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看上去很美 -- 铸剑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大,通身涂布着奇怪的金黄色,看上去很美。
吃完晚饭,我和领导趁着月色在小区里散步。广场上几个孩子在溜旱冰,树丛里几对男女在私语,似乎和以往一样,平和安详。
多走几步,就有了大不同:小区里的道路上卧着一排又一排的警车,各种不同的式样,反射着威严而冷静的光。我第一次知道,这个城市里的警车原来有这么多的种类。
走出小区门,一片喧闹。
到处是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起,或低声交谈,或慷慨激昂。又看见了几辆警车,但已经失去小区里的威严姿态了。或侧躺,或四轮朝天,唯一一辆正常姿态的,已经烧得只剩下个空架子,勉强能从顶灯的位置认出它的身份来。亮晶晶的玻璃渣,洒满了整条路。
凑到人群边,搞清楚了刚发生的事情。
这里有家军工厂,效益不太好,勉强维持着。最近,上面打算对这个企业搞个破产清算,把债务剥离后转交一家意大利公司控股经营。大概是外方的要价比较高,清算方案特别是人员安置让工人们很不满意。在下午的新一轮磋商时,工人扣留了作为清算组长的书记。
黄昏时分,一队警察冲进了厂里,抢出了书记,还抓走了几个职工代表。工人们一路追出去,把怒气发泄到了外面的警车上,就有了警车的各种姿态了。
人群很激动,有些在回忆以前的好时光,后悔当年把儿子也安排在厂里了;有些在说这次重组很诡异,厂领导肯定捞钱了,以前他们就没少捞;还有的在担心被抓的几个代表,说其中一个脑袋被打破了,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待我返身往回走时,才发现刚才三三两两的人群不见了,街上空荡荡的。
接着向前,发现人群全聚到派出所门口了:工人们听说被抓走的代表就关在里面。
我打量下四周。最前面的是一群年轻人,正边喊着什么边砸派出所的大门,身后是年龄稍大些的男人,估计都是那个厂的工人。外围男女老少什么人都有,可能有职工家属,更多的是附近的居民,大概有上万人。
砸门的年轻人赤手空拳,居然没人想起来去找工具;或许他们在意的也不是砸开门,只是借砸的举动表达自己的情绪。伴随着他们一次次的努力,围观的人群里不时传出阵阵助威声。
派出所的大门依然坚固地沉默着。
突然间,人群像海水退潮一样向后退来。我看见了壮观的场面:数百名警察,如天降神兵,突然出现在道路上,藏青的制服,黑色的靴子,每人手舞着一个白色的棍子,呼啸着向人群扑来。棍子一片片抡开来,在月光下画出道道银色弧线。人群慌乱逃散开来,躲不及的,不分男女老幼,全挨了棍子。
我一下明白了小区里的警车的用途。大概警察对形势有了预估,早调集了大批警力,把车停在我们小区,然后从小区后门步行潜入了派出所隔壁的机关大院里隐蔽着,一直等着出击的指令呢。
退潮人群从我身边经过,我没有动,倒能看得更清楚些了。就见几个警察并不冲锋,用棍子指指点点:“抓这个,还有那个,对、对,就是那个。”棍子指向处,立即有几个警察扑上去按倒一个人。
一个警察从我身边冲过,顺手挥起手中的棍子向我打来,正打中我的肩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疼。
我家领导露出在家里的老虎本色,挺身挡在我身前,喊道:为什么乱打人?警察手举着棍子,犹豫了。这刹那我看清了他年轻的脸,未脱稚气,满脸的汗和紧张。僵持了一会,年轻警察扭转脸,嘟嚷道:“回家去回家去,看什么热闹。”
看了看领导,我听从了这个劝告,快步走回了小区。
一进小区大门,就好像到了另一个世界,平和安详,刚经历的事情都恍惚起来。
抬头看去,月亮无聊的在空中挂着,金黄黄的,像只烤过了头的烧饼。
附:第二天听到消息,上面取消了与外资的协议,改由一家国企接管该企业。——点滴的进步,都常常浸染着反抗者的血和泪。
很容易被体制派驳斥的
利益受到侵害的一方,如果放弃斗争,那就只有任人宰割。
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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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为是群体性事件,原来是工潮。
类似的事件自己周围也发生过,以前年轻不食肉糜,对“闹事群众”的心态很不理解。现在有一点了解了,不是群众“不明真相”、容易受人利用和煽动,而是当群众处于社会博弈中最弱势的地位时,只能用这种直接而看似蛮横的手段,为自己争取一点仅存的利益空间。
TG当然是良心大大的坏了的一群人,不过涅,换了您等,那恐怕就不是良心大大地坏了的问题鸟。。。
您说的什么假设性问题,我懒得跟您扯了,您就说说历史已经有的吧。
统治者谈不上良心两个字。哈哈哈哈~~~有良心的统治者在人类历史上还没出现过。
大哥,这种拙劣的圈套您用过多少回了,您自己还记得清吗?哪次见到俺上当了吗?
啊,对了,贵组在我国何处啊,第44次真诚地请教您。
我认为是有的,不知道您是否认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