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宁夏内蒙古行之采访农牧民 -- 逻辑子

跟学校的环保考察团去内蒙古考察，其中一项任务是探访从沙漠腹地和贺兰山上迁移下来的农牧民。遇到一件挺有趣的事。采访在蔬菜大棚里进行，兹记录如下：

第一位采访对象是一位大娘。她告诉我们从沙漠迁移出来的原因是草场退化，已无法放牧。她对国家的退休金政策很满意，很感谢政府，每个月能领到五百多。但到目前为止，该政策尚未落实——她还没有拿到过钱。

第二位采访对象是位大姐，她和第一位大娘在同一个大棚里劳作。从她那里我们才得知她们正工作着的大棚并非自家产业。她们只是一些大老板的雇工，计件给薪酬。她对社会充满怨气，对我们说，政府欺骗了她们——当他们同意从沙漠里搬迁出来的时候，政府承诺给一套房子，一个大棚；但最后只兑现了房子，没有给大棚。我特意问她：“是所有农牧民都没有拿到大棚吗？”她说都没有。我建议她可以找记者报社或者上网发帖反应情况。她回答说现在这个社会上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人会管别人的闲事。

第三位采访对象是另一位大姐，她在另一个大棚里。我直接问她：“这是你家的大棚吗？”她回答是。我告诉她之前有人告诉我们政府没有给牧民大棚，她用甘肃话说“她在装怪怪”。

现在的情况是牧民说法不一。在后来的分组交流中，从其他组同学口中得知，政府给大棚的时候，牧民要自己出2000块钱，以购买覆盖大棚的薄膜以及其他的一些设备。有些牧民可能没有要。

第二天有幸与一位在当地NGO工作的老师交流，他告诉我，当时有一半牧民，可能出于不会使用大棚或是觉得大棚不值得，而选择不要大棚，政府于是把剩下的大棚承包给了山东（还是山西？）来的一个老板，这才有了那些打短工的牧民。

我对这件事印象很深。牧民即使再淳朴，他们的说法也只是一面之词。我的判断是第二个采访对象对我们撒谎了。唯有多听各方面的说话，才能做出符合逻辑的判断。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古人诚不我欺。

可叹的是，现在有些人，恐怕在听完第二个采访对象的描述，就迫不及待地上网发帖了吧。

土鳖抗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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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查收

有些事儿不能光听一面之词，政府也不都是不负责任的坏蛋。

TG发的小猪仔小羊仔，没几天就卖了或者吃了，然后让TG赔饲养费，不给就政府门口一坐。

求爷爷告奶奶请来的罐头加工厂，打算把以前运不出去的水果做成罐头，然后把闲置的劳动力利用起来，扭转当地经济，起先还不错，后来当地人发现，在路上放石头收费更赚钱...

辛辛苦苦的让农艺师下乡教苹果剪枝，顶风冒雪的到了，结果来了不到10个人，不是提前1个月就说要来培训吗？都在家打麻将呢，谁没事闲得种苹果啊，咱们是贫困县，饿不死人...

据我观察，一般来说，非传统中华范围的贫困地区，这种事儿发生的概率较大。由于历史上缺乏被各类官僚、地主“管教伺候修理”，使得他们从根本上就属于无政府主义者，从未感受到国家机器和暴力机器的可怕，而后突然天下掉下个宝贝——从49年起突然撞上TG这个还算比较厚道的主儿，其结果是老太太吃柿子——捡软的捏。

我说的地方还真是革命老区，以前越穷越光荣的地方，宁可吃救济也不愿意变通。

改革开放30年了，还没脱贫的地方是有原因的，其中人的因素更大。

为何这些地方以前能成为革命老区？？而且恰恰成为共产主义革命的老区？

为何这些地区在以贫困为荣的同时，天天向国家要钱，这不矛盾么？？

算了，不邪恶地说下去了。

第二天又去了另外两个村子。前文提到的NGO组织在那里开展农村小额信贷的试点。

上午我们那组是由村支书领着去采访的。只见村支书领着我们七拐八绕，胸有成竹地朝一户人家而去，只是现在农忙季节，人家不在家。村支书也不着急，又带我们去了其他几个他选定的人家，终于有一户户主劳动回来了，于是进屋采访。

牧民每回答一个问题都要看村支书的脸色。每当我们的问题是想请他提提意见的时候，村支书就会接过话头东拉西绕。

所以最后我觉得这次采访真是意义不大。

其实这户人家的生活应算是相当不错。他的三个女儿现在都在银川工作。大女儿还是医生。他自己也在银川买了房子。银川现在的房价也有四千多了。但是村支书都不敢放手让人采访。值得深思。

想到第一天去采访的那个村子，政府工作人员把我们带到那里就撒手让我们去敲门采访，自己直接撤了，算是对自己相当有自信。

与同学聊到这次采访，他觉得牧民是对政府有所不满，但在村支书面前不敢说。我倒觉得牧民倒不一定有什么怨言，只是单纯地怕当官的，怕讲错话。

忽然想起一件事，当我和前文提到的第一位大娘随便聊聊的时候，问她，想让自己的小儿子将来做什么工作，她笑了：“当官。"

薄膜和设备值2000元吗？给牧民大棚用地，自己买薄膜和设备行不行？

不要薄膜和设备，大棚用地拿来放杂物，或者夏天气候好时种其他东西行不行？这样牧民也不会抱怨没拿到大棚了。

不交那2000元，就连大棚用地都损失了？那大棚用地又值多少？牧民损失多少？

交2000元拿下大棚，用来租给别人的话年收益不能抵过那2000元吗？

认为大棚没收益，不要大棚，为什么又在别人的大棚里帮工挣钱？别人的大棚是怎么挣钱的？

这些牧民们到底为什么不要大棚？如果现在想要了，还能要回来吗？

不交2000元就不给大棚，觉得政府工作还是有些不到位的地方，本来可以做得更细致些的。

这份调查也有些不到位。至少我没明白有的牧民放弃大棚的逻辑。

结束这个话题吧。

当老板和打短工的想法不一样，自己种大棚，就要考虑品种，费用，销路，给人打工就简单，你让我干嘛就干嘛，到时间了就给我发工钱。公司的白领也一样，很多技术大拿，宁可轮番跳槽骂老板黑心，也不愿意自己开公司，道理一样。

以前有过县政府给贫困村盖大棚，找销路，结果没人干，包给外地人挣钱后，本地人又眼红上访闹事的先例。

我们这个调查并非很专业的调研。我们也不是学这个的。

这次活动的目的我认为更多的是为了培养参加者的环保意识，了解国家在治沙上的措施。

关于您的问题，我没法直接给答案。我了解到的信息还有这些，希望对您有帮助：

1.这些农民以前是放牧的，并不种地。他们3年前从腾格里沙漠迁出来，才开始学着种地。

2.根据ngo老师的说法，要不要大棚是牧民自己的选择。我后来没有和政府交流的机会，所以并不清楚拿大棚具体的流程。

3.当时牧民并不懂得大棚种植的技术，也没有精耕细作的意识。所以他们那时放弃大棚我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当然这里面有很多本来该问但因为我们的不专业而没问的事情。比如放弃大棚有没有其他经济上的补偿？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可以要回去？我现在倾向于认为不要大棚的人政府会给补偿一部分钱。就像您说的，即使不种地，他们也可以放杂物，所以白白放弃是说不通的。但也可能如您的猜测，政府硬性规定必须种上。但据我看到的情况，这可能性不大，因为有好几个大棚都空着没人种。

4.大棚种植的收益对农民来说是很不错的。据第三个采访对象的说法，种一季的收益是五六千块钱，一年应该有3季。我觉得，没要大棚的牧民现在应该很后悔。

5.当时政府有组织人员来给牧民培训大棚种植的技术。

6.没人要的大棚是承包给一个老板，然后他再去找临时工来种一些经济作物，比如我们采访的第一个大棚是种一些树苗。并不是种粮食的。

7.您提的问题很多我当时都没有想到，也没有问，这确实不是一份合格的调查。如果有机会，我会再请教那位ngo老师。谢谢您。

牧民们从单打独斗的放牧一下子进化到上规模的农业生产，肯定不适应，这也需要政府出更多的力气来扶植，不能过于简单化一刀切了。

农村农民失地也一样，一下子拿到一笔卖地的钱，但没有其他谋生手段，钱很容易失去，本来家里好赖还有块薄地不至于没饭吃，没有了地，很可能沦为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