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小猫的原创:落入悲剧的红色蒲公英 -- 妖猫drake
6. 红色伞兵劲旅: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作为大本营预备队,外人眼中的苏联伞兵部队绝对是齐装满员装备精良的。但在这衣甲鲜亮的表象之下,却是一支疲于奔命、名不符实的伞兵部队。
在二次世界大战中,美国、德国和苏联在伞兵部队运用方面犯了同一个错误,那就是将伞兵作为精锐轻步兵恣意乱用的。苏联伞兵在卫国战争爆发后多次成建制作为“救火队”被送入战场,他们的表现捍卫了自己精锐的身份,却也使得战前刻苦训练得到的红色蒲公英们伤亡殆尽,而新补充的兵员虽然身体素质和技战术水平远高于一般红军部队,但缺乏伞兵的专业技巧,也没有系统训练的时间。
相对普通士兵,伞兵部队军官们缺乏训练和经验的问题更为突出而致命。在组建第聂伯河空降的临编伞兵军时,沃罗涅日方面军本希望能从基层部队提拔一批军官,结果发现矮子里面真拔不出将军,能请伞兵司令部调一批有经验的军官和士官补充部队。即便如此,三个伞兵旅中有四次以上跳伞经历的军官也是凤毛麟角,曾在第聂伯河附近进行过伞降的更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普通士兵方面的问题更让沃罗涅日方面军和伞兵军部头疼。很多士兵的跳伞训练都是在高空气球上进行的,他们从没自高速飞行的机舱中跳过伞。另外,虽然士兵的身体素质较好,但是他们大部分不是志愿加入伞兵部队,而是由征兵处根据身体条件直接安排成红色蒲公英,因此在主动精神和应变能力方面并不一定突出。
而长期被作为普通轻步兵部队使用的另一恶果是三个伞兵旅的固定编制中塞进近百名懂得跳伞的女中豪杰。她们或者是女话务员,或者是女医生、女护士,她们对部队深入敌后独立作战至关重要,她们必须同男兵们一起跳入黑暗,去分担所有的危险和伤亡。考虑到女性身体素质与男性的天然差异,苏军上下对这些女兵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心中没底。
作为苏军精锐部队,伞兵旅的军纪是相当严明甚至可以称得上严酷的。各级部队的政工干部时刻准备把任何擅离职守或玩忽职守的人踢进惩戒营。类似美系部队可以自己选择是否进行本次跳伞的规定是不可能出现在红色蒲公英身上的(其实我很难理解美系部队,自愿跳伞的规定把训练中的压力大大降低,在实战中会不会造成大批如兄弟连中吓到失明的情况?)。
Matvey Likhterman当年是反坦克营的一名无线电发报员,他回忆他所在的营里全都是18到22岁的棒小伙子,这些战火中成长起来的苏联青年从小就接受纪律教育,他们很清楚,要么跳出飞机,要么跳进惩戒营,所以Likhterman印象中从没见过队友在机舱口进退两难。
就像《兄弟连》使大众认识了101空降师506团E连,苏联伞兵部队也出了几位回忆录作者,Matvey Likhterman的回忆录是由他的后辈整理后放在了网络上,据说很快就聚集了巨大的人气。另一位Grigoriy Chukhrai的回忆录更为有名些,但与喜欢说出自己故事的美国和德国同行不同,红色蒲公英大都不太习惯从个人角度去回忆战争,这也许是整个共产主义国家军队中的一种“通病”,这些最可爱的人们已经习惯以整体形象面对观众。
虽然伞兵部队属于轻步兵,但红色蒲公英的装备却不轻,如果挂上全套装备超过80磅。红色蒲公英此时使用的是PD-42型降落伞,Likhterman认为这种降落伞是根据德制装备仿制的,可惜小猫还没有查到举起的性能诸元。
另外,Likhterman回忆他们一般会携带一支卡宾枪carbine(应该是莫欣纳甘1944型,著名的水连珠。不过1944年的苏军伞兵中冲锋枪和DP转盘枪的比例比德军和美军伞兵高得多),一个基数也就是200发的子弹,6枚手雷,1把伞兵刀。
此外伞兵们随身携带美制的C级口粮,“我们没有点火工具和炊具,打火机、火柴都没有,挖掩体的工具也不是标配......一般伞兵也没有手枪、爆破器材、信号弹或者信号枪。”
Likhterman还回忆起某些糟糕的苏军伞兵条例,比如“落地后立刻将降落伞就地掩埋”。似乎这条规定是各国伞兵的通例,但问题是在刻板和军纪严明方面没有那支部队比得上苏军。“我们不带铲子,所以只能用伞兵刀在地上刨坑,实在是一种折磨。”
作为无线电操作员,Likhterman在跳伞时会随身携带电台的备用电池和密码本,但是电台会由另一名战友带着,更糟糕的是后来实战跳伞时两人竟不在一架飞机上(当然不排除有“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考虑”)。出于保密的考虑,条例规定Likhterman这样的译电员在有被俘危险的情况下必须先毁掉密码本,然后再自杀,因为他本人脑中熟记了大量的联络方法和密码。保密是各国部队的通例,但据Likhterman回忆,他始终有带着“光荣弹”的习惯,与“与秘密共存亡”对共产主义部队而言,从不是一句空话。
苏联伞包,不过这个伞包是用苏制索具配上德国背包
这个应该就是PD-42伞包
从跳伞塔上跳下去和从机舱口跳入夜空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挑战,现代图中用的也是PD式伞包
女伞兵始终是苏/俄空中蒲公英的一道亮丽的风景
携带DP转盘枪、PPsH41和冬季装备苏联伞兵,在担负特殊任务时,苏联伞兵也会携带滑雪板和爆破器材
苏联伞兵的轻武器主要还是44年型莫欣纳甘卡宾枪,当然也有DP和PPsh41
苏制军用电台和手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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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伞兵照片有感
最后要空投支援才发现已经在地面救急作战中打的稀里哗啦,补充兵员根本不能跳伞。
这个领导的爱好很难说,用的越顺手就越想用,本来是临时应急一下就变成了经常征用,往往是精锐率先玩残。
没找到你说的那一段。
指挥部手里没多少可用的机动兵力,或者需要投送兵力的地区与己方控制区之间打得犬牙交错,这时候只能把伞兵扔进去,巴斯通这样能用车运的机会是不多的。
还有就是看战局如何,国军是一直处在崩溃的边缘,苏军前期也是经常性玩崩盘,手里也没什么预备队,有什么派什么,只要局势能顶住,其他都好说。
小猫很欣慰,意思看来没翻错。。。多谢老兄提供电子版,呵呵
美国电影总是把苏联人描绘的缺乏个体性,只是群体的一分子。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啊。不如此苏联早就完了,生存环境不一样啊。
7. 在混乱中降落在第聂伯河右岸
所谓“大文章全凭起首,好戏码总在后头”。第聂伯河右岸空降行动的开局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糟糕。整个沃罗涅日方面军都在拼命追击第聂伯河左岸的敌军,巨大的后勤压力压的千疮百孔的铁路线和公路线几近崩溃。与上百其他军列一样,运送伞兵部队的列车也被堵在铁路线上动弹不得。更糟糕的是出于保密的考虑,方面军司令部不便向后勤部门下达明确的“一路绿灯”命令。
好不容易盼到三个伞兵旅的一万多条大汉,方面军的领导又听说伞兵们的重装备,比如反坦克炮和运载反坦克炮的滑翔机仍不知堵在那辆军列上,而第一夜空降计划中的至少500架次运输机所需的油料还没运到机场,莫斯科允诺的几百架运输机还在一架架往前线机场集中。
祸不单行,此时第聂伯河右岸上空聚集起厚重的低云,整个布克林河曲笼罩在无边的阴霾中。因此,朱可夫等人设想的“详细空中侦察”彻底告吹,伞兵部队的普通官兵开始为即将降落在一片完全陌生的着陆场担心起来。
而他们的长官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近乎伸手不见五指的能见度水平让一切远程火炮支援或者空中近距离支援变成了扯谈,机降部队的滑翔机驾驶员也报告在这种能见度下即便有开阔的着陆场他们也很难安全着陆。
在这种情况下,沃罗涅日方面军的伞降计划必须几乎成了空中楼阁,9月24日整整一天,无可奈何的瓦图京和Zatevakhin将军带着一帮参谋军官将原计划改了个面目全非。考虑到下发计划又至少需要花去了一个白天的时间,瓦图京等只得将空降时间定在25日夜到26日黎明前。
虽然嘴上不好说,部队绝对欢迎推迟空降时间的,因为这样可以有更多的兵员和装备运抵机场。第一伞兵旅旅长Colonel Krasovskiy甚至公开向方面军司令部要求进一步将空降时间推迟,惹得的赫政委亲自下令将“胆小”的第一伞兵旅和原计划第二批空降的第三旅对调。
此时先期自行渡河的小股苏军已经占领Rzhischev城,至25日下午苏军右岸登陆场发展顺利。瓦图京等人据此决定放弃保守的伞降就近支援登陆场的计划,改用更大胆的大范围攻势空降。
P.A Goncharov上校的第三伞兵旅的预定着陆场被向西前移到Rzhischev南侧,而P.M Sidorchuk上校的第五伞兵旅被安排在布克林河曲南侧Kanev城的西北部空降,以阻滞从此处源源不断涌向布克林河曲的德国第24装甲军(XXIV Panzer Corps)。
三个伞兵旅的旅长在9月25日早上才拿到修订后的作战计划,留给他们准备和下发计划的时间只剩下十几个小时。由于时间太紧,修订版计划在逐级向下传达的过程中被不断的“人为删减”,等传达到排级,一脑子浆糊的连级指挥官们只剩下机门外的十五分钟来让茫然的下属们了解作战计划。可想而知,到了普通士兵这一级,虽然排长们在整个航程中都在喋喋不休,小兵们却怎么也听不明白。
9月25日下午6点30分,第一波次运输机塞满第三伞兵旅官兵从机场上蹒跚而起,第二波次运输机在10分钟后起飞。等运载伞兵的运输机飞抵第聂伯河右岸时,伞兵们本以为可以透过舷窗看到地面的战友,但映入他们眼帘却只有无尽的阴霾。虽然延续一天的豪雨在6点左右戛然而止,却在右岸天地间拉起了厚重的烟雾,将能见度降到了三英里以下。
Matvey Likhterman所在的反坦克营是第一批次降落的伞兵尖兵,据他回忆由于能见度太低,苏军的空降行动出乎地面德军的意料,他们的飞机没有收到任何地面高射炮火的干扰。但是随着空中的红色蒲公英拉出越来越多的伞花,地面的德军观察哨终于反应过来了,决定在被红色伞兵消灭前做点什么。
根据作战计划,苏军伞降尖兵在成功降落后向天空中发出了预定的信号弹,为后续部队标出着陆区。但狡猾的德军哨兵也照葫芦画瓢打出了同样数量的信号弹。几处几乎同时升起意义相同的信号弹确实把不少苏军飞行员弄糊涂了,不少部队被误降在错误的地点,但是打出信号弹的德军哨兵也暴露了自己,大部分被愤怒的红军伞兵乱枪打死。
Likhterman多年后对当时的诡异景象仍记忆犹新:“我们的人打出了三发信号弹,但不到一分钟后我们的左侧又升起了三发相同颜色的信号弹,很快右侧也升起了散发。大约五分钟之内,我们的前后左右都有相同的信号弹此起彼伏。结果所有人都没法确定到底哪里才是真正的集合点,但是枪声和惨叫声也立刻包围了我们。”
此时德军的高射火炮总算“醒”了过来,开始疯狂的对空射击,不少运输机被击中,就像日后D-Day时诺曼底上空的C-47飞行员,陷入狂暴化的苏军驾驶员再也不管机上伞兵是否在预定高度预定地点跳伞,玩命的拉高飞机。因此很多苏军伞兵不是从计划的1640英尺高度跳伞,他们跳伞时也不是在着陆场上空。
除了地面炮火的干扰,伞兵们自己的恐惧也是不少人离机过迟的原因,很多第一次从机舱跳伞的红色蒲公英对从这些绿色的薄皮怪物肚子里跳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心里没底,总要在舱口磨蹭半天。
虽然沃罗涅日方面军的铁路调度做的颇为混乱,但平心而论苏联是二战中对铁路运输运用到最极致的国家
相比兄弟连在D-Day前的准备,红色蒲公英的表现显得不够专业
由于着陆场上空笼罩的厚重的阴霾,能见度极为糟糕,空中侦查和远程支援都无法实施。第聂伯河的阴霾照片俺么有,拿北京凑合一下
43年的德军已经打得狡猾狡猾的,假信号弹确实是相当缺德的招数
英文版的战场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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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渗入骨髓的纪律性使得除非特殊情况,苏联士兵总是整体形势出现,甚至对这种整体性产生依赖,所以逃兵也多。但是真的要让苏联士兵单打独斗,能爆发出的个人英雄主义和诡诈程度也让人赞叹不已。
欧美系的军队,对东方系军队的传统的灵魂是不容易理解的,对当年的蒙古大军如此,对土耳其征服者如此,对苏联和日本如此,对抗美援朝战场上的志愿军还是如此。
1943年刻赤登陆场,苏军登陆部队在此过冬,因为运输困难,取暖木柴不够。
大本营代表,后来的总参谋长什捷缅科在前线看到,工兵们把德国人的反坦克地雷起出来,然后把炸药当成取暖燃料,燃烧起来火苗均匀还不冒烟。烧完了就再去挖反坦克雷。
步兵们把砖头泡在煤油里,泡上几个小时,然后取出来当燃料烧,战士们取暖效果很满意,但是砖头的质量不一,导致大家要去找好砖头,仅有的抱怨是这玩意拿没法拿出一块点烟。
从柴油酒精混合物中用萃取方法提取酒精这是苏联士兵的保留节目了。
还有,淮海战役咱们有飞雷,苏军在二战期间也搞过类似的东西,也是发射装置埋在地里,不过是火箭弹上加个木桶,木桶里面灌TNT,比TG的汽油桶炸药包猛多了。
发射距离1400米,可在粘土地上炸开一个六米直径,三米深的一个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