体工作者没有“分辨”的义务,新闻媒体的最伟大之处,在于即时和直观。

从你的文章里,我感到一股子文人的醋味,文中那些人所恨的,不过是没权替他人分辨真理罢了。

家园 典型文科生思维
家园 福克斯是比较神奇的地方

看看福克斯主持人外貌的共同点吧

保守派

家园 也说两句

对国内的媒体,最早打交道是九十年代初,当时失望至极,白的说成黑的,还要告诉你:“我就是说错了也不能认错,顶多以后再报道你们的事情时给你们扳回来一点。”一位热心助人的兄弟为此吃个大亏。当时想,官媒原来是这么混饭的。

这两年,跟一些定位所谓比较民主啦自由啦媒体的某些成员甚至是高层打交道,得出的结论是,乌鸦别说猪黑,一蟹不如一蟹。

中国的媒体,有一个共通的毛病是喜欢出头当法官,并且总是确信只有他们的判决才是正确的。要把他们这毛病给扳过来,还真不容易。

家园 您说的这个“醋意”非常正确

这本来是我下文继续要说下去的东西。先在这儿说两句吧。

媒体习惯于当法官,为社会现象作出道德判决。这是媒体本身的一个巨大的问题,而且是不可克服的问题。为什么不可克服?因为这是媒体从业人员引以为自豪之所在,也是媒体至今没有完全堕落到唯利是图的根本原因。虽然不能说所有的媒体人从一开始就具备“为生民立命”的责任感,但是你不能否定许多媒体人怀着自以为是的道德感进入这个行业,经受磨砺,或者蜕变为一个现实主义者,或者成为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一如某些普世价值者一样。

正因为这个行业本身在传递信息的过程当中被赋予了“公正”、“客观”等等道德理念,有许多媒体出现了“揭示真相”的使命感,这才使许多行业里的人感到挫折。这是媒体人的悲哀。但是,这也是媒体人赖以存在下去的动力。许多媒体人在这个行业之内依旧遵守着一定的行为准则,并且努力寻找着更多的报道空间,不是单纯地因为新闻报道能够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利益,而是出于责任。我在这个行业当中,为自己所肩负的责任感到悲哀,但是也为我肩负的责任感到骄傲,这个是无需某部门灌输的。

为此,我在我这篇文章当中,尽可能地做到准确描述事实和我个人的感受。甚至在文章开头为上一次不小心说错话而致歉,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每说一句话所承担的责任。楼上有位朋友回复:典型文科思维。那我就为我的文科思维承担责任。媒体行业是我的选择。我喜欢、甚至热爱这份职业。我不能因为遭受挫折而心灰意冷,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职业带有天然的道德判断色彩,就妄想成为全社会的法官。

家园 我自己的感觉,媒体中人喜欢用新名词,其实普世价值也是如此

比如,博弈和竞争,肯定喜欢用博弈,尽管许多人都没有学过博弈论,甚至会写成博奕。

拐点和转折,肯定喜欢用拐点,尽管许多人都没有学过高数。

……

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除了少壮派军人,大概媒体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家园 缩写一下,并向作者请教一下。

缩写一下,并向作者请教一下。 主要是感觉作者描述了一些现象,在论述方面还没展开,我抓不到作者想说的重点。 也许作者要在后续的篇章里展开。我这么唐突发问,请作者看在心急难耐的份上勿怪则个。

作者主要讲了三点。

1. 中国媒体有newsroom politics,其中一部分由真理部强制执行。中国媒体工作者很悲愤。

2. 德国媒体也有newsroom politics, 主要要由市场,广告客户...强制执行. 不违背新闻伦理。

3. 被新闻消费市场效益引导、诱惑导致事实被修改,违背新闻伦理。 断章取义是媒体故有特征,不违背新闻伦理。

我关心的是从所讲的三点,作者期望读者得到那些结论?

1. 中国的newsroom politics导致的媒体行为是否违背新闻伦理,是否与德国媒体的行为同质?

2. 中国媒体对newsroom politics的悲愤感是否有正义性? 同样的,德国媒体是否应该对德国的newsroom politics 有悲愤感?由于作者对德国媒体没有深入的了解,所以无法在这里问德国媒体是否对德国的newsroom politics 有悲愤感? 有了解的其他河友可否解一下惑?

3.中国媒体违背新闻伦理的行为和中国的newsroom politics有无关系? 他国媒体有无违背新闻伦理的行为,如果没有是为什么?

总体来说,我是想了解作者作为媒体从业人员之一,是否认为“中外媒体的newsroom politics 和享有的新闻自由有本质上的区别”

家园 说到幽微之处,让人无所适从啊。叹一声。

看来当个头脑简单,直线思维,靠常识来进行道德判断的普通人,是最幸福的啊。

俺只是自我感叹一下,各位请勿对号入座。

家园 您提的这些问题我很难回答

您提的这些问题我很难回答

我写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很凌乱的想法,是我在工作了一周之后有感而发写下来的一些东西。虽然我在文中尽量真实地描写事实和感受,但是从整体上,我的文章当中缺乏论述和证明。我也不打算对自己的观点作出证明。这些观点仅仅来自于我工作中的感受。总体上来说,您提的这些问题需要由非媒体人、或者媒体研究者进行解答。

但是,我还是尝试着做一点点解释。因为我行文的凌乱,有些东西未必能够完全说清楚,在这里也许能够再尝试澄清一下。

关于newsroom politics,我已经说了,是媒体所在社会环境种种矛盾内在化的体现。作为媒体从业人员,我认为newsroom politics反映了一个社会享有新闻自由的程度。Newsroom politics本身不是能够和新闻自由相比较的概念。它是新闻自由在编辑部内部的一种体现。Newsroom politics表现为编辑与编辑,编辑与记者在选题、策划、配图、素材整理、标题等新闻制作各方面之间存在的矛盾。因此,当编辑和记者发生矛盾的时候,利益受损一方会感到委屈。但是当编辑和记者的立场一致,却又受到外部势力的干预时,编辑和记者都会感到悲愤,认为是言论自由受到了侵害。

外部势力的干预,按照我的总结,可以分为行政干预、议题干预和广告干预。这里面的种种细节,大家都应该比较熟悉了。后两者是西方国家控制媒体的典型方式。当年水门事件发生的时候,《华盛顿邮报》吃过这一苦头。这里说说议题干预。国内某大报领导人当年还是新华社记者的时候,曾经跟随美军进入伊拉克前线。后来这位领导人跟我们说:“看到的东西全部是完成时。人家只给你看这些东西。”这就是议题干预。通过特定的组织形式,使新闻记者获得的可报道的信息被完全置于官方的控制之下。

外部势力的干预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存在。无论中外媒体,对于这三种方式的干预,我想都会当作是侵犯言论自由,或者新闻自由的行径。但是媒体从业人员对这三种干预方式的“悲愤”程度是不一致的。因为这里面的干预可分为显性和隐性两种。议题干预和广告干预可以内在化,成为newsroom politics的一部分。我相信,全世界所有的媒体对于言论自由以及新闻自由受到各种方式的限制感到悲愤。但是这种悲愤,不具备正义性。因为言论自由以及新闻自由的最终结果,并不一定具备正义性。

至于新闻伦理的问题。我想,违背新闻伦理的媒体到处都有。但是世界各大媒体的情况应该较好。我说的违背新闻伦理,不是说媒体在报道新闻的时候有意省略信息,给受众造成错误影响。而是说媒体在报道的过程当中,捏造信息,诱导信息向自己所需要的方向发展。这个在我文章所举的例子中已经说明白了。不过我承认,在新闻伦理这个问题上,可能我的说法还存在争议。如果对此有异议,欢迎讨论。

回答只能到此为止,希望能够对您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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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问题在于社会基础已经不可逆的变了

这个时代的六个字对你们来说是个最直接的打击,这六个字叫“听其言观其行”。

您打这么的一段话,无非是兄弟们其心可赏、叹、惜、赞、谅、怜、爱、表。可现在识字的人比知识分子多多了,你们失去了你们曾经定下的标准而被逼入“责任感”的角落,你们的坚持只不过是被整个社会边缘化然后丢弃,最显著的例子是南方系的普世如今就只剩下普世了,就是好啊就是好,从前有个太监,下面呢?没了。你们自豪啊你们责任感啊你们经受磨砺啊什么的对大部分识字的人来说是无所谓的。

顺便说一下,媒体充当道德判决并非既有,媒体能这样干是因为曾经充当道德判决的那玩意在政治风波里被毁了,如今那玩意重建,你们就感受到了国内权力和国际资本这两面的受气。贞节牌坊要皇帝钦赐的这个土地上,道德判决这种公器,岂是尔等可以掌握的。你们可以没有一丝负担滴说出媒体有不说的自由,却对某部封你们的嘴深感反胃——反正都是受众活该么。

那么新问题随之而来,从你对媒体的道德感知来看,你们并不了解你们自己,至少你不了解你们“被赋予”是从哪一年才有的。文科的人喜欢走极端化的路子,且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

家园 您说的这些话虽然有些尖刻,却是事实

我不打算反驳。从业中人,对自己看不清的地方多了。以后我这篇文字还会就媒体人的道德优越性说下去。至少从美国的例子来看,20世纪初叶的新闻媒体才逐渐具备道德裁判的功能。至于这个社会现在依靠什么方式进行道德判断,这是另外一个话题。

家园 我有一个错觉

很多非现实主义的国人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我现在就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反正释永信那个贼现实的秃驴我是恨的牙痒痒的。

如果承认黄仁宇给传统社会无法实现数字化控制下的结论,那么推倒重来就是唯一合乎逻辑的中华民族复兴之路,在它赋予共产党执政合法性足够的支持之余,对整个社会的重建包括媒体媒体人的前景都有个非常可怕的指导意义——我对释永信们的恨使得我必须判断打破重来和修修补补之间的费效比,可是我判断不出来。

于是我只能,等。

家园 也对也不对

在上两篇文章的跟帖当中,一些朋友曾经拿德国媒体采访朱维群的事情提出了疑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这个疑问就是,中国的媒体工作者是如此郁闷,难道他们的郁闷,西方媒体的记者就没有感受到吗?难道他们就不会感到言论自由收到影响,受到践踏吗?

看你前两篇的帖子,俺得出的结论是,中国媒体人/你自己郁闷的几个原因来源于:

1、真理部的言论控制

2、报纸内部的newsroom politics

3、自我审查self-censorship

真理部言论控制手段是中国特色,实际上,其它国家也是对其媒体有控制的,只不过手段比真理部搞出太多的等级,CNN的金牌记者Amanpour在接受德国《明镜周刊》(2009年第40期)的采访中谈及政府和国家对记者报道事实真相的阻止越来越大时,直言:

Das Bestreben von Regierungen und Staaten, Journalisten an der Wahrheitsfindung zu hindern, werde immer groesser: "Der eigentliche Punkt ist aber, dass es immer hie, nur die Boesen würden Propaganda nutzen und versuchen, jeder Nachricht ihren eigenen Dreh zu verpassen. Aber heute macht das jeder. Alle Regierungen versuchen, die Nachricht zu kontrollieren - egal ob in den USA, in Europa oder anderswo."
(政府和国家阻止记者报道真相的试图越来越大,“实际上,人们常常认为,只有恶人/独裁者才利用宣传工具,以便把新闻为己所用,但是,现在每个人都这么做。所有的政府都试图对新闻进行控制,-无论是在美国、在欧洲、还是在其它国家。”

这儿有这篇访谈的概括:所有的政府都试图对新闻进行控制(这个访谈的全文还谈到商业利益对新闻的腐蚀侵害等。)

个人觉得,其它两条是任何从事新闻工作者在任何一个国家和报纸都会遇到的事情,-只是在中国政治不正确和西媒认可的政治不正确不是同一个标准罢了。这是为什么俺贴出《焦点》杂志记者古德隆·多梅泰特采访战部常务副部长朱维群一事,意在提醒,国内媒体人/你应该分辨清楚什么是“制度性”的言论不自由,什么是任何新闻媒体工作者的都会碰到“普遍性、工作上”的问题,然后做能做的事,而不是把所有的不顺心都指向真理部,否则,无论于人于己都是无济于事。

你这第三个帖子里有些观点,俺觉得与前面的帖子有些自相矛盾:

首先,德国媒体采访朱维群的时间并不短,长达两个小时。以平面媒体的篇幅,不可能全文使用朱维群的采访(当然,放在网络上例外)。

记者的采访当然不可能全文采用,但是,前面你自己也承认经过《焦点》编辑部的裁剪后,只剩下:

德国媒体采访朱维群,最后掐头去尾将大段采访文字去掉,只剩下无关紧要的东西在里面,这是事实,谁都可以看得到。

《焦点》编辑部这是在“德国媒体修改采访稿”还是在阉割原采访?当然,照你的看法,从纯技术上来讲,编辑部可以“说什么是你的事情,怎么报是我的事情,两者并不相干。”如果你可以理解《焦点》编辑部这种技术操作,按理你应该也能够体谅你所在报纸的编辑部如此编辑你的稿子?从你的第二贴来看,你似乎并不太同意你所在报纸的编辑如此阉割记者的文章。。。

效果上来说,毙选题对一个记者的杀伤效果要小于阉割文章的效果。至于毙稿和阉割么,杀伤力在伯仲之间。

这个

其次,从采访者的角度来说,所有问题必须围绕着一条到两条采访主线。举例说明,我在采访阿富汗大使的时候,主要提问都是围绕着阿富汗安全和中阿关系这两条主线进行。另外一个周刊的采访则围绕大使在中国的生活进行,例如大使先生的中文是在哪儿学的;大使夫人是否会烧中国菜等等。

朱在回答德国记者古德隆·多梅泰特有关西藏和达赖的问题时,谈及达赖的转世灵童必须要经过金瓶掣签由中央政府批准的历史规矩等是不是紧扣记者采访的主题?这个和你的假设提问中“大使先生的中文是在哪儿学的、大使夫人是否会烧中国菜”离题千里的问题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放在这试图为《焦点》编辑部编辑/阉割“技术操作”作论据,俺觉得,软了点。

朱所说的这些东西,在西方的语境当中即使不是完全不被接受,也是会受到很大抵制的。

去年德国之声的中国频道的记者张丹红就因为在电视上说了句tg把几亿中国人带出生活贫困线而受到德国几乎所有媒体的批评,最后被退职转岗,还记得这事吧?请问,这种根深蒂固的反共意识是不是洗脑的结果?是谁主持的?俺以为,西方的政府、记者都有份。

(最近瑞士最大的旅游公司Kuoni驻京代表处的负责人讲,今年从中国去瑞士旅游的人数比去年上涨约30%, 而同期瑞士来华旅游的人数下降较大,其中原因除了经济危机外,还有就是自去年开始的媒体对华的歪曲不实报道早成的负面影响。-瑞士是藏毒的海外活动基地,是除印度外最大的流亡藏人集聚地。)

现在资本流行,共运失败,tg成了人人过街可打的老鼠,所以鄙视tg是正常的,大家是可以理解、认可的的,即使西媒给大众提供的有关tg中国、达赖、西藏的消息是没有真实内容、是错误的,而大家却不认为这实际上是有意识地在为西方大众洗脑。如果西媒记者如是想,俺没有什么可说的,如果中国记者也不带思考地认可。。。。。

如果德国媒体不加修改地使用了朱维群的说法,那么将给这家媒体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这个,就是德国媒体的newsroom politics。这家媒体的记者,当然希望自己采访的东西刊登得越多越好。但是编辑们考虑的是,怎样才不把自己的广告客户吓跑。这里,就不能把缩减采访内容的责任,完全归咎在编辑们的政治观点之上。

这种想法与做法和中国报纸的编辑部的想法于做法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都是怕影响自己报纸的利益,不论这利益来自资方还是共方。除非你认为怕来自自资方的利益影响比怕来自党国方的利益影响更高尚些?

俺的感觉,国内媒体大概觉得资方利益带给报纸编辑部的影响/控制好过来自党国的利益影响/控制?否则,很难解释你这一贴里对《焦点》编辑部编辑/阉割“技术操作”的充分理解/解释而在你的第二贴则对国内报纸编辑部编辑/阉割“技术操作”表示出较深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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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园 花这一句

文中那些人所恨的,不过是没权替他人分辨真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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