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客家人的故事 -- 老平
以前老家有一个人,大家都称他为仙人。仙人一个月只吃一顿饭,一顿要吃一大锅。他自己有田地,是祖上传下来的,但他从不下地干活,是亲戚帮他耕种,收成以后给他一些粮食,其余的他就不管了。仙人的生活很简单,房子里只有一张床,床脚垫起,人坐上去就是高高在上。
仙人每月吃一顿,吃完以后就在房间呆着,有时会走出房间散步。老家的大屋是半圆形建筑,后面是晒谷场,前面也有一个晒谷场,前面的晒谷场对着池塘。仙人散步总是沿着逆时针的方向,从一个晒谷场踱到另一个晒谷场,碰到人就点头微笑,很少说话。有时会坐在池塘边上盯着水面发呆,一坐就是半天。
仙人跟屋子里的人不大来往,就算是亲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大家对他的这种生活习惯不以为然,认为仙人是懒惰成习,所以有人又称他为懒人。但大伙是见怪不怪,没有人谈论仙人为什么几十天不吃东西,人却依然活得很好,从来都不生病。
后来有一天,人们发现仙人好长时间没有出来吃饭和散步,就去敲门询问,但房间里没有动静。众人破门而入,只看仙人坐在高床上一动不动。几个老人走近查看,发现仙人没有呼吸,认为仙人已经死去。仙人没有直系亲人,经大家商议后就请人把他埋葬了。
小时候我专门为这个故事问过父母,说那仙人是饿死的还是升天了?父亲说仙人是饿死的,母亲则说仙人是懒死的。(老平 2010-4-8)
老家县城附近有一个屋子(村子),里面住着一户人家,这家的主人有点钱,在县城里开有店铺。他跟别人有点不同,人家做生意有钱就会置地买房子,他有钱以后就用来结交朋友。这使得他在屋子里显得与众不同,有钱却没有多少田产。
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喜欢借钱给别人。熟悉的人有困难来借钱,他借给人家;不熟悉的人前来求助,他也借钱给人家。而且他把钱借出去以后就不管了,别人来还钱他就收下,别人不来还钱他也不去追讨。
这样一来有的人借钱就不还了。他的妻子问他:“你怎么不去把钱追回来呢?”他回答:“那是人家没钱,没钱你追也没用。” 妻子说:“借钱不追钱,那你干脆不要借钱给人了。”他却不同意:“人家是有困难才来借钱的,有钱怎能不帮人家呢?”
他的妻子哭笑不得:“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债主?专门替别人着想,这样吧,我也向你借点钱。” 他对着妻子笑而不语。妻子见说不动他,就只好随他去了。这样一来二往,借出去的钱越来越多,家里的钱越来越少,终于有一天生意做不下去了,就把县城里的店铺关掉,回屋子歇息。
就在那一年,南方解放了,接着就是土改。土改队来到屋子清查土地财产,一调查,发现这个远近都有点名气的有钱人没有什么财产。土改队长找了好几个穷苦人家打听,大家说:“他的钱都借出去了,所以就没有财产。”土改队长问:“你们是不是也欠着他的钱呢?”大家不言语。土改队长又问:“他有没有向你们逼债啊?”大家连忙摇头说没有。
结果,这户人家在土改时被定为中农,跟屋子里的大部分人一样,被人统称为贫下中农,成了新社会的主人。这户人家在后来的历次运动中都没有受到冲击,这个人就是我外公,他一生平平安安,活到接近80岁。(老平 2010-4-14)
我有个亲戚本来是小学教师,
困难时期他们主动申请减工资。
结果被拔高成了典型,
反而让他们去外交部,
做了外交官。
听说我爷爷的爷爷是很有钱的,可以说是富甲一方吧。后来传到我爷爷的爸爸就开始败落了,到解放前就基本把家产败光了,还欠了债,所以好彩定了个贫农的成分。这个贫农的成分救了我们,我爸爸才有机会在新社会读大学,否则真不好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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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人来自古代中原地区,因此保留了古代的一些发音和习俗,从他们身上可以窥见古代中原文化的影子。但客家人长期居住在山区,经济比较落后,文化相对保守,这也是事实。作为客家人的后代,我认为客家人有很多特点,其中有两个特点值得一说:一个是语言,另一个是女性。
客家人必定要说客家话,而且不管他移居外地有多长时间,客家话的音调都难以改变,一开口就能听得出来。如叶剑英,他说的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客家话,不管他是当十大元帅还是当人大委员长,也不管他是在家里讲话还是对着电视讲话。他一开口,家里人就乐了:“看,客家人在向全国人民讲话。”
叶帅的儿子前广东省省长叶选平是个例外,他能说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估计与从小离开家乡在北方生活有关。第一次听到叶选平公开讲话的时候,家里人都吃了一惊:“他是叶帅的儿子吗,怎么听上去不像是客家人啊?”现任广东省省长黄华华也是客家人,一张嘴就知道。
在我的亲戚里,老一辈的人都是乡音难改的。我大伯父在广州呆了几十年,有一次到市场买菜,售货员听不明白他说什么:“老伯,你说什么话呀,你能不能说广州话呢?”大伯火了:“我是客家人,就说客家话。”一生气把菜放下就回家了。这就是老一辈的客家人,他们认为说客家话是天经地义的,不管你到了那里。
客家人的另一个特点是妇女很能干。自古以来,客家妇女不缠脚,因为她们要下田干活。客家妇女是真正的内外能手,白天要下地干活,晚上要下厨房做饭。逢年过节能做出三、五桌饭菜来招待客人,每当有亲戚生孩子的时候,她们能酿出高质量的糯米酒,糯米酒煮鸡是客家人给产妇补身子的主要方法。
我小时候第一次回老家,下了车跟着二伯父沿着田埂走,不远处有一个妇女背着孩子在干活,她吆喝着一条大水牛在犁田。二伯父指着妇女说:“她就是你七婶,背上的孩子是你堂弟。”我当时就懵住了,一个年轻妇女背着孩子赶着水牛犁田,这是在城里无法想象的事情。那幅图像深深的打在我的脑海里,到如今我对七婶还是心感敬佩。
每次过节回到家乡,我的起居饮食都是由伯娘、婶娘或者是姨妈、舅妈她们负责的,在我的记忆里,她们似乎没有休闲的时刻。衣服脏了她们洗,洗澡水她们弄,我说我习惯洗冷水澡,她们坚决不让。到吃饭的时候她们会敞开嗓子叫人,不管你在屋子的哪一层都能听见。
客家女性从小就开始帮家里干活,到老了只要能走动还在干活。我第一次回老家的时候,奶奶已经七十多岁了,她养着一群猪;十年过去,她八十多岁了,还为家里养猪。我们劝她:“年纪那么大就别养了,在家里养老吧。”她却说:“能够干活那是好事,不干活人就没用了。”她老人家真是活到老干到老,九十多岁去世,去世前一年还在养猪。
在乡下的客家女性是如此能干,到了城里的客家女性同样勤劳。我母亲退休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是三班倒,早班、中班、晚班轮着转,一周上一种班,很多人都受不了这种翻来覆去的折腾,要求调换工作。我却没有听过母亲有什么抱怨,她说:“那是工作性质决定的,工作嘛总得有人去干。”
母亲的样子看上去文静,但意志坚强。她对身体的毛病不是很上心,有病该看医生就看医生,但对医生的话不盲从。她主张自力更生,多运动少吃药。以前膝盖有骨刺,行走困难,医生说要动手术,但手术后骨刺可能还会长出来。她就打消了动手术的念头,自己练站庄,结果行走自如。前年摔了一跤,手腕骨折了,到医院做了手术,复查时发现骨头接得不好,往外突了一块,需要重做手术。母亲说:“这太费事了,我自己把它捏回去吧。”结果她自己硬是把骨头弄回去了,一家人无不叹服。
我大嫂跟我母亲生活的时间长了,对母亲的坚强深有体会,她对我说:“客家女性不简单,我这个儿媳妇学不了,如果每一个老人都有她这种意志力就好了。”(老平 2010-4-17)
以前在北京遇到一个姓西的,他说明朝一家五兄弟逃难,走前改姓,各以他们去的方向为姓,为东西南北中,说以后只要遇到姓这些的就是同宗。这位北京的西兄说他们遇到姓这个姓的,就会问,哪个东(西,南,北,中)?如是东,就会说,走,家里吃饭去。。。
还说上海以前一位老电影演员中叔皇就是他们同宗人
以前客家女人有客人來是不上桌的。他們勤勞、節儉、好客、熱情。我外婆快90歲了還幫忙幹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