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十六岁的毛孩子兵·神炮手唐章洪㈠ -- 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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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下文吧~
那个时候,军里对炮手们有一个“双百方针”:争取用一百发炮弹,消灭一百个敌人。
原因之一是“炮弹珍贵”,唐章洪们被上级们告知的是:一发炮弹的价格相当于一个中农一年的生活开支。那么对“单炮游动”的炮手们来说,那就一定要打得稳、准、狠,而且还要尽可能地选择集群或集团目标,瞅冷子打个一两炮,捡着便宜就开溜。这种目标,一两炮的投入产出比,往往都是很高的。
但这种事儿是可遇不可求,遇不上时,象一两个敌人单兵什么的,那一般就只好不打——这种目标,是步兵狙击手们的活计。
笔者问老人:“打得比较喜剧的,是哪回?”
“噢,那还是打阳地村,洗澡的敌人”。
那天,步兵观察哨报告,阳地村铁路桥边池塘里,有五六个敌人在洗澡,你们打不打?
当然要打,马上架炮,班长观察,报出距离位置,唐章洪算出诸元,送出了第一发炮弹。
班长大喊:“打水塘边上了,修正一下,再来一发,快,敌人正往岸上游哩!……”
又一发炮弹出膛,正好落在水塘中,敌人纷纷爬上岸,光着屁股蛋儿,连滚带爬地跑了。
水塘里浮起了两具白花花的尸体。
“那两发炮弹都是瞬发引信,沾水面就炸,那些跑了的,恐怕也有带伤的……”
老人呵呵笑着。
“恐怕”不能作数,上级核定战果,只认躺下了的。
那次也是他们冷炮杀伤的距离最远的敌人,有2500多米——得用“金陵造”。
……
“你们打过移动目标没有?”
“打过,那是打注字洞南山的敌人。当时十来个敌人正往注字洞南山上运动,我们从448高地向他们射击,第一发炮弹落在山脚,敌人跑了起来,第二发修正后,炮弹落在了敌人当间,敌人四散奔逃。烟幕弹也打了过来,看不清战果。确切看见的是一个敌人坠落在山崖下了……”
两发炮弹却只有“一个”战果,算是赔本——背离了“双百方针”。
还有一次,打跳了伞的敌人飞行员,因为烟幕弹打过来了,没看见战果。
笔者缠着问老人:“你在‘单炮游动中,打得最开心的是哪一回?”
老人眯缝着眼睛想了想:“还是52年7月1日那次,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党的生日嘛。”
那天的战果有很大的运气成份——老天很帮忙,在这天之前连下了几天大雨,到7月1日那天刚好又出太阳,他们刚好又来到448高地“单炮游动”——也就是“巡猎”。当他们找好炮位举起望远镜观察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在阳地村那片低洼地里竟然矗立起了一个至少能挤进几十个人的硕大帐篷,而且周围还牵着绳子晾着衣服被褥什么的,帐篷内外还有人进进出出……
很显然,这是连日大雨,雨水倒灌进了地堡,敌人受不了了,要出来晒晒了。
这个机会简直太好了,求之不得。
诸元什么的,不用测,全在心里。直接架炮,送弹……
第一发炮弹砸在帐篷左近角,敌人纷纷冲了出来。
第二发炮弹吊在帐篷右远角。
第三发炮弹落在当间,帐篷一角塌陷,又有敌人往帐篷里跑,象是要抬伤员……
还想接着看西洋景儿,敌人却打起了烟幕弹。看样子,是要掩护抢救伤员。
步兵连队的观察哨瞅得很清楚,这个帐篷里有两个班以上的敌人,因为敌人放了烟幕弹,观察哨没来得及数清究竟抬走多少个,但十来个那是“至少”。这个战果上报时请炮连连首长“核对战果”,指导员张静文说:“这是人家步兵老大哥报来的战果,人那是在鼓励咱们哩!咱们哩,也得谦虚一点,这十来个嘛,就按最小数取值:10个。”
这是在唐章洪在“单炮游动”中赚得最大的一笔。
不过,这并不是他炮手经历中“赚得最大”的一笔。
居然是沙发啊
他如果没钢盔可能就不是昏迷状态了。
上过高小的都没几个。
小于十八的要么是文艺兵,要么就是内招。
六八年俺插队前几个月学校有招兵,俺们初二的大多数都差一岁,俺班上只有一位留级生够年龄,被招走了。
如果不算上甘岭战役的账,唐章洪炮手生涯最大的一笔进项,是7月里的一次“反偷袭”作战。
在“单炮游动”中赚了最大一笔后,炮一班的这门炮转移到了537.7高地北山的“临时性固定阵地”上,观察哨则设在537.7高地北山主峰:这个地方能观察到537.7高地西南侧千余米处的下甘岭村和两千二百米处的鸡雄山半腰,这两处都在敌人运送物资的简易公路尽头,各有一个不大的台地,经常有运送物资来的汽车在这里装御。可谓是“冷炮对敌斗争”难得的“风水宝地”。
一天夜里,唐章洪他们正在战斗值班,就听得有人在喊:“小唐,小唐……”
537.7高地北山阵地的一连连长王福新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有买卖来了,有买卖来了!”
王福新原名“王二”,这人爱开玩笑,唐章洪跟他已经混得很熟,喊他“王二连长”。
“小唐啊,我们在阵地前青石岩上的潜伏组发现,岩石下有敌人一个加强排到一个连的兵力正在集结,看样子是想偷袭我们的阵地。这个角落是我们直射火力的死角,潜伏组又只有4个人,一动作一开火就在敌人正面火力的威胁之下。看样子,只有你们这家伙什好使管用。我的意思,至少打20发出去……”,王福新喘息未定。
有买卖送上门来,唐章洪当然求之不得:“要得,不过要请潜伏组报弹着点和战果”。
“那当然,这个功劳是你们的,我们也贪污不了!”
这个犄角旮旯,距他们炮位也就400多米,“太行造”不加药包都够得着。
通过精确计算,唐章洪操作火炮马上就开了炮。
打了几炮,看不见弹着点,心里正没数。一连的通讯员连蹦带跳地从连部跑了过来:
“唐章洪,唐章洪,潜伏组报告打得好,让你们接着打,不要停。”
这下好了,接着打。
一气打了20多发,王福新又屁颠颠儿地跑来了,老远就笑呵呵地翘了个大拇哥:“唐章洪,唐章洪,打得太捧了太棒了,最起码消灭了二三十个敌人,只多不少!敌人在岩下被打得又哭又叫,潜伏组听得清清楚楚,跑走的连一半都不到!我马上报告团里,让团长奖赏你们,哈哈哈哈……”
第一三五团为这事儿发了个简报,通报表扬了炮一班,还给唐章洪记了一次“三等功”。
战果嘛,老规矩,取最小值:20名——不过这笔帐不能计入“冷炮对敌斗争”的账本儿上。
呵呵,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这得小葱拌豆腐,整个一清二白。
“除了首战失利,在那么多次‘单炮游动’里,敌人的报复炮火伤害过你们没有?”
这个问题很要紧,作战效益嘛!甭说赔本,没赚头的买卖都不能算“买卖”。
“‘冷炮游击’中没有,就是我们班第一次伤亡了两个人。后来的伤亡都不是在‘冷炮对敌斗争’中产生的,如我班有名的‘带兵模范班长’郭文献,二班优秀炮手任树魁等都是在执行其他任务时牺牲。而随着‘冷枪冷炮对敌斗争’的开展,敌人的嚣张气焰已一落千丈,并随着我军以抗道为依托的防御体系的逐渐完善,我们在阵地作战中的伤亡也随之大为减小。象这种‘单炮游动’,只有准备充分,吃不了亏。不过敌人的直射火炮的确打得很有准头,基本上没有试射过程,两千米以内,只要被人瞅上了,几乎是一打一个准儿。记得当时我们为了解决‘阵地卫生’问题,曾经在537.7高地北山的交通壕边上修了一个厕所,就因为新土没有处理好,被东侧注字洞南山的敌人瞅清楚了,连一泡尿都没来得及撒,天刚亮就被人家无座力炮一炮就给掀了,白瞎了好多功夫……”
那倒没关系,不就是在交通壕里撒尿,拉了屎再一铁锹铲起来扔出去么?
和朝鲜人民军战友一起
还要在交通壕里挖坑?
佩服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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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被宵小给气跑了
不是氨 ,是铵。
奥克托今出来很晚,难生产,就是现在也用的少。
黑索今太敏感,一般不单独使用,要钝化什么的。
炮弹主要装的还是TNT
在1952年8月初,唐章洪成了实现“三百方针”要求的第一人——还有个“一百”是“一百天内”。
此前他已接近了这个目标:用71发炮弹,毙伤98个敌人——这只是“单炮游动”的账本。
那是个早上,初升的太阳西照,观察哨正好把正在鸡雄山半腰那个台地上搬运物资的敌人瞅得清清楚楚:两堆物资,十来个敌人。那会儿,下甘岭和鸡雄山的敌人被唐章洪们的“冷炮”折腾得很难受,都是抢在天亮前运送和搬运物资。这天稍微晚了点,正好太阳又升起得早些,于是又成了唐章洪巡猎的目标……
但这个目标距唐章洪的炮位较远:2200米——得用“金陵造”炮弹。
唐章洪打了两炮,观察哨报告:打中了,炮弹恰好落在平台上,敌人顿作鸟兽散,剩下了4个是躺着的,其中一个过了一会儿被抬走了,另外三个一动不动的没管,看样子是被打死了——这就是唐章洪毙伤的第101个目标:他在65天内,“单炮游动”作战40余次,用弹73发,超越“三百方针”指标。
这也是整个志愿军八二迫击炮“单炮游动”第一个“歼敌百名”的战果。
指导员高晋文乐坏了,马上宣布将唐章洪调出一班,到二线去搞“传帮带”。
当然,高晋文也是存了小心眼儿的:要保护“典型”,不能让他被“闪失”了。再说,真要再打大仗,这个兵兴许还能顶大用。而为他的这点儿“小心眼儿”,当着唐章洪的面儿,高晋文还跟团直属股主管直属队的协理员呛了一架——按协理员那意思,是让唐章洪在一线“发挥优势,继续打,打够200个”;而指导员的算盘门清儿,说不干就是不干:他一个人本事再大,能有多大力量,多带点徒弟出来,作用不是更大么?……
这俩“九毛九”山西佬,各有各的账本,就为这个半桩毛孩子兵,呛红了脸。
然而他刚到二班“传帮带”的第一天,就差点儿被“闪失”了。
二班长李光耀是个云南老兵,解放战士,身板儿壮实,吃苦耐劳也没得说。
最大的特点:胆儿肥!
那天一大早,天麻麻亮,他就叫上唐章洪:“小唐,走,砍棵树来加固工事!”
砍树?上哪砍树,这边阵地到处都被敌人炮火给犁得光秃秃的,草都没长几根,哪来的树?
唐章洪头皮一麻心里一激灵:天,二班长这是要到敌人那边去砍树啊?不过这是到二班来搞“传帮带”第一天,唐章洪可不想闹个“怕死”的名声跌了一班的份儿。只好硬着头皮扛上一把斧子跟着李光耀下了山,去砍这棵很可能会送掉小命的树。
二班长瞅准的“砍树”那地方,正好是在537.7高地北山与597.9高地之间的山沟里敌人那一侧。那片地方有一片树林,但也在鸡雄山敌人固定坦克、537.7高地敌人的无座力炮、下甘岭敌人地堡里的重机枪甚至步枪的射击范围之内——真要是被人家瞅见了,那可是躲也没地儿躲,跑也没处跑……
可也是怪了,二班长和唐章洪砍树砍得轰轰烈烈——始终悬着一颗心的唐章洪感觉简直就是惊天动地,敌人却丝毫没有反应。直到了他们二人扛着砍下的那棵大树大摇大摆地回到了537.7高地北山阵地,敌人那边竟然也一枪一炮未发——他们回来的路途,就在537.7高地主峰敌人步枪射程之内,光秃秃的山坡上,俩人的目标非常明显……
途经537.7高地北山步兵一连阵地时,步兵弟兄们都七嘴八舌地数落他俩:
“你们两个胆子也太大了,是不是不砍那棵树你们就活不了呀?”
“我们可都捏着一把汗哪?又不敢喊叫又不敢开抢!”
“真是太悬了,要有一个敌人发现你们,你们就成了人家的活靶了!”
“还‘保存自己消灭敌人’哩,我看你们这是‘暴露自己让敌人来消灭’……”
……
“那天要有敌人狙击手活动,一打一个准儿。呵呵,那时候年轻,就是恨着了一口气!”
对当年的冒失莽撞,多年后唐章洪老人也觉得荒唐好笑。
事后分析,敌人可能被狙击手们打怕了,白天也不出来活动,连观察哨也躲起来不管事儿了——也许是睡着了。而事过境迁大家都冷静下来后,唐章洪也给二班长提了一个“合理化建议”,以后再砍树,稍微绕点路,在靠后边的山谷里去砍,那是个死角,敌人够不着……
不过这树再也砍不成了,有人汇报到连里,二班长——不,二杆子班长,被撸得不轻。据说最会作“思想工作”的“九毛九”指导员那天跳着脚“剋”他,二杆子班长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还不敢去抹:谁都知道指导员有个专门盘点“战斗力”的小账本儿,那是他的心肝宝贝,要有谁打他那账本上“战斗力”的主意,那就象是有人操刀子要割他的肉……
这位有点二杆子劲儿的班长后来在上甘岭战役中负了重伤,唐章洪从此再没有见到他。
李光耀负伤的情况也是有些离奇,那是上甘岭打响后的第一天。炮二班的炮弹打没了,急了眼的他跳出掩体,操起一支步枪趴在地上就朝敌人射击,却不料屁股蹶得太高,被敌人的一串机枪子弹给打开了花。担架上来了他坐不能坐躺不能躺只好趴着。而更离奇的是,在后送途中遇上敌人轰炸,4个担架员伤的伤亡的亡,他也被爆炸气浪给掀到了山下。可当人们找到他的时候,发现他竟然没有再次被创。
这是命大,还是运气大?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唐章洪(左二)向抗联老战士、朝鲜人民军第二军团军团长崔贤中将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