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大明有程本直 -- 给高文谦先生 -- 萨苏
没考证过史料,就说一件小事:
我是老百姓,我妈妈也是老百姓。
小时候和妈妈聊天,妈妈谈到毛主席逝世的时候全国人民都哭,我傻傻地问道:那周总理死的时候呢?
妈妈说:那还需要说么……明摆着啊…………
那一日,我在天安门广场,天气冷,心中感到的冷更甚。
现在想想,童年的我并不理解这冷来自何方,那应该是万人心中那种悲伤。纪念总理的录像,播放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时候,有一个穿深蓝色棉袄的中年人抱着孩子,眼睛跟着灵车转移的镜头,眼泪在镜片凝成白花,而那眼睛里的表情,是痛切和绝望。只需看这双眼睛,你的悲伤就会无法遏制。
当总理最后一次作政府工作报告的时候,那春雷般的掌声阿,人们都以为总理痊愈了阿。
这个镜头,我印象极为深刻,永难忘怀。
因为那个中年人,就是我父亲的好友,前中科院数学所副所长龙瑞麟研究员,极潇洒,极英俊,极稳重的人,那个他怀中的孩子,是我的好友,今天,他已经是数学博士了。
问过他,他也说,那一天,真冷。
那一日,中国的天真冷。
我是在总理逝世后才出生的,不曾亲见过他的风采。不过,仅看史料,不需要看任何评论,就可知其人可敬,在中国危难时之功绩无可抹杀。
现在既然有人企图剪裁史料歪曲视听,向最不该被玷污的人身上泼污水,当然就该众起而唾之。否则,姑息等于纵容。所以支持萨苏向其宣战。
当时对国家领导人的了解非常少,但是人们都自觉自愿地带起黑纱,悼念总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
总理在全国人民心中的形象,是靠什么建立起来的呢?我无法用简练的话语来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我知道,那些个高文谦们想要达到他们的目的是不可能的,他们只是在用自己的灵魂换几个铜板罢了。
见义勇为,是基本的做人道理。我们要站出来,让高文谦们知道多少人在鄙视他们。
这本书离现在应该很远了,大约是1988年前后的事情。书是国际文化出版公司出的,印象最深的就是该书扉页中的几幅照相片。包的丈夫洛德是基辛格的助手,后来曾担任过驻华大使,所以里面有周的照片。照片中周的眼神看了后让人特别吃惊,后来看了高文谦的书,觉得高对周的性格分析与所看到的照片有一种内在的契合。中央文献的档案对于高来说不成问题,肯定是最原始的东西。文献的现任副主任李捷曾有一个讲话,在国内讲的,就说高当时不做事,只知道抄档案,而他们却在拼命干活,看那口气,还挺多委屈。再一个就是周是何等身份的人物,给毛身边的张玉凤等人写条子的那种口气,不禁让人想起了明时内阁大臣攀附太监的史实。环境能让人的性格扭曲,暴政也会改变很多人,经历了那个时代的人,应该能够理解这一点。但并不是说理解就可以否认事实的存在。人们愿意法官的年龄大一些,是因为开庭过程中,法官的本职是判断,在本质上需要洞悉世间情伪的能力和经验。所说感觉,也就是这个意思。
我也看了高的书,未见有什么惊人的史料批露。凭心而论第一章后面的大多数内容及分析我也极为认可,或者这样说,高文谦先生书中千辛万苦搞来的中央文献档案我全盘接受。
但是否周恩来是如高先所描绘的是这样一个人呢?各人的解读不同而已。举例来说,
玉凤同志:
您好!
现送十六日夜报告主席一件。请你视情况,待主席精神好,吃得好,睡
得好的时(候),念给主席一听,千万不要在疲倦时念,拜托拜托。
周恩来
1975.6.16.22时半【2】
周恩来一惯的谦逊、平易近人怎么就变成了央求了?
更被楼上这位阿蒙同学发挥成:
看来阿同学深受封建思想毒害,为什么总理就不可以用这样的口气给张玉凤写条子呢?
总理类似的事有很多,比如蹲下给人卷泥裤角什么的,最新的是河里一直在看网友的一段:
接见完之后就进了食堂,有七、八桌饭。我爸光荣的坐在总理隔壁桌。宴会开始,总理致辞,来宾致辞,之后就开动。毕竟不是正式国宴,没那么多繁文琐节,大伙吃的都挺高兴。这元首和元首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来中国了,都是老熟人,宾主气氛非常融洽。这元首夫人为了对伟大的中国人民表示尊敬,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用筷子,虽然谈不上熟练,但还可以对付。据说这使筷子可以锻炼大脑和身体协调能力。现在经常在中餐馆看到老外把一双筷子用的是上下翻飞,指哪打哪,使我对中国饮食文化的魅力自豪不已。
这天有一道我国著名的餐前菜――油炸花生米。外宾们爱吃,纷纷品尝。这元首夫人夹了一粒送到嘴里,刚吃出滋味,想再接着吃,这筷子就不听使唤了,这花生米怎么也送不到她的嘴里,这三夹两夹吃不到口,夫人就急了,没顾的上多想,欠起身伸手就抓了一把。花生米抓到手,夫人也想起这是个什么场合了,脸上就有点挂不住。就在这左右不是的关口,只见总理也伸手抓了一把花生米,一边说:“这个方法好呀!方便!”之后若无其事的跟旁边的人接着聊起来,一场尴尬就这样化于无形之中。
看过一个也是外国人对周恩来的回忆,她写道周恩来的眼神十分奇特,他和你谈话的时候最初十分专注,令你一见倾心,但是谈话过程中,经常可以看到他的眼睛四处转动,让你怀疑是不是他在听你的话。这位太太写道:“我当时想他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可能这接近吕先生所读解的照片感触。
我看到这里有些吃惊,因为说周恩来是精神病患者这样的说法真是新鲜,但是后面才明白这位太太很快否认了自己的看法,因为她发现周恩来的确对她的每句话都听得很仔细,同时,他的眼睛转动,连服务员端盘子有了危险动作也尽收眼底。
这位太太没法理解周恩来这个能耐,只好承认这人是个奇才。
无独有偶,兄弟认识的一位姚开阳老兄也有这个能耐,也是左手忙一件事,右手能忙另一件事,和你说话眼睛东瞧西看,这位是中国军舰博物馆的馆长,全靠自己的力量维持一个最大的博物馆网站,可他还是醒狮的老板,同时拍电影,办展览,做电玩,还能哄孩子 -- 姚的小姑娘非常可爱。姚先生的朋友说他一个人能干五个人的活,就是这样干过来的,可见脑袋里有并行处理器的人不止周恩来一个。我是没有这个能耐,如果让萨写东西的同时和太太聊天,只要五分钟准短路,我也没法理解这样的脑袋是怎样工作的,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样的人,而且不是精神病,姚开阳就是活着的一个例子。不同的是姚开阳没有周恩来的英俊,两只眼睛小小的,分心二用时不免有损形象。
无论他有没有这个常人无法理解的毛病,普遍的回忆中周恩来的目光是比较阳光的,也符合我见到的资料,只有一个例外。文革录像里周恩来有一个跟随检阅红卫兵的镜头,中央电视台播放过多次,心不在焉的挥着红宝书,他的眼神疲惫而无奈,留下了清晰的厌倦的证明,很奇怪这样的镜头怎样能够通过文革留存下来(录像里红海洋上同一个台,有人欢乐有人忧的表情非常明显,包括几名老帅,让我怀疑一向对文革的认识,是不是真的象我理解的人人,无时无刻都须行谄媚之事。其实我这个理解也站不住脚,那样就不会有文革中一次次的反复了。),而当时文革的领袖看到这一镜头心中又是怎样的感触?这个相当长的镜头曾经多次公开播放过,很多朋友大概都有印象,几乎有关周恩来和文革的节目中都有出现,而国外洋鬼子学者写周恩来也注意过它,我见过这样的写法:“胶片中周心不在焉的挥舞着红宝书”。
非常同意您关于阅历对于理解历史人物的重要性。
关于档案的事情,曾经看过拿破仑给督政府老爷们的家眷写的钻营信件,那种谄媚和低贱的态度令人惊讶。不过这不是拿破仑的问题,而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获掌军的权利。督政府只能容纳这种做法,走正道达不到目的。似乎更多应该把它看作拿破仑的工作方法。
我的祖父是个商人,就说过,有的人你和他谈生意,非在窑子里不能谈成。
那不是我祖父的问题。
觉得丢人,伤害自己的尊严可以不这样做,去做高山上的雪松吧。
不过那样的雪松也就对路人没什么帮助。
如果你有如拿破仑般的雄心,如果你有如周恩来般的责任感,那么,将来有一天碰到这样的事情,我的看法不妨学他们去低一低头。为了你的雄心或者为了你的理想。
我的一个舅舅插队回来,说七年插队就学会了一点,那就是“多低的头我都能低下去,多牛X的事我也能牛X起来。”
今天看插过队的人,多有同样感触。
谄媚督政府太太们的人不计其数,如果他们还有名字今天对他们中大多数人尽可鄙夷,但拿破仑不同,他不应该被鄙夷,因为他拿到军队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他后走向了威震天下,威名让法兰西为其荣耀。直到今天,法兰西记得拿破仑的光荣,但是不会计较拿破仑的几封信,那,不过是出于利用太太们的需要罢了。假如另有当时同样写信的人干出了和拿破仑一样的事情,我们也不会鄙夷他吧。
据说周恩来在文革中曾经作出过向戚本禹请教马列的姿态,周恩来真的把戚本禹当个人物么?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风雨,看了那样多花开花落,明眼人看不出王八七不过是行走于饼镗上的蚂蚱?-- 热是热,再热就要熟了。以退为进,放你横行的手段罢了。周戚之间,仿佛两个人在下棋,戚埋头陶醉于吃了周的一个兵而周一边和他下棋一边还要看看风景,顺便处理几件事,目光中挑剔一下戚的头发长了还是短了。。。司马懿托孤于李胜,玩弄于股掌之间罢。
可怜戚本禹今天还把自己当个人物,历史浪花上的一片浮沫,做个好工程师人生或许更有价值些。
司马懿或者拿破仑都不是心灵扭曲的人物,戚本禹或许更该算。
我的一位北京师范大学的教授说过,六零年挨饿的时候,他正在劳改农场,附近有个马场,他就靠从马粪里找没有消化的豆子,玉米粒子吃活下来。如果一个人扒马粪吃,你说他还有什么尊严,但是他确实是一位正直而睿智的人,傲骨棱棱,且桃李满天下。
谈起靠马粪活下来,老先生说的幽默从容,我得活下去阿。活下去,才能坚持我的主张,才能做我的学问。
吃马粪里的豆子,或者委屈自己的尊严,在一些人的大节与理想面前,有自己的重量,或重,或轻。
说到心灵的扭曲,如果心灵已经扭曲,自然看问题的角度也会转变,所以很多人认为自己在文革中所为无可责备。周恩来恰好是少有的明白人,所以他才会有大厦将倾的痛切,所以他才有对损失的痛心。
好在,他更有在狂涛中步步前行的勇气,坚持自己职责与理想的勇气。
所以,在疯狂嚣张的时候,文革的领袖们发现自己中间有一粒大大的沙子,让你总也巩固不了战果。
所以,在疯狂退潮的时候,文革的领袖们发现对手的复活快得要命。。。
有人说如果国民党可以得到周恩来就不会败出大陆。虽然言过其实,从文革看,也不是全无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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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一下照片的感觉。就是书前面几页中的一幅周看人时的神情,具体画面记不清了,只是觉得那不应当是周该有的神情,如果非要说,大约就是常言里说的鹰比鸡低飞得低的状态吧。说起周来,也有连带提及郭沫若的。我想这两位都是聪明人,看郭晚年的诗及作为,很难想像郭的内心不难过,但他还是得写,这就跟周还是得做一样。文献存有一整套周的原始档案(复印件)的,这是文献给毛周等人写传的基本资料。高的书最大价值就在这里。至于他的分析什么的,见仁见智,和资料本身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其实司马公写批驳文章,最有力的武器就是把高所引的资料全部核准一遍,如果高有错引或有意裁剪的情形或意图,详尽解析之即可。我个人的体会是,长征途中周的地位的变化,高书的材料是比较符合实际的。原来看毛诗,对长征后期同时出现的三首诗词,即《七律?长征》《念奴娇?昆仑》《清平乐?六盘山》就不如看了高书后理解得透彻。毛的底气与兵权全部在手颇有关联。曾经问过里面的老同志,他对问及的这个情况只是笑,没有说任何话。说到晚年的周,他较为激动,话题就说到了唯物辩证法。在下一学中文的,对辩证法,尤其是解释权不在手里的辩证法,自然不敢置喙。这也不过是见仁见智而已。
所谓的忍,我想分两种:
一种是忍得一阵,等到春风得意后,变本加厉的迫害、打击报复别人。现在的很多贪官和某些人,也没什么背景,在人下时卑躬屈膝,察言观色。待到一朝权在手时,对下级威风凛凛,对百姓趾高气扬,能贪就贪;除了捞钱和升官,人民这两个字早就扔到一边去了。
另一种是相忍为国,相忍为民,相忍为公。决不是为了个人的私利去低头、去软语相求。
我认为,总理的“忍”是后一种。
任何行为,都有一个时代背景。
任何品评,也不能脱离那个时代的背景。
而不在具体一条史料的正误,看来您和我的看法这方面是比较接近的。作为一个历史学者,把材料整理给后人就是他的价值,作评价本不该是他份内的事情,至于剪裁史料,任何人的史料都是可以剪裁成符合需要的形式,如同国外有人攻击国内报刊的话可以原样照转过来 -- “不是说上面登的都是假的,而是有的真实他不报道”。
我想反感高文谦文章的大多数人,问题就是出在他对材料的解读和评价上。
还是那句话,我虽然没有高先生的历史知识,但是按照高先生的写法,给我任何一个历史人物的公开资料,再给我一个要求,需要把这人定义为匪徒或者英雄,都可以做到的。。。这种事文革的红卫兵干的已经太多了,如果高先生只是把材料放在那里,不加上画蛇添足的评价,以他历史学者的身份,不会有这样大的反发,不过,也不会有那样大的影响。
毕竟评价一个人不能脱离开他所在的时代,高是研究历史的不会不明白,但是他这次就是“不明白”。
顺便说一句,高先生的材料并不是很新鲜,其实绝大多数国内早有见到,只不过出现在不同场合,乏人整理罢了。
昨天有位朋友评价写胡琏的伯玉老兄,说他“他老人家一向是谈到共军的缺点时换上一副牛眼,谈到国军的缺点是就换上一副鹅眼了。”其实伯玉主要还是个军事学者,牛眼鹅眼我的感觉并非有意,内心有所偏爱而已。高恐怕不然,您提到的这位老兄专心抄档案的劲头,说明这位实在是个有心人啊。
关于郭沫若,恐怕和总理的情况有所不同,大隐隐于朝的代价,总理如果称为中流的砥柱,郭老不过是激流中走的比较小心的一条船罢了。
看来对总理我们有着类似而又有所不同的评价,我只是谈自己的理解,我们尊重彼此的看法吧。萨不是历史学者。其中难免有挂一漏万的地方,请知者见谅。
他那种抄文献,其实是一种偷窃。哈!我想起了李文和案,...
这句小人不是骂人的意思,是说是普通的君子。
所以孟子说:夫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
有些自以为是道德上来责备周的人,腐儒而已。周是大儒,不是小儒。
长征的时候就干过了...
那还是过什么地方的时候,断粮了...邓颖超和几个女红军在马粪里找到了一些没消化的麦粒(燕麦),先洗干净,再烘干,用瓦片搓碎,搞成糊糊吃...就这,邓颖超自己还舍不得吃呢...
就凭这,国民党就搞不赢共产党,你信不?
周总理是什么人? 明明是你自己不明白,却来怪搞不懂他...唉...
连战略、战役、战术分层都搞不清,连统帅和参谋谁负责哪一块都搞不清,连战争决策的基本准则都搞不清,居然在这里扯,呵呵,有胆量。
按您的标准,这世上每一一个合格的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