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与狼共舞－－看国企与杜邦围绕氯化法的博弈 -- 桃源客

不知道最近这件案子和庄凯如何了？

好奇

攀钢钛业10万吨氯化法钛白粉项目、锦州钛业3万吨扩能项目，以及当年正处于前期运作的河南佰利联6万吨氯化法项目，引进技术的合作方都是美国波富门斯公司（USAPTI）。PTI由华裔商人、硅谷电器工程师刘元轩(Walter Liew)和妻子乔红（Christina Liew）在加州注册运营。移民归化前刘元轩从马来西亚来美，乔红则来自中国大陆。

据美国法庭资料披露，2010年杜邦公司收到一封匿名信，告发刘元轩及其雇员John Liu将杜邦商业机密卖给中国公司。因John Liu同时受雇于雪佛龙，雪佛龙安保部门在得悉杜邦通报后展开调查，对John Liu的办公处进行搜检，在其电脑中发现与杜邦公司技术工艺相关的文件。2011年3月雪佛龙将查获的有关物证转给杜邦，后者随即提请FBI介入。John Liu选择与警方合作，免予起诉。2011年4月6日，杜邦以窃取商业机密为由对刘元轩夫妻提起民事诉讼，寻求赔偿，并提请司法部门启动刑事调查。

2011年7月19日，FBI探员持搜查令对刘元轩夫妻在加州Orinda的住宅实施突击搜查，探员翻出疑似银行保险箱钥匙要求乔红回答是哪一家银行的。刘元轩以为白人探员不谙中文，用普通话叮嘱妻子千万别讲实话，只说不知道。乔红随即用英语回答自己记不清这是哪家银行的钥匙了。谁知派来的这拨人里，有一位就懂中国话，听了夫妻二人的交谈后不动声色，FBI佯装一无所获收队撤离，实则蹲守于刘宅左近布控。不久，乔红便急匆匆出门驾车直奔位于Oakland的东亚银行，进入保险箱存放处，被尾随而来的FBI抓个正着，当场起获PTI与中国公司10余年间往来的各种信函等中文材料数千页、杜邦技术文件和工艺参数复印件、杜邦生产线设备照片和计算机软盘等大量物证。刘元轩后来反控FBI的搜查违反宪法第四修正案，结果被驳回。

美国政府检方控告刘元轩夫妇的案子由美国联邦地区法院北加州地区法院旧金山法庭受理，联邦大陪审团2011年8月23日第一起诉书起诉刘元轩和妻子乔红各三项罪名，即骚扰证人、作虚假陈述和阴谋骚扰证人及篡改物证等。两人均否认控罪，乔红获保外候审，刘元轩的保释申请遭法官驳回。

美国联邦检方称，刘元轩夫妇通过和数名前杜邦公司雇员勾结，窃取氯化法技术的秘密并转售给若干中国公司。截至2011年7月，仅从攀钢钛业项目即牟利超过1257万美元，其中数百万美元通过新加坡及其他银行汇往乔红家人设在中国大陆和香港的账户。

FBI在查案期间得悉攀钢钛业正好有两人访美在加州逗留，包括攀钢钛业董事长庄凯，而且两人原本打算此行与刘元轩会晤并洽谈业务。FBI派人收缴了他们的护照并羁留在Alameda的旅馆内，作为案件的重要证人被限制行动自由。联邦检方给予二人豁免权，要求他们在有自请的美国律师到场的情况下回答检察官的询问。直到当年深秋时节，检方才交还护照放两人回国。庄凯回国后据说还在攀钢钛业工作，但已不再担任董事长。庄凯等对在美被扣感觉委屈且气愤，决定起诉美方要求其赔偿损失。攀钢钛业指定由氯化钛白项目筹备处部长王荣凯专职负责此事，并聘请了美国律师。攀钢认为，作为引进技术的一方并不知道波富门斯公司的技术是窃取杜邦的，就不应被追究法律责任。而波富门斯窃取杜邦技术是美国内部事务，因此美方不应扣留攀钢人员。这一反诉结果如何，不得而知。

与此同时，警方也开始深入调查涉案的几名原杜邦公司雇员。其中，Timothy Spitler同意与检方合作当污点证人。检方据此打算在2012年1月初向大陪审团提交第二起诉书（Superseding Indictment）。不料，就在大陪审团会议前几日，重要人证Timothy Spitler吞枪自杀身亡。受此挫折，检方不得不推迟原定计划，重整旗鼓。

-------土鳖扛铁牛------

当地也有很多人对杜邦把污染物注入地下很反感，环评貌似没通过，东营市政府也不敢强推

2012年2月7日，美国联邦大陪审团第二起诉书出炉。新增商业间谍、图谋窃取、占有、转让商业机密等14项重罪指控。除刘元轩夫妻外，还追加以下被告：

Robert J. Maegerle：美国Delaware州居民，1956年到1991年为杜邦生产线工程师；

PTI公司；

赵志（Tze Chao），美国Delaware州居民，1966年到2002年为杜邦工作，检方指控其2004年3月受聘攀钢集团出任氯化钛白厂项目顾问；

侯盛东，原锦州钛业总工程师，攀钢钛业氯化钛白项目筹备处副部长；

攀钢集团及其下属三家子公司：攀钢钒钛、攀钢钛业有限公司、攀钢国际经济贸易有限公司。

起诉书专门提到：攀钢集团及其子公司属国资委管辖，是中国国营公司，并单列一个章节介绍国资委的背景。

在FBI查获的刘元轩写给攀钢钛业的一份备忘录中，刘自称1991年曾应邀与中国政府官员赴宴，官衔最高者为时任国务院秘书长的罗干，“作为向国家提供涂料和微波通信方面国防技术的爱国华人受到政府表彰”，并“接受新任务，获取一系列关键技术项目，包括氯化法钛白。”后来在申请假释时，刘元轩否认曾参与中国政府官员宴请，并声言自己在给攀钢钛业的信函中作了“一些与事实不符的陈述”。由于时值美国总统选举，不少媒体趁机大肆报道此案，渲染中国威胁论。

中国驻美使馆发言人坚决否认中国政府卷入此案，声称美方有关指控“毫无根据”，中国政府“绝不会向本国商人提出指示和要求”，“任何商业行为都应由当事者自负其责，杜邦一案完全属于商业纠纷，涉案人与中国政府毫无干系。”

被告Robert J. Maegerle被控向刘元轩提供了大量杜邦商业机密，本人拒不认罪。

警方在赵志家中搜出一些与杜邦有关的技术文件，还有部分被其在自家后院焚毁。赵志选择认罪，与检方合作以求轻判。

侯盛东仍在攀钢钛业工作，只要他不主动赴美，美方就无法强行解押其到场出庭。

检方起诉书也列明了被侵权的杜邦公司氯化法生产钛白粉全套工艺技术，包括：

-杜邦工艺图W1245258：“Delaware州EdgeMoor工厂氧化工序W/RPS系统图”，含详细的管道尺寸、自动和手动阀门位置和尺寸、仪表参数和安全泄压装置细节。

-杜邦技术报告18135：“四氯化钛氧化反应计算模型的优化混合相关性”，附录“Diemer相关”数学公式和与计算模型有关的Fortran语言代码。

-杜邦工艺流程图EK2411：“Delaware州EdgeMoor颜料工场工艺流程图-反应工序”，内中多处手写注解涉及杜邦内部专门开发、用于流程最优化和扩产的计算机仿真模型RAP。

-杜邦技术文献EM-C-8510-0148：“（台湾观音工厂）6万吨/年项目概览与基本数据”，共407页。

到2013年6月，大陪审团的指控又增加为22项。主审法官驳回被告律师撤销起诉的动议，但部分支持被告要求就两项“图谋交易商业机密交换”指控由检方尽快出具含有专家意见的详细书面起诉陈述（Bill of Particulars ）。这是被告律师从举证角度打出的一张硬牌，杜邦公司出于相关技术细节保密考虑，一时无法拿出具体详尽的数据做技术对比，从而很难构成实质指控。

主审法官要求检方在2013年7月22日前向被告律师提交专家意见，以便在10月份安排庭审。联邦检方则一再表示寻找专家并完成报告费力而耗时，请求法官将期限放宽到8月30日。前一段美国政府因预算问题停摆，使得检方的努力再次延宕，开庭遥遥无期，估计会继续拖下去。

关于此案的更多细节可参阅：

美国法庭公开资料（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vs. Walter Liew, Christina Liew et al., U.S. District Court, Northern District of California, No. 11-cr-573. Case3:11-cr-00573-JSW Documents），

2012年3月9日《华尔街日报》文章：“FBI Traces Trail of Spy Ring to China” by Sara Haimowitz。

2012年2月22日《时代周报》所载“攀钢交恶杜邦：钛白粉引发的谍案 ”。（后文作者毫不客气直接大段拷贝本人主帖。天下文章一大抄，倒也无可厚非，至少这记者还知道上西西河）

原来还有如此内幕，而且到现在也没结案啊

记得国内抚顺301生产钛的厂就是用氯化法生产钛，前期生产四氯化钛一点也没问题，后面的钛白生产不太了解，估计也就是颗粒大小控制而已，这可能就是牵扯到一些know how了吧， 应该没有太难的吧，估计他们不愿意花钱给那个化工研究所做一下优化研究而已。攀钢应该也有氯化技术，他们以前也做钛白粉，估计就是迷信西方技术不想给国内研究单位出钱。

刘元轩被判15年监禁和2800多万美元的罚款，波富门斯科技公司赔偿1900万美元给杜邦公司。罗伯特·米格尔勒（杜邦前雇员）之前就被判有罪，没查到量刑。另外两人一个当污点证人免予起诉，一个自杀了。

对攀钢的指控因证据不足被驳回。

凤凰网：美国法院驳回杜邦对攀钢“商业间谍”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