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厨艺经历（三） -- 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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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河待整

【原创】：厨艺经历（三）

大饥荒来临后，一辈子喜欢吃，好吃也会吃的父亲，这会儿可就遭了天孽哦！

原本就十分单瘦的身板儿，经这长时间饥肠辘辘的煎熬，渐渐地，越发变得干瘪。以至于拖到后来，父亲形销骨立，只剩下副骨头架子了。看到他走路都像是撇撇倒的样子，头儿们便打发他去湖区捞丝草。那时节上面为了度饥荒，正号召各单位“大种大养”呢。工区兴办了个养猪场，捞丝草便是喂养那猪的。

动身走的那天，老爷子回到家里来，四下里翻箱倒柜，只想寻点什么东西，填填那干瘪的肚子。找了一气，只从坛坛罐罐内翻出些腌菜来。老爷子用块油布把一堆腌菜包扎好，然后，出了门。爬上堤坡那会儿，还扭回头朝我们看了一眼。

这是父亲留在我记忆中最后的一个印象。

他心里当时想些么得，俺也弄不明白。如今猜测，老人家那会儿期盼的，恐怕不是香气扑鼻的鸡鸭鱼肉等等美味佳肴吧，可能这时候想的是，要是能有碗白米干饭，那该多美啊！可在当日前，这是可望而不及的华丽奢望呵呵！

父亲走后两天，工区领导派人来，把母亲喊了去。

返回时，母亲是捶胸顿足，泪流满面，号啕大哭的样子。

这时候俺才晓得，父亲终于挺不过最后的煎熬，撒手走了。父亲带着无尽的忧愁与挂念，丢下了我们孤儿寡母一群。

他走了，解脱了！可我们呢，日子过得越发艰难啊。

从此以后，母亲一年到头，忧愁的是这一大家子的吃穿绞用。好在她也是吃苦长大的，晓得过日子的难处，便把一个钱掰成两半花。

年年春上，气温一上升，地里头的菜疯长。这时节，‘春菜如马草’。整个菜价往下落，是不值钱的节令。

譬如那青菜，正处在抽苔开花的日子里，两天不砍，便长出了网筋，卖不脱啊。常常是今日里还是菜，过得一夜，明日便成了草，只有扔。这日子里头，菜价一天一个行市。

老娘是吃过苦的人，明白‘穿不穷，吃不穷，不会盘算一世受穷’的真谛。便趁这时机菜不值价的机会，用平日里只能买一斤的钱，换回来一大堆。

她老人家想的是：俺这一群娃娃们，都是上长物儿，吃起饭来，正是如狼似虎的当口。若要把我们的肚子塞饱起，该得拿多少东西才填得满啊！吃是这家里头的头等大事，得赶早作个预备，闲时备起忙时用，天晴攒起落雨吃。

买得一大担青菜尖（读作：颠）回来，先铺在地面上，让阳光晒得枯溜溜。然后，一担儿挑到河下停泊着的木排上，就河水洗得干干净净，再铺放到木排上面，晒干了水汽后，赶忙又一担挑哈回来。搁进那洗衣浆裳的脚盆内，撒上些盐巴后，便蹲下身子，用手着力地揉搓得枯蔫蔫的，再一把一把塞进坛子里头，先用手按紧起，再用棒槌一层层扎实扎紧。

俺跟着老娘做腌菜多年，得到的诀窍是，做腌菜其实没得巧，关键在于要把那菜一层层地扎紧扎严实。扎得越紧越严实，这腌菜便不漏气。腌菜不漏气，外边的细菌也进不去，即便是不小心，些微淌进点水，那里面的菜也坏不了的。

扎腌菜是个力气活，看似轻巧，实则费力气。

娘这时已是疾病缠身，稍微吃累得一点点，便气喘吁吁。俺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尽管那时年纪还不大，气力也不足，总觉得俺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吃力流汗的事儿，得归俺干。便一把抢过来，不让娘受累。俺只要娘坐在旁边看着，动口不动手，吩咐咋办就行。

俺一双手劲道不足，按也按不紧，用棒槌也扎不实。老娘一旁出了个主意，要俺把鞋脱掉起，打盆水洗了脚，然后，把只脚伸进坛子内，人抱着柱子站着使劲地用脚踩。踩过几遍，老娘便伸手用指头在坛里边扣那腌菜，直到扣不动了，才准许用棒槌再扎它几遍。一边使劲地扎，一边绕着坛子打转转。

往往做好一坛子腌菜，得踩呀，扎呀，擂上个把多小时。你想，百把斤青菜，哪怕是晒枯哒，也得塞上好几坛哟！常常把这几坛腌菜做完起，便到了半夜三更，累呀！

就这样，在老娘的言传身教之下，打小俺便学会了制做腌菜。

夏天来了，豆角发了莽（多了）。小镇子市场不大，容量小，东西一多，卖不脱，卖不脱就降价。娘便一捆捆买哈回来，晒成干豆角，泡成酸豆角，剁成末末豆角。

先烧上一锅开水，然后，把豆角放进开水中一煮，煮得蔫蔫的，捞出来，用门板铺起，搁太阳光下晒得焦干，便成了干豆角。这干豆角用来炖鸡，炖肉，那味道真就是没得说哟！先把豆角用开水一发，发胀后切成筒筒（一段段），等鸡肉或肉吃得差不多哒，钵里头只剩下油汤时，再将这泡发的豆角搁进去，点起火炖熬。等到豆角炖软起。嘿嘿！甜甜的，软软的，脆脆的，比那鸡肉还要好吃哟！

泡酸豆角简便易行。事先烧锅开水，等水一开，搁些盐进去。候水冷过性后，一齐装进坛子里，这酸水就算是备下了。

接下来，选那嫩些的豆角，去掉虫眼和蒂把儿，搁太阳下晒枯。然后，挽成把，放进坛子内，闷个十天半月就尝得了。

做末末豆角麻烦些。一般说来，多是选那嫩嫩的豆角，用水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晾干水汽，接着用刀把那豆角切成一厘米以下的末末，用盆子盛起，也是搁阳光下晒。直晒得枯溜溜的，再用个脸盆或是其它比较大的容器盛装起，跟着放盐进去，拌匀，腌个半小时，再用双手使劲地揉搓这豆角末末。直揉得末末豆角上面出了汗（冒汁水）作罢。

口味重的，盐多放点，要清淡的，盐少放点。不过，盐放得太少了的话，这末末豆角容易酸。这也就告诉了你：喜欢吃酸的，可以少放点盐啰！

老光:【原创】：厨艺经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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