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原创】春运轶事(30)千里追击 -- 忘情
那年春运临客首趟添乘,始发前那一通忙乱就甭提了。
快开车前照例要“三乘联检”,也就是列车长,列检乘务长、乘警长共同对列车上部服务设施及消防器材进行一次联合检查,检查出来的问题记录在案,三方签字确认。
可是那一次,始发前乘警长和列检长忙得不可开交,当值的列车长就一个人开始检查了起来。末了,他把写满了两大页纸的检查记录拿到我面前,要求我签字。
我心里顿时勃然大怒,一则此人单独检查却要其他两方认帐,严重违规,大家完全可以不认帐;二则此人拎不清,这种三乘联检单是列检乘务长签的,不是添乘干部的职责范围。
所以我没好气地拒绝了他的要求。
快开车了,一位年轻的列检来到餐车,刚好被这位车长逮着,于是便在三乘联检单上签了字。我心里那个气呀,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许多话又不能明说,更不能制止这位不懂事的列检。
开车了,检长来到餐车与我碰面。简单寒喧后,我把事情经过大致一说,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前辈当时脸就变了,立马责怪那位不懂事的列检。那位忙着解释:这趟车首发,确实故障很多,但又不是车辆乘务员的职责范围,所以人家要签也就签了。
检长不客气地教训他:“出门在外,我们就代表整个单位,一定要维护集体利益。。。。。。”
老前辈的想法和我完全一致,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多费口舌了。末了,年轻人问前辈现在该如何办?检长胸有成竹:“没事,等一会儿我找他,要他按我的意思把不能写的东西全划掉,重新写一张。记住,写完了,下面的空白处一定要用笔勾掉,否则别人会等你签完后又补写,到时候你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这方面的教训难道还少吗?”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仅仅几分钟,我就确定这位前辈的江湖经验远比我丰富,他能搞定一切,无须我再多嘴,更不必由我亲自出马了。
果然,姜是老的辣,傍晚时分列车长被检长逼得没辙,乖乖就范。
此事刚刚搞定,新的问题就又来了。
餐车老大找到我们,反映餐车烟囱排烟不畅,做不了饭。
检车长两手一摊:“这个没有办法,肯定是车顶的烟囱帽位置不正。但列车现在正在运行中,根本不可能爬到车顶上去处理。”
这时候,客运段的添乘干部发话了:“停站的时候,你们不就可以上车顶了吗?”
检车长仍一口回绝:“不行,安全无保障。”
既然客运段的添乘干部出面了,我也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接招了:“《安规》规定,离地面一米五就是登高作业,必须要有防护措施和专人防护,即使到站,上哪里去搞安全带?再说了,《安规》里规定电气化区段严禁攀登车顶,任何理由都不能构成违章的借口。”
一听我这话,对方又说了:“这一段又不是电气化铁路,有什么要紧?”
我依旧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一段正在进行电气化改造,接触网已经架起来了,天知道有电没电。我出门时接到了通知,说但凡有接触网,甭管有电没电,通通得按有电对待。”
对方一脸的狐疑:“还会有这种规定,我怎么不知道?”
“我接到的是路局安监的通知,你出门前没学习过路局最新春运文件吗?”
对方哑口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列车长和餐车主任过来说软话,要求我们帮帮忙。
帮忙?出门在外,互相尊重,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但春运时到处都是安监的人,尤其是到站后,又有安监,又有路局春运办驻站检查组,这种严重违章的事要是被逮到了,那可是要升格处理的。
我们死咬着规章不松口,对方也无可奈何。车到吉安站,已经是深夜了,餐车的人自行爬到餐车顶部校正烟囱帽,我们的人不闻不问不鼓励不制止,权当没看见。
开车了,客运的人得意洋洋地炫耀轻易解决问题,而且根本没发现路局驻站领导,话里话外对我们的“死脑筋”颇有些不以为然。
当晚相安无事,第二天上午约十时许,这趟临客停在了漳州站,因为要让车,所以停了近一个小时。
大家正站在站台上无聊地与当地的菜农讨价还价,这时,突然发现邻线到了一趟正班车,上面下来一人就直奔我们这趟临客,开口就询问车长在哪里?
车长漫不经心地问有啥事?只见那位中年男子掏出一个红本本往车长眼前一递,车长立即变得极为恭敬,张嘴“领导”闭口“领导”,原来对方是安全监察。
只见安监拿出数码相机,亮出了所摄的照片。照片显示,昨天这趟临客从吉安发车时,宿营车的一个门居然没有关,就这么一路开出去了。
车门没关,这种事情理论上性质极其严重,但各局的执法尺度并不一致。我曾经在南京西站的站台上亲眼看见当地的通勤列车所有的车门就这么敞开着开进开出,也没见谁管。至于我们局,这方面管得很严,但宿营车的门没关,按说并不危及旅客生命安全,属于可大可小的事情。不过我们所有的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安监发现了有违章现象后居然坐正班车赶了过来。算算时间,6、7个小时总是要的。算算距离,吉安到漳州有600多公里,说是“千里追击”也并不为过。从赣中一直追到闽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跨省追捕”?甭管怎么说,这份认真和执着着实让人敬佩。
碰上这种事,客运系统的人立即施展最为擅长的公关术,什么门路都发动了起来,什么手段都用上了。事后分析,当时这位安监可能正好在站台端部,因此只抓到了列车开车后未关宿营车车门。要是他当时站在站台中部,那么在有接触网的地段擅自攀登车顶这性质就远非不关车门所能比的了。就算你客运的人手眼能通天,这公关的代价恐怕也小不了。所以,当事人事后只能连称“侥幸”。
辛勤的劳动付出,恐怕多半会有所体谅。
我印象最深的是一列京沪线的快速列车。列车长特别好,很热情,带着几个徒弟一直打扫卫生,对旅客也很客气。有的旅客看他的徒弟一直不停的干活,说小伙子你休息休息吧,人家照样继续扫地,拖地。虽然列车本身没有动车那么漂亮舒适,但是很干净,很温馨。难怪车厢里挂着青年文明号的锦旗呢。跟列车长一聊,人家带出来好几个车长了呢。
铁老大既有严肃认真的一面,又有热情柔和的一面。
毕竟都是内部人员
宿营车进出站不站门岗么?
给铁路人送花
它是指那种局管内的站站都停的慢车,许多在小站工区上班的职工只能坐它上下班,所以叫通勤车。但是坐这种车的不仅是自己的通勤职工,还有一些短途旅客。比如说串亲戚的,比如说挑担菜进城去卖的郊区菜农等。这种车等级最低,车况最差,而且一般是由车务段担当值乘,因此门岗什么的都能省就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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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铁手老大对铁老大也是很认可的啊。今天回的第一个帖子就有宝。
有几个小站,只通火车
忘情兄这边刚开讲, 那边的门就出事了。
1月24日, 一个邮局的工作人员在从火车邮厢卸行李时,突然车厢的推拉门关闭,夹住他的胳膊。随后火车开动,他人也被拖到了下一站才停下,在那里身负重伤的他才拔出胳膊,自救成功,跌到了轨道区, 被人送到医院。
还好两站距离只有三公里, 而不是千里。
http://www.blick.ch/news/schweiz/zug-schleift-postangestellten-mit-128969
是不允许旅客乘降的。忘情所说的通勤车,应该是局管内的各种普客(票价中没有加快票的那种,也就是所谓的慢车),站站停,实际上起到通勤车的作用。
早几年开行正儿八经的通勤车,车次按货车编号,有客车、棚车代替的,一到站下来一大帮子推自行车的职工。车站领导居然很操蛋地说未经允许的车辆不得上站台,让我们拦下他们。
话说铁路点多线长,很多小站位置偏僻,交通不便,生活条件恶劣,人家上下班本来就很不容易了,工人何苦难为工人!反正我只是装作认真的吆喝两嗓子,只要别在站台骑行影响安全,才不去问呢!
我在黑龙江阿城曾经遇到过,不过估计不是忘情兄说的那次,呵呵。花。
我所在的Z站,某次终到列车,移交儿童一名,系前方某站值班站长编制记录交列车,该儿童声称与家人走散,前方某站也与其父手机联系,家人在Z,准备来接。车长拿了列车编制的记录下来,开玩笑的说:这小子,一路把我的好烟都抽完了!我问有无家长接站,车长称是。我对讲机问了一圈,无人接站;车长着急了,立即与其父(?)联系,对方关机;我亦联系,关机。电话号码显示是甘肃定西的。我告知车长:这孩子恐怕来路不正。
据车长说,这小子一路在餐车颇为活跃,抽烟,吹牛有女朋友,自称16岁,我勒个去!1米2不到的孩子16?车长都不信,我更不信!再问孩子是怎么跟家人失散的,孩子说和哥哥(?)在某站,哥(?)上厕所,就散了。
这孩子说妈妈在Z市某大批发市场卖鞋。我我问这孩子来过Z市否,称来过;去过市场否?去过;卖鞋的在几楼?支吾不语。以我曾在出站口多年的查票经验可以判定:这孩子是乞讨团伙或盗窃团伙成员可能性很大。最后我把我的看法告诉车长,并说:这孩子我不能接;按无人照顾乞讨流浪儿童由公安交接并转地方民政比较合适。车长表示:一路上虽看出这孩子也不对路,但没想到真的无人接站,也是发愁。乘警也很干脆:Z站站警连列车移交的小偷都不接,别费事了!(是实话,都是乘警队自己来人带走)
孩子也发话了:让我自己出站不就得了!我以前从Z市过去的,找得到地方的!我和车长同时拿白眼瞅他:卧槽!感情你小子在Z市也有窝子啊!下次出门不光要防新疆了!
车长无奈,也明白我的难处,遂与车队联系。最终决定:上报客调协调。我也表示:只要客调一句话,我就接招。
此时下班,我与接班人员讲明情况,就走了。下次遇到该车长,了解到经客调协调,由车站接下孩子。最后我与车长共同感慨: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因为担着责任,导致以站保车这句话,落实起来真不容易啊!
按中国铁路的发车程序,基本上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