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三打凤翅山――西野教导旅在陕西宜川的血战 -- dazui
三打凤翅山――西野教导旅在陕西宜川的血战
(1948年2月20日-3月4日)
抬头看,心胆寒,
登着梯子难上山,
千军万马难攻破,
一杆钢枪守宜川
――陕北民谣
一、备战
1948年初,国共战争形势急剧变化,前进至大别山的人民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驰骋江淮河汉之间。为配合刘邓,陈赓指挥的解放军太岳兵团南渡黄河,先后攻占豫西三十余座城镇,逼近豫陕边界重镇潼关,西安为之震动。时西北战场上国军主力胡宗南部仍有九个整编师共计二十六个旅。为配合中原作战,其整一师、三十六师、三十师先后东调,会同从武汉北调的六十五师组成了裴昌会兵团,配合徐州顾祝同集团试图打通陇海、平汉两路,与解放军逐鹿中原。
西北国军部分兵力东调,造成国军在陕甘宁边区兵力的相对虚弱。为了确保延安、洛川、宜川等据点,阻止解放军西北野战军南下,胡宗南被迫采取“机动防御”,所谓机动防御,就是以整29军军长刘勘下属的整27、29两师为机动部队,分驻洛川、黄陵、宜君等地,以整17师防守延安;以整76师24旅防守宜川。北面的榆林仍由晋陕绥边区总部的22军镇守,三边那个不毛之地继续由马鸿逵的整18师驻扎。
西北国军东调,为西北野战军创造了有利形势。1948年1月12日,西野司令员彭德怀在陕西米脂杨家沟主持召开了西野前委扩大会议,会议上彭德怀传达了中共中央军委关于西野转入外线作战的命令。为了贯彻这一基本任务,毛泽东、周恩来、任弼时等中共中央领导均到会讲话,昭示了中央对西野寄予的殷切希望。28日,西野野司在米脂吕家沟召开旅以上干部会议,专题讨论南下作战问题。在会议上确立了歼灭宜川守军,然后向该线以南渭河以北进攻,建立渭北根据地的基本方针。
对于攻克宜川,彭德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宜川虽然城防工事完善,但守军仅两个团,相对薄弱,且当地群众条件好,解放军供应方便。此外最重要的一点是:攻击宜川,在附近国军之整29军主力必来救援,这样西野就可以在运动中施展最为得心应手的战术――围城打援。
2月16日,西野各部队开始陆续向延长、金沙镇地区集结。20日野司发出了宜川战役进字第一号命令:战役第一步夺取宜川韩城石堡合阳四城,并准备各个歼灭可能增援之敌。六纵和三纵向宜川攻击前进,相机围攻宜川城。围攻宜川城的任务由三纵独二旅和六纵教导旅及新四旅各一部担任。
宜川,黄河岸边的一座古城,是西安通向陕北的要隘。抗战时期,阎锡山带领他的战区司令部退过黄河,就驻扎在宜川东秋林镇。在整个抗战时期,国军在此设立关卡,严密封锁陕甘宁边区。宜川城周围环山,城西南为外七郎山,与城内的内的内七郎山相连;城北是老虎山,西北是太子山,东北则是凤翅山;这些山头均高约100米。其中尤以内外七郎山和风翅山最为重要。在阎锡山驻扎期间就构筑了许多永久性和半永久性国防工事。胡宗南部接防后,又由专门的军事专家考察设计,费时五个月,将这些工事进行加强和改造。国共内战爆发后,国军多次对城防进行加固。在1947年冬,国军守军在宜川城周围大量敷设防御工事,每天抽派民工二三百人配合部队在城外修筑外壕。在凤翅山和七郎山山麓山腰,除削山切壁外,另设有外壕,并架置鹿砦、铁丝网,还埋设了大批地雷。凤翅山上仿效国军推崇的“王凤岗”工事,构筑了梅花型地堡,配备了各种火器。1948年元月,胡宗南专程从西安到宜川视察城防工事,他对新到任的守军整24旅旅长张汉初说有如此坚固的城防工事,即使是遭到解放军的猛攻,也必能坚持下来等待援军增援。
对于坚守宜川,张汉初确实没有多少信心,他所执掌的国军整24旅在清涧战役被解放军全歼后重建的部队,这个匆忙编练起来的部队下辖三个团,其中70、71团驻守宜川,72团则 驻扎在宜川南边的韩城。张汉初到任后,在宜川的国军包含地方警卫部队在内也不过区区2700多人。张汉初苦为“无米之炊”,只得将兵力集中配置在最为重要的内外七郎山和凤翅山上阵地上。外七郎山以71团一个营驻守,内七郎山则以三门火炮为中心,留置71团一个营与24旅旅部和71团团部共同防守。城东北的凤翅山配置炮击炮两门,由70团团长蔡仲芳亲自带领团部和下属两个营镇守。至于城外的次要阵地太子山和城垣,只得以小部队分兵驻守。张汉初的意图很明显,他想凭借内外七郎山和凤翅山的坚固工事,坚守这两个防御要点,等待救援部队的到来。
对于即将到来的激战,张汉初早有准备。宜川囤积了充足的粮食,构筑防御工事时也考虑到守军的饮水问题。只是弹药稍感匮乏,尤其是炮弹仅有千余发,另外电台也没有配备完备,全旅只有三台电台,分属旅部、71团和在韩城的72团,防守凤翅山的70团竟然没有电台!
1948年2月中旬,国军24旅不断接到西安发来的通报,通报称:解放军主力部队由延川南下经延长集结临真镇一带,意图不明,同时由禹门口渡河的王震纵队有向西北进攻模样。解放军的态势,从地图上看的很明白,处在这两股解放军之间的,正是宜川。
二、外围战
1948年2月10日,雪花迎来了农历鼠年的大年初一,在陕西吴堡杨家店和绥德枣林坪一带集结的西野教导旅接到了出发的命令,这份由六纵纵直发来的战字第51号命令中虽然没有指出部队要执行什么作战任务,但下达的行军路线直指宜川,这令经过一个冬天新式整军运动的教导旅官兵十分兴奋。当天中午,正在当地老乡家包饺子过年的官兵们连口热饭也没吃,匆匆踏上了征程。六天后部队悄悄集结于延长东老人仓、崖头一带。2月20日,六纵战字第三号命令下达,命令教导旅南下宜川,于二十三日拂晓截断宜川至秋林的交通,清理外围据点后以第三团逼近宜川东城,“选择阵地,构筑工事,并做攻城准备”。
2月23日拂晓5点,教导旅主力进至宜川秋林东的甘草、桑柏一线,突然接近秋林镇。秋林镇内守军一个仅一个保安团中队,被教导旅第二团包围缴械。23日教导旅按计划在宜川东展开,宜川派到城外的搜索部队和各地保安队纷纷缩回城内,教导旅直属队及第一团前进到宜川城郊的得里梁和牛家塬,准备夺取凤翅山,第三团则在宜川东构筑工事,歼击可能突围的国军,并进行攻城准备。
经过25日一天的侦察和准备,教导旅发现,宜川城北的老虎山守军大部分撤至凤翅山,另一部缩回宜川城。教导旅旅部估计凤翅山及其附近牛家塬、二十里梁的守军约有两个营左右,应该承认教导旅的战前侦察工作做的相当出色,他们的估计与实际情况完全相符。六纵纵直在当天早晨下达了战字四号命令:
一、野司令三、六两纵协同攻歼宜川守敌。
二、本纵决于明(二十六)日十六时开始攻击,具体步骤如下:
1、教导旅主力攻歼牛家塬之敌,并求得是日黄昏前将敌歼灭,得手后,协同新四旅迅速向凤翅山敌右翼阵地攻击,成功后向宜川扩张战果。三团除一部控制宜城东北有利阵地,防敌东窜外,并以一部配合攻击牛家塬。二团进抵高家湾,县底村后,直归纵队指挥,在县底、北岭间以西高地,选择有利阵地,构筑工事,并向洛里镇,仙姑镇方向派出警戒,如发现敌援军时,必须在以上地区坚决抗击东援之敌,以利野战军主力歼敌任务。
……
该命令同时命令新四旅除以重火力支援教导旅进攻牛家塬外,还要派出“有力一部,向牛家塬西南方向阵地攻击”。
牛家塬是凤翅山国军守军核心阵地东北面的一道山梁,经过多年整修凤翅山防御工事,凤翅山大部分山体均被切削为悬崖峭壁,唯独留下了牛家塬和二十里梁两道通道。二十里梁方向是解放军六纵新四旅的攻击点,教导旅分配的突击点则在牛家塬方向,教导旅欲攻击凤翅山主阵地,就必须先攻克牛家塬。
国军整24旅负责守备凤翅山阵地的部队是第70团下属两个营,因为该阵地屏障宜川东北,与宜川西南之内外七郎山遥相呼应,守将张汉初对这里倍加重视。70团虽然是刚由地方部队升级为野战部队的团队(据不确切的资料,该团队似乎是由陕西保安第六团改编而成),但其战斗力不容忽视。35岁的第70团团长蔡仲芳,陕西关中人,幼年旅居马来西亚,回国完成中学学业后考入黄埔军校二分校,是一个年轻的少壮军官。他在牛家塬前沿阵地布置了整整一个连的兵力。这个连在解放军大军压境情况,并未消极避战。2月25日晚,教导旅三团在进行战前准备工作时,该连竟然派出小股突击队摸下山来,冲垮了三团部分部队,三团的卫生队蒙受一定损失,混乱中卫生队长被俘。第二天上午十时,仍然是教导旅第三团,团长冯配岳、参谋长何明、政治部主任杨贯之等团领导正在牛家塬前沿开会研究如何进攻的时候,被凤翅山国军炮兵观测所发现,几发迫击炮弹马上射来,两名作战参谋和一名通讯员当场阵亡,三名团干部则全部负伤。大战之前先折战将,似乎昭示着一种不详。
牛家塬阵地西隔一条雨沟与凤翅山主阵地遥相呼应,它原本是白草湾村西边的一个小土丘,经过国军历次修整工事后,这个土丘被切削成环形陡坡的碉堡工事。在牛家塬与白草湾之间,沿着山坡的腰岘,另修整出一道斜坡,斜坡与牛家塬之间是一片狭窄的开阔带,这里极易受到牛家塬阵地火力的封锁。进攻部队即使攻克了牛家塬前沿碉堡,还必须冒着凤翅山主碉堡的火力、踩着密布四周的地雷越过深深的外壕,才能攻击凤翅山主阵地东北侧的前沿阵地,这道外壕内外密布地雷,那里才是防御工事预先设计的火场――进攻者的修罗场。
教导旅接到纵队命令后,经过研究决定以第一团配属旅直属山炮连、工兵队,首先攻取白草湾西牛家塬前沿碉堡,得手后协同新四旅向凤翅山左翼攻击。教导旅第三团负责从牛家塬东北辅助攻击,新四旅则从牛家塬与凤翅山主阵地之间的山坳处直接攻击凤翅山。
2月26日下午,天依然阴暗着,寒气逼人。17时解放军西野六纵教导旅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在旅直属山炮连、工兵队的配合下,首先发起攻击。二十分钟后以伤亡七人的代价,迅猛攻占了牛家塬阵地,守军一个连被歼。第一连一击得手后没有停顿,在连长张德仁带领下沿着山坡向凤翅山前沿阵地发展。该连采取了正面进攻的战术,在通过外壕前的开阔地时伤亡惨重。好不容易攻击到外壕,第一连的官兵们才沮丧地发现事先准备的过沟梯子根本不够长。部队遂被凤翅山前沿碉堡的国军火力压制在外壕开阔地外的一个小庙处。连长张德仁在枪林弹雨中匍匐前进,探出头想观察守军的工事,却不幸被密集的子弹击中,当场阵亡。
连长的阵亡,激起第一连官兵的愤怒,第三排在排长带领下冲出隐蔽处,试图强行突入,该排在守军炽密的火网中几乎伤亡迨尽。他们进攻失利后,第一连副连长翟青相又组织连队所有战斗员,进行了第二次尝试,这种虽然英勇但属蛮干的做法,自然在组织严密的守军火力封锁下归于失败。经过这三次突击,教导旅中最能征善战的第一团第一营第一连还没有攻入凤翅山主阵地,就基本丧失了继续攻击的能力。但是第一连官兵用他们的鲜血攻克并巩固了牛家塬这个攻击出发阵地,通向凤翅山的通道被打开了。
三、一打凤翅山
解放军攻击宜川,果然引起西安绥靖公署主任胡宗南的无比忧虑。国防部抽调一军等部队东去河南时,胡宗南就有此种担心。他通过电报电话申辩说陕北只留一个整二十九将“孤掌难鸣”,元月二十九日西安绥靖公署参谋长盛文亲赴南京向蒋介石面陈,试图说服国府收回成命。蒋让盛文去参谋部与制订此计划的参谋次长刘斐辩论,笨嘴拙舌的盛文与纵横官场多年的刘斐争辩,结果可想而知。刘斐坚持原来的作战部署,急的盛文在参谋部对刘斐叫道:“陈毅是死人?千里以外调部队来包围,敌人会等你来包围?你这种做法,完完全全是匪谍的做法。”刘斐也不争辩,转身去总统府将这话汇报给蒋介石,蒋自然把盛文训斥一番:“你怎么说刘次长是匪谍呢?他是我十一年的国防部作战次长,你讲话太重了!”不知道一年多后在北京的刘斐和在台湾的蒋介石再回想此事有何感想。
没有了第一军做预备队的胡宗南只好采用被动的“机动防御”战术。宜川整24旅被围,正在洛川一带的“机动部队”整二十九军在军长刘戡指挥下,集中两个整编师,四个整编旅、七个步兵团急忙增援而来。胡宗南意图以整24旅固守,待整29军援军抵达后,协力歼灭西野,“并准备在延水南岸扩张战果”。国军援军采取的对策包括其增援来的路线,都与西野司令员彭德怀设想的一样。2月26日,西野三、六纵扫清宜川城防外围战正激烈的时候,西野其他部队陆续抵达宜川西南瓦子街一带潜伏下来,彭德怀在这里布置了一个大口袋,就等着刘戡这条“大鱼”落网了。
27日清晨,在宜川东北风翅山牛家塬激战了一夜的西野教导旅第一团第一营被迫将损失严重的第一连撤下,换上了第二连。第二连的连长胡青山现在还不出名,两年后提升为副营长的他带领一个连坚守伊吾49天,是闻名全军的战斗英雄。胡青山接替第一连任务后,首先进行了细致的观察,他们吸取了第一连正面进攻伤亡惨重的教训,决定采用正面佯攻,侧面攻打的战术。上午7点,正面佯攻开始。同时第二连派出一个班沿着牛家塬右侧的地坎山边向风翅山主阵地运动,准备贴着守军阵地的陡壁前进,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梯子登上峭壁突入守军阵地。这个班的班长赵福贵首先穿过去贴在陡壁上,在他的头上,就是守军暗堡的机枪火力发射口,是一个理想的突击出发点。但遗憾的是,赵福贵过去后,守军发觉了二连的企图,用密集的火力封锁住前进的道路。守军的火力十分猛烈,以致于将二连准备攀登陡壁的梯子都打坏。后续人员无法过去,赵福贵自己无法突击,无奈只得原路撤回。
第一次攻击失利后,胡青山正在组织部队进行第二次进攻。这时,沿二十里梁向风翅山突击的新四旅第16团的部队也因伤亡很大而回撤。风翅山上的守军已经注意到牛家塬右翼的山沟中有解放军部队在集结,于是立刻组织迫击炮进行杀伤射击。教导旅一团一营营长罗文贤和教导员章零正在与二连连长指挥部队运动,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而来,正落在两人身边,等到硝烟散去,两人从泥土中钻出来,惊讶地发现彼此都奇迹般没有负伤。在守军火力打击下,二连的第二次攻势刚发动,亲自带领突击队冲在前面的二连连长胡青山就在突击途中头部中弹昏迷,被自己的部下背下了阵地,紧接着突击队携带的梯子又被打坏。没了梯子就无法进攻,第二连的再次进攻又无功而返。
战斗才进行了一夜半天,作为主攻营的一营就有两个连遭到重创,这令教导旅上下十分窝火。下午一点,六纵纵直送来了新的作战命令,命令中首先通报了国军整27师三个团已经逼近瓦子街的情报,接着就传达了野司的决定:“三、六纵队为争取敌援军未到前,迅速攻占宜城,再集中主力歼敌援兵。”六纵纵直指示:“第一步决于今(二十七)日下午六时半开始向凤翅山总攻。教导旅由凤翅山顶,向凤翅山敌右翼阵地攻击。新四旅经凤翅山正面左翼向凤翅山敌阵地攻击。务求今天下午九时前完全扫清凤翅山及外围各点之敌。”西野野司和六纵纵直的战斗企图很大,他们在命令中还规划好了夺取凤翅山后教导旅、新四旅向宜川城内攻击的作战区域及突击位置,甚至规定攻占宜川城后,将新四旅的一个团留驻城内“维持秩序”。
教导旅旅部接到纵直命令后,旅长陈海涵决定仍然以一团附山炮两门及部分工兵,依据牛家塬阵地向凤翅山右翼突击,因为该团第一营伤亡严重,此次作战改做预备队,主攻凤翅山的任务交由第二营担任;以三团两个连,由牛家塬右侧一团三营的右翼阵地出发,配合一团三营一部向凤翅山阵地攻击。在凤翅山另一侧的新四旅,也决定与教导旅同时发起总攻,他们准备首先以16团从凤翅山左翼突入守军阵地撕开一个突破口,然后以771团突入凤翅山核心阵地并占领之。两旅相约,第一线突击部队均隐蔽潜行,悄悄接近守军阵地侧翼峭壁下,同时在晚六点半向凤翅山发起突然攻击。
人算不如天算,解放军的官兵们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这时却突然下起雨来,雨点很快变成了雪粒,继而成了漫天的雪花。雪片落在黄土上转眼融化,不多时,本来干枯板结的黄土就吸满水分,人踩上去顿时成为一滩泥沼。教导旅一团主攻连――一团二营第四连在连长阎德山带领下,借着昏暗的暮色悄悄运动到凤翅山前沿阵地侧后的山沟对面,准备先下沟到守军阵地下向上攀壁佯攻。在下沟前,阎德山小声对挤做一团的部下做了简单的动员:“现在下沟往对面山上攻,大家联络好,不要掉队,攻到上面听命令行动。”连队很顺利地下沟,但是在向陡坡运动时,意外发生了。
凤翅山守军在自己阵地的前沿,尤其是每个陡坡下易于攻击方躲避守军视线和火力射界的地方,均埋设了大量地雷。26日攻击牛家塬时,一连也曾经误入地雷阵,但那里的地雷埋设的比较少,因而未引起教导旅上下的重视。连日来对守军阵地前沿的侦察活动,大多在后半夜和黎明时分进行,那时天寒地冻,即使是踩上地雷也不会爆炸。而现在,冻土早已化开,满地的泥泞中偏偏又让四连闯进了敌人的雷场。
四连向上攀登了一半时,攻击凤翅山对面内外七郎山及北面太子山、老虎山的三纵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按时发起了总攻。本来教导旅和新四旅也应该在同时打响的,可是因为地形不熟,加之道路泥泞,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延误了时间。四连在半山坡上闻听对面七郎山炮声隆隆,随即跃起发起进攻,突击的士兵接连在几处踩响了地雷。这时候四连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是多么的危险。
地雷的爆炸声提醒了刚才注意力还在七郎山上的凤翅山守军。守军的各火力点随即居高临下猛烈开火,在火网中,前赴后继奋勇冲锋的四连伤亡很大。连部通讯员奉命回营部报告情况,他回身还没走几步,就踩中了一枚地雷,被炸的血肉横飞当场阵亡。这种形势下继续攻击无异于飞蛾扑火,在牛家塬碉堡中指挥战斗的旅长陈海涵急忙下令让攻击部队撤下来。
偷袭未成,守军已经高度警戒,接下来教导旅一团又连续发动了两次攻击,都在守军密集的火力封锁下无法突入核心阵地,被迫撤退下来。在凤翅山对面攻击的新四旅遇到的问题与教导旅一样,其后续攻击部队771团不但未能及时赶到出发阵地,而且还在黑暗中迷路,跌跌撞撞地在漫天雪花中南辕北辙地走到了宜川城的南关。由于各部队无法协调一致,因而连续几次的进攻都已失利结束。28日凌晨5点,新四旅16团仍然采用偷袭方式,占领了一小段守军的前沿阵地,但这时西野野司已经下达命令,令新四旅的771团和教导旅的二、三团去参加瓦子街战斗。没有后续部队跟进的16团被迫放弃既得阵地,悻悻返回出发阵地,与教导旅第一团一同封锁封锁凤翅山守军,防止其夺路突围。
一打凤翅山的失败,主要是因为解放军各部队的协同太差,事后教导旅总结道:“正面部队很易接近敌人,但两侧部队均系跃一沟而登彼岸,敌火力稠密,运动甚难,故正面与两侧未得协同一致破敌于一击之下,尤以771团运动错误为甚。故难部署三面或四面之攻击,由于协同运动之差,仍形成单独一面之攻击,各个受阻是很可预料的。”
四、二打凤翅山
(1948年2月29日)
27日晚,教导旅猛烈攻击凤翅山主阵地时,在宜川西面的西野三纵同时向太子山、老虎山和外七郎山发起进攻。三纵是此次攻打宜川的主力,司令员许光达多次从宜川西制高点万灵山观察守军工事,以便制订攻击计划。西野野司对这个从晋绥来的精于城市攻坚战的部队寄予很高的希望,以致于连西野司令员彭德怀都在大战前亲自视察一番。
三纵面对的守军最坚固的阵地是外七郎山,这里虽没有凤翅山险要,但多年的整修战备后,整座山上密布碉堡,山脚下有外壕三、四道,壕外是铁丝网和地雷场。与凤翅山一样,外七郎山从山脚到山顶,有数十道削壁,每道削壁有七、八米高。削壁之间的楞次上掘有交通壕和掩体,一层一层如同梯田一般盘至山顶。这里驻守的是赵仁为团长的国军整24旅第71团。该团前身为抗战时期的第78军,在1946年国军整编时被缩编为一个团,官兵均为78军所余之精华,宜川守将张汉初颇为器重该团,将宜川大部分城防工事均交给这个部队防守。
但是在27日晚的战斗中,担负攻击任务的西野三纵独二旅十九团在战斗开始18分钟后,即占领了太子山阵地。独二旅另一个尖刀部队三十六团以二营正面攻击外七郎山,三营则从东面迂回,激战一夜,顺利将外七郎山攻克。防守老虎山的第70团一个连也无法坚持,遂在当夜转移阵地向凤翅山主阵地靠拢。到28日凌晨,守军只能控制内七郎山、宜川城和凤翅山三处阵地。
国军守将张汉初多年后回忆道:“约9点左右,太子山和外七郎山方向枪声由稀而密,不一会,炮声隆隆,群山震撼,机枪发射的声音格外响亮,激烈的战斗开始了......在外七郎山方向,战斗亦很激烈,解放军屡次发起进攻,均被赵团火力阻止。太子山经过半小时的激战,阵地失陷。破晓时分,据守外七郎山的第二营营长身负重伤,阵地相继失陷。”对此忧心忡忡的张汉初明白以区区2000多守军,是无法应对西野大军的猛烈进攻的。27日晚的激战中,张汉初数次向整29军军长刘勘呼救,并电请西安绥靖公署派部队增援。当晚,整29军下属的整27师师长王应尊派遣的联络参谋,冒着双方炽密的火力,钻隙潜入宜川城与张汉初联系,从联络参谋口中张汉初得知整29军已于一天前从洛川出发,目前前锋已经抵达宜川西南的瓦子街一带。闻听此讯,有些惊惧的张汉初稍稍放心了一些。
如果张汉初知道瓦子街周围已经密布解放军主力部队的话,恐怕他是高兴不起来的。西野此次攻打宜川,其真实目的就在于寻机围歼整29军这个胡宗南的“机动部队”。为了达到战役目的,28日凌晨,西野野司命令六纵将攻城部队各留下一个团,其余部队全部开向瓦子街方向参加合围整29军的战斗。六纵司令员罗元发得到命令后,指示新四旅留下16团、教导旅留下第一团,两团由教导旅旅长陈海涵统一指挥,听从三纵纵直调遣;其余部队统由新四旅旅长程悦长带领,在雨雪交加中,踩着遍地泥泞前去参加瓦子街战斗。
29日,大雪纷飞,在严寒中,西野主力与国军整29军在瓦子街激战竞日。至3月1日,国军突围无望,遂瓦解,数万大军短短两日灰飞烟灭。此战国军在一弹丸之地阵亡将官之多,乃国共内战期间所罕见。整47旅旅长李达在指挥部队攻击前进时被流弹击中,长叹道:“我不行了,弟兄们继续干!”,言毕身亡。整31旅旅长周由之身先士卒亲自指挥部队进行集团冲锋,试图夺回瓦子街北侧的制高点,在攻击途中中弹阵亡。杀敌一万,自损三千,解放军也蒙受了巨大损失,西野一纵的著名战斗英雄刘四虎在拼杀数名对手时,他所在班全部战友均战死。一纵385旅716团团长在阻击战中战死在前沿。最令人痛心的是六纵教导旅第三团,这个团的领导在26日的牛家塬就遭到一次炮击,除政委外所有的干部均重伤。此次大战瓦子街,三团领导正在山凹开会研究战斗方案,再次遭到国军炮击,上次躲过一劫的政委匡唐伟这次不幸中弹牺牲,刚担任代理团长才3天的朱廷云和一帮参谋都被炸伤。该团不得不再换一届领导。新上任的团长是教导旅的作战科长王洁清。
29日,瓦子街战斗正酣时,统一指挥攻城的三纵纵直向宜川城外的教导旅送来了指令,命令指出:“攻城部队决本日晚,坚决攻占宜城,以便集中主力歼敌援兵,各部务于十八时前完成一切准备,十九时半开始总攻……为保障攻城顺利进行,六纵务于十六时前全部夺占凤翅山,扫清外围一切残敌,并著二旅以火力支援。”与三纵纵直的攻击命令同时送来的还有在瓦子街前线的六纵纵直情况通报,通报中称:“……教新两旅、一、十六团统归陈黄指挥,协同三纵务于今日晚攻击宜川,并务于本日黄昏前扫清凤翅山之敌,保证攻城顺利,此战意义甚大,各部必须勇猛克服一切困难,争取胜利。”
教导旅旅长陈海涵面对的困难是很难克服的,首先凤翅山上守军阵地的坚固程度,教导旅已经领教;其次,眼下陈海涵手中掌握的部队仅有教一团和十六团,这里且不说教一团在前期战斗的伤亡情况,新四旅留下的十六团,只有两个营能投入到凤翅山战斗中,剩下的那个营还在宜川南担负全军的南翼警戒任务――那是根本不能动的部队。
教导旅经过慎重研究,决定仍以两门山炮配属第一团,另加强两个排的工兵攻击凤翅山的正面和右翼。其中以一个营从凤翅山东北角原第三团的阵地出发侧翼攻击,其他部队则从牛家塬正面进攻。暂归教导旅指挥的新四旅十六团,将在新四旅炮兵连配合下,向凤翅山左翼阵地突击。一旦两处攻击得手,两军占领凤翅山后一同杀下山去突进宜川城。
29日下午六时,鹅毛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宜川内外一片白雪皑皑,山野上双方发射的炮弹爆炸后的硝烟,那雪渍染成了黑色,在白雪覆盖的山梁上显得分外醒目。教导旅第一团首先发起进攻,以一个营从牛家塬正面强攻凤翅山守军阵地的右角。战士们踏着积雪和泥泞奋勇冲击,在守军火力封锁下无功而返。陈海涵下令重新组织,准备等东北角偷偷接近的那个营抵达战斗位置后,统一发起进攻。深夜十点,部队再度发起进攻,同样没有结果,不过在两处突击部队的掩护下,有一个小部队悄悄抵近了目标。
这个小部队就是配属给教一团的那两个排的工兵,他们在正面攻击部队的掩护下,偷偷沿削壁边缘抵达凤翅山主阵地右角。这些工兵精于爆破,他们的任务就是将凤翅山主阵地右角削壁炸塌,以便形成一道斜坡,便于攻击部队突击。眼下工兵携带炸药抵达目标区后,却没有立即实施爆破,他们为了取得更大的战果,准备在削壁上突击挖掘出一个药室,然后填充炸药――让上面守军的碉堡和掩体坐一个“土飞机”。
但是工兵铿锵的挖掘声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和位置,正面攻击部队被击退后,守军马上注意到了这种不详的声音,他们立即组织部队,居高临下向正在紧张施工的工兵投掷炸药包和手榴弹,当即引发了工兵们携带的炸药,一阵猛烈爆炸后,教导旅的工兵伤亡惨重,偷炸失败了。
零点,是三纵规定的总攻时间。三纵突击部队准时从太子山突破口向宜川西门发起进攻,四十分钟后,突击部队突进城内,与城内守军展开巷战。凤翅山下的教导旅在北面震耳欲聋的炮声和冲杀声激励下,再次向凤翅山发起强攻,试图一鼓作气冲上顶峰。但是作战仅有勇气是不够的,教导旅的强攻再次遭到重挫。
因为教导旅没有按时占领凤翅山,凤翅山上守军与宜川城内七郎山守军相互配合,集中火力打击已经冲进城内的解放军三纵部队,三纵突击部队在城内激战到天色微明,卒因内七郎山和凤翅山无法攻克而被迫退出宜川城,各部“伤亡均重”。
3月1日,下了两天的大雪终于停止,瓦子街的战斗也达到了高潮。宜川城外的教导旅沉痛地检讨了自己二打凤翅山的失误,这天教导旅的作战日志上记载道:
“一、火力组织是较周密的,但步炮协同动作差,步兵未能趁炮火炽盛及摧垮敌阵地右角时,毅然毁敌阵地,炮火已停方始攻击,自然很难成功。
二、正面之强攻及两侧之偷袭,虽组织了协同动作,但终未取得协同,被敌各个击破。
三、干部思想上,依靠工兵,但又缺乏经验,不会使用,工兵接近右角,本可以偷炸成功,但希图更大效果,硬据药室,故使工兵受重大伤亡,偷炸不成,未能组织火力,实行强行爆破,可谓失掉战机。
四、各种准备工作很差,攀登工具几乎是走手续,甚不适用。
五、两侧偷袭攻击部队缺乏巧妙坚决的动作。”
五、三打风翅山
(1948年3月2日夜-3月3日晨)
29日晚宜川城内外的激战中,负责从西侧攻击的解放军三纵十九团(独五旅,暂归独二旅指挥)在子夜时分从城西北角攻进了城内,突击部队顺着北城墙和西城墙根向纵深发展。内七郎山和城内国军不断向十九团发起反击,在激战中国军风翅山和内七郎山上的炮兵,居高临下不停用炮火轰击城西北角。十九团的官兵被压制在城墙脚下无法前进,战至黎明,独二旅旅长张开基只得下令将十九团撤到城外。撤出来的战士莫名其妙,向上级抱怨为什么不吃掉这个“瓮中之鳖”。张开基宽慰大家说:“摆在老虎嘴边的肉还有个跑?攻城只是个时间问题!”三纵司令员,攻击宜川城的总指挥许光达也令部队暂时不要再攻了,等瓦子街战斗结束后再解决整24旅。
独二旅没有马上攻下宜川城,并没有什么不光彩的。宜川城防主阵地内七郎山是整个宜川防御体系的核心,整个山体的四周全部是悬崖峭壁,要上山,必须登上宜川西城墙,在半山腰的城墙上,钻过一条地洞,然后沿着坑道爬近千米,再登上一个山洞洞口,才能抵达山顶。山顶上不但有守军张汉初的整24旅旅部和71团团部,还有三门山炮和一个营的兵力。整24旅在这里储备了大批粮食弹药,有恃无恐。
然而击退了解放军二次攻击的张汉初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宜川城防工事,经过连日激战,大部分已经土崩瓦解,失去效用。城内守军伤亡惨重,只剩下四个残缺不全的步兵营。29日晚间的反击中,整4旅直属工兵连连长被俘,旅部与风翅山第70团的战地电话联络也被炮火击断,双方失去了联系。弹药消耗殆尽,西安方面几次前来空投补充物资,大多都落在城外,落在城内的也无疑于杯水车薪,无济于事。3月1日,冷风夹着大雪席卷宜川。猛烈的炮弹爆炸声如同滚雷般自西南方传来,让宜川国军闻之胆寒。张汉初明白这显然是来援的整29军被解放军阻挡在瓦子街一带。那里地形狭隘,大兵团展开不易,一旦遭袭则刘戡危矣!刘戡危则宜川解围的希望终成成泡影。在张汉初狂躁到极点时,解放军先后两次送来了劝降信,要求他放下武器。张汉初召集来参谋长陈玉武、71团团长赵仁商议。掌握着内七郎山部队的赵仁在会议上明确表示“宁可战死,决不投降”,陈玉武则默默不言,停止抵抗的讨论也就不了了之。到下午,炮声渐渐沉寂下来,张汉初绝望地明白:刘戡不但不能来解围宜川,估计整29军也凶多吉少。宜川守军焦急地等待西安方面能来电允许突围,但是他们等得花儿都谢了,西安绥靖公署也没有只言片语传来,国军方面甚至没有人想起来向这个依然困在孤城的部队通报整29军方面的战况。
瓦子街战斗,西野主力一举歼灭了整29军,令宜川城外的解放军攻城部队信心倍增。三月二日,三纵和六纵分别支援了围城部队一些人员和装备。其中三纵调回了纵队直属炮兵团,并支援了独二旅大批武器弹药。为了弥补教导旅在前期攻城中的损失,也为了加强攻击风翅山的兵力,三纵还将作为攻城预备队的独二旅第三十六团二营拨给教导旅指挥。经过两天准备,攻城指挥部决定于三月二日晚总攻宜川,歼灭守军残部。
当天上午十点,教导旅传达了战字五十八号作战命令,命令通报了瓦子街战果和宜川守军状况后命令:
“......
(二)我部(附二旅六团三营)决于今日十七时再攻风翅山,坚决扫清该敌,并定于明日十四时向宜城总攻,全歼守敌。”
教导旅的攻击计划除增加了独二旅36团第三营自风翅山东大川侧背攻击外,其他部队攻击路线与29日攻击计划并无变化。为了完成作战任务,教导旅严令一团和十六团各自均必须投入不能少于两个营的兵力,新四旅和教导旅的山炮、迫击炮都集中起来统一由教导旅指挥,各团下辖的迫击炮、六零炮及重机枪也都抵近前沿,由教导旅旅部统一号令准备同时开火。由于瓦子街取得辉煌胜利,教导旅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这次攻击几乎倾尽全力,战字五十八号命令最后要求各参战部队“进入阵地后,干部要进行检查纠正,进攻器材应充分准备。六零炮、重机枪应很好组织,集中使用。动作应坚决果断,密切协同动作,力求歼敌于一击之下。”
命令下达后,教导旅上下开始了紧张的战前准备工作。教导旅第一团团长罗少伟经过反复观察,决定由参谋长连承先带领三营第八连从风翅山主峰西北侧发动主动,自己则带领其他部队实施佯攻。教一团在前期的攻击战斗中蒙受了重大损失,部队十分艰苦。宜川一带老百姓十分缺粮,解放军根本征收不到粮食,八连临上阵时,连队的司务长愧疚地对战士们说:真对不住大家伙,没粮食,大家只能喝一勺玉米糊糊。八连的战士还是比较幸运的,有的连队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因为通向前沿的道路上密布地雷,经常往返前沿和后方是件很危险的事情。这些地雷白天被冻得踩也踩不响,到了下午化冻,马上一踩就响。教导旅有个别连队的炊事员在送饭的途中就是遇到这种情况阵亡的。
3月2日傍晚5点半,解放军攻城部队开始进行炮火准备,密集的炮火整整射击了半个小时。6点整,教导旅和独二旅在宜川城东西两处同时发动攻击。独二旅换上二十一团为主攻部队,该团不到一个小时就冲入宜川城内,逼近内七郎山下,在这里,与二十九日晚一样,解放军部队又遭到内七郎山守军猛烈火力阻击,二十一团和独五旅十九团在三纵炮兵团火力掩护下,数次突击内七郎山,试图夺取通向山顶的洞口,但所有的攻击都以失利告终。
在风翅山方向,教导旅第一团首先从牛家塬正面强攻,先后两次攻击都没有奏效。十二点左右,预备自东南和西北两处迂回攻击的新四旅十六团和独二旅三十六团第三营都抵达了指定攻击位置,教导旅遂下令正面以火力攻击,在教导旅统一讯号下各部同时攻击。遗憾的是,这次攻击再次被风翅山守军顶住。从风翅山东侧的东大川攻击的独二旅三十六团第三营在子夜两点左右发动了一次偷袭,竟然得手,顺利占领了风翅山核心阵地东北角一座碉堡。不过部队立足未稳,风翅山守军马上组织部队反击,占领碉堡的解放军因为没有得到其他部队的支援,坚持不住而被迫撤退出来。
这时,在内七郎山上守军整24旅旅部,守将张汉初终于收到了胡宗南允许突围的命令。他马上召集了参谋长陈玉武和71团团长赵仁商议。此时旅部已经与风翅山上70团失去联络,张汉初只能命令派通讯人员通知风翅山守军突围。在内七郎山上的守军则在71团团长赵仁指挥下,首先集结然后经东门向外突围。3月3日3点多,张汉初与陈玉武、赵仁等突围到宜川东城墙上,当即遭到解放军猛烈炮火压制,好不容易集合起来的部队建制再次被打乱,士兵们乱做一团,混乱中张汉初与赵仁等走散,他带着仅存的两名卫士,冒险跳城而下,不料跌伤了腰部,行走困难。张汉初原本向登上风翅山与守军70团会合,但是通向风翅山的道路已经被解放军火力封锁无法前进。他只好隐藏于风翅山西北一个岩洞中,闻听风翅山上枪炮声激烈,他判断突围的命令可能根本没有送达风翅山守军。
张汉初弃阵而逃,造就了独二旅一个有趣的战例。在子夜时分,独五旅十九团二营四连突入宜川城后,正遇到城内的守军第71团第二营第四连奉命向内七郎山回撤集结。解放军这个四连由此获得当晚守军的口令,换上了国军的黄军装,乔装打扮后竟然混上了已经乱做一团的内七郎山。他们顺利在山顶上占领了守军的炮兵阵地,然后一面命令俘虏向风翅山方向守军阵地射击,一面配合山下的独二旅二十一团攻击,到破晓时分,一举将这个坚固的内七郎山占领。
3月3日凌晨3点,三纵部队占领了宜川城,正在到处搜索残敌。但是在城东北的风翅山,战斗的激烈程度依然未减。到清晨五点半,解放军估计天明后风翅山守军必会动摇突围,因此下令各攻击部队撤离突击路线待机。一团二营控制牛家塬和东川、十六团则控制宜川南关,严密防守防止风翅山守军逃窜。
早晨六点,天光大亮,风翅山守军遥遥望见宜川城池及内七郎山已失,随即发生动摇,有溃散的迹象。担任主攻的教一团第三营第八连在团参谋长连承先指挥下,配合独二旅三十六团第三营从西北方再次发动攻击。八连用炸药炸开了铁丝网,逼近守军前沿的壕沟。此前攻击部队也多次抵达到这里,由于缺乏器械而无法攀越。这次八连的副指导员刘志刚在火线上指挥士兵将两个梯子动到沟中,一边一个,采取这种方法将部队送过壕沟。越过壕沟后,部队马上陷入守军三面火力封锁下,突上壕沟的部队伤亡很大。连长纪绍风、指导员刘子伦带领部队冒着枪林弹雨向核心阵地主碉堡攻去。抵近方碉后,爆破组一次爆破即摧毁了碉堡主墙,硝烟未散,士兵们就冲上去向碉堡内狂扔手榴弹,炸得碉堡内守军到处乱钻。这时,在牛家塬方向上的一团二营也乘机冲上来,两军会合后四散开来,向风翅山主阵地未被占领处攻击。战至上午十点,守军全部缴械投降,风翅山卒被占领。在山下山洞内躲藏的守将张汉初眼见红旗在风翅山山上升起,一串串国军俘虏被解放军押下山来,他知道,自己的整24旅的两个团全完了。第二天,张汉初也在逃亡途中被两名解放军炊事员俘虏。
三打风翅山,教导旅伤亡很大。战后教导旅仔细检讨了自己在此次战斗中的失误,从战术配合,火力配制、突破点的选择一直到指挥员的指挥失误,检讨可谓深刻。然而对于一个缺乏重火力的野战部队,能以两团之力攻克坚固设防的风翅山,已属不易。几天后,西野主力移师洛川,试图借宜瓦大捷之余威,再创攻坚之成效。那次战斗,还没有从风翅山战斗的血腥中恢复过来的教导旅,又承受了一次严酷的考验。两次攻坚战斗下来,教导旅元气大伤,以至于在西服陇东战役中成了被国军追着打的受气包。
后记
大嘴幼年,喜看电影,解放军的喇叭一吹,国军即刻山摇地动般溃灭,如灭害灵之对苍蝇蚊子,如开水之对坚冰白雪。在幼年的大嘴看来,打仗是一个十分有趣而且又很轻松的事情,自此爱上了木刻的手枪,当然还有那草绿色的军装和红五星。但是在大嘴读中学的时候,一次接受政治任务,去机场接送从老山前线送下的伤员,看见机场上码放的一眼望不尽的伤员,大嘴惊讶的嘴都合不拢――嘴大就从这开始也说不定。从此知道了:打仗――是件很残酷的事。
写这个小文章算是对大嘴童年穿军装挥舞木手枪的一个怀念。
解放战争里就数西北野战军打得苦... 缺枪少炮, 连炸药包都不多, 偏又摊上个军令如山的彭老总. 其他野战军或者攻城掠地, 或者是纵横千里, 都搞得有声有色. 只有西野在默不作声地跟同样韧劲十足的对手杀得血肉横飞. "况复秦兵耐苦战" -- 同样坚韧凶悍的西北士兵跟随着在国共两面旗子下, 厮杀地难解难分...
后来徐向前打太原, 打了半年, 又是"攻心战"又是"围困战" -- 可没有重武器就是奈何不了太原的工事. 最后到底还是借来四野的大炮, 一顿狂轰, 赵承绶的乌龟壳战术立刻就不灵了...
国民党在三年内战的失败,我的看法一方面的确经过八年抗战精血消耗太大,一方面主要还是政治问题。常常让人感叹非战之罪也。战术上的胜利无法掩盖战略的失利,即便汉尼拔也没办法,何况胡宗南和汉尼拔差的还不是一点半点的。。。
三年内战,也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可圈可点。即使西野攻坚不利,也不过是国军欺负土八路没大炮,躲在乌龟壳里逞英雄罢了... 非战之罪,嘿嘿,败军之将,何敢言勇
都变政治家和实业家了 :)
再加上战场上的失利... 共产党的干部那会儿也实在是无败可腐... 除了老毛等人在延安的洞子里"食分三六九等" 稍稍奢侈一点点...
国门的洞开带来花花世界的诱惑,留下了退路,也促进了掠夺;布尔什维主义的压力给各个阶层带来另一种希望;战争对国民政府组织的严重破坏,使三年战争中的国民党如同一个重伤失血过多的病人却天天去逛妓院,不死也怪。
打住吧,哈哈,似乎话题要往政治方面去了。
刘勘出动的兵力,时机,路线全在彭德怀算计之中,闹了个全军覆没,凤翅山打的好坏,根本无关大局.如果宜川城不堪一击,也许整个战役国军损失还小些.
单纯从军事上讲,这次国民党也是输的一塌糊涂
宜川瓦子街战役的确是彭德怀算出来的,他在决策过程中根据各种可能算清楚了刘勘的行动路线.
原以为太原的最后时刻须得阎老西门下第一红人来主持。刚查了一下,老赵七月十六日就在榆次被俘... 守城的是王靖国和梁化之。
到底是师生情深。最后派老赵回去劝降,阎老西如此心狠手辣却也留了他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