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翻译】疯狂之河(哲理短剧) -- 江城孤舟
(宫殿中只剩下国王和宰相二人。)
国王(以下简称王):多么可怕啊!
宰相(以下简称宰):一切都是天意,陛下。
王:(震惊且迷茫)王后也变了吗?
宰:(沉思)可怜的人们!全国所有人都喝了那水。
王:你在哪里看见王后的?
宰:御花园。
王:这真是场空前绝后的灾难?
宰:陛下,您已经警告过她,叫她别喝那河水了。但是……这是命啊。
王:告诉我,你为何确定她喝过河水?
宰:察言观色。
王:怎讲?
宰:我敢肯定,因为她万分恐惧地躲着我。那些宫女和侍从们也一样,他们的目光里竟然充满惊恐!
王:(自言自语)这一切都是从我看到那条河水时开始的。天啊,发发慈悲吧!是的,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了。
宰:上天是什么时候对那条河降下诅咒的?
王:谁知道呢!
宰:陛下,您难道看不见祛除诅咒的迹象吗?
王:(努力思索)完全不行。
宰:再想想吧,陛下。
王:(默想一会)我所知道的都对你说过了。刚发现那条河时,河水像黎明一样湛蓝。突然,我看见一条黑色的蛇落进河里,从它的牙齿中喷出毒液,河水就变成了夜晚般的浓黑。这时有个声音告诉我:“记住,绝不要喝河里的水!”
宰:真是不幸。
王:我知道所有人都喝了那水。
宰:除了两个。
王:你和我。
宰:令人欣慰。
王:你觉得欣慰吗?
宰:(语调一转)陛下,我很难过。真希望是我,而不是王后喝了那水。
王:这话真让我难受!我只希望你能找到药,像她那样聪明的头脑消失了,这个国家天空中的太阳也就熄灭了,我实在伤心极了!
宰:是啊,她确实曾经像天空中的太阳。
王:你总是在重复我说过的话,却不做任何事情。我要去找太医官。对,找太医官,也许他有良方呢。
宰:陛下,您忘了,太医官的精神也不正常了。
王:怎么回事?
宰:他也喝了那河里的水。我看见他跟在王后身旁,一举一动全变了样。他一见到我就开始摇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王:太医官也疯了!
宰:没错。
王:他可是一代人中少见的天才。这样的人才疯了,是多大的损失啊!
宰:在这种时候,我们真需要他的学识,也许会有点用。
王:现在这个国家里除了我们自己,可没人能救咱俩了。哦,也许还有一个人。
宰:是谁呢,陛下?
王:大司祭。
宰:可惜!
王:难道?
宰:他也和那些人一样。
王:也喝了那河水吗?
宰:没错,就是这样。
王:真不得了,大司祭也疯了!他确实是个好人,眼光长远,信念坚定,心地纯洁,他是最接近神的人啊。
宰:这是天意,陛下!难道这一切不是定数么?
王:没错,天降浩劫。史书里没有,连神话里也没有这样的记载。整个王国都疯了,除了我们俩外其他人都疯了!
宰:(举头望天)老天爷啊,求求您大发慈悲吧!
王:听着,天神的惩罚饶过了我们两个,咱们有幸躲过了这一劫。跟我一起去神庙,乞求天神让全国的百姓都恢复清醒。这是我们最后的出路了。
宰:是的,陛下。这是最后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去祈祷!
(两人下,王后、太医官和大司祭登场)
后:真是祸从天降!
(太医官和大司祭站在身边)
医、祭:是啊,大祸临头了!
后:(对太医)你难道没法让那两个可怜的人恢复神智吗?
医:殿下,这非常困难。
后:求求你想想法子吧。
医:我已经绞尽脑汁,请恕我学识浅薄,无能为力。
后:莫非我可怜的丈夫已没希望了?
医:殿下不必忧心。上天或许会降下奇迹,这不是我们医生能解决的。
后:这个奇迹何时才到来?
医:谁知道呢?
后:大司祭,现在就向上天祈祷吧,现在,就现在!
祭:祈祷什么?
后:让上天降下奇迹。
祭:殿下,谁告诉您我能向上天祈祷让某事发生?
后:那不是你的职责吗?
祭:上天可不是棵枣树,不会因为人们祈祷就结出果实。
后:你也不能帮助我这个可怜的女人吗?我爱我的丈夫,我想拯救他。请救救我的丈夫,救救他吧!
医:冷静些,殿下。
祭:让王后殿下说下去吧。她有这个权利。她在为她高贵的丈夫而哭泣。人民都知道,他曾经那样贤明、理智。如果他们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也一定会哭的。
后:别让百姓们知道这个消息。
祭:殿下,我们一定会保守秘密。但我担心这样做的后果。无论我们如何掩盖真相,它总有一天会大白天下。要是人们知道王上和宰相大人都已经……那会是怎样的灾难!
后:疯了!真是太可怕了!
祭:是的,不但可怕,而且危险。
后:那么出路在哪里?不要光失望了,做点实事吧。要是再这样的话,我肯定也会发疯的。
祭:我只要能知道王上在想些什么就好。
后:他认为那河水有毛病,他胡说什么水里有毒!
医:(放低声音)陛下来了。
后:(对太医官和大司祭)让我和他单独谈谈。
王:(看见王后,立即停住脚步)你在这里?
后:(注视着他)是的。
王:为什么你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我?
后:(望着他,默默祈祷)奇迹啊,快现身吧!
王:(悲伤地打量王后,说)可怜我的心都要碎了!多希望你能知道我有多么痛苦!
后:(凝视着他的脸)为什么?
王:为什么?对了,你不明白。你这美丽的脸庞现在起是不会明白真相的了。
后: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
王:(望着她)我能说出来吗?我已经快受不了了。
后:你又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王:天啊!
后:你在祈求主,可主会答复你吗?
王:你在说些什么?
后:(兴奋)我找到药了!
王:你找到了药?什么时候?
后:就是现在。
王:多让人高兴啊!
后:是的,多让人高兴啊!但你要听我的,按我说的去做。你必须要喝那河里的水!
王:(看着她,重新现出悲伤绝望的神色)河里的水?
后:(坚定地)没错。
王:天哪,这就是你找到的答案吗?
后:(依然坚定)听我的,照我说的去做。
王:(失望)我知道了,事情每天都在变糟。谁能想象你竟会说出这等话语,你的癫狂竟到了如此地步?天啊,我必须救救她,我快要疯了!宰相……到我这里来,宰相……
后:(喃喃自语,悲哀不胜)太医说的对,情况更严重了……(叹息着走了出去)
宰:(从另一个门里走进,脸色大变)陛下,陛下!
王:(恢复常态)宰相?
宰:陛下,大事不好了!
王:(话音发颤)怎么了?
宰:您知道那些人都怎么说我们吗?
王:哪些人?
宰:百姓们。
王:他们怎么说?
宰:他们说自己完全正常,倒是国王陛下和宰相大人疯了。
王:住口,谁这样胡说八道?
宰:百姓现在都这样说。
王:(嘲讽的语调)我们疯狂,他们正常?神啊,你可怜他们吧,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疯了!
宰:您说得对。
王:我想狂人不知道他们已经疯狂的事实。
宰:同感。
王:王后……真够悲惨的,她刚才和我交谈来着,似乎她说的话还算正常,可她却对我表示哀悼,还给我提“忠告”。
宰:是啊,是啊,在宫里,在城里,我碰到的人们也都一样。
王:上苍啊,启示我吧!
宰:(迟疑)启示我们。
王:(惊奇地)我们?
宰:陛下,我想告诉您。
王:什么?
宰:我醒悟了。
王:你醒悟了什么?
宰:那些人,所有事情。
王:哪些人?
宰:那些疯的了人。他们说我们疯了,他们交头接耳,暗地盘算。不管他们神智如何,但他们是多数。只有他们能区分理智和疯狂,他们是大海,而我们只是两粒尘沙。您听明白了么,陛下?
王:我知道你还想说什么。
宰:是的,我们应该和他们一样,喝河里的水。
王:(盯着宰相的脸)可悲的家伙,你已经喝过水了吧。我看见你的眼里闪着疯狂的光芒。
宰:不,我还没喝呢。
王:给我说实话!
宰:(坚定地)是实话。我会喝的。我对他们的思维已经无能为力。因此我下定了决心,要像他们一样疯狂。
王:难道你要亲手熄灭你头脑中的理智之光?
宰:理智之光!理性在一个疯人的王国中有何价值可言?请您相信,就算我们坚持不懈,也不能改变现在的局面。我在那些人的瞳孔里看见了躁动的色彩。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在街上喊:“国王和宰相疯了!让我们废黜疯子的职位!”
王:但我们没有疯。
宰:我们如何知道?
王:你在胡扯些什么?
宰:您已经说过了,陛下。狂人是不知道他们已经疯狂的事实的。
王:(大叫)我们是清醒的,他们疯了,就像你现在一样胡说八道。可你呢?难道你不是终究认为我还算正常的吗?
宰:可那有什么用呢?这是疯子给疯子的证明,不顶事的。
王:但你知道我并没喝那河水。
宰:我知道。
王:我没喝河水,所以没疯。他们不一样。
宰:可他们却说:他们喝了水才没疯,而国王没喝水,所以他疯了。
王:混账之辈!无耻之徒!
宰:他们的言行才正确,没有人能证明您是对的。
王:可难道这就能逾越真理?
宰:真理?(低声窃笑)
王:你笑什么?
宰:这话真是奇怪至极。
王:(战栗)为什么?
宰:真理、理智和美德是对那些人而言的,大众才是真理。
王:那我呢?
宰:您一个人,是什么权利也没有的。
王:(抬起头)你说得对,我想不能再这样了。
宰:对,陛下,您最好还是和王后与百姓们生活在一起,只要您放弃了理性。
王:(笑)是啊,这对我来说是很好。疯狂,如你所说,会给我和王后与百姓共存的机会。理智能给我什么?
宰:没什么。您现在知道了,它会让您被世人抛弃,被视为疯狂。
王:那样的话,身处疯狂中的人只有选择疯狂。
宰:正是如此。
王:理智和疯狂原来那么紧密。
宰:毫无疑问。
王:那么理智和疯狂又有什么区别呢?
宰:(突然警觉)等着看吧!(过了一会)我看不出差别在哪里。
王:那么,给我一杯疯狂之河的河水。
王、宰:干杯!
如果两拨人的思维活动都各自体现自洽、完整则更好。
否则读者容易给某拨人做个判定,从而削弱中心思想的表达。
包含多个个体的系统中,个体的属性有所不同。 将本文所述系统简化到,王、后、河所组成的系统。 王、后是同质的个体。 他们可以做为判断的主体--即判断的发出者,也可作为判断的客体--既被判断者。 河只能作为判断的客体出现。 根据判断中主客体的性质不同, 在这个简化系统中有三类判断。
第一类: 共同判断类, 王认为,河存在。 后认为,河存在。
第二类: 差异判断类, 王认为,河有毒。 后认为,河无毒。
第三类: 相互判断类, 王认为,后疯了。 后认为,王疯了。
第一类和第二类判断同质,有转化的可能。
相互判断的相对性及不可靠性,在这个短剧中揭示得很充分。 但是最后用人数的多少来做终极判定、解决冲突,使得思考没有被充分地展开。 而且这类答案对势均系统不适用。
相互判断的冲突,归根到底来源于差异判断的冲突。 解决方案只可能是从共同判断出发,经合理推导,将差异判断解决,转变成共同判断。从而消除相互判断中的矛盾。
常见的问题是用相互类判断来解决相互类判断中矛盾,这是认识论上的缺陷。 对差异性判断无法解决,转换成共识。 这部分既可能包含利益冲突带来的欺骗,抵赖,阻挠形成共识, 也可能包含根本性的区别, 也就是信的区别。
一切差异性判断的矛盾,归根到底都来自于第一类个体间信的差别。 此题无解。 本剧中简化后就是,你信河有毒还是无毒。
理性的个体,应该避开相互性判断的纠缠。从共识出发,以理性为通道,判断共识是否能形成。 如果不能形成,要找到矛盾的原因究竟是利益的冲突,还是信仰的冲突。
如果本剧可以展开深入到共识形成的困难, 利益导致的罪恶, 对自身行为、思考方式的根基--信的不了解... 会更有看头。
当然本剧的解决方案也可以理解成,王认识到了信之间矛盾的不可调和性,选择了屈服。 但王、后的思维方式都没有体现出前述的理性,所以他们有可能要面对王喝了河水后,王、后仍然不一致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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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疯比全疯更可怕。 因为没疯的那部分会以本部分的正常为证据,来论证自身另一部分没疯。
所以本体意识是很强的一个假设。假设了构成自身的一堆物质,这堆物质运行,互动是融洽一致的。
半疯的个体有没有呢? 不仅有,而且常见。 比方说我们的社会, 如果将它看做一个个体。 它就是常态半疯的。 部分与部分之间观念、行为...经常性不一致。
怎么办? 凉拌! 世界就是世界的那个样子。
这么看来,半疯也不可怕,而是常态。 同一个人,出门前要买醋,出门后打酱油,不也是常态吗? 由胼胝体割裂带来的特殊感受就更不用提了。 :)
彼此难以沟通,互相无法理解。这是陶菲克·哈基姆在其他戏剧中也写过的类似的主题。限于篇幅,这个短剧并不能完全阐述作者的主旨,也不是他最优秀的作品。不过既然它能激发您的深入思考,我就觉得翻译的时间总算没白花。
但是这种思考有什么用处呢?
疯与不疯的标准就在那个真理的界定上。但是这个“真理“,起码在这个短剧里面没有确切的指向。
我不喜欢绝对真理的这个概念,或者没有指向的真理的概念。社会学科又偏偏喜欢讨论这个题目,在我看来没什么意义。
这个短剧除了给我们困惑之外还有什么?这种困惑在这个系统下有没有解决的可能?从本质上说,这个短句是一个用黑去定义白,再用白去定义黑的游戏。
狂泉
昔有一国,国中一水,号曰狂泉。国人饮此水,无不狂,唯国君穿井而汲独得无恙。国人既并狂,反谓国主之不狂为狂。于是聚谋,共执国主,疗其狂疾。火艾针药,莫不毕具。国主不任其苦,于是到泉所酌水饮之,饮毕便狂。君臣大小,其狂若一,众乃欢然。———宋·袁粲
宋代远洋航运到了埃及,挖开了金字塔??
《杂譬喻经·比丘道略集》,其中第十七个故事为“恶雨喻”。
袁粲的《狂泉》也好,陶菲克·哈基姆的剧作也好,基本上可以看作是印度故事向东西两方传播的结果。
有救啊,老天!”
天上的声音回答“冲上去剥光公主的衣服,”
侍卫作了,天上传来严肃的声音“这才叫没救。”
你没说前提条件1.公主发现没有??
因为看了没准更难看,看到会吓得信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